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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搜查 光影術

作者:tagani

    第七章

    搜查光影術

    「而且,」湯斯神秘兮兮的說,「聽說那個叛徒已經離開卡拉西,很有可能往這裡來了。他好像還是高位騎士,浮蘭士騎士以前也見過他。我離開的時候,正聽見浮蘭士騎士在找人畫那個叛徒的畫像,可能明天就會貼出來。如果抓住他,一定是絞刑!」

    「是嘛?不過幹了這樣的事情,還敢來艾薩這裡?我要是他一定離開所有有人類的地方,免得被絞死。」老闆疑惑的說。

    「沒準他以為消息還沒傳到這裡,先混入城裡,再來個裡應外合,把艾薩也送給精靈蠢貨。說不定精靈蠢貨許諾他當艾薩城主,卡拉西也許也是這樣。」

    「這樣……」兩個人說到這裡,都不由沉默了一下。如果有什麼人許諾自己成為艾薩城主,即使對方是精靈甚至傳說中的暗之子,或許都可能在良心的掙扎中最終接受這樣一個誘人的提議。畢竟這個世界黑暗已久,幾千年前曾經輝煌的偉大帝國如今只不過是一個黯淡的被人遺忘的名稱而已。黑暗將人類聚集在有限的城市中,每一個城市就是一個獨立的王國,每一個城主其實不就是實質上的國王啊皇帝啊什麼的嗎?在這樣一個看似和平的世道裡,小人物們為了生存苦苦掙扎:渴求豐盛的晚餐、希冀舒適的住宅,奢望更多的光——那光啊,不是僅僅依靠樹枝枯草或松油散發出的微弱光芒,而是塞利茲寶石的璀璨耀眼的美麗光芒。這些願望,對大多數人來說也許永遠只是奢望而已,更有一些可憐的人們,永遠生活在被黑暗所籠罩的村落,時刻恐懼著會被魔獸吞噬!為什麼有些人生來就可以享受溫暖的光芒、豐盛的美食、華麗的住宅以及高高在上的優越,有些人卻注定要為自己不幸的生命在黑暗的海洋中漂浮,彷彿一個溺水的人,即使知道一根枯枝無法挽救即定的不幸,依然緊緊抓住不放,在一根苦枝毀滅之前努力找到另外一根,不願放棄生存的希望。這樣的世道裡,如果有機會可以遇到一艘船的話,即使要將船上的人以及其他想要上船的人推下去,也是理所當然的——為什麼他可以坐在船上?為什麼我只能緊緊抓住即將斷裂的樹枝?為什麼要與他分享來之不易的船?——這樣想,然後就會變的心安理得,無論做出怎樣殘酷的事情,也是無可厚非。

    老闆和湯斯對視了一眼,狼狽的轉開視線,都有些擔心被人明瞭自己這樣的心思。

    「嗯,不早了。我先走了。」湯斯匆匆的告別。

    「呃,這位小姐還需要什麼嗎?」老闆如釋重負,並沒有挽留湯斯,像是為了掩飾剛才的心思,又招呼起旁邊的萊西。

    「我想要……」坐在萊西身邊的皮皮想喝剛剛聽說的某種很好喝的飲料。

    萊西連忙打斷他的話,對老闆說:「不必了,謝謝。」一邊使眼色,一邊強行拉著皮皮離開座位,反正該知道的重要消息都已經知道了,沒有必要再在這裡耗下去。現在還是利用寶貴的時間商量如何解決騎士的問題吧,很好喝的飲料什麼的雖然很誘人,但這關節上畢竟只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現在怎麼辦?」萊西在房間裡踱步,間或望向昏睡的騎士。騎士塞恩的狀況雖然似乎有所好轉,但是依然很虛弱。「下一次月亮升起之前,這裡到處都會貼滿他的通緝畫像,這樣我們就會成為同謀,一起被抓起來送上絞架。」

    「他們可以在一天之內畫這麼多畫像?」皮皮疑惑的問,他記得以前遇見一個流浪的藝術家,畫了好幾天才畫好一幅畫,而且看上去還不怎麼樣。

    「這個時候不是考慮這樣的問題的時候吧!」萊西不耐煩的回答皮皮,轉頭問保持一貫沉默的桑:「是你把我們帶到這一步,現在你說說看怎麼辦?」

    把大家帶到這一步啊……桑苦笑了一下,的確是沒有預見到他們的行程會這麼慢,也沒有預見到暗之子的動作會這麼快。似乎是因為暗之子的封印漸漸解開,那種伴隨著詛咒而產生的特殊預見能力也開始下降。現在的自己除了不會死以外,似乎一無是處。若是從前,遇到相似的情況,是很容易解決的吧。比如:「光影術!可以用光欺騙別人的眼睛。」桑脫口而出,不由愣了一下,怎麼會一下子想到這個法術?伴隨著這個法術名字而湧現的更多記憶是那個時候的故事,記得曾經被斐爾利西用來逃課呢!

