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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禍不單行

作者:鬼舞若湖

    雖未經過精確的測量,可河文大陸的總面積最多不會超過一千一百萬平方公里,地形以東西方向拉長,南北距離頗短。除極個別的土地還存在公界,其餘的地方均被三十一個大陸王國剮分。除此之外,還有三個貼近河文大陸的島國,有兩個附屬於其瀕臨的大陸王國,另一個版圖最大的,名為瑟巴國,則是獨立的,與希賴柯森王國臨近,商業往來密切,來往船隻不斷。

    河文大陸中,版圖最大、實力最強的是珈米爾王國,四周皆為其附屬的小公國。北境按由西至東排列,分別與切巴裡王國、雅蘇王國和盧珥莫柯王國接壤;西臨澤爾洛王國,西南臨泊頓國;南界為珈彼爾與察撒吉;東接坎璞多、貝琪娑。

    公國中地位最為特殊的是與其西方接壤的澤爾洛,不僅版圖較寬廣,更重要的是它西臨蓬氏王國----河文大陸中實力僅次於珈米爾的第二大王國。也就是說,澤爾洛王國是被這大陸中最強悍的兩個王國夾在中央,謹慎度日的「可憐人」。戰略地勢的優越,令這兩個國家誰也不敢輕易將澤爾洛佔為己有。一旦顯露細小動作,都會預見對方將會以全力反擊。兩個最強國開戰,即便有一方最終獲勝,恐怕也會是大傷元氣。所以即便澤爾洛已是珈米爾的附屬公國,也只能是個公國,該知足,珈米爾王逸哲不敢多作他想。於是,在大部分公國還停留在貧困線下掙扎時,澤爾洛國也只存有少數難民在邊境線上徘徊,無傷大雅,只是不要哪天變成兩個大國較量之下的炮灰級犧牲品就好。

    複雜的處境造就出的統治者非同小可,大陸中最年輕的國王,年僅二十五歲的澤爾洛王,從十四歲起正式擺脫了珈米爾王的執政權,開始獨立支配自己的國家。文武雙全的奇才,深受百姓擁戴。可他的好處僅是大家一口帶過的閒話,最容易被人嚼舌根的特點還是他那一後宮的妃子,各個艷麗照人,出身顯赫。好色成了他唯一的特徵,只是沒人在意那些佳麗是否都是其他國家為了攏絡人心而硬塞給他的「禮物」,包括他十八歲那年迎娶的比他大一歲的珈米爾王的二女兒芊曄公主。不是最漂亮的,卻是最精明的,勝任王妃與奸細的雙重身份。

    …………

    泊頓國靠近珈米爾王國的地界全然是茫茫沙漠的天下,連軍隊也無法駐紮的沙漠自然成為強盜的橫行之地。可珈米爾王逸哲並不因此而擔憂,畢竟身為河文大陸最強大的王國之王,還不會有人膽敢前來打他的主意。

    滾燙的沙風幾乎吹透了馬車,讓他原本已多皺褶的老臉被烤成亮惶惶的豬肝色,太熱了!想掀開馬車棉簾透透氣,卻被一股火氣迎面撲倒,簡直要將他熔化。狗一樣吐出了舌頭,兩隻手拚命在馬車內摸索著那幾個水瓶。天!怎麼都空了!

    忘記了酷熱難擋,珈米爾王的火爆脾氣再次登場。他翻身站直在寬敞的馬車中,殺死人的目光掃蕩在馬車內三個美若天仙的王妃身上,「死女人!把我的水全喝光了!」

    「陛下恕罪。」三個女子趕忙五體投地地下跪。

    「哼!」逸哲沒多說什麼,再次掀開棉簾叫道,「來啊,再給我拿幾瓶水來!順便把這三個該死的女人哄出我的馬車!」

    這馬隊在沙漠中足夠顯眼了,除了前端是國王華貴的配備外,後面跟著的全是這次出訪帶回的財寶,滿滿地裝了幾馬車,其中還包括了一位泊頓國進貢來的大美人。這麼多的財富,沒有強盜來滋事恐怕是要求過高了。

