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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引狼入室

作者:天人不寂寞



    厲暝生很少會去威脅別人,或者說從來就沒有威脅過人。因為威脅,只會是站在同等的地位同等身份同等實力的人,在互相顧忌之下,為了各自的利益,避免立刻發生衝突,意圖延緩矛盾發生時才會採取的手段。

    以他今時今日的身份,舉世無雙的實力,自然毋須採取這種不得以而為之的手段。而且這時間又有什麼樣的人值得他去採取這種手段?凡是讓他看不順眼的生命,往往是二話不說就殺之而後快,自然也無從威脅起。所以,蘇摩可以說是他有生以來第一個威脅的人。倘若蘇摩知道這一點,會否感到榮辛?

    不過,很奇怪的是,聽了厲暝生的威脅之後,明明已經感受到那股呼之欲出的殺意,蘇摩卻沒有像往常一般的驚惶失措,而是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然後慢慢的說出一通西天佛族的秘辛來。。。。。。

    凡屬生命,必有所求。有所求,必生慾望。有慾望,必有矛盾。有矛盾,必起衝突。有了衝突,必定離不開爭執。而有了爭執,則所謂的勾心鬥角,陰謀詭計等等政治手段自然滾滾而來。此乃生命之本性,無論多麼高尚的生命,亦不能例外。包括四大皆空的佛族。

    五族之中,西天佛族可算得上是最為淡泊的了,這點從無數苦行的佛子們身上,就可略窺一斑。須知那經年歷月的赤足苦行之路,不是隨便什麼人就可以走的。不說別的,光是那種日食三餐,每餐七口的飯量,換了別族的人估摸得就要餓死一大批罷。更不用說那單衣葛布,日夜兼程,一路上風摧雨打,酷曝露寒的苦楚了。若非慾望乏到極點的人,有誰能熬得過?要說這樣的人也會和勾心鬥角,陰謀詭計扯上關係,只怕說的人自己第一個不相信罷。

    不過事實總是出人意料的。因為說這話的人,自己本身就是西天佛族有數的重量級人物之一。這樣的人說出來的話,由得你不信麼?

    所以厲暝生的反映便是如現在這樣:嘴巴張得老大老大,幾可以塞進拳頭,口水流得老長老長,沛沛然如黃河氾濫。更兼目光呆滯,頭暈腦漲,三五不時還發出「呵呵」的傻笑,擺明了一幅信念崩潰的樣子。看得蘇摩心驚膽顫,連忙悄悄的躲到一邊去暗自懺悔自己為什麼要把這等家醜說給這廝聽。同時不自覺地把精神提升到最容易受刺激的巔峰。生怕惹起他的注意,一個不留神又被這瘟神一拳頭撂翻,然後踩在地上饗以老拳打成腫豬頭。雖然以前這種事情也不少,可是現在馬上要回去了,萬一這等糗狀被他的政敵看到,那可就是遺臭萬年,丟臉到家了。

    還好,兀自陷入震驚之中的厲暝生看起來人畜無害,目前尚無藉機施暴的預兆。所以蘇摩得以在一旁苟且偷安。不過,待他回過神來,一頓冷嘲熱諷自然是少不了的。好在蘇摩修養高深,臉皮厚度尚經得起考驗,小小的一點尷尬自然不在話下。

    「。。。。。。修道之人,往往執卓於自己心中的信念,為了追求自己的信念,什麼代價也願意付出。對於信念迥異的人,只要不來干涉自己修煉,我們又何必多管閒事?只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我等為求一方淨土而不可得,只好起來為了固守自己的信念而戰,此乃迫不得以而為之啊。。。。。。」蘇摩一臉苦相,無奈的唏噓道。

    只可惜,說這話的對象是個有暴力傾向的「粗人」,如此催人淚下的對白只換來對方的嗤之以鼻,外加一臉的唾沫橫飛。

    「。。。。。。借口誰不會找,想打架就直說嘛,扯這麼多沒用的東西幹什麼?又要當婊子,又想立牌坊。擺明了就是你們太虛偽。。。。。。」

    「阿彌陀佛,施主切莫以己度人。。。。。。」

    「度你個頭,都露出尾巴了,還裝什麼?你們佛族的人都是這麼的討厭嗎?」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罪你個頭,你再裝模做樣,惹得老子生氣,老子的拳頭可不認人的。」