    「還記得嗎,昂?那個時候,斐爾利西是為了和你一起遊玩而逃課的吧!那個時候,他用了剛剛學會的光影術騙過學院裡教授的眼睛。」他用無聲的言語對他的夥伴說。

    「原來你是知道的。那個時候我說如果你知道這個法術被用來逃課會怎樣。我們一直以為你不會知道,其實……」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我本來就是為了這個才告訴他的呀,那一次其實是伊奴亞夏大人的拜託……那個時候……蒂亞、斐爾利西、梵蘭締、尤莉兒、阿爾貝還有……伯德克……那個時候……」

    「光影術?聽起來是高級的光之法術吧!」萊西的聲音打斷了過去的追憶,「用這種法術,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未免也太不切實際了。在這樣一個只有黑暗沒有光的世界,有多少人能夠是施展出哪怕是最簡單的光之法術。與其把希望寄托於這種無法實現的法術上,還不如策劃如何解釋事實的真相更來得實際一些。」

    「這樣一個只有黑暗沒有光的世界……畢竟還是有人能夠施展光之法術的罷!」桑意有所指的說:「然而黑暗蒙蔽了人的眼睛,看不見真實才是現在的實際。既然現在我們無計可施,那麼到不如靜觀其變。或許等到月亮升起的時候會有新的不同。」

    「開門,開門!」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房間裡的冒險者不約而同看向房門。聽聲音似乎是從樓下傳來的。

    「怎麼回事?來了!」萊西認出那是飯店老闆的聲音。「咦,這不是騎士院的莫西大人麼?這麼晚有什麼事?」

    「漢姆老爹,我們又不是不認識,您還不知道麼?這麼晚誰願意在外面晃啊!我也不瞞您說,是浮蘭士大人下的命令,要捉拿逃犯。」

    「逃犯?您說的逃犯難道是……」老闆漢姆老爹突然停了口。大概是想到那個所謂的機密是不應該讓他這樣的平民瞭解。儘管經過了湯斯那張嘴沒準半個城的人都知道了——他總是這樣,對誰都一副我只告訴你的樣子,其實永遠守不住秘密——可是為了騎士院的面子,大家也都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只要騎士院的浮蘭士大人不發現自家有一個會洩露秘密的侍女就可以了,誰都樂於消息靈通。

    「是呀!一個逃犯。」騎士院的莫西騎士大人用一種別有意味的語調重複——大家心知肚明,不必點穿。「你這裡是艾薩城最大的旅館。我們從這裡開始搜查。有客人的名單嗎?」

    樓下斷斷續續的傳來一些對話。冒險者們都沒有想到搜索提前開始了。

    「怎麼辦,怎麼辦?」這會兒連皮皮也開始著急了。「萊西你以前不是在歌舞團表演麼?給他化妝吧!」

    「化妝?」萊西拔高聲音,狠狠的敲皮皮的頭,「你在開什麼玩笑!你以為化妝是巫術嗎?可以讓人完全變樣?」

    「那還有什麼好辦法?」皮皮委屈的摸摸頭,好疼啊!

    「……娜拉。星光。娜利雅……是個女的?」樓下出來騎士莫西的聲音。

    「是呀,雖然挺古怪的用斗篷遮著臉,但是肯定是位女士。」老闆回答說。

    「遮著臉?知道原因嗎?」

    「這就說不准了。我聽說北方有個叫什麼悠族的女人出門都要遮臉。」

    「可真是個古怪的種族。不管怎麼說,還是檢查一下的好。……桑。費利奧司,古老的姓氏啊……萊西。艾西卡瓦(莫西:狗的名字?萊西:我殺了他!作者:其實好像真的是狗的名字……神犬萊西……汗~狂汗~),女士?」

    「這是一起的旅行者,似乎是貴族。尤其是那位小姐,可真是位美人兒!他們一起的還有一個小孩和一個騎士,名字叫……對,這兒,一個叫皮皮,一個叫塞恩的。那騎士還受了傷。」

    「糟糕,他們要發現他了!」皮皮慌張的說,「怎麼辦?我們會被抓起來嗎?」

    「閉嘴!」萊西不耐煩的說,同時豎起耳朵傾聽樓下的對話。弄到這個地步她有什麼辦法。

    「……叫塞恩是吧,姓什麼的?」

    「我看看……這裡,塞恩。巴東。」

    「巴東?(Baton,棍子)」莫西騎士用一種古怪的語調說。

    「是呀,巴東。」老闆也重複了一遍,多少有些模仿莫西騎士的腔調。「這真可笑!不過名字又有什麼關係,大家只是不習慣罷了,想想第一次看見布庸(Bouillon,湯)這個姓的時候……」

