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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兩族之戰

作者:tagani

    第一章兩族之戰

    騎士塞恩疲憊的走在卡拉西城的皇后大街上。現在是正午時候,卡拉西城最美麗的皇后大街一如既往的被塞利茲寶石照亮。外鄉人初到皇后大街都會被這樣一件事驚呆:大街上竟然每一百米就有一對用珍貴的塞利茲寶石製成的路燈!那光芒如此耀眼,難怪卡拉西城會被稱為光明之城。不過,塞恩根本就沒注意這些。

    騎士塞恩高大魁梧,五官深刻,有著棕色的眼睛和黑色的頭髮。穿著閃亮的盔甲。盔甲上的紋飾令人肅然起敬:七隻金色的燕子圍繞著一把寶劍。以燕子這種傳說中的生物作為家族徽章證明了其悠久的歷史和高貴的血統。

    塞恩走在街上,疲憊而憂心忡忡的打量街上的人群。今天晚上,藍色月亮娜利雅將要升起,意味著夏季的到來。因而今天正是夏日狂歡節的第一天。大街上的人們喜氣洋洋,都在為六點時藍色娜利雅升起而開始的狂歡準備。誰也不會注意到塞恩的憂鬱。

    「戰爭就要開始了,這些人們還在策劃狂歡節!」塞恩默默想著,一邊快速的穿過人群。他剛剛從騎士議會回來,精靈已經正式宣戰:「藍色娜利雅升起的時候就是兩族之戰開始的時候!」

    「民眾應該瞭解這些。」塞恩想,可是索德騎士——騎士議會主席認為:「民眾完全不必瞭解這些,所謂的精靈的宣戰只是一場鬧劇,精靈們不堪一擊。

    狂歡節還沒有結束,我們就會讓精靈蠢貨知道什麼是它們的本分!「索德的演講贏得了騎士議會大多數成員的熱烈掌聲。只有塞恩和少數幾個騎士對此表示擔憂。

    精靈因為其敏銳的視力及溫順的性格而被人類奴役了許多世紀。他們優越視覺無疑成了人類在黑暗中勘探塞利茲寶石礦並開採寶石的絕佳工具,而溫順的性格則助長了人類驕縱自私的行為——人類奴役他們,理所當然的佔領他們辛苦開採的塞利茲寶石並且吝於允許他們分享一丁點塞利茲寶石所帶來的唯一真正光明。事實上,人類中的有識之士很早就擔憂精靈們終將與人類宣戰。現在,先賢們的預見實現了。精靈已經宣戰,人類卻對危機視而不見。

    「塞恩。布萊德騎士」低啞的聲音在身前響起。塞恩立刻就看見了一件彩色衣袍的下擺。那件袍子的色彩已經很淡了,就好像衣服舊了而發白一樣。塞恩知道叫他的一定是瑪濟克法師。從他穿的法袍看來,他很快就會成為高階的白袍法師——他現在的職位是法師議院的副院長。

    「您好,瑪濟克法師。」塞恩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法師身上。法師年近半百,手裡拿著法師權杖。權杖頂端嵌著水晶球,水晶球的顏色和法袍一樣,顯示出持有者現在的法力。一旦水晶球變成純白色,瑪濟克法師就可以升為白袍法師。法師身後跟著一位靦腆的年輕人,穿著黑色法袍——表示他是低階法師——那是瑪濟克的學生。

    「我剛從法師議院出來,」法師頓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了塞恩一眼,接著說:「我想您明白。」

    「是的,我明白。我也參加完騎士議會。」塞恩歎口氣,儘管法師議院的地位低於騎士議會,前者必須服從後者的命令,但是,事實上法師議院中的大多數人在見地上比騎士們高明的多。「索德騎士認為那是一場鬧劇。」

    「哼,我就知道。騎士院的一群笨蛋!」瑪濟克法師不屑的說。

    塞恩臉紅了一下,「騎士院的一群笨蛋」也許也包括他。「大多數人認為我們的力量足以平定這一事件。」

    「什麼都不懂,還妄想掌控一切。精靈難道是沒有腦子的嗎?您以為他們為什麼要今天宣戰?」

    「藍色娜利雅,就我所知精靈的特殊力量很大程度來自它。」

    「是的,您還是知道的。但是單單這一點還不足以構成威脅。今天晚上,藍色娜利雅會被遮住!您明白嗎?被遮住,但依然存在!」

    塞恩很震驚:「力量變強的精靈,像白天一樣漆黑的夜晚1,精靈們的威脅更大了。」

    瑪濟克點點頭:「是的,當然還不僅因為這些。他們有所策劃、小心謹慎,而騎士們盲目自大。不管怎麼說,法師議院已經發佈緊急召喚令,所有法師隨時待命,外出的法師也在往卡拉西趕路。一部分法師已經開始在城外佈置結界。但是,您知道,這種高級法術很消耗體力,而且也不能真正解決問題。」

    塞恩很慚愧,法師們的行動的確是正確的而且必須的,而自視甚高的騎士們根本沒有實質性的行動,只是傲慢的等待精靈過來然後妄想輕易的解決精靈們。

    「我所以告訴您這些是因為我以為您是那堆蠢貨中還算理智或明智的少數幾人。我若是您,就會想辦法幹些什麼阻止索德那個笨蛋幹出蠢事來。」

    「您說的對。但是,我已盡了最大力量勸說索德。難道要我打昏他不成?」

    塞恩憤憤的說,他的確已經盡力阻止了。

    「這個方法雖然原始,但可以試一試。」瑪濟克法師冷冷的說,然後就轉身離開。

    「是嗎?塞恩自言自語,也許可以試試。

    塞恩不知不覺的回過身,往騎士議會走。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下,「我瘋啦?

