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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流血的宇宙 作者：一笑紅塵 （七）流血的宇宙
當大戰的氣息已經席捲了整個宇宙，人們臉上的陰雲訴說著心中的不安。只有一群人在滿不在乎的喝酒談天，好像眼前的一切與自己完全無關。事實上，也的確沒有什麼關係。我們是被放逐的人啊！這是福萊德的想法。同盟的棄子啊！ 聽到自己的父親被任命為第2艦隊司令長官時，輕輕的揚了揚眉毛。用手指輕輕的揉了一下太陽穴。吐了一口氣。心中五味雜陳。希望，早在「彩虹門事件」後早已經破滅。而如今被遠遠的放逐在千萬光年以外的地方，又能做什麼呢？十九歲的青年軍官的道德處在幻滅的邊緣，也許唯一可堪安慰的就是眼前的帝國十四年份的曼海姆白蘭地了。烈性的白酒夾著冷冰的冰塊，火焰的熱力與冰寒的氣息一同噴出，福萊德彷彿要吐出心中的不安與鬱悶。灼熱的氣息彷彿連自己都覺得過於火熱。 福萊德安靜的看著窗外的星空，星空好美，好美，美的自己寧願在星空中融化。他無意識的伸手探去，彷彿要將閃亮的群星攏在手中…… 他的手碰到了冰冷的舷窗。 這時，副官佛朗西斯恭敬的報告：「報告隊長，對於第一星域的巡邏已經完成，請指示。」 福萊德身體震了一下，彷彿從另一個宇宙中醒來。 「立即返航！」 「是！」 佛朗西斯心想：少校真是一個奇特的人啊。他的氣質那樣平淡而恬靜，但是那清澈的藍色眼眸彷彿望穿了整個宇宙，映出了漫天的星辰。目光中透出了深遠的機智和淡淡的憂鬱。少校現在的樣子不像是個軍人，更像是一個浪漫的詩人或是思考的哲學家，他剛才在想什麼呢？ 福萊德苦笑了一下，把頭轉過去望向深遠的宇宙。宇宙一片濃濃的黑色，可怕的靜寂…… 海尼森自治領少校福萊德。蘭頓將要在遙遠的荒涼中度過自己默默無聞的一生，也許這樣更好吧！可是…… 那一片星海啊…… 可是偉大的楊威利元帥也許會羨慕自己的好運氣呢？也許那個偉大的人一生盼望的不過是能夠有一片安寧的空間可以放下研究歷史的書桌。 他轉過身去，隱隱的看到了遙遠的宇宙見，星際之門已經打開。那門之後就是一旦踏上就永遠沒有退路的深紅星路吧？ 儘管後來的人對福萊德。蘭頓多有讚譽。《共和魂》的作者伯傑斯。迪。愛倫提斯毫不掩飾自己對於心目中的英雄的景仰，狂熱的讚頌道：「共和國的主要締造者，偉大的福萊德。蘭頓元帥從小就意志堅定，一心以推翻帝國統治，恢復民主自由為己任。在楊威利軍校的西牆之下，元帥銘記著國家、責任與榮譽」，從小努力，嚴格要求自己。以首席的優異成績從人才濟濟的軍校畢業。從此，走上了為同盟人民的解放而奮鬥的道路。………在舊宇宙歷814年的動亂下，奮不顧身，置生死於度外，投身與我國的獨立戰爭……「但是，福萊德。蘭頓既不是以人民為己任的革命家，也不是像萊因哈特大帝那樣從十五歲時就發下「要把宇宙握在手中！」的宏願的野心家。十九歲的他，就這樣有些迷茫的望著星海，感覺若有所失…… 帶著一些說不清的感覺，這就是少年的情懷吧？ ****************在福萊德無法理清自己心緒的時候，他的父親正在徘徊在生死邊緣，卻努力的跳著最後的舞步。 