    「嗯,的確。雖然是個可笑的姓,但是依然要例行搜查。要知道逃犯可不會傻到竟然在登記薄上留下自己的真名。」

    「是呀,不過依我看,這位巴東騎士倒不像什麼可疑的人物。能夠和另外兩位高貴的人兒同行,本身應該不會有讓人指責的地方。」

    「誰知道呢!還有什麼人……」

    萊西小心翼翼的在窗口張望了一下,外面昏暗的角落處隱隱可以看見一些金屬的閃光——這是自然的,追查一個那樣的「逃犯」,當然要派出一定數量的士兵以防止他的逃亡。

    現在逃出去,無疑是在昭告天下,這就是逃犯。然而不逃的話,便是坐以待斃。

    「光影術。」桑鎮定的說,「只有這個辦法了。」

    萊西猛然從窗邊回過頭,忿忿的說:「我都說了,這樣的世界裡,還有什麼人會這樣的光之法術……」然而看到桑了蒼白而帶著奇異表情的臉龐,後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這是怎樣的神情啊!微微皺著眉頭,似乎有些不悅;然而目光卻很溫暖(真的看不見?),彷彿又有些同情;嘴緊緊的抿著,那是堅定。

    「真的不想試試麼?」桑輕輕的問。

    「光的法術……」萊西下意識的握住了裙擺上閃閃發亮的寶石。

    「跟著我默念。」桑莊嚴的說,「你可以做到的。」

    「世界,

    光、暗、風、火、水、土,

    土,滋養萬物;

    水,生生不息;

    火,驅除不潔;

    風,無形無息;

    暗,包容一切;

    光,顯現全部;

    真實與虛幻,

    皆為光之影!」

    「聚集起力量來,把你想到的影像賦予他,這樣這個光影術就可以完成了。」

    萊西猶豫了一下,深深地吸一口氣,開始默唸咒文,皮皮站在一旁,心裡多少有些困惑,「萊西果然有她的秘密,至少肯定不是普通的舞者!」但是這個時候他也知道不能打擾萊西。

    一團淡淡的光暈漸漸集中在萊西的掌心,在這個黑暗的世界要想聚集純正的光元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萊西畢竟還是做到了。那一團光暈在她的掌心慢慢展開,形成一片若有若無的薄膜,隨著咒文的默念完成,離開她的掌心,附在騎士緊閉雙眼的臉上,不易察覺的閃爍了一下之後,騎士的臉改變了。

    那是一張中年人的面孔,削瘦臉頰、鷹鉤鼻子、眉毛稀疏、留著紅色小鬍子——並不是一張討人喜歡的臉。

    「完成了嗎?」桑問她,這句話與其說是疑問到不如說是肯定。

    「比他原來難看多了!」皮皮明白法術已經結束,經過一番觀察得出結論。「我可真想不出你是怎麼會把他變成這樣!如果他的鼻子沒那麼鉤,下巴再寬一點就好了。還有鬍子,天呢!這種稀稀拉拉的紅色——還是紅色——的鬍子!你怎麼就想到這樣一張臉?他醒過來看見自己變成這個樣子會不會生氣啊!」說完這些,皮皮不自覺的縮了一下頭。根據以往的慣例,萊西一定會狠狠的敲他的頭,他知道這些話一定可以惹怒萊西,但是他控制不住,不吐不快!

    然而預期的疼痛沒有降臨。萊西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張面孔,臉上閃現過一系列複雜的神情:驚訝,迷惑,恐懼,厭惡……最後變成了漠然。

    「這個人是誰?」皮皮忍不住問。

    萊西握住裙擺上閃閃發亮的寶石的左手又緊握了一下寶石,竭力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情,說:「不相干的人。」

    可是皮皮看的出那一定不是隨便一個不相干的人。

    桑瞭然的微笑了一下,這個光的法術是他最喜歡的法術之一。一切的真實或者虛幻,都不過是光的影子罷了,而那光卻是人的心靈之光,映射出怎樣的影子,都是心的影子。那個時候,一個人的寂寞夜晚,空蕩蕩的光之迴廊上,桑曾經常常施展這個美妙的法術。讓自己被心中所想念的人影包圍。這樣,彷彿有一種溫暖的感覺,漸漸溶入血液之中。即使是虛幻的影子又如何,真實的是人的心就夠了。

    但是桑並不知道,萊西賦予騎士的這個面具卻不是那麼讓人愉快。萊西憎恨那個人!因為那個人,萊西的人生轉了一個彎,永遠的離開了自己曾經嚮往的目的地。所以即使萊西表面上似乎已經將他遺忘,然而在心底的最深處永遠憎恨著他。是的,萊西不是一個普通的舞者,她會魔法、或者說她有施展魔法的能力,然而這不是她希望擁有的。她渴望平凡寧靜的生活,然而那個人改變了她的人生,僅僅因為她的這種被人羨慕的能力。很久之前,萊西對自己說:「萊西,你要堅強,你要讓自己快樂,你要忘記那可憎的過去!」所以她放肆的舞蹈,暴躁的發洩自己的不滿。她以為自己做到了,在歌舞團的日子裡,萊西是快樂了,她有她的夥伴們——歌聲美妙的克羅茵、開朗的小個子克莉斯托爾。她們讓她覺得溫暖,讓她覺得快樂,讓她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但是現在這個光的法術——光影術,折射出她的心靈,那個影子,從來就沒有被遺忘過!這讓萊西覺得惱火,有一種被揭穿的狼狽。她做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漠然,這是她心底深處的傷痕,不能讓人發現!

    「開門!」有人在拍門板,他們要進來了!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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