    「阿彌陀佛。。。。。」

    「阿你老母,我扁!」

    「啊~~~~~~~~~~」

    飽受老拳之後,蘇摩識趣甚多,當即如竹筒倒豆一般,三言兩語將所謂的極度保密的「家醜」傾囊招供。

    「。。。。。。簡單的說,就是以我師兄----現在的佛祖阿彌陀尊為首的出世派,主張閉門不出,不問世事,專心修煉,意圖早日悟道證果。而以帝釋天為首的入世派則相反,他們主張要入主俗世,掃蕩妖氛,(「掃你老母!」厲暝生暴走中。。。。。。」)平息人間的紛爭(「呲!就憑你們這幫禿頭廢物?懷疑ing!」厲暝生作嗤之以鼻狀。蘇摩苦笑中。。。。。。)宏揚我佛精義。(厲暝生:「法輪功!肯定是法輪功!警察同志,我發現李宏志的蹤跡了。。。。。。」蘇摩暈倒中。。。。。。)兩派意見相左,摩擦日漸增多,最後竟然訴諸武力。。。。。。這些年來,帝釋天名聲越來越響,信徒越來越多,勢力越來越大,漸漸蓋過了我師兄,甚至有人還提出要我師兄將佛祖之位禪讓於他。最後我師兄只得將他們外放,變相的發配到無色天中,封他為無色天之主,號尊『大光明王』。即使這樣,仍未教他滿足,最近幾年,我便發現他的勢力已經暗暗向『三界諸天』擴張。。。。。。倘若教他陰謀得逞,佛族勢必一改遁世之行,傾族陷入人間的紛爭之中,到那時,神州又是劫難重重了。。。。。。」

    厲暝生一掌拍在蘇摩的肩膀上,全然不顧蘇摩疼的咧嘴呲牙的狼狽,興奮的笑道:「看,我早就知道,這廝不是什麼好鳥,果然沒錯。哈哈,也只有你師兄那笨蛋居然白白的讓這廝做成氣候,虧你們當和尚的一個一個腦袋都這麼大,居然裡面一點智商都沒有,果然是『四大皆空』啊!像這樣的一群廢物都能混到神州五族之一。唉!現在的神州,都他媽的盛產『豬頭』麼?鬱悶!」

    蘇摩苦笑:「這個,這個。。。。。。『四大皆空』,不是這麼說的。。。。。。」

    厲暝生大手一揮,打斷了蘇摩的辯駁:「怎麼說的不重要了。」

    「那,什麼草算重要?」

    「重要的是,我不明白。就算你們光頭黨偶爾喜歡關起門來狗咬狗,那也只是你們內部的事。。。。。。跟我的問題,有什麼關係嗎?」

    「怎麼會沒關係呢?我不是說了,如果他當了佛祖,那一定會傾西天佛族全力插手人間的紛爭,到時候神州的局勢自然多添了不少不安定的因素啊!蒼生何辜,竟遭此劫難,唉!」

    「哦!是這樣。」厲暝生點點頭,然後慢理斯條的說道:「蒼生無辜不無辜,我是不知道的,但是。。。。。。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只關心帝釋天。」