    滾滾沙塵中由遠而近的騎隊果然透著強盜的氣息,灼熱的陽光下,他們頭帶純白色防曬帽,一塵不染的白衣,以及一條護住口鼻的白色蒙面巾。衝在最前方的顯然是強盜的首領,只是手中的那把耀眼長劍,不知是從哪裡掠來的,竟透著些貴族的氣勢。

    「有強盜!」馬隊突然亂了起來,「陛下小心,對方至少有兩百人!」

    自視過高的女人們開始歇斯底里地哀叫,彷彿她們才是真正待宰割的魚肉,而不是那幾馬車財寶。

    「什麼!」珈米爾王逸哲從沒有和遭遇強盜的經驗,一時有些慌亂。然而對方未免太大膽了,竟敢公然劫持標有珈米爾皇族紋章的馬隊,難倒他們不想活了麼!

    但最令他震驚的是…強盜的身手竟可以好到這種程度!三百名訓練有素的隨從侍衛加上他特意帶來的一支二十人的皇家騎士隊,竟不敵區區二百強盜?連隨隊的四名隊長也一一狼狽墜馬。不會吧!他堂堂珈米爾王怎麼可能會死在一次出訪的歸途中?絕不可能!

    「要不要拋出部分財物?」一個近身騎士靠在馬車旁和逸哲咬耳朵。

    「真的敵不過了?你們怎麼這麼飯桶!」

    「這些強盜習慣沙漠作戰,相敵之下,我們太吃虧了!而且,這些人絕對不是普通強盜。」顏面無光,只好把責任都推給別人。

    飛揚的沙塵嗆得逸哲乾咳不止,「拋吧拋吧!如果能讓他們快些散去!」口氣極其不耐。

    馬隊後端裝滿財寶的馬車被切斷,割給強盜做買路財。不捨之餘卻又更讓他們氣憤的是,那些該死的強盜對他們的財富根本不屑一顧,仍然把國王配備的馬隊作為主攻對象。這種不合常理的現象才終於讓逸哲想到要仔細看清敵人的樣子,他們各個都蒙面,可很容易判斷出誰是首領。那人的身手矯捷,氣勢雄渾,不僅騎術劍術不可小覷,指揮能力也令人歎為觀止。沒有聽見他說一句話,卻在幾個手勢中多次變換了隊形,巧妙地對珈米爾馬隊的隨隊進行猛烈的圍攻,輕鬆地以少勝多。最不可思議地是從身形來判斷,他應該還很年輕,至多不會超過三十歲,也說不定才二十出頭。

    所有人都絕望了,眼見死傷超過了半數,大家心裡承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已年過五旬的珈米爾王終於按耐不住,從馬車內摘下長劍,伸手掀開棉簾準備參與戰鬥。卻突然意識到不知何時起,他的戰鬥隊伍中竟多了一個黑衣騎士,一個身穿黑色遠行服的男子已騎一匹黑亮的健馬站在了他這一方,為珈米爾王的侍衛隊注入了新的力量。

    瞬間,形勢發生逆轉。黑衣男子準確得找出對方戰術的盲點,並指揮著完全不相熟的珈米爾隊伍,最可笑的是,所有人都在不自覺地服從著。

    「王!好像不對頭!」一個白衣強盜衝到正意氣風發的首領身邊低語道:「不知道那傢伙哪裡來的,幾分種殺了我們二十多個人了!」

    強盜首領收了劍,凝眉看向那個神秘的黑衣人,從裝束來看,他絕不是珈米爾王的人,連他的黑馬都不是珈米爾配備給自己軍隊和侍衛的馬種。而且他們跟蹤這車隊已經很久了,也一直不見此人存在。

    那麼他到底是誰?

    眼前這機會他已等了二十多年,絕不能因為某個不相干的人出現而宣告失敗!

    強盜首領夾了馬肚毫不猶豫地舉劍衝向黑衣人。

    耽誤我的大事,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條!

    對方同樣蒙面,除了那雙睿智的深藍色眼眸,之外的一切均不得詳。可因為這人的出現,讓珈米爾出訪的隨行戰了上風,才是強盜首領無法容忍的事情。

    「你如果不是他們的人,就最好滾遠點,不要多事!」他警告他。

    「路過,但看不慣你們這些人的無恥行徑,管定了。」他溫言回敬。從來不知道強盜可以貪得無厭至此,明明已經得到了財富,為什麼還要窮追不捨、趕盡殺絕呢?

