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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雙生

    「這兩個孩子……一個會殺死另一個……」

    「誰會殺死誰？」

    「不知道。他們是同一個生命，當其中一個死亡時，另一個也將陷入永恆的生或死。也許是互相殺死罷……」

    「難道無可避免？」

    「無可避免。這是他們的使命與宿命。」

    「那麼……把他們分開吧。至少當那個不幸的結局來臨時，另一個不會陷入永恆的生或死。」

    「也許……然而宿命可以改變嗎？」

    「如果不試的話……我不想有一天對自己說：」那個時候如果試一試，也許就……『這樣的話，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自己的！「」是呀……「

    看著懷中的雙生子，同樣的美麗面容，同樣的湛藍雙眸，唯一的不同只是髮絲的顏色，閃亮的銀色與動人的金色交相輝映。他們注視著對方，那麼仔細的注視著，彷彿因為知道未來的不幸，要將對方永遠刻畫在腦海深處。

    「讓他們分開吧……這樣決定了！」

    被分開的雙生子最後對視了一眼，發出了咿呀的聲音。

    「未來見，我生命的另一半！」有誰知道他們是不是這樣說？

    再次相見會是怎樣的情形，還會再相見嗎？

    那一刻，彷彿停止已久的命運之輪再一次被推動。

    銀髮少女凝視著眼前的金髮少年：雪白的皮膚，優美的容貌，比天空還要湛藍的眼睛——這樣的面孔無數次出現在水中的倒影，然而卻有著另一個真實的存在！

    金髮少年疑惑的望著戴銀色面具的人：那雙湛藍的眼睛，那頭銀色的長髮—

    —應該曾經見過……很久之前！直到少女取下從不離開臉龐的面具，少年才終於釋然：差一點錯過你，我生命的另一半！

    是的，我們差一點錯過彼此！銀髮少女微笑著。

    但是，幸好我們沒有錯過！

    幸或不幸？當被分開的雙生子再次相遇，是否已注定了最終的宿命？

    然而即使可以重來，仍然是那樣的選擇。因為那就是他們的使命！

    「為什麼？要把我們分開？」

    這就是宿命吧，當有著相同容貌的雙生子出現在眼前，心頭浮現出深深的無力感。無論怎樣阻止也沒有用嗎？但至少曾經努力過。「你們中的一個會殺死另一個。」他們有權利知道真相。

    「這樣嗎？」少年與少女看著對方，同時笑起來，「可能嗎？殺死自己的另一半？如果生命失去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也會死去罷。倒不如說會互相殺死更有可能。」

    「也許，當生命失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會陷入永恆的生或死罷。」這句話那個人也曾經說過，然而許多年過去了，不曾想到會再一次聽見，並且出現在這對雙生子口中。或許，他們早已有了對自己使命的自覺，即使最終是令人無法忍受的苦痛，他們依然預備去承擔一切。

    「真是宿命的相遇啊……」最初的預言者來到他們面前，「從這一刻起，你們就要預備好最後的犧牲。你們依然要在一起嗎？」

    少年與少女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堅定的點點頭：「是的，我們已經分開太久了，不願意再過著不完全的人生。無論未來如何，同一個生命就不應該分開。」

    「那麼，我希望你們宣誓，無論未來如何，都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們宣誓，無論未來如何，都會完成自己的使命！」

    最初的預言者舉起了手中的龍塑手杖，頂端的光球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紅色的守護者怒撻琳、藍色的守護者娜利雅、黃色的守護者塞西司和白色的守護者昂達利利，請你們作為見證：我將我的使命托付給我的繼承者。他將接過這個光之杖，他將擁有光的力量，他將與他的戰友並肩奮鬥，他將履行他應負的責任，他將完成他應盡的職責，他也將獲得他應得的榮耀。紅色的守護者怒撻琳、藍色的守護者娜利雅、黃色的守護者塞西司和白色的守護者昂達利利，請你們作為見證：這個少年，從他接過光之杖的這一刻起，請你們給予他應得的尊敬，請稱呼他為：偉大的努捺斯力！因為從此刻起，這個美麗的大陸上最美麗的努捺斯力將由他來支撐，日復一日，直到他將自己的職責交付給他的繼承者。」