    「。。。。。。你,你真的不在乎那萬千的眾生的生死嗎?你就不怕佛族入世之後,會對你不利嗎?」

    「眾生的死活與我何干?他們自己的性命,憑什麼要我來操心?如果他們自己不願意,自然會去努力反抗。如果他們放棄,那別人又有什麼立場去插手干涉?那更何況憑你們佛族一群『豬頭』,也不見得就能稱霸神州罷。五族之中,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佛族說話了?當我們洪荒妖族都是死人嗎?至於想對我不利,哼哼,儘管放馬過來好了,有這個實力的話,我死在你們佛族手中,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蘇摩再一次陷入震驚之中。在他心裡,慈悲彷彿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是卻從來沒有考慮過應該不應該。如今第一次聽到這麼「冷血」的話。不期然對自己的信仰產生了懷疑,他再也分辨不出自己平素的所作所為到底是對,還是錯。「有什麼立場去插手別人的事情?」難道慈悲就有理由去干涉別人的自由麼?兩種截然不同的觀念在他心裡互相衝擊,讓他再一次領略了眼前這個男人的冷酷。他突然明白,在這個男人心裡,已經沒有任何存在,包括他自己。那已經是比『四大皆空』還要空的境界----太上忘情。彷彿無跡可循的天意。就憑這一點,他現在可以毫不懷疑的肯定,自己如今仍然能夠生存在這個世界上,那絕對是對方的故意與放縱。因為在這種對手面前,他不認為憑自己那點可憐的實力有資格可以保住性命。雖然他已經是神州罕見的高手。

    思索了良久,他再一次開口說道:「那麼,我們來做個交易罷,我帶你去找帝釋天,你幫我們出世派重掌大權。怎麼樣?」

    厲暝生目無表情的盯了蘇摩半響,直倒蘇摩覺得頭皮開始發麻,才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問道:「交易?你,用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和我做交易?你現在只不過是一個俘虜,你的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間,我吞噬你的肉身煉化你的元神之後,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

    蘇摩老臉一紅,隨即惱羞之色一閃而逝,然後面露悲哀,沉默良久,方才歎道:「不錯,我現在的確沒有資格與你做交易。那麼,你想怎麼樣?殺了我?」

    厲暝生兩眼一翻,毫不客氣的說道:「要不要殺你,不是由你決定的,而是由我。你現在只有任我魚肉的份,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現在已經不是什麼佛族高手,也不是什麼色界之主,更不是什麼世尊。你,蘇摩,現在只是我的俘虜。俘虜!」

    事實往往是很殘酷的,無情的大白話,在蘇摩心裡劃出血淋淋的傷口。刻骨。銘心。讓他從靈魂深處一陣一陣的抽疼,說不出的悲哀讓他欲語還休欲辯無言。他開始知道,什麼是恥辱。

    厲暝生冷冷的看著蘇摩痛苦的眼神開始變化,那清澈如水的目光一點一點被怨恨的火焰所取代,心中只覺得無比的快意。墮落啊墮落!有什麼比這更有趣的遊戲麼?只不過幾句話就讓一個人的信念崩潰。人心,還真是脆弱啊!

    「你是不是很恨我,很想殺死我?以便找回你失去的尊嚴?或著你已經明白了自己的位置,清楚了自己的實力,打算忍辱負重,等待機會?還是我羞辱你羞辱得太狠,讓你連反抗的信念都沒有,永遠的做我的俘虜?嘖嘖嘖,真是可惜啊,名針三界的世尊,原來是這樣的一個懦夫,一個連捍衛自己生存權利都做不到的懦夫,一個只懂拍馬溜須搖尾乞憐的懦夫,可憐啊,可悲啊。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就是一個豬頭,一個不知道反抗的豬頭,一個注定要被人凌辱的豬頭。。。。。。恩,怎麼?你好像不服氣?難道我說錯了嗎?你敢反抗我嗎?你敢違逆我嗎?你敢殺死我嗎?你敢嗎?如果你敢,為什麼要發抖?你的威風那裡去了?你的光榮那裡去了?你的力量那裡去了?你的慈悲那裡去了?你能做什麼?你能殺我嗎?哈哈~~~~~~~~?」看著蘇摩一點一點扭曲的面孔,厲暝生突然瘋狂的笑了起來。笑得蘇摩臉色數變,目露殺機。

    終於,一聲怒吼過後,蘇摩,眼中如同野獸一樣閃動著血紅的光芒,渾身散發出令人心悸的黑氣,像瘋了一樣的朝著厲暝生衝了過去,掌擂,拳擊,腳踢,膝撞,頭頂,甚至牙咬,無所不用其極,如狂風暴雨一樣朝著厲暝生的要害攻去。。。。。。

    厲暝生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任憑蘇摩瘋狂的攻擊,卻依舊無損他分毫,甚至連挪動也不需要,嘴裡仍在說著刺激誘惑的言語。聽在蘇摩耳裡,教他『瘋』姿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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