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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節 再次的相遇 作者：蟲魔 第十三節再次的相遇
今早我起得很晚，當我醒來走出帳篷的時候，發現已經差不多是中午時分。眼中所及之處，到處都是在走動和正在工作的獸人，從他們整理行李和收拾帳篷等的舉動來看，他們正在為下午隊伍拔寨移動做準備。 想到這裡，我便打算先去找狂嘯商量，看看他對我們行程的看法，以及討論一下將來一些事情的安排。 在前往狂嘯的帳篷途中，我遇到了早已經醒過來，現在正在周圍散步的傑爾德和飄緹亞。 「你醒來了？早上好。」他們對我很親切地打了個招呼，雖然現在已經不算是早上時分了，不過從口氣中可以看出，他們並沒有任何諷刺我的意思。 「……早上好。」我愣了一下，竟用自己不太習慣的和緩語氣回應了他們的問好。 「你沒事吧，怎麼說話時不像平時的你？而且還說得吞吞吐吐的？」傑爾德察覺到了我的變化，連忙詢問我，就連我自己，也覺得這時候的我好像有點變了。 「是不是昨天的那些傷心事還記掛在心裡面啊？想開一點吧，如果有什麼事想不通的話，可以跟我們說一下啊，這樣總比壓抑在心裡好得多。」飄緹亞的話說得非常真摯，而且一語雙關。 「沒事……對了，我還有事要找狂嘯商量一下，是有關下午我們的行程安排問題，你們先回我的帳篷那裡等我吧，等我和他討論完事情後再去找你們，一陣再見。」 或許是長期的殺戮和戰鬥的原因，我的性格變得有點冷血和麻木，使得我對他們剛才所說的那些關切的話語感到非常不習慣，因此我連忙轉換話題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以緩解這種令我不適的氣氛。 「原來是這樣，好的，沒問題，那麼我們一陣見。」他們聽了我的話以後，也沒有再說什麼，跟我打了個手勢後，便從我身邊走過離開。 很快，我就在獸人營地最大的帳篷旁邊找到了狂嘯，他正在和幾個獸人小隊長討論著什麼事情，還不時地用手指指劃劃，看來他們應該是在商議一些有關隊伍調度方面的問題。 狂嘯一看見我的到來，立刻向那幾個獸人隊長擺擺手，示意他們先離開。等幾個獸人隊長走開後，他微笑著走了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雷，你來得正好，我正打算和你討論一下接下來的行程路線方面的事情。」 「那太好了，我來找你也正是為了這個目的。」 狂嘯突然收住笑容，神情變得非常嚴肅，然後用一種鄭重其事的語氣對我說：「雷，我想請求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情，儘管說出來，我一定盡力幫你。」狂嘯向來很少請求別人幫助，現在竟然有事求我，這點我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我仍然一口答應了他的請求。 「我請求你答應讓我跟你們一起走。」 狂嘯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非常平靜，但他所說的這句平淡無奇的話，卻在我心中翻起千層巨浪，使我完全無法抑制得住內心的激動。他這樣一個看似簡單的決定，卻將代表他要放棄自己手下的獸人部隊，以及那一直以來的安逸生活，而無條件地將自己的生死和我們這些與他毫無關聯，生命隨時受到威脅的人緊緊地聯繫在一起！ 儘管心中激動萬分，但我仍然裝作若無其事，問了狂嘯一句話：「你可知道自己所作的決定，是非常的危險和不智？要知道這樣做的話，你很可能會由於我們的關係，而隨時會失去你自己的生命。」 「從我作出這個決定的那一刻開始，我已經打算將自己的性命交託到你的手上——」狂嘯突然身體向前一曲，向我鞠了一躬，並且右手斜放於胸前，作了一個魔族的軍禮：「請讓我與你再一次並肩作戰吧，我的副團長，我的兄弟。」 看到此情此景，我只覺得心中一熱，但卻沒有說出任何話來，只因為此時任何的言語，都已經無法再表達我內心的激動之情。 一個簡單的動作，一句簡單的說話，使我們兩個人再次緊緊地抱在一起，久久沒有分開。 之後我回到我們的帳篷處，找到了正在等待我的飄緹亞和傑爾德，向他們說出狂嘯將與我們同行的事情，他們都表示沒有異議。到了中午的時候，狂嘯來了，通過交談我得知他已經將獸人傭兵團的調度問題處理完畢，並且委派了一個獸人隊長來暫代自己的職務，因此只要等中午過後，獸人部隊離開時，他便將與他的部隊分別，和我們一起前往北面的霍格爾山脈。 中午過後，大家吃過午飯，我們便正式與狂嘯的獸人傭兵團分道揚鑣：他們將繼續執行他們傭兵團所接受的任務，往西南方行進，等完成任務後，他們的隊伍便折回西北方，回到他們位於霍格爾山脈中部的大本營。 而我們這一邊，由於我接受狂嘯的建議，所以我們的行程此時也有了一點輕微的變化，雖然仍然是繼續北上霍格爾山脈，不過現在打算等找到魔法水晶後，也跟著往西走前往他們的大本營，在那裡休整一段時間，等到神錘騎士團的追捕開始鬆懈的時候，再作進一步的打算。 不知不覺，從我們與獸人隊伍分別的那天開始，今天已經是第５天了，追蹤我們的神錘騎士好像又失去了音信，自從畢克的部隊被我們消滅後，就再沒有發現他們的動靜，不過根據過去的經驗估計，我們的行動還是極有可能在他們的監視之內。 隨著我們往北面不斷地推進，周圍的地形開始有了改變，原本茂密的森林逐漸變成了連綿的山丘，腳下的路也由綠色的草地變成了黃褐色的山路。由於現在正值秋冬時分，所以氣候也開始變得寒冷，沿路到處都可以看到枯黃的樹木，以及遍地的的落葉，再搭配上那些黃褐色的山丘，使周圍呈現出一片荒涼的景象。 其實我對迪魯亞王國東北方的地理環境不是太熟悉，所以現在負責帶路方面，改由比較熟悉的飄緹亞和狂嘯代勞。不過狂