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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明王怒劍

作者:天人不寂寞

  盤算良久,厲暝生終於肯定此戰勝率足在八成以上,然而,他並不想要這樣的勝利,在踏入「三界諸天」的同時,他已立下目標——要將佛族趕盡殺絕。而為了達成這目標,首先就必須保住自己的性命,速戰速決,否則在這裡耗日長久,縱算勝利,也會兩敗俱傷實力大減。比起佔盡地利的帝釋天,他就顯的身嬌肉貴,輸不起更傷不起了。

  主意打定,當下亦不含糊,厲暝生催運功力,神威凜凜,一改先前守勢,主動搶攻,一道道血色的光芒凝成無數劍刃一樣,呼嘯著陣中的旗門衝去。

  「神州五族名震大陸多年,今日且看妖佛兩界神通,孰勝一籌?」呼喝聲中,厲暝生已與不動、孔雀、帝釋天、阿彌陀四人各對上一招,他赤手空拳,在幾名高手的攻勢間,穿梭自如。但在曼荼羅大陣的運轉下,眾人的攻勢也得到了強化,厲暝生每次與人拳掌相交,便覺得對方的真元在以倍數增幅,一擊之後,陣勢即回圓成圈,抖蕩陣陣漣漪,由一個大圓蕩震出千百小圓,與攻勢一接觸,小圓氣勁不住削減刀芒威力,待得刀芒觸到護著眾人的大圓氣勁,其勢已疲,輕而易舉地被震散,再非先前一擊即潰的懸殊局面,自己須得催起比預估的更高一層的功力,才能將敵勁逼回,頗感吃力不已。

  帝釋天等人面上均有喜色,曼荼羅大陣的確有著無窮妙用,將所有結陣之人的功力,在交手瞬間,全彙集於發招之人身上,使之能使出超乎本身功力的殺著,比之一擁而上的群毆,這樣反而更能發揮效果。四人信心大增下,出手更是凌厲,其中,又以孔雀最是奮不顧身。

  孔雀的七彩翎羽、不動的龍紋劍,兩件不同兵器,分作長短,組成一波波強力攻勢,厲暝生心有旁騖,不敢全力而為,採取游鬥之法,想先瞧出這幾人的招數破綻。血魄妖光到處,凌厲的指風割裂空氣,迫退眾人,厲暝生忽地閃身至帝釋天面前,帝釋天閃電似地一槍挺刺,近距離間,夾雜著紫色電芒,更是勢若轟雷,結結實實地刺中厲暝生的護體血霧。

  血霧的防禦,是與厲暝生的真元相結合,此刻厲暝生功力運遍全身、真元鼓蕩,槍勁電芒全給震潰,帝釋天待要變招橫劈,已給厲暝生乘勢追擊,蓄滿勁道的一拳,轟向帝釋天胸口。帝釋天自知如此距離下,閃躲只有更陷劣勢,當下猛吸一口氣,身上隱然泛起一層金芒,不避不閃,挺胸硬接來招,只聞「噹」地一響,竟是響起金鐵之聲。厲暝生只覺對方胸膛堅硬無比,自己的攻勢全給抵住,無法寸進,「不妙!」厲暝生一拳無功,剛想鼓勁再攻,頭頂天靈重壓忽地加劇,胸口亦沒由來地一痛,只得撤拳後退。

  「妖神睚眥好大名頭,看來也不過如此。」帝釋天呼喊著,忍住胸腹間的劇痛,手中長槍急速旋刺,要給招式已老的厲暝生,臨頭重擊。他卻不知,厲暝生因心有顧忌,兼之保存實力,否則以他曠古碩今的修為,管他帝釋天什麼護體神通,還不是一掌即潰。而背後,龍紋劍與七彩翎羽亦先後攻至。

  厲暝生長嘯一聲,兩手或彈或點,分別在幾樣兵器上敲擊數下,眾人均是胸口一熱,手上勁力使不出來,厲暝生趁勢脫出包圍,哪知不動的龍紋劍,猛然暴漲數尺,「噗」的一聲,斬在護體血霧上,發出一聲悶響,竟震得護體血霧翻騰激盪。