    真要那麼幹?「

    「按自己的意志行動,對你才是最佳選擇。」

    塞恩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看見路邊的陰影中站著一個人。

    「您在對我說話?」塞恩努力想看清那個人。那人披著黑色的斗篷,把臉藏在帽兜的陰影裡。人很高挑,手指也是修長而潔白,並且光滑,緊緊抓著一根手杖。手杖很奇怪,顏色黯淡,頂部是一隻龍形雕飾,從形狀看應該抱著一個球體,事實上卻什麼都沒有。

    「是的,我看見了你的未來。」聲音柔軟模糊,像是喃喃自語。

    「未來?」塞恩一怔,「怎樣的?」

    「做你所要做的事,走你所要走的路。有歡樂,有痛苦,有信任,有背叛。」

    該相信他嗎?這個神秘人?

    神秘人慢慢走到燈光下,但是卻似乎仍被陰影籠罩。「未來見,塞恩。

    布萊得騎士。「神秘人說,一步步穿過人群,人群像被他感染,不自覺的讓出一條通道,注視著他走遠。然後又像被分開的潮水,重新合起,若無其事。

    騎士的思維停滯了一會,才想起自己的計劃。如果這個神秘人真的知道他想幹什麼或者說知道他會幹什麼,那麼已經有兩個人支持他去幹那看上去愚蠢又瘋狂的行動。騎士塞恩自嘲的苦笑了一下,他們是不是串通了想把我毀掉?在騎士議會中下級攻擊上級是極其嚴重的罪,輕者剝奪騎士身份,重者處以死刑。把騎士議會主席索德騎士打昏雖然不是最嚴重的罪過,但剝奪騎士身份在所難免。如果狡辯說只是不小心碰到索德騎士,或者乾脆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他放倒然後宣佈蒙面兇手襲擊索德騎士,會不會逃過處罰?

    「但是」塞恩對自己說:「塞恩。布萊德,你真的決定了?」

    這時候他已經走到一條小道上,前面轉個彎就到騎士議會了。他低頭往前走,迎面被人撞上。

    「小心點!」塞恩有些抱怨的摸摸被撞疼的腰,昏暗的燈光下看見是一個精靈女子撞到了他。

    精靈女子神色驚慌,手上還戴著手銬,一看就知道是因為不堪虐待而出逃的奴隸——城裡是不可能有自由的精靈的!

    精靈女子惶恐的看著騎士,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更加不利:撞到人類騎士,還是高位騎士!於是立刻決定推開塞恩繼續逃亡。

    這類事常常發生,被奴役的精靈企圖逃跑。然而在這奎靈斯特大陸最繁華的城市卡拉西顯然只是加速死亡或加重被虐程度的行為。塞恩以前也遇見過,雖然有些同情他們,可是畢竟身為人類的立場,沒有伸出過援手。(我嚴厲批評他!)

    這一次他不禁感到莫名的憤怒——精靈已經宣戰了,人類還不知死活!他倒要看看是什麼人!

    塞恩一把拉住精靈女子,試圖讓自己的看上去溫和一些,說:「您這樣逃不掉的,女士!」

    然而效果適得其反,精靈女子更惶恐的看著他,極力的掙扎。人類騎士用這樣的語氣及詞彙對一個逃亡中的精靈說話,反而更讓人害怕——一定有陰謀!

    「安靜些,我不會傷害您的。我以騎士的名譽發誓!」塞恩說。

    精靈女子停止掙扎,她知道對於人類騎士來說騎士的名譽重於一切。她以驚奇而疑惑的目光望著騎士?他這樣做有什麼目的?