宇宙歷814年／新帝國歷16年8月31日，利凱姆外圍的星域，同盟的艦隊與帝國的艦隊終於相遇了。帝國軍總司令瓦列元帥和總參謀長艾齊納哈元帥坐鎮亞斯提星域統一指揮整個戰役，而好戰的畢典菲爾特元帥和拉豪爾森上將則迫不及待的準備一舉攻下海尼森。 「真是非常壯觀啊！」亞典波羅元帥輕輕的讚歎道。 「哦，面臨著連萊因哈特都自認無法在前三十分鐘的戰鬥中佔上風的猛將，尤里安，是否感到了戰爭的壓力了？」 「提督，哦，希望你逃命的本事沒有丟下吧？」 「噢，這個。十多年來，沒有被人追殺，呀，真是十分懷念那種感覺呢！」 「提督真是欠揍呢！」 「尤里安，這樣對待尊長可不是應有的態度喔！準是先寇布那個不良中年人的影響呢！」 尤里安沉默了一下，亞典波羅也沉默了。 對面是氣勢洶洶的黑色槍騎兵還有拉豪爾森上將囂張的佈陣。 「這麼多年，拉豪爾森那傢伙還是沒有什麼長進啊。怪不得只能屈居上將的位置。也許，這仗打過之後，拜耶爾藍上將就會凌駕在他之上吧！」 不過尤里安卻說出了冷淡而深沉的話語「只有活人，才有以後。」 亞典波羅詫異的望著尤里安。後者的臉色顯得蒼白甚至映出淡淡的青色。雖然今年才三十五歲，尤里安眼中的滄桑卻像是百歲的老人，淡褐色的眼眸後藏著濃黑色的悲哀。 「總司令官，如果，如果戰爭能夠結束，我們能夠在和平的生活下去。我想辭去總長的職務，希望你能夠接手。我要離開，和卡琳和孩子們到遙遠的地方去，在那裡休息，寫下楊提督的事跡。我，我太累了！」 從十九歲開始，尤里安以楊威利繼承人的身份挑起了傳承民主火種的重任，從此固守於權力的頂峰十六年。成為海尼森真正的權力者。 可是，權力的寶座不適合楊威利，同樣也不適合尤里安。 十六年的風風雨雨，十六年漫長的權力之路…… 我實在難以再支持下去了，楊提督。對不起…… 亞典波羅憐憫而疼愛的望著尤里安。對不起，尤里安，這麼多年，你承受的壓力一定很重吧？ 敵意、猜忌、嫉妒和來自己方陣營的不理解，別有用心者的試探，權力熏心者的攻擊。讓善良如你的人，處理這一切實在太為難了。我們都不是權力的操縱者啊！ 亞典波羅有一種站在深淵邊的無奈和深沉的無力感。 舷窗外的群星冷漠的眨著眼睛。 致命的光線在宇宙中飛翔。一時一團團火球爆了起來，黑色槍騎兵首先發動了猛烈的攻勢。 「真是猛將中的猛將啊！」 亞典波羅指揮著艦隊以輕巧的動作向後退卻，接著柔軟的運動消除猛烈的攻勢，一邊用拿手的「一點式集中攻擊」的方法，對畢典菲爾特的攻勢的尖鋒造成嚴重的磋商。 對於畢典菲爾特來說，他的口號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擁有遠超過敵人的實力，實在沒有玩弄詭計的必要。連續不間斷的攻擊以消耗敵人的戰力，以取得勝利的方法，雖然沒有什麼藝術感和了不起的成就感，但是勝利和戰鬥的過程才是畢典菲爾特想要的。畢典菲爾特的激情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消滅敵人，贏得勝利！ 很快的由於畢典菲爾特的突進，畢典菲爾特和拉豪爾森之間就開始有了陣形的裂痕。而在同盟前翼的約翰。蘭頓中將和德科。拉蒙中將心有靈犀的開始向拉豪爾森艦隊的側翼進行繞回。兩人配合熟練，艦隊的指揮十分洗練而迅速。 「來了嗎？」