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冒險物語--玄幻魔法小說網

    當伊恩來到皇都城門口，皇帝的旨意已經傳達到賽托加的每個角落，所有的居民都開始行動，整理行裝準備逃難。沒有哭喊和混亂，一切都在軍隊的控制下井然有序地進行著，這讓他不得不佩服比特十一世的管理手段。

    「隕星破獄陣」沒有被成功發動，但伊恩並不感到絲毫的喜悅，因為災難將反過來侵襲亞蘇羅爾帝國，這和當初他所擔心的後果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事實就同伊恩向皇帝稟報的絲毫無差，他沒有隱瞞任何情況，這也是他必須去避難的原因，但在去光之神殿和同伴會合之前，伊恩決定先到賢者之塔同他的老師告別，另外，他也有些疑惑需要這位長者來解答。

    。。。

    賢者之塔失去了往日的平靜，當伊恩進入大廳，他看到的是魔法師和學徒們神色慌張的臉，他們奔走在樓層與樓層的傳送點之間，匆忙地整理書籍道具，將所有的文獻和研究資料搬運到馬車上，一批又一批地運向數百里外最近的魔法行會。

    金髮青年緩緩向樓頂走去，他有些悲哀，也有些無奈，畢竟他也在這兒度過了一段算得上快樂的時光。歷史悠久的賢者之塔真的會被毀滅嗎？它在經歷滅世之劫後也依然屹立不倒，到如今卻要因為一種人為的災難而變成碎石瓦礫？

    他來到頂層的房間，這居室的佈置依然整潔，同往常一樣，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在空氣中瀰漫，管理者正俯覽著賢者之塔四周的景色，臉色恬靜。

    「你還是來啦，伊恩。」蒼老的聲音歎息道，「我知道你會來。」

    「老師……您還不準備離開嗎？」金髮青年走到老人跟前，平靜地坐下。

    「我還沒有頑固到要和這兒共存亡的地步，」老者轉過身來，他的面容又憔悴了不少，「但至少，讓我再享受一下此處的風景吧。」

    「我來同您告別，主席先生。」伊恩有些猶豫，「但在這之前，我還有個問題需要您的回答……」

    「是的，你是來興師問罪的。」貝塔羅布淡淡地說，「我會回答你的問題，這或許會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我明確回答你的問題。」

    「那樣最好……」金髮青年凝視老人的雙眼說，「『隕星破獄陣』失敗了，您大概很傷心，但更多的不會是懊悔嗎？您是引導者，所有被引導對象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您絲毫不差地觀察到，可為什麼，為什麼您會這麼晚才發覺貝爾德萊的陰謀？而在此後你所說的話，更像是出自一個被同伴欺詐了的幫兇之口，您準備怎麼解釋這一切？」

    「貝爾德萊的舉動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根本不是其他王國的間諜，因為他的所作所為無法為他帶來任何利益，他……不，這個生物想把整塊大陸都毀了，它是個瘋子。」沉默片刻後，管理者終於開口回答，「但我沒有揭穿他，就像約定的那樣：我不揭穿他的行動，他也不向別人透露我的秘密。」

    「什麼秘密？」伊恩困惑不解地問道，「是什麼樣的秘密，甚至能讓你用地位和權力來交換？」

    「不要著急，我會告訴你的，不過在此之前，讓我確定一下藥效是否已經開始起作用了？」

    金髮少年聽到這句話立刻警覺起來，但他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動彈。

    「就像所有老師給予學生的教導那樣，我也『留了一手』。」貝塔羅布微笑道，他輕鬆得彷彿年輕了十歲，「我是賢者、占星家，話術師，而你不知道的是，我還是一位高明的煉金術士。」

    他將桌旁散發香氣的水晶瓶蓋上，悠閒地說，「這香味和平時的不太一樣，但沒受過專業訓練的你不可能察覺出來，它的麻醉效果很溫和，只會麻痺你一兩個小時，但這已經足夠了。」

    伊恩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向他的老師，他到現在都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不過這並沒有什麼區別，因為他根本無法移動一根手指，甚至連說話的能力也被禁止，他現在幾乎任人宰割。

    。。。

    科帝士不安地在神殿中踱來踱去，其他人就列坐在他身旁，奈哲爾和孿生姐妹也在其中，他們顯然也得知了伊恩的事情。

    「科帝士，你就別在我面前晃悠啦，這真叫人心煩。」伯克蘭一邊打哈欠，一邊朝聖騎士揮揮手。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不過在同伴冒著生命危險去破壞魔法陣的時候，你還能在這兒心安理得地睡大覺？這才讓人驚訝。」

