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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紛繁複雜的場景 作者：Weekend 賽托加皇城的大街上只有稀疏的行人走動，偶爾一兩輛馬車從拐角處出現，卻又迅速消失在另一個十字路口，蹄聲漸逝……
早晨的陽光並不刺眼，夜間的寒氣還沒有被驅散乾淨，伯克蘭打了一個噴嚏，並祝自己健康。 辛西婭就走在他的前方，從她淡淡的黑眼圈上可以得知，她徹夜未眠。少女臉色蒼白兩眼微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的嘴唇微微顫動，頭髮有些零亂，她絞著的雙手垂在身前，身體搖晃不穩。 「你沒事吧？辛西婭？」盜賊加快速度走到她身邊，不太肯定地詢問道，「該不會是著涼了？看起來又不太像……」 少女轉過臉去，不爭氣的眼淚從臉上滴落，摔在地上，和塵土混做一團。 伯克蘭把一切看在眼裡，那玩世不恭的眼神開始變得柔和起來，他一縱身跳到少女面前，裝出義無反顧的表情。 「喂！」盜賊盡量讓聲音顯得若無其事，「需要嗎？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 片刻之後，辛西婭像溺水的落難者一樣緊緊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她猛地撲入黑髮少年的懷中，放聲動哭，引來路人的一陣側目。 「我知道！我從最初就知道！」辛西婭哽咽著，「但我還是無法面對現實！那是姐姐們都喜歡的人呀！我真的沒有辦法，沒有……」 微暖的液體弄濕了伯克蘭的胸膛，但他並不在意這一點，他把雙手交叉靠在腦後，仰頭遠望碧空萬里的天穹：「哭吧，把一切不愉快的都哭出來，這其中有恨，也有愛啊。」 。。。 「我想我不必再重複剛才所說的計劃了吧？」貝爾德萊（暫時還是這麼稱呼他吧）站在帝國皇都最豪華，最高檔的旅館「弗萊麗捨」頂層視野最好的陽台上，迎接初晨的陽光。在他身後，包括「白髮魔鬼」卡奧斯在內的四位「囚徒行刑官」以及一位「檢察官」恭敬地侍立著，「從昨天開始，我們已經討論了不止三遍。」 「是的，先生，我們都已經記住了。」為首的魁梧男子面無表情地回答道，「一切謹遵您的吩咐。」 「很好！」他轉身微笑道，「如果計劃成功，你們不必再回來見我，直接解散好了，我會向你們的主人讚揚你們工作的高超效率和品質。但是……」 「假如你們把我的美妙計劃給搞砸了……」那生物的笑容並沒有變化，但不知恐懼為何物的「行刑官」們卻顫抖起來，「你們也還是解散為妙，這樣第一個被我找到的人還能痛快地死去，而最後一個被我找到的人則可以永遠享受死亡的快感，你們是否明白？ 「明白了。」魁梧男子從嘴中勉強憋出這個詞語。 （他真的是人類嗎？）這是所有在場人員的共同想法。 「那就再好不過。」走回陽台，貝爾德萊將身心沐浴在陽光裡，「啊，又是嶄新的一天，這真叫人興奮！」 。。。 「我想我們還是在光之神殿會合的好。」伊恩站在旅館門口這樣對科帝士他們說，「當我破壞魔法陣後，全城的兵力都會投入追捕我的行動之中，在旅館會合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你確定你不需要我們的幫助就能獨自一人逃出城外？」科帝士懷疑地問。 「不要把每個人都想像成能為夥伴犧牲的英雄，科帝士。」年輕的賢者開始對同伴的過分關心感到不耐煩，「我說過我能做到，這才是最重要的。」 「抱歉……我沒有小看你的意思，我只是有點擔心……」聖騎士神色黯淡地說，金髮青年確信他正沉浸在從前的痛苦回憶裡。 「我也要說抱歉，打從昨天晚上起，我的脾氣就有些糟糕。」伊恩拍了拍高個子同伴的肩膀，「謝謝你的關心，科帝士，我會回來的，還有很多冒險正等著我們呢。」 「如果你明天早晨還沒有回來，我和愛思麗一定召喚魔仗機來救你。」一旁的哲很肯定地說，他又朝道路兩旁張望，「小盜不知去了哪裡，一整夜都沒有回來，要等他嗎？」 「不用等啦，遲到是他的專利。」賢者像開玩笑似地說，「如果我明天真的還沒有回來，你們當然可以嘗試著來救我，只不過到時請別把這歷史悠久的皇都給毀啦。」 「那麼，讓我們就此告別，我親愛的夥伴們，為我祝福。」金髮青年露出燦爛的笑容。 「再見，伊恩先生，路上小心。」就在伊恩踏上馬車的時候，一直沉默寡言的愛思麗才羞怯地向他道別，金髮青年笑著揮手致意。 「真是個內向的女孩。」坐在飛奔於皇家大道的馬車上，年輕的賢者這樣想道。 。。。 