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冒險物語--玄幻魔法小說網

    伊恩的日記其八：

    一月十八日決鬥被定在明天清晨，在城郊的小樹林中進行，到時應該會有兩位保人，兩個主角，四個見證人在場，當然，一個牧師也是必不可少的，屆時不論是治傷還是超度都派得上用場。

    可遇上這種既算得上高尚，也有可能淪為血腥的事情，一般的貴族大都唯恐避之而不及，所以直到晚上為止，我才勉強湊齊了一位保人和兩個見證人的數量。

    今晚我一夜未眠，我躺在床上，但思緒早就飄揚到萬里之外，如果我在決鬥中死去該怎麼辦（雖然這是不可能的）？有什麼人會為我哭泣嗎？菲琪？或許吧，但這不會長久，她會將我同卡斯托斯的決鬥當作一種榮耀，對女士來說這難道不是一種榮耀嗎？她會在朋友面前懷念我，然後毫不猶豫地投入另一個男子的懷抱，或許就是我們英俊上尉的寬闊胸膛。

    而我的親友們呢？我幾乎沒有親友，父親會哭吧？但那不過是觸景生情！只不過是對那雙像母親一樣的藍眼睛的追悼！也有可能他會慶幸不已？為甩掉這個讓他永遠內疚的累贅而慶賀。哥哥一定會哭，他的一切感情都為他的前途服務，對弟弟的親情能讓他博得很多同情，那在下次選舉的時候也許能成為有利的優勢！

    然後是所有的陌生人，老年人會歎息年少無知的可悲，把這次的決鬥當作教導小輩的警訊；年輕人會鬆一口氣，那個賽寇西思家的天才就像礙眼的蒼蠅，拔掉這個眼中釘會讓很多人都開心。

    還有那些個商販走卒，他們才不管死掉的傢伙叫什麼名字，是為了哪個女人而死，他們只知道又一個吃白食的貴族死去，期待他們的賦稅會因此而減少一些，他們樂於見到權威垮臺，唯恐天下不亂！

    啊，是的，會有一些纖細而秀麗的眼淚為我而流，畢竟我也給過她們快樂時光，但這樣一個可愛的情人還是留在記憶中為佳，沒有人能最終擁有他，豈不妙哉？

    這麼說來，我還是死去比較好囉？

    我決定起身將這一切想法寫在日記上，將來如果我意外身亡，就把它用作在墳墓前朗讀的悼詞好了。當最後一個字被寫到紙上，我聽見知更鳥的叫聲，抬頭望去，窗簾中透出微微的薄扁。

    天已大亮。

    。。。

    亞蘇羅爾是塊神奇的土地，她的土壤裡蘊含著豐富的魔法結晶，那是魔力凝結成的最純粹的形態；她的居民適合學習魔法，一點點基礎的訓練就能造就一名魔法師；有數量眾多的龍族居住在亞蘇羅爾的山澗石野之中，他們古老而友善，給予人類知識和保護；還有另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清，亞蘇羅爾的皇族保有聖王的血脈，另一種說法是，他們擁有最初人類的血統。

    瞧瞧亞蘇羅爾帝國的統治者們吧！他們黃金似的頭髮閃閃發亮，藍寶石的眼珠富有生氣，潔白的膚色高貴典雅，無論男女都美得不似凡人。

    他們大約真的不是凡人，那些擁有純粹皇族血統的王孫貴胄都是力大如牛、饒勇善戰的名將，是戰場上的不敗勇者，他們大多能活上一兩百年並且身體健康，百病不侵，他們是天生的統治者，百姓的守護神，上天的選民！

    有一點是十分肯定的，只有父母的血緣純正，聖王的血統才能顯現出來，只有在極其偶然的情況下，一些和亞蘇羅爾皇族有稀薄血緣關係的親戚才會誕下純血皇族，而且在他成年之前，有關血緣的所有外部特徵都是隱性的。

    伊恩的情況就是這樣，在二十歲前，他的頭髮和眼睛還是明亮的黑色，直到成人儀式之後，他才長出淡淡的金色髮絲，從瞳孔的最深處開始透射出湛藍的光彩，知道此時他才發覺，自己原來也是聖王的後裔，並從母親那兒得到了遲來的力量象徵。

    這種奇特的轉變有時候並不是好事，那些在童年受到排擠，少年時鬱鬱不得志的孩子於突然之間得到了高貴血統的證明，他們同時也得到那些曾經竭盡全力追求也沒有獲得的尊敬和重用，那將給他們的人生觀和世界觀帶來多大的衝擊？一些不負責任的將軍和爵位擁有者就是這樣誕生的。

    似乎有些扯遠了，讓我們再回到帝國皇宮的歡迎晚宴上，雖然伊恩的出眾讓皇帝十分欣賞，但他也不能把時間都花在一個人身上，比特十一世開始向另一位年邁的賢者打招呼，並朝他走去。