    ……這樣，金髮的少年成了高高在上的偉大；銀髮少女再次戴起銀色的面具，騎著會飛的駿馬馳騁於灑滿陽光的奎靈斯特大陸，開始了生命中最幸福美麗的一段。

    「比黑暗更黑暗的所在……」

    銀髮少女的面前突然展開一個黑色的空洞。仿若地獄的入口，帶著無可抗拒的力量，瞬間將魔物吸入，又瞬間合攏消失４。

    「沒有受傷吧，戴面具的銀髮騎士。這樣的魔物近來已經不太多見。」黑洞之後出現的是穿黑色衣服的黑髮少年，拿著一根黑色的沒有任何紋飾的手杖，人卻很溫和。

    「謝謝……」銀髮少女跳下馬。若是沒有這個人的幫助……剛才的確是有些危險啊！「這樣的力量真是厲害呀！」

    少年靦腆的笑了一下，「也許吧。」

    「謝謝您的幫助。我叫蒂亞，很高興認識您。」銀髮少女拿下臉上的面具。

    「呃……」少年顯然震驚了一下，「我……我叫伯德克。我聽說過您——銀髮騎士，沒想到……」

    「是個女的？」蒂亞聳聳肩。

    「不、不是這樣子的……」伯德克慌張的解釋，「只是這樣的面孔……見過呢……一模一樣！」

    蒂亞笑了起來：「那一定是我的另一半吧，您認識他吧，桑——我的哥哥。」

    「原來……果然很像呢……」

    「抱歉打擾了，大人。我們的行程……」突然出現的人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

    「呃……這樣……好吧……」伯德克無奈的向蒂亞揮揮手，「只好下次見了。

    很高興見到你，蒂亞。「然後和突然出現的人一同突然離開。

    「再見。」蒂亞輕輕說，「大人……那個人好像是這樣稱呼的吧？」大人…

    …那樣的少年……但是桑不也是這樣被稱呼著嗎？蒂亞微微的笑起來，戴上面具，騎上長著光之翼的白馬，「走吧，我的夥伴拉莫。我們回瑟雷斯。」

    拉莫嘶鳴了一聲，展開雙翅飛向天空。

    蒂亞第二次遇見伯德克是三天後在瑟雷斯的光之迴廊入口處。在這裡，她遇見了她短暫而輝煌的生命裡的其他幾位摯友。

    這個少年依然穿著黑色的衣服，然而卻是華貴的黑色長袍，手上握著他那根奇怪的黑色手杖，身後跟著兩個同樣穿著黑色長袍的人，看上去莊重肅穆，與初次見面時判若兩人。

    「伯德克……是你嗎？」蒂亞不確定的問，或許伯德克也有雙生的兄弟？

    伯德克展開一個微笑：「是的，當然是我。很高興再見到你，蒂亞。」既然知道蒂亞是桑的妹妹，在這裡見到她，也不是一件令人吃驚的事情。

    「是呀，很高興遇見你呢！大人！」蒂亞頑皮的鞠了一躬，隨手拿下了面具——在這裡，面具是不需要的。

    伯德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這樣的稱呼……好像在諷刺我呢！我聽說騎士議會的長老們預備給予你一個榮譽的稱號呢！蒂亞大人！」

    「我拒絕了。」蒂亞回答說，「稱號什麼的，毫無意義。我也不想被人說成因為桑的緣故……」

    「這樣啊，果然是真正的騎士！」說話的是剛剛到達的少年，少年風度翩翩，執起蒂亞的手吻一下，接著說：「幸會，我叫斐爾利西。瓦倫諾，風之神殿的看門人。」

    「風之神殿裡的人都被你用風吹走了嗎？祭祀大人？」梵蘭締。羅接著登場，這個相貌甜美的紅衣少女手裡的權杖頂端跳躍著一小叢火焰，在斐爾利西耳邊揮過，帶起一陣灼熱的氣流。

    同時到達的土之祭祀阿爾貝。瑪瑟輕輕說：「如果沒有被風吹走，一定也是被火燒光吧。」然而意識到梵蘭締可能對自己發怒，連忙走到蒂亞身邊，「初次見面，我是阿爾貝。瑪瑟。你的樣子的確和桑一樣呢！如果不是髮色不同，一定會把你認錯。」

    「你們打算一直站在這裡？」略有些冰冷的聲音從遠處響起——那是最後到達的尤莉兒。吉寺——水之祭祀。

    「……桑一定在等著我們吧。」伯德克說。

    勇者的歷史又翻過一頁……

    「啊，我想起來了！」皮皮大聲叫起來，頓時打破了墓室的寧靜，引來騎士和舞者不滿的眼光，但是皮皮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不合宜的舉動，接著以很響的聲音說：「是你！」他指著神秘人桑，「你的樣子……」

    這句話引起了萊西的震動。的確，除去髮色的不同，之前在騎士議會的廢墟邊看見的神秘人的臉和躺在水晶裡的勇者的臉一模一樣。如果勇者的眼睛是睜開的，她還會發現那同樣是罕見的清澈的湛藍色眼睛。眼前的這個神秘人和傳說中的勇者究竟有什麼關聯？

    騎士塞恩完全沒有明白皮皮的話語，但是當神秘人桑再一次掀開他的帽兜將臉露出來時，塞恩吃驚的發現，彷彿水晶中的人兒站立在眼前。「你是誰？」無數的疑問終究化為最初的疑問，這亦是在場所有人的疑問。

    「我的名字叫桑。費利奧司。」神秘人桑回答道。

    但是，這樣的回答並不能令人滿意，萊西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名字的話，我隨便就可以想幾個出來。我想知道的答案不是這個。」她說。

