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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凶兵出鞘

作者:天人不寂寞

  正當厲暝生想得入神時候,一陣無形的力量波動從「三界諸天」茫不可知的深處傳播開來,浩浩湯湯,無邊無際,卻又祥和安寧得不顯一絲敵意,且擴散的速度奇快無比,數息之間已經將整個三十天盡數包容在內,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厲暝生發出的吞天妖氣強行壓制下來。不單如此,在這股力量的影響下,殺氣沖天的厲瞑生只覺得殺意頹減,全身上下有說不出的難受,彷彿水入火中一般與整個天地格格不入,不自在到極點。這是什麼力量?誰人有如此神通,竟然能在無聲無息中布下如此誇張的將整個「三界諸天」盡數包納的結界?這樣可怕的高手,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好個西天佛族,不愧是神州最神秘的一族,果然深藏不露,看上去不露聲色,內裡卻藏龍臥虎,高手輩出。嘿嘿~~~,有意思。想到此處,厲暝生越發的興奮,殺意雖是越來越弱,戰意卻是不由自主地飆升起來。渾身上下妖力澎湃,充斥在經脈之中來回鼓蕩,不吐不快。

  凶獸,欲發飆了!

  正惶恐得團團亂鑽時候的佛族眾生,此時亦驚駭的發現,那號稱象徵著最高權威的燃燈舍利,此時竟又無端發出異響,祥光大放,把整個西天佛族籠罩……

  當然,對此毫不知情的厲瞑生自然不知道這代表什麼意義。他只是單純的以為碰上了佛族某個深藏不露的〞前輩高人〞,看他不爽出來滅他的威風。生性孤傲的他自然不會對這種挑戰他權威的行為客氣。雖然「對手」的實力很值得尊重,但是對於妖族,尤其是妖中之神的厲瞑生來說,「老子天下第一」那是絕對不容懷疑的。所以幾乎條件反射般的,厲瞑生下了〞有什麼話打過了再說〞的決定。只聽一聲興奮的咆哮響起:「呔!兀那光頭,不要得意的太早,且看是你的結界厲害,還是老子的『領域』神通。」說罷,厲暝生雙臂一振,迅速劃破雙腕,藍色的血液飆射而出,在虛空中凝結成一個一個千奇百怪的文字圖形,圖形甫成,立即擴散消失在周圍的空間之中,然後便可那見一道道血紅的霧氣從虛無中生出,霧氣見風即長,範圍慢慢擴散,越來越濃烈。最後將整個空間包容起來,與那無形的祥和力量分庭抗禮相持不下時,才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腐蝕著「三界諸天」的仙佛之氣。

  隨著血霧的漫延,霧中傳來厲暝生的冷笑聲:「哼哼,我這噬靈血霧,能滅絕一切眾生,除非你跟老子一樣不在三界六道之內,否則我看你怎麼死。哼!」

  放開厲暝生這邊發飆不談,卻說西天佛族自燃燈舍利發生異變之後,舉族上下一邊嘩然,驚恐的情緒象野草一樣蔓延開來,再也沒有人能夠竭制。因為這舍利結界只有佛族生死存亡的最危急的關頭才會出現。此舉擺明了是告訴他們——————亡族之危,迫在眉睫,今次大條了!各位自求多福罷!這些嬌生慣養的〞天人〞何曾見過這麼大的場面,心志被奪,一個一個失魂落魄得抱頭鼠竄,只求能夠找到一處安全處所得以苟延殘喘。連絲毫的反抗心理都沒有。手忙腳亂的慘狀,已不是雞飛狗跳四字能形容了。