拉豪爾森翹起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同盟軍的艦隊指揮迅猛而靈活，真是達到了相當的水準啊。只可惜，沒有可匹敵的兵力，巧妙的奇策就難以達到應有的效果，甚至可以帶來危險。 就像萊因哈特大帝在亞斯提一樣，只要先擊退一方的進攻，各個擊破。他彷彿看到了勝利女神在向自己招手。 拉豪爾森迅速行動，撲向了右方的蘭頓的第2艦隊，就像兇猛的禿鷲啄食獵物。 「司令，敵人來了！」望著滿天的光點，實習生吃驚的大喊。 蘭頓中將轉過身來，目光嚴肅而鎮靜。實習生覺出了自己的怯懦，不安的顫抖著。 「哦，沒什麼！」 「火力準備完成！」 「飛行戰隊準備完成！」 「通訊正常！」 中將下達著一條條命令，屬下有條不紊的執行。 「沒什麼，我們恐懼的只是恐懼本身，不是嗎？」中將看著不安的實習生。後者拚命的點頭，一面滿面通紅的為剛才的膽怯而不好意思。 出乎意料的是，對方搶先對自己發起了猛烈的進攻。雖然有著將近對方的兩倍的兵力，但是對方艦隊提督的勇氣魄力和指揮技巧實在超乎尋常。斯巴達尼恩的釋放早於帝國方面的王古爾德，使得王古爾德的戰力還沒有發揮就紛紛淪為宇宙的塵埃。只有少數王古爾德能夠升空作戰。這樣，戰場上方的制空權就落在了同盟軍的手中了。 「真是討厭的東西！」拉豪爾森望著漫天的小小人造武器。 戰艦的主炮對付斯巴達尼恩實在是大材小用，而且，等到完成了瞄準之後，對方往往早就飛離了原來的坐標。 拉豪爾森決定發揮大炮的威力，直接打擊對方的主艦隊。 雙方開始了炮火的對話，炸裂的炮火產生連鎖反應形成光帶，把無機物和有機分子撒到宇宙中，彷彿一隻帶著惡意的巨大怪物一樣排山倒海而來。數萬支能源光束和飛彈直飛過來，多彩的爆炸火光四處綻開。 拉豪爾森被高密度的炮火所擊倒，艦列出現了漏洞。然而，第2艦隊的損傷也不小。如果不是蘭頓中將勇於決斷，搶佔先機的話，同盟軍的境地無疑會更加淒慘。但是，第2艦隊在數量的恢復力上遠較帝國軍遜色得多。 激烈的炮戰告一段落之後，第2艦隊的陣容越發薄弱、稀疏，中將的心頭掠過了「如果再這樣減少下去，是不是就會溶進宇宙的深淵中」的陰影。 但是，卻不能夠後退啊！戰鬥吧！我的身後是無法後退的星路啊！ 一旦帶上了同盟的軍帽，不知道別人是怎樣想，約翰。蘭頓的全部生命都獻給了軍人的榮耀，為了責任，為了身上的軍服。一旦踏出，宇宙的征途對於約翰。蘭頓已經沒有退路了。這就是約翰。蘭頓的執著。 拉蒙中將的隊伍還沒有到嗎？一切真是太漫長了。即使是充滿勇氣的軍人，約翰。蘭頓也開始祈禱讓時間快一點吧！可是，拉蒙中將至少還有30分鐘的路程。三十分鐘，有時會成為致命的距離。 炮火炸裂、中彈的艦艇形成火球爆炸開來，死者不斷地產生。利凱姆外圍的星域裡，交錯衝突的能源、光束及火箭所織成的光網在寂靜當中展開惡魔似的造形之美。 立即死亡的人倒還算是比較幸福些。那些受了致命傷卻還殘留著幾分鐘生命的人，在死亡之神打開慈悲之門前，全身因內臟被煮沸的痛苦而痙攣不已，在自己吐出的血泥中痛苦地翻滾。不久之後，血化成了紫煙蒸發掉，灼熱地板上的生者及死者的肉體被烤焦了，純白的光將所有的慘狀漂成了白色，艦體四射開來成為一團火球。堪以驚人來形容的物質、生命及能源的浪費不斷地在廣大的戰場擴散開來。 