    「難道你所作的事對伊恩的冒險會有一絲一毫的幫助？」盜賊說著又躺倒在座椅上，懶散地叫嚷道，「還不如現在好好養精蓄銳，等一會兒說不定有得忙哩！」

    忽然有吵鬧的叫門聲從神殿外傳來，接著一群慌張的士兵從門外闖入，嚇得伯克蘭一躍而起，眾人皆拔出武器，不過那些不速之客並沒有對他們的表現做出反應，領頭的隊長似的人物衝著神殿內部高喊道：「皇都賽托加即將受到隕石的襲擊，為免此處受到波及，請光之神殿的巫女們出來集合，由我們組織避難！」

    伯克蘭吐吐舌頭小聲道：「他……他也做得太絕了吧？」

    科帝士咬緊嘴唇，並沒有言語。

    。。。

    賢者之塔的管理者正走在一條密道之中，在他身後，兩座精金石魔像抬著伊恩的兩手兩腳緊緊跟隨。他們已經輕易地避開了驚慌失措的魔法師們，正向賢者之塔的最底層進發。

    「本來為了尊重你，我應該用魔法的力量制服你，但是我已經老朽啦，而你的能力令我沒有信心冒這個險，你應該以此而自豪吧？」

    １很快，黑暗而空洞的實驗室出現在他們眼前，老者揮了揮手指，昏黃的燭光便出現在牆角，石魔像將他們的戰利品輕放在一張冰冷的石台上，伺立在其左右。

    「我曾經有過輝煌的歲月，同亞蘇羅爾的皇帝一同征戰南北，當然那是在我年輕的時候，那位皇帝也是比特十一的祖父啦。」伊恩見到老人眼中閃耀出的自豪的光芒，但那光芒很快便暗淡下去，「我一步一步地向權利的頂峰攀登，最終坐到現在這個位子，然後我發現有什麼東西被我丟失——那就是我的青春。」

    「有什麼東西比青春更為美妙？他爽朗得像風，輕快得像雲，但也朦朧得像霧，一眨眼功夫，他就從我手中溜走了，而我絲毫沒有覺察到！六十個冬天圍攻我的額頭，在上面掘下淺槽深溝，六十年的寒風刺骨，吹彎我挺直的背脊、魁偉的肩膀，六十種瘋狂的煩惱催白我的頭髮，讓它們像秋天的落葉般四下飛散。」他的聲音中蘊含著痛苦，同時還有滿腔怒火，「啊！為什麼美的玫瑰總要凋零，一切的風流美色也會化為烏有，當我英姿勃發的最後一絲活力也悠悠逝去的時候，我發誓：總有一天，我要抵擋住殘年流月的霜刀利斧，他們縱能奪取我的肉體，卻奪不去我的靈魂！」

    「你問我秘密是什麼？」老人巍巍顫顫地走到金髮青年身邊，喃喃自語道，「你還猜不出嗎，憑你那聰明的頭腦會猜不出，是什麼樣的秘密，即使讓我用地位和權力去交換也是值得？」

    「五年前，我開始關於靈魂移植的魔法研究，那是被禁忌的知識，但我的身份讓我能毫無困難地接觸到它，當我最終掌握這一技術的時候，你出現在我面前。」貝塔羅佈滿是色斑的老皮和混濁的眼珠讓伊恩一陣噁心，「起初，只因為你是帝國宰相的兒子，我才會把你留作學生，但緊接著，你那超群的才能就展現在我眼前：你的混沌語言就像母語那樣流利，所有的魔法你一學就會，面對比你強大的對手，你總能出人意料地擊敗他們，你真是個天才！這也正是你讓人討厭的地方！」

    「親眼目睹你這個門外漢從一無所知的學徒變成受人尊敬的賢者，你知道我有什麼樣的感覺？僅僅花費一年時間就取得了我苦苦努力二十年才得到的成果，你真是礙眼！」金髮青年悲傷地看著眼前的這個老人，他的臉因為瘋狂和變態的心理而扭曲，「我厭惡你，痛恨你，但也羨慕你！你的風華正茂，你的青春俊美，還有你那聖王的血統，當這血脈也開始覺醒時，我決定想盡一切辦法奪取這具身體！」

    「我對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希望你成長，結果你卻因為塔斯肯那幾百萬連你的名字也不知道的賤民而違逆我，遺棄我！」老邁的賢者從懷中掏出一顆晶瑩剔透的源之石，高喊道，「你那麼堅定你的信念，那就讓你為此而後悔吧！」

    「我不希望你糊里糊塗地死去，但我也不知道讓你保持清醒，究竟是一件仁慈抑或是殘忍的事情？」貝塔羅布面對他那隱約露出覺悟表情的學生微笑道，「當死亡臨近，有誰不抱以恐懼？當生命將逝，誰會不垂死掙扎？原諒我吧，我傑出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