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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安寧祥和之夜

作者:Weekend

    伯克蘭。克裡斯獨坐在高峻的山峰之上,科沃茲高原的所有風景在他眼中飽覽無遺,遠眺輝煌的光之神殿,他發現在夜晚觀察燈火通明的水晶殿堂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

    「喲,伯克蘭,你倒挺有閒情雅致,」清脆稚氣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一個陌生的少年從天而降,落在盜賊身旁,「我該不會擾到你的興致了吧?」

    那是個眉清目秀的男孩,年紀同伯克蘭差不了多少,他穿著純白的祭祀用長袍,眼睛和頭髮都是銀色的,雖然這很引人注目,但更令人在意的是從他背後伸展出的兩片巨大羽翼,乍看之下彷彿是純潔的天使降臨。但那雙翼隱約反射出柔和的光澤,其上鑲嵌的,竟是光滑的銀亮鱗片。

    「庫魯斯,你遲到啦,」伯克蘭咧著嘴說,「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比我更晚到達。」

    「嘻嘻,聽說你這一年在羅亞大陸玩得很開心呢,怎麼樣?需不需要我的加盟?」少年將寬大的翼翅收入體內,一蹦一跳地坐到盜賊身旁。

    「別自作多情啦!」伯克蘭得意地瞇起眼睛,「我好不容易找到這麼有意思的夥伴,怎麼能讓你佔了便宜?要冒險啊,自己想辦法!」

    「說笑的,我才沒有心思和你一起胡鬧哩。」少年突然收起笑瞇瞇的表情,顯出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這幾天光之源又開始不穩定了,偏偏深淵裡的那個東西也跟著瞎起哄,弄得我焦頭爛額,好容易偷跑出來呼吸新鮮空氣,才懶得跟你裝模作樣扮無知少年。」

    「瞧你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如果真的名副其實,那你為什麼不阻止月精靈塔裡那些魔法師的瘋狂行為呢?」

    「這是人類之間的戰爭,我沒閒工夫去多管閒事。」名為庫魯斯的少年瞥了盜賊一眼說,「伯克蘭,不是我沒有提醒你,我不是調停者,你也不是,所以哪怕戰爭再激烈,只要他們不打算弄沉這塊大陸或是毀滅整個種族,我們就不應該插手。」

    「日精靈滅亡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伯克蘭疑惑地小聲嘀咕,卻發覺身畔傳來殺人的目光,他連忙改口道:「那麼普洛菲特他們一族又該怎麼辦?風之谷離塔斯肯首都的距離可不算遠。」

    「那就要普洛菲特自己想辦法嘍,」庫魯斯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我想那些賢者也不至於愚蠢到觸怒風暴巨龍,況且普洛菲特不是會占卜麼?你就別操心啦。真搞不懂,平時一副吊兒郎當模樣的你,在某些時候倒很有責任感唷?」

    「我應該把它當作一種誇獎嗎?你自己還不是……」盜賊不服氣地反抗道。

    「就此打住,」少年做出停止的手勢,然後張開手掌說,「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和你說俏皮話的,把東西給我吧,我現在就得離開,我怕那些孩子快撐不住啦。」

    「好吧,這就給你。」伯克蘭沒趣地撇撇嘴,從懷裡掏出三顆源之石,放在少年手上,「考慮到愛夏和克羅涅經常往你這兒跑,她們的份我也給你,別把這功勞佔為己有哦,不然啊,有得你好看。」

    「謝謝你,伯克蘭。」庫魯斯從懸崖上站起,兩扇銀白的鱗翼從背後緩緩張開,在山風吹送下微微擺動,他淡然地望著遠方,若有所思,「如果當初我們不那麼高傲自大目空一切的話,此後的許多災難或許都不會發生……哎,這又是何苦由來!」

    「我更願意把它看作一個教訓,既然我們都從中得到了寶貴的經驗,又有什麼好可惜的?」

    他的話令庫魯斯歎息,少年於是輕鬆地躍下山崖,乘風而去,純白色的身影在盜賊眼中逐漸遠離,最後終於消失無蹤。

    「保重哦,我的兄弟……」

    。。。當伯克蘭徒步走回帝都的時候,黎明已經接近,因為還沒有到達城門大開的時間,盜賊便決定盡自己的本分攀牆入城。

    他撲騰著游過寬廣的護城河,費盡心思繞過嚴密的守衛,爬上高聳光滑的城牆,然後精疲力竭地倒在一人寬的城牆上直喘粗氣,「最近沒有什麼戰鬥場面,體力都不行了,看來需要好好鍛煉一下……」

    盜賊忽然察覺到輕微的人語聲,他循聲望去,看到一對年輕男女,正坐在牆頭竊竊私語。雖然四周還只是灰濛濛的一片,但已足夠伯克蘭看清他們的面目——是狄安娜和奈哲爾。

    (這麼早來城牆上幹什麼?)莫名其妙的盜賊剛想張口打招呼,一支細瘦的手就重重捂在了他的嘴上,辛西婭用超越普通少女應有的力量(不是打鬥場面哦)把伯克蘭壓倒,用另一隻手示意他噤聲。