蘭頓中將熟練的控制著艦隊，司令官鎮靜而超然的態度影響了屬下，他們瞄準了接近中的帝國軍，鎖定目標的，一齊發射。把帝國的軍艦分解為宇宙間的能源流。 在同盟軍有秩序而高密度發射的能源、光束、火箭重擊之下，帝國軍的集團發生了龜裂的現象。對炮擊集中的部分因負荷過重而破裂了。見此情景，同盟軍增進了勇氣，對著產生龜裂的部分又予以重擊，擴大了破洞。帝國軍開始後退，陣腳開始動搖。 同盟軍仗著先發制人的局部優勢和一鼓作氣的勇氣，而帝國軍依靠著數量上的優勢正逐漸扳回劣勢，搶得上風。蘭頓中將仍然帶領第2艦隊在死亡的刀鋒上跳舞。 兩軍的戰鬥極盡苛烈之能事。在短短的二○分鐘內，就有五百多艘戰艇永遠的沉落了。遭受破壞，失去動力的艦隻，在行星引力的作用下墜落。而流血還在繼續…… 第2艦隊的戰力已到了極限。同時，拉豪爾森艦隊雖然最終艱難的依靠數量的優勢，完成了對於同盟軍的壓制，但是，本身也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在第二艦隊的一片歡呼聲中，拉蒙中將的旗艦利奧德出現在空中。第3艦隊迅速的穿插進拉豪爾森艦隊的空隙。拉豪爾森艦隊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勝利的天平已經無可避免的向同盟軍偏移。看來，帝國軍墜下毀滅的深淵已經是時間的問題了。 蘭頓輕輕的鬆了口氣。 這時，一枚飛彈，從蘭頓中將的旗艦安格勒前進的方向發射過來，在飛彈與旗艦相對速度增加的狀態下，穿透了「托利斯坦」的外壁，並衝進旗艦內部，然後爆炸了。 一道強烈的閃光似乎將所有艦內的物體都染白之後，緊接著燃起了場橘紅色的大火。伴隨邇來的劇烈的震動將司令官猛地拋在牆壁上。 這時，在指揮廳上的一個金屬箱體，由於慣性的力量以驚人的速度向司令官飛來，撞擊在蘭頓的胸前。中將似乎看見實習生驚叫著衝過來。 「由拉蒙中將統一指揮！」他用盡力氣只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但是，那個實習生似乎聽明白了。 「是由拉蒙提督統一指揮我們嗎？」 蘭頓中將無力的點了一下頭。 命令已經傳了下去吧？那麼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作為軍人，勇敢的杯我已飲盡，美好的仗我已打完，從此榮耀的冠冕為我停留！ 血箭從他口中噴出，血腥的氣息充滿了空氣。幕僚們驚的說不出來話，然後是慌亂的腳步聲…… 宇宙歷814年／新帝國歷16年8月31日9時45分時，同盟軍第2艦隊司令長官約翰。蘭頓中將由於重傷，搶救無效，在利凱姆星域外圍戰中陣亡。他是第一位陣亡的提督。僅僅半小時之後，他憤怒的同袍拉蒙中將就給他報了仇，復仇的火焰吞噬了拉豪爾森的提督。開戰後，僅僅兩個小時，兩位提督就已經先後作了戰神的祭品，真是可怕的速度。 失去統帥的帝國軍亂成一團，而同樣失去自己敬愛提督的第二艦隊的官兵，發瘋的攻擊帝國軍的殘兵敗將。拉蒙中將好不容易才從新控制了局勢，制止了濫殺。沒有眼淚和悼念，軍人們迅速結束了戰鬥，整備好向新的戰場轉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