  當然事無絕對,也有個把例外的天人,比如說帝釋天。這廝果然不愧為一代梟雄,碰到這種局面,不但不驚懼惶恐,反而趁機擴張勢力。憑著他過人的武勳,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情況下,很快的成為眾人的信心支柱,吸引了大批的僧兵佛子們,一下子〞入世派〞的實力暴漲,眼看佛族內亂就迫在眉睫。看著外有強敵,內生叛心的亂況。佛祖阿彌陀一下子頭大如斗,再也無法保持往日安詳慈和的形象,破天荒的脫下了粗布法袍,穿上了威武嚴肅的鎧甲。看這副架勢,估計是要親自上陣了……倘若燃燈地下有知,曉得他當初為以防萬一保留衣缽傳承而舍下的舍利結界不但沒有起到保護佛族的作用,反而引起天人們過於托大的依賴心而險些為佛族招致滅頂之災時,又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世上的事情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的,相比於阿彌陀的焦頭爛額,帝釋天就顯的輕鬆了很多,他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氣氛,反而雄心勃勃的策劃著如何登上佛祖之位的「王圖霸業」。眼看著越來越多的佛族子弟投入他的麾下,他甚至興奮到恨不得抱著厲暝生親上兩口的地步。當然,至於厲暝生這頭「人間凶獸」肯不肯領教他的好意,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不過就目前看來,這頭凶獸尚處在未開化狀態,只懂得破壞,不懂得人情世故。這不,正當帝釋天「意淫」到高潮的時候,突然一聲巨響,然後便是一陣天搖地蕩,帝釋天從三尺高的王座上一頭載下來。只覺眼前星辰滿天,一片燦爛。「發生了什麼事?地牛翻身嗎?」

  「報~~~~~~~~~~~」

  「何事如此驚惶?」

  「稟報天王,強敵來襲,欲界失陷,四大天王生死不明,佛祖傳詔,王上立刻出兵進駐忉利天。」

  「什麼?叫我出兵?這老鬼,他自己幹什麼去了?」

  「呃??……」

  看到傳訊僧兵這副支支吾吾的德行,帝釋天略加思索,便已明白阿彌陀驅虎吞狼,坐收漁人之利的意思,不由無名火起,正要破口大罵之時,忽地渾身一震,面露驚駭之色轉頭向西邊天際看去。這副情景看在一旁隨伺的天人眼裡,紛紛大驚失色,暗自在心底揣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能使連妖神來襲都渾不在意的帝釋天面露異色。

  正議論時,便聽見一陣梵音響起,聞得儘是沁人心脾的檀香味,心曠神怡,精神為之一振。整個「三界諸天」突然震動了起來,西方天際現出霞光萬道,瑞氣千條,大放光明。道道金芒穿透三十六天諸天的結界降落在諸城郡府宅之中,眾人只覺無比溫馨,萬緣放下,頓起肅穆恭敬,惶恐驚俱之心一掃而空,個個神識充盈飽滿,靈台清明,不由自主的盤跌而坐,吟誦起經文來。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璃哆。毗迦蘭帝。阿彌璃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積多伽利。娑婆訶……」

  那平日念慣了的經文此刻念來,佛音迥繞,仙境無量,數遍天人眾耳際,字句清晰,歷歷分明,彷彿一字一句從自己心中湧出,滔滔不絕,如長江大河奔流入海般地契入心靈。無上妙諦,諸番明悟在空靈的心境中一一閃現。

  「七寶蓮台!?」帝釋天倒吸了口冷氣,駭然道:「老鬼居然連這寶貝都使出來了?情況沒這麼糟糕罷?」

  「有沒有這麼糟糕,你自己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誰?」

  「還能有誰?當然是你頂頭上司加死老鬼我了,你再不來幫忙,大家就一塊玩完罷……」

  「幫忙?你現在在那裡啊?」

  「……忉利天!」

  忉利天。

  阿彌陀法身、報身、應身盡顯,結趺端坐一七彩流離的金剛蓮華寶座上,全身八萬四千毛細孔皆綻放光芒,佛光遍照虛空,百寶光中湧出千葉寶蓮,幻化如來千百萬億尊,皆雙盤趺於金剛寶花之中,身放金光,莊嚴肅穆,無以倫比。仙樂飄飄,仙女翩翩,盡散百花供養佛,五彩繽紛,朵朵晶瑩剔透,薄似雪花,落地即融,地面湧出神泉,甘之如飴,天人眾瞻仰光中寶蓮之佛,有如醍醐灌頂,個個神采奕奕,雀躍萬分。