    「沉睡於此的人——勇者，是我的雙生妹妹蒂亞。」這應該是為什麼他們的容貌完全相同的最合理解釋了。

    然而——「對不起，我是不太知道什麼勇者的。但是，不是說……很久以前有一位神秘的騎士……什麼的嗎？這樣的話，這位騎士是很久以前的人吧？」皮皮不解的問。如果的確是很久以前的騎士，那麼作為雙生子的另一半，眼前這個人又該如何解釋？

    桑歎了口氣，輕輕的對萊西說：「不久之前，您對我說，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然而這樣永遠的活著，大概是任何人也無法忍受的吧。我就是這樣存在的一個怪物，長久的活著，眼前只有黑暗籠罩。我四處漂泊，世間的一切對我而言不過是曇花一現，突然盛開轉眼凋謝，一次又一次。那麼長久，以至於我已經對時光的流逝失去知覺。與您的相遇或許是偶然或許是命運的安排，然而我知道，您是我唯一的希望得以擺脫這永生的不幸。那個人，那個詛咒我的人曾經對我說，直到有一天我看見光。而您就是我看見的光。將諸位帶到此處，是我的存心之舉，歸根結底的目的是我需要諸位的幫助。「

    「幫助你恢復光明，獲得死亡？」萊西冷冷的說。

    「我只是喜歡有趣的事情。」皮皮說，他對於桑的話大半沒有理解，但是最後一句還是明白的。

    塞恩皺皺眉頭：「騎士的職責固然是救助不幸，然而這樣的非常時刻，我怎麼能夠為了你一人而……」

    「不，不是為了我。即使我依然永生，也是我應該的贖罪。」桑堅定的說，「我請求諸位的幫助，是為了完成我和蒂亞的使命，守護這片大陸。」

    萊西突然有一種想笑的衝動。這個人，在弄什麼玄虛呢！說什麼被詛咒啊，光啊，守護啊！他以為他是誰？她又是什麼人？沒有真正笑出來，大概是因為那張和沉睡的勇者相同的容貌、蒼白的臉、堅定的神情，這些是使她內心深處試圖說服自己相信這個人的證據吧。可是就算他說的是真的，他憑什麼以為包括自己在內的這些人可以完成那樣偉大的使命？也許騎士有著高超的技藝，皮皮擁有特殊的能力，自己的確可以使用相當高級的魔法。可是這樣的組合就可以完成那聽起來如此偉大的使命？若真是這樣，卡拉西為什麼還會被精靈毀滅？不是說卡拉西是被光的力量所守護的城市嗎？

    「守護啊什麼的，你以為你是誰？我們又是誰？」萊西說。

    桑的臉剎那間變的慘白，「我是……我曾經是……，但我現在大概什麼也不是……。這樣，把諸位帶到這裡的確是我的失禮。本來就只是我的使命，的確不應該啊！我會把諸位帶到安全的地方，以作為我無理的行為的補償。懇請諸位原諒。」

    墓室裡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靜，每個人都默不作聲。

    「出口在這裡，諸位請跟我來。」桑打破了沉默，走向墓室的另一端。

    「等一下，你說的守護的使命是真的嗎？」塞恩問。

    桑苦笑一下，「那是我的目的，然而或許最後是失敗。」

    塞恩嚴肅的說，「我想要確定的只是你的目的而已，至於未來誰也不能保證。

    我在被你們從廢墟中救起之前，本來是打算採取一些行動守護這座城市的，然而卻發生了一些意外。我看見一個邪惡的影子操控著騎士議會的主席，在我試圖阻止的時候攻擊了我，那力量如此強大，以至我無法反抗。你能告訴我影子的真相嗎？「

    「那是暗之子的影子。」

    塞恩很震驚：「那個勇者傳說中的暗之子？沒有被勇者殺死嗎？」

    桑無力的說：「是的，他只是被封印。但是現在封印的力量減弱，暗之子漸漸可以活動了。這樣的答案是否令您滿意？」

    塞恩點點頭：「是的，如果是這樣的，那麼我決定幫助你完成你守護的使命，我知道那一定是針對暗之子的。即使不為了別的，只是為了他的影子在我額頭留下的傷痕，我也要報這一擊之仇。更何況我所喜愛的卡拉西以及我生長的這片大陸，怎麼能讓那種通過影子就控制別人的卑鄙者來破壞呢！」騎士的心頭浮現出精靈女子娜拉的影子。

    桑沉默了片刻，回答說：「既然您已作出決定，我非常感謝。這把劍是蒂亞曾經使用過的，我相信她一定樂於讓一位勇士使用。」

    傳說中的銀髮勇者使用的寶劍——金月（GoldMoon），在被交與新主人手上的瞬間散發出燦爛的光芒，似乎在為勇者遺志的繼承者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