    寒光閃現,銳利的劍鋒疾速劃破蒸騰的燥氣。「噗」地一聲,弧形的軌跡轉而向下,一把精緻華貴的長劍穩穩地插進滾熱的沙中。

    難得遇到如此難纏的對手,黑衣人為此而微笑,尤其是當自己的面巾被對方的劍尖挑落後,他更是興奮異常,之前還從沒有人可以對他做出這種程度的「傷害」。

    「好身手,做強盜可惜了!」黑衣人歎息般地輕笑了一聲,轉身離去。

    幸好刺中的不是要害,強盜首領控制著身體不從馬背上跌落,一隻手按住劇痛的傷口,留下最後一口氣喊道:「快!撤!」

    在不遠處觀望的珈米爾王放下棉簾端坐在馬車內,瞇起雙眼,心中已有了計較。

    …………

    「陛下狩獵時不幸受傷,快!快去叫醫生!」一夥在進宮前才剛褪掉一身強盜打扮的人日夜兼程地飛奔進澤爾洛王國皇宮,第一件事就是搶救早已昏迷不醒的國王。

    國王受傷!天大的災難啊!皇宮霎時爆炸了,尤其是那些艷麗的王妃們苦候了多日,卻等到了這樣的噩耗。無奈之下,似乎隨時準備為她們年輕俊美的王哭喪了一般。

    他所有的妃子此時都聚攏在了寢宮,滿滿地跪了一地,淚水幾乎淹沒整個房間。醒來後意識到自己已回到王宮,澤爾洛王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從他出生的那天起,彷彿就在等待著這個機會了----殺死珈米爾王的機會!二十五年過後的今天,他竟失去了他唾手可得的逸哲的人頭!

    轉而又想起那張蒙面巾掉落後顯露的臉,那是一張連男人都無法抗拒的年輕俊逸的面孔,深沉而戲虐,嘲諷世人的雙眸可以輕易看出他超脫得可以不為世俗而奔波。他不該是敵人,可為什麼要幫那個惡人!那人沒殺他,即使殺他對那人來說輕而易舉。該謝他還是該恨他?而他到底是誰?自認為在河文大陸中,劍技已無人可及的驕傲國王,終於有了一種挫敗的感覺。

    抬眼掃視著這些哭花臉的女人們,他的眼中沒有依戀,最後把目光落在一臉無奈的冀恆騎士團長身上。

    「我沒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他傷得並不重,只是當時太過氣憤和失落,百感交集後才昏厥了。

    「是。」冀恆沒再多說,帶著醫生離去。

    澤爾洛王再次環視四周的人群,臉色也越來越陰鬱。

    他突然很想見她,眼前這一屋子的女人只會讓他更加心煩。「全都滾!我還沒死呢!哭屁!滾!滾!滾!」

    那個小沒良心的,這陣子不知道有沒有想過我!

    失寵的女人總是很可憐的,拖著鼻涕眼淚退去後,悲慘的氣氛還久久不散。小侍女吉兒哆嗦著跪在原地,不敢抬頭看一眼。

    「你過來。」澤爾洛王半躺在床上,把吉兒叫到距離自己三米之遙的地方跪下,「我暫時動不了,你去把她帶過來吧,我想見見她。」對澤爾洛王來說,此刻沒有什麼比見她更重要的了,讓他忘記所發生的一切吧,只要她在他的身邊。

    「陛下……」

    「還不去?!」

    「陛下,小姐……小姐她失蹤了……」或許她是報了必死的決心才肯說出實情,又或許她是認定了年輕的澤爾洛王盛怒之下也有顆仁慈的心,所以她還是說了,儘管受苦是免不了的。

    「失蹤?你什麼意思?」他似乎並不相信她的話,竟然拖著受傷的身體下床並走近吉兒,語氣變得十分無奈,「告訴她不要玩了,這種時候我沒這個心情!快點!讓她來。」

    「陛下,小姐真的失蹤了,您走後的第三天早晨,她就不見了。我真的不敢騙您,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的。」

    這次皇宮真的要爆炸了,誰也沒有想到向來沉穩英明的王竟然好像一頭受傷的獅子,衝出寢宮後大吼了一聲:「德蘭伽!德蘭伽!快把德蘭伽給我叫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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