    「誰在追您,女士?」塞恩已經聽見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即使精靈女子拒絕回答,相信很快騎士也會得到答案。

    「德。雷納家的人。」精靈女子這次竟然開口說話倒讓騎士頗為驚奇——精靈族為了表示對被奴役命運的抗議,通常不會與人類說話,即使說也會故意使用精靈語。

    德。雷納家族是卡拉西的望族,受尊敬的程度從姓氏前的「德」字就可以看出。(這一標誌源於法國,貴族在其姓氏前加「德」字表示其尊貴身份。在德國,貴族則在其姓氏前加「馮」表示身份。歐洲的各個國家中大約只有這兩個國家有這樣的傳統,其他的國家雖然沒有這樣的情形,不過從名字上通常也可以看出身份如何。當然在奎靈斯特大陸從未存在過法國這個國家。)然而無論德。雷納爵士及其族人的表現如何受人尊敬,對待精靈的態度恐怕都是一樣,即使更甚於他人,以人類的立場看來也是無可厚非的罷。

    即使塞恩。布萊德身居高階騎士的地位,像德。雷納這樣的望族也是不願輕易得罪的。如今為了一個精靈女子竟想要與雷納家族對抗,塞恩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然而也許是因為今夜將會發生的不同尋常事件(也許是因為精靈女子的動人目光——她有著精靈特有的琥珀色眼睛),騎士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保護這個精靈。

    時間轉瞬即逝,塞恩立刻面臨衝突。托拉姆——他在雷納家負責看管奴隸—

    —迅速趕到並且看見騎士正抓著精靈的胳膊,愉快的向騎士致敬,說:「多謝您騎士先生,這些傢伙可真夠煩人的!鄙上是德。雷納爵士,我代表鄙上感謝您,您的見義勇為使鄙上減少了相當數量的損失。」

    精靈女子憤怒的睜大眼睛,看著托拉姆。而後者大概由於常常被這種目光注視,對精靈的憤怒一無所覺,依然自說自話:「恕我冒昧請問騎士先生的尊號,我一定會將騎士的可貴精神傳達至主上。」

    塞恩冷冷的開口:「您認為這是可貴的行為嗎?」

    「哦,當然!您知道近來人們很少會將抓到的奴隸歸還原主了。您不但幫助我們抓住它,還在這裡等我們前來認領。這是十分可貴的!」托拉姆表面上極其誠懇的說這些話,其實心裡卻不屑的認為騎士之所以這樣做不過是為了迎合德。

    雷納爵士好在騎士議會爬得更高。

    塞恩不瞭解托拉姆這些小小心思,說:「事實上,您是不是弄錯了,這個奴隸是我一個月前購買的。」

    托拉姆立刻臉色發青,沒想到竟然有人公然敢奪搶德。雷納家的奴隸。「您知道您在和德。雷納家族對抗嗎?」托拉姆傲慢的說。

    「即使是雷納爵士也不能強佔他人的財產!」騎士用同樣傲慢的語氣回敬。

    「它分明是屬於可敬的德。雷納家,我要控告您!」

    騎士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幫助精靈,當然不會在乎這樣軟弱的恐嚇,冷笑著說:「既然您堅持這個精靈屬於您的主人,那麼不如讓精靈自己說說她到底屬於誰——奴隸總不會連自己的主人都不認得罷。」

    精靈面無表情的說:「我是屬於騎士先生的。」

    托拉姆氣的渾身發抖:「很好,既然您堅持與德。雷納爵士敵對,我一定會將您的作為報告爵士大人——即使我還不知道您的大名,但我會記住七隻金色燕子的徽章!」他惡狠狠的說完這些話,轉身就走。

    「倒也乾脆。」塞恩看著托拉姆怒氣沖沖的離開,自言自語。他鬆開抓著精靈女子胳膊的手,對她說:「好了,女士。您現在安全了。」

    精靈女子仔細的看著騎士,似乎在猜測他不合常情的舉動背後的目的。過一會兒才開口說:「謝謝您,人類騎士。」

    騎士聳聳肩,相較於他將要進行的計劃,得罪一個權貴實在不算什麼。既然已經因為一時衝動解救了一個精靈,那麼也只能任事態自然發展了。「不必太過感謝,女士。比起我過去的作為,這只是對於您及您族人微不足道的補償。」

    精靈有些驚異的再次打量塞恩,瞭然的點點頭,說:「我會記住您的,人類騎士。」她以精靈的禮節鞠躬,然後離開。

    精靈女子敏捷的避開人群,匆匆穿過大街小巷。突然眼前出現一個籠罩在陰影裡的人。那個人披著黑色的斗篷,把臉藏在帽兜的陰影裡。人很高挑,手指也是修長而潔白,並且光滑,緊緊抓著一根手杖。手杖很奇怪,顏色黯淡,頂部是一隻龍形雕飾,從形狀看應該抱著一個球體,事實上卻什麼都沒有。他向精靈伸出修長潔白的手,模糊而柔軟的用精靈語說:「娜拉,我記得這個名字。」

    精靈女子娜拉警惕的看著他,問:「你是精靈?」

    神秘人搖搖頭,固執的伸著手說:「跟我來吧,精靈娜拉。」

    似乎被神秘的力量吸引,精靈娜拉將自己的手交到神秘人手中。

    「是的,娜拉!跟我走,你有許多事要知道。我們要一起面對未來!」神秘人模糊的聲音漸漸遠去。

    騎士塞恩突然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尷尬的立場:一方面他覺得人類奴役精靈族的行為完全錯誤,而另一方面他又為阻止精靈的反抗而努力甚至不惜以下犯上。

    這樣完全矛盾的立場讓他有些不知所措,陷入深深的茫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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