皇宮的西側宮殿被軍隊秘密封鎖以用作進行「隕星破獄陣」的發動場地，在那地區的外圍，數量眾多的皇家衛兵正整齊有序地排成行列，依次進行巡邏。 這是一間空曠的地下室，青石磚面平整而光潔，顯然曾經仔細清掃。過魔力結晶被研磨成粉末，並混合酒精盛放在玻璃器皿中，這些液體是用來繪製魔法陣的，一個繁複而巨大的隕星魔法陣。 在蠟燭恍惚光亮的映照下，被古老羊皮紙所記載的魔法陣的基本構架已經形成，現在每個賢者都分散在法陣的各個角落，為魔法的成功運作做更加細緻入微的刻畫，繪圖的過程是精密漫長的，現場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伊恩早早地抄寫好自己那部份混沌語言，站在牆角厭惡地觀看其他人的行動，幾乎每個被觀察者的臉上都顯露出自信的神色，那是掌握他人生殺大權的得意表情。 地位和權力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得必須用千百萬的生命來換取？伊恩捫心自問。雖然自己並不這樣認為，但不可否認地，這是許多人的畢生追求。 他本可以花更短時間來完成自己的工作，因為注定要失敗的法術只需馬馬虎虎繪完輪廓，不被其他人看出破綻即可，但這位年輕的賢者顯然比較尊重自己的技術，他自信在場的同行中至少有一半的作品沒有他畫得優秀。 「聽說這裡本來是倉庫，你能相信嗎？」所羅門也完成了自己的那部分魔法陣，他看起來有些不滿。 「一群全大陸最優秀的魔法師，聚集在一個簡陋的倉庫裡，為發動能毀滅王國的集合魔法而做準備？」伊恩抬了抬眉毛，「沒有什麼比這個傳聞更有趣了。」 「真不像話，皇帝本該把他的寢宮讓給我們當作施法場地才對。」羸弱的賢者喃喃自語道。 「那麼他該睡哪兒呢？總不見得睡倉庫吧？這裡濕氣太重，會得關節炎的。」眼見還有幾位年邁的魔法師磨磨蹭蹭難以及時完成任務，金髮青年忍不住和師兄調侃起來。 「不管怎麼說，總是他怠慢了我們。」所羅門歎氣道，「這該是我最後一次為皇家做事，他們總擺出一副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架子，我早受夠啦。」 「你要離開賢者之塔嗎？」熟悉自己師兄的青年驚訝的問，據他所知，所羅門已經有幾十年沒離開那座古老建築了。 「是的，我想我大概會到南方去，那裡充足的陽光和溫暖的空氣應該能改善我的身體狀況吧？」被祈願術奪去體質的中年男子露出嚮往的神色。 「是啊，可以到南方去看看嘛。」伊恩聳聳肩膀，他已經在為下一次的冒險做準備。 「魔法陣已經完成，請各位就座。」此次集合魔法的引導者貝塔羅布主席蒼老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伊恩忽然瞧見貝爾德萊臉上嘲諷的笑意，他並沒有在意這一點。所有的賢者都邁步入駐自己在魔法陣上的領域：以引導者為中心，每三位賢者圍成一個同心圓，總共十六位施法者均勻地分佈在魔法陣上，開始吟唱咒語。 他們將把意識無限擴張，直到觸及充滿神秘色彩的星界為止，並在那裡探索足夠質量和數量的隕石。魔力將被注入其中，與此同時被確定的還有隕石墜落的方向和地點，這一系列繁瑣的工序將耗費他們整個上午的時間，金髮青年因此開始擔心餓著肚子逃亡會否對戰鬥力造成影響。 他們腳下宏偉的魔法陣開始隱隱發出淡黃色的光芒，那光芒變得越來越刺眼，最終讓整個地下室明亮得不可見物。 。。。 「你們幾個！不要站在那裡發呆！快點過來巡邏！」一個衛隊長對自己偷懶的部下喊道，「樹叢有什麼好瞧的？給我回過頭來！」 沒有人回應他的命令，惱羞成怒的軍管衝上前去楸住一個士兵的領子就要揮拳，但在他準備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的前一刻，卻愣住了。 他手上抓著的是一具屍體，一縷鮮血從士兵額頭上細小但卻致命的傷口中流出，他呆立片刻，想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接著恍然大悟的他就聽到利刃刺入自己顱骨的響聲。 魁梧的「檢察官」用潔白的手帕抹乾突擊劍上殘留的血跡。他們的目標是皇宮西側宮殿的一間地下室，路程還很遠，期間的警衛也很多，但這完全不是困難。 小小的皇家衛隊只不過是餐前甜點，等一會兒就會遇上亞蘇羅爾的正規軍和騎士團的成員——應該不會太無聊。 「囚徒，開始行刑！」 紛繁複雜的場景正帶領命運走向又一個毀滅的懸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