  只是,在諸天人歡喜雀躍的同時,卻沒注意到,阿彌陀的背心已經出現了一團血紅的「汗漬」,且這團「汗漬」的範圍尚在不斷的擴散……

  阿彌陀此時暗自叫苦,本以為祭出「七寶蓮台」即使不能挫退強敵,至少也可以保得「三界諸天」一時無憂。誰知道,不出手還好,一出手之後,原本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被動呆滯地腐蝕著的仙佛之氣的血霧,一下子變得暗流洶湧起來,開始主動的吞噬著「三界諸天」的生機。隨著生機被大量的抽離,「三界諸天」的環境開始變得荒蕪起來,在諸天人所未察覺的地方,一些原本生機勃勃的草原,森林,湖泊,植被等等區域慢慢失去了它們原有的色彩,逐步逐步的變成灰白的死域。這些地方現在都與阿彌陀神識連接在一起,在生機剝奪,死氣蔓延的同時,反殛到他的元神面上,便是撕心裂肺的痛楚。萬千痛楚疊加之後,可不是一加一等與二的效果,而是呈幾何狀的無限次乘方顯現出來。他以前本來就不是戰鬥類型的天人,即使成就佛陀果位之後,所做的也只是動動嘴皮子講經說法而已,根本沒經歷過多少戰鬥。現在匆忙上陣,一下碰到厲暝生這般難啃的硬骨頭,叫他如何自處?咬緊牙關死撐之餘,只有寄望帝釋天不要太沒良心,看在他這個所謂的「佛祖」的身份上賣點面子伸手幫上一把了。

  只是可憐這胖子一邊要支撐「七寶蓮台」的全力運作,一邊還要分出心思用破空神念和帝釋天討價還價地談判,這個難度未免就有點……

  還好,不知道正是他這個身份起來作用還是怎麼的,帝釋天終於出手了。隨同他一起出手的,還有兩位高人。一道虹光閃過,四方天角,出現了四位重量級人物的法身。

  西邊虛空,阿彌陀佛結跏趺坐金剛蓮華寶座,展現三十二寶相,八十隨形好,全身迸出毫芒萬丈,光中七寶蓮花遍佈天宇,有億萬量如恆河沙數之多,無法估計,五彩絢麗,靈光熠熠。

  東邊虛空,第二層天「忉利天界」帝釋天王展現神通力,化土百千萬幢幡,華蓋如海,散佈「三界諸天」,莊嚴道場,率領百千萬億天人眾齊齊盛服,正襟端坐七寶蓮華中,寶蓮大小顯示道行深淺。然而最小者也似巨輪。天人眾如繁星滿天,巍巍壯觀。

  南邊虛空,第四層天「兜率天界」不動明王顯化神通莊嚴道場,身上冒出雨點般七寶珠,散佈太虛仙境,每一顆寶珠又變化成笙、簫、管、笛、琵琶、鐘磬、魚鼓等樂器,懸於空中,不鼓自鳴,播出無量無數法音,聞之適悅安詳。兜率天界內外兩院無邊天人眷屬眾趺坐七寶蓮花中,肅穆莊嚴,待佛演法。

  北邊虛空,金孔雀王顯化神通「雨如意珠」,寶珠一一落在幢幡寶蓋之上,不止錦上添花,也是莊嚴道場。如意珠並幻出寶杯,盛滿瓊瑤玉漿,供養虛空無量數天人眾,廣結善緣;又變化百千萬億朵寶花,花中皆出現一名玉女,供神仙眾差遣,玉女毛孔中發出種種妙樂,都是賞心梵音。

  「三界諸天」無量無邊天人眾遍佈下方,端坐七寶蓮花之中,同享仙樂、玉漿,不虞匱乏,個個莊嚴肅穆不敢越矩,靈光赫赫,與四方神靈擁聚映照,毫不遜色。

  厲瞑生環顧四方神佛,如夜空繁星,熠熠生輝,無量無邊,無法計數,浩瀚偉大,頓時自覺不爽之極,當下怒吼一聲,現出睚眥的原形來,巨大的身形在雲中穿梭不定,吞天噬地,踏日抵月,抖擻鱗須,駭得各方天人眾大驚失色,神志被奪之下,顫慄不已。阿彌陀等四方神靈亦是個個驚駭萬分,龍神之威,一時無兩。

  「哼哼,想仗人多欺負我嗎?老子怕過誰來,哈哈~~~~~,你們這幫光頭,好好的經書不念,偏要成立什麼邪教,搞什麼非法團體,今次老子就叫你們一次爽個夠,哈哈~~~~~~~~」

  隨著巨大的咆哮在天際傳來,修長的身形飛舞在半空,體態矯健,龍爪雄勁,舉手投足之間,給四角的神靈帶來無窮無盡的壓迫,阿彌陀等人法決狂掐,竭盡全力的抵制厲瞑生帶來的壓力,卻仍舊是有心無力的看著底下的佛自僧兵天人眾們死傷無數。無奈的感覺伴隨著深深的絕望在眾人的心底浮現,他們終於明白自己這次惹上的是什麼樣的角色——人間凶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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