  厲暝生也是暗暗吃了一驚,想不到此人不動聲色,劍芒勁力這般厲害。這情形看在旁邊的帝釋天眼裡,卻不由心神一動,與調息方畢的孔雀使個眼色,後者登時會意,兩人聯手攻敵,採用的卻全是近身搏命的戰法。

  這一來,卻苦了厲暝生,待得越來越多的天人加入戰團,貼近他周圍與他以命搏命之後,局勢更加不妙。如此連鬥數回合,但覺龍紋劍與七彩翎羽的攻勢漸盛,更古怪的是,雖然兩人招勢不同,但所發出的攻招中,卻都有一股說不出的奇異潛勁,總能在兩勁交接後滲入護體血霧,造成一定傷害,防不勝防。

  剛應付了這二人的聯手,不動的劍也越來越顯出威力,顯然這場戰役對久未經歷戰事的佛族中人刺激不小,實力亦隨著攀升。每當拆解完強招,才想主動出擊,便總有人不要命的往他要害之處攻來,令厲暝生一陣心悸,許多遞出的重招復又收回,再加上曼荼羅大陣不住加重壓力封鎖他的移動路線,厲暝生幾乎陷入挨打不還手的局面。

  局勢惡劣,加上體內的真元不斷損耗,原有的理智冷靜慢慢喪失,久違的獸性凶戾之氣又漸漸回來了。不動、孔雀、帝釋天等人卻沒感覺到,上風架打得順手之至,趁著對方還不出手,各式強招轟個不亦樂乎。卻見對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將來襲的強招照單全收。不動、帝釋天面面相覷,渾然不解敵人此舉是何意圖,只有孔雀這等單純的人仍然在攻得不亦樂乎。

  「打得爽嗎?」一個聲音竄入孔雀耳內。

  「爽啊!」孔雀不假思索的答道。

  「要不要更爽一點啊?」聲音說道。

  「好啊……不對,你是誰?!啊~~~~~~~~~~」

  一股針尖一般鋒芒銳利陰寒詭異的氣勁沿著孔雀手中的七彩翎羽逆流而上,無論他怎麼催運真元,亦抵擋不住,更不要說將入體異勁逼出,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這道氣勁鑽入他心脈,駭得孔雀魂飛魄散,渾身大震之間,一口血噴了出來。厲暝生渾身籠罩在一層濃厚的血霧之內,朝著這邊破空襲來,手中一道劍氣綿延千米,對著孔雀就是一擊。不動、帝釋天慌忙出手抵住劍氣,將孔雀拖到一邊。

  孔雀暴怒,雙肩一震,肋下生出一對金色的羽翼,頭上冒出三支琉璃晶瑩翎毛。翎毛光華閃動,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不動、帝釋天一震,大喝道:「你瘋了麼……」

  話音未落,孔雀一把拔下三支翎毛,噴出一口金色的丹氣,口中喃喃有詞,然後將翎毛望空一拋,三支小小的金色孔雀羽翎順著氣浪晃晃悠悠地飄了過來,厲暝生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東西?想了半天,仍舊不明所以,不耐煩的一掌劈了出去,一道強勁的血光正中目標。

  而那邊,孔雀正怒目圓睜,狂吼道:「給我爆~~~~~~~~~~~.」

  三支羽翎應聲而爆,幻出一團巨大的金色光團橫跨天際,巨大的衝擊力讓下方萬米處的地面硬生生的陷下了一個巨大的坑穴,坑穴中的岩石在熱浪的沖洗之下變成液態的泥石流漩渦,隨後一道百餘米粗的火柱沖天而起。

  厲暝生措手不及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搞得狼狽不已,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幾根不起眼的雞毛居然是孔雀用體內本命元罡煉就出來渡劫所用的五行神雷身外化身。其中積蘊了數千年的五行之力,一朝爆發出來,相生相斥,不斷衝突排擠,最後竟然引來九天雷火,瞬間爆發的威力硬把他炸得頭昏目眩,渾身血霧翻騰衣袍破碎,飄飄蕩蕩的向後飛墜了百多里遠,嘴角也掛上了一絲血漬。

  但是他的舍利金身強度實在太變態了,受此重擊,也就是體內內臟稍微振蕩了一下,並沒有什麼受到實質性的傷害,磅礡的妖力流轉之下,他那點點振蕩所引起的不適也迅速消失了。不過厲暝生受了這一襲,心頭的戾氣更盛了幾分,死死的咬著孔雀瘋狂的追了上去,駭得帝釋天拖著孔雀抱頭鼠竄。