    伯克蘭的兩隻黑眼珠在眼眶中靈活地打了幾個轉,然後露出調皮的笑意。

    。。。「奈哲爾,這麼早把人家叫到城牆上來,究竟有什麼企圖呀?」狄安娜用一反常態的曖昧語調向身旁的奈哲爾撒嬌,她更得寸進尺(?)地用雙手摟住精靈不比自己粗壯多少的腰身,看情況應該是大膽奔放的赫卡忒在掌權吧。

    黎明前的城市毫無疑問是寂靜的,這讓在遠處偷窺的伯克蘭和辛西婭能把兩人的話聽個一清二楚,綠發少女在看到這一幕後氣得渾身發抖,而一旁的盜賊卻很不以為然,他不明白這麼一個簡單的摔跤動作何以讓身邊的同伴如此大驚小怪。

    「呃……赫卡忒……」精靈尷尬地將熱情的少女推開,他把臉撇向一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只是想帶你來看看日出……」

    「奈哲爾,你為什麼不看看我呢?」少女不甘心地擺弄自己的容姿,她的語氣有些哀怨,「瞧!我的頭髮像絲綢一樣柔軟,我的雙唇似紅玉那般誘人,我的肌膚勝雪吹彈可破,我的雙眸明亮柔情似水!你為什麼不望著我呢?這不是你最愛的人的身體麼?你難道不喜歡嗎?」

    「我當然喜歡,我也很願意欣賞,但是……」奈哲爾遲疑了一下,終於狠下心說道,「但是你並不是她,這就是原因!」

    「……」天邊的雲彩開始明亮起來,赫卡忒知道自己的時刻快過去了,她緊咬著嘴唇,默不作聲,然後重又賭氣似地鑽入精靈的懷裡,把雙手摟在他的腰間,「我不管!我還是要摟著你!我才不管你愛不愛我,只要我喜歡就夠了!

    清晨的陽光穿透雲層照射在兩人身上,奈哲爾眼見懷中的少女沉沉地垂下眼瞼,他這才放鬆了警惕。

    數秒之後,少女重又睜開雙眼,她已經是狄安娜了,少女發覺自己正緊緊摟住精靈,連心跳都感覺得一清二楚,她連忙收回雙手,一張娟秀的臉龐羞得通紅。

    狄安娜從牆頭站起,把形狀美好的背部留給奈哲爾,她的語氣有些羞澀,還有一絲責備,「我不知道你帶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但你剛才的話一定傷到赫卡忒了,我現在都覺得心口有些疼呢。」

    「你在責怪我嗎?狄安娜?」精靈俊美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哀愁,他迎向愛人的身體,雙手輕輕搭住少女線條柔和的肩膀,「我所說的都是事實,如果那會傷害到你的姐姐,我只能說抱歉,因為如果我再拖延下去,帶給你們的傷害只會更大。」

    「你有沒有想過她們的感受?明明知道自己所愛的人不愛自己,卻一定要聽著他向自己的身體吐露愛意,這種痛苦無論是誰也無法承受!」少女掙脫精靈的愛撫,悲傷地說,「她們是我的姐姐,我們共用一個身體,我們同樣分享彼此的情感,分享彼此的痛苦和快樂!」

    「可我已經不想忍耐下去了!」奈哲爾衝上前去用力摟抱住蘭發少女,深情地喊出她的名字,「狄安娜!我愛你!我只愛你一個人!我要你嫁給我!」

    狄安娜的身軀抽搐了一下,與此同時,辛西婭的身軀也震動了,伯克蘭懷疑地看了看兩邊,猜測這對孿生姐妹大概有心電感應之類的能力。

    「你說什麼?奈哲爾?請你再說一遍?」狄安娜不敢相信地轉過身來,凝視那高出她一個頭的清俊男子。

    「你總是關心他人多過關心自己,狄安娜,但我喜歡的就是這一點。」奈哲爾彎下腰,直視少女海藍色的雙眼,讓兩個人的距離慢慢接近,「即使你要我說一千遍、一萬遍我都會重複這句話:我愛你,狄安娜。以我不朽祖先的名義起誓,我只愛你一個人,以我家鄉永恆之樹的生命起誓,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兩個人接吻了,就在初升的陽光中讓雙唇相觸,他們是那樣款款深情,彷彿永遠也不會分開。

    「走吧,我們不該留在這裡。」辛西婭淡淡地說,她隨後跳下城牆向旅館走去,就像一去不返的勇士那樣悲壯。

    「這麼快?不是才看到精彩的地方麼?」伯克蘭不解地搔搔腦袋,納罕著跟在失魂落魄的少女身後,離開了艷陽高照的牆頭。

    溫情的場面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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