    羅納德宰相在離開他兒子的時候低聲叮囑道：「宴會結束之後，到家中書房來見我。」他並沒有給伊恩發問的機會，遠遠地走開了。

    年輕的賢者不得不面對更加乏味的場面，所幸的是他終於在叢叢身影中找到了所羅門的所在，他體弱多病的師兄正和另一位中年男子愉快地交談，伊恩認出那男子是貝爾德萊，一位在軍中服役的賢者，他和所羅門大概是在場十六位賢者中，唯一出身平民的兩人了，無怪乎他們的表情是如此投機。

    金髮青年瞧見貝爾德萊肩膀上的徽章，是拉卡杜大峽谷防守軍魔導士團的標記，五年前他就是魔導士團的團長，現在看來依然沒有陞遷，這使得伊恩歎息起亞蘇羅爾帝國內部，同貴族階級密不可分的軍隊體制，這種唯有名門望族才能獲得加官進爵的慣例早已不是什麼秘聞，它就像是健康肉體內的毒瘤，如果不加以改革，亞蘇羅爾帝國的軍事實力只會因此而日益衰弱。

    無意識的一瞥，使得年輕的賢者在貝爾德萊的身後發現兩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物，這讓他大吃一驚，即使是伯克蘭現在就躺在餐桌上大吃大喝也不會讓他如此驚訝，因為那兩個人是「白髮魔鬼」卡奧斯以及在刺殺瑪納卡國王裘剛時指揮數十名「劊子手」的高瘦女子，他們兩人有一個十分明顯的共同點：冰冷如霜的表情。

    「囚徒」又出動了？雖然這時候最明智的選擇應該是轉身朝出口逃跑，但強烈的好奇心依然趨勢金髮青年向他們打招呼。

    「嗨，所羅門！你好！貝爾德萊先生，」他依次向每一個人問好，「你好啊，我的朋友卡奧斯，還有你，神秘的女士，我們又見面了。」

    伊恩的出現和問好出乎每一個人的意料，在一番費神的交談之後，眾人都弄清了彼此的關係。

    「賽寇西斯先生，您和我記憶中的形象有了很大改變，您交友廣泛這一點令我印象深刻。」貝爾德萊用不帶一絲波瀾的語氣說，「我們或許能找個時間進行一次暢談，但現在我還有事要和所羅門先生討論，恕我失陪。」

    說完，他就拉著所羅門去了偏僻的角落，高瘦女子一言不發地緊跟在他們身後，剩下卡奧斯和金髮青年兩人單獨交談。

    「伊恩，我曾猜測你出身高貴，但沒有料到竟然有這麼高。」卡奧斯的表情有些苦惱，同剛才的木然簡直判若兩人，「如果我早一點知道的話，我會表現出應有的恭敬。」

    「你現在表現出來也不晚啊？」伊恩用懷疑的目光盯住白髮男子，「我不知道原來『囚徒』還兼職做保鏢，你們該不會又在策劃一次暗殺活動吧？」

    「你這算是什麼話呢？」「白髮魔鬼」做出心痛的表情，「這就是對朋友的信任麼？我現在不是『囚徒』的『行刑官』，而只是個小小的冒險者罷了，別讓我難堪啦。」

    「當一個賢者的保鏢？如果不是這個賢者徒有虛名，那就是你們另有所圖，既然前者的可能已經被否定，又叫我如何不懷疑你的目的？」

    「看來我說什麼也是沒用的，」卡奧斯面帶哀愁地說，「當懷疑的種子深種，那麼即使是在誠實的土壤裡，也不可能發出信任的花朵。」

    「是嗎？我倒以為當一個人要走謊言的道路，他就能捏造出一千條可信的理由。」伊恩望了望殿堂北面巨大的吊鐘，開始朝大門走去，「我沒有那麼多時間聽你的理由，我得走了。」

    「哪怕連一條理由也不願聽？」

    「一條也不。」

    「那麼請走好，另外代我問候伯克蘭和科帝士，」卡奧斯補充道，「還有哲。」

    「好的，我記住了。」金髮青年頭也不回地離開富麗堂皇的宮殿，步入漆黑無光的夜色之中。

    。。。

    馬車在雕花鐵門前止步，年輕的賢者本打算不打擾看門人，直接走進客廳，但他發現遠處圍牆的拐彎處，一個模糊身影的來回走動。

    「不會是父親大人吧？」伊恩猜測大概是等待情人以便月下私會的貴族青年，可當他稍稍走近就借路燈看清楚了來人的容貌。

    「今天遇上的熟人可真多。」金髮青年悄無聲息地走到那人跟前，那人卻不知在想些什麼，竟沒有發覺另一個人的存在。

    「菲琪！」伊恩輕輕喊出她的名字，那女子的身體徒然震動了一下，臉色變得蒼白，她用有些恍惚的眼神望向青年，她的容貌依舊美麗如昔。

    「請您稱我為卡斯托斯夫人。」她聲音沉穩且柔和，有責備和深情的雙重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