  阿彌陀見狀法決連掐,陣勢又是一變,一股沛然磅礡的巨力拔地而起,將天宇衝開一個龐大的窟窿,窟窿中現出漆黑的夜空,夜空中紫微、天機、鉤鈐、墳墓、離宮、附耳、伐鉞、積屍、右轄、左轄、長沙、破軍,十二顆夜空中的主星,驀地大亮,遠近星群遙相呼應,滿天星光筆直射下,定住了地面中的厲暝生,教他動彈不得。

  厲暝生怒喝一聲,手指一指,濃密的血色霧氣,急湧至半空,遮蔽了點點星光,也阻絕了將要降下的九天星辰源力。

  帝釋天見狀,大喝一聲,雙掌合什,胸膛一陣起伏,口中「咄!」的一聲巨吼,強大音波化為衝擊震波,往厲暝生衝去,直接擊打在厲暝生耳畔,震得他頭暈目眩,氣血翻騰,手中的攻勢未免一滯,不動見狀大喜,長吟一聲,清若龍嘯,飛身半空,手中龍紋劍舞成一團銀光,掌握著劍意,將適才戰鬥之中所用,尚未散去的天地元氣,重新招來。無可想像的能量洪流,怒湧至體內,不動在第一時間感受到體內經脈撕裂般的劇痛,根本來不及吸納陣勢牽引而來的九天星辰源力,便全身肌肉脹裂,體內真元如亂馬奔騰,不能控制,就快要爆炸了。

  「還是不行嗎……」

  危急之際,阿彌舵手中發一道金光,沖天而上,迅速流竄過滿天星斗,整個天空,倏地大亮,點點星光,紛射而下,將遮蔽天空的血霧,蒸發的點滴無存。強大的九天星辰源力,在不動的頭頂匯聚,凝成一道光柱,透入不動體內,原本快要撐爆經脈的天地元氣,得到中和,而不動得此之助,一身修為,暫時躍升至另一境界,只覺天心人心,交融無間,匯流的天地之氣雖然澎湃,卻是與己無涉,操控自如了。

  九天星辰源力雖然龐大,相對的,負擔也就更大,饒是以不動的超凡修為,卻也禁受不住,踩著奧妙步法,傳鳴天星之餘,口中鮮血開始滴涓流下,在一旁護法的眾多天人,亦是身子劇晃,人人七竅溢血。

  澎湃的九天星辰源力,在不動週身,罩上一層淡淡薄霧,若隱若現,不動舞劍其中,真個彷似九天神龍游雲間,見首不見尾。天人共映,星月交輝,咳血咳到半死的孔雀和為了揪他輸功輸得兩眼發直的帝釋天,見此奇景,仍是不由得讚歎於心,暗中卻各自思量,此戰若能生還,日後一定要小心提防這拌豬吃老虎的小子。

  驀地,不動兩眼一睜,龍紋劍在星光照映下,幻成一道銀芒,人劍合成一線,馭劍直射厲暝生。

  劍未至,鼓蕩不休的劍氣,將厲暝生週身的血色霧氣,驅散的點滴無存,厲暝生情知來招非同小可,祭起全副功力,重拳轟出,想要格擋。

  拳劍交集,震出轟天巨響,厲暝生的雙拳給震開,不動信心大振,連刺數劍,將厲暝生的守勢給轟至潰散,充滿天地元氣的一劍,筆直刺向厲暝生左胸。

  「噗!」的一聲悶響,堅硬無比的舍利金身,首度出現了傷害,給刺個洞穿,長劍透胸而出。

  不動大喜,正要抽劍,陡見厲暝生唇邊一抹冷笑,心叫不妙,已給厲暝生一拳轟中腰腹,鮮血狂噴中,倒飛空中。

  厲暝生在守勢被破時,心念急轉,硬是以無上神通,將心臟的位置移開,避過致命一擊,趁隙反擊,饒是如此,也已給透胸的凌厲劍氣,刺成重傷,全身嚇出了一身冷汗。

  也是因為這樣,厲暝生反擊不動的那一拳,只剩了六成力道,加上不動體內的天地元氣尚未散去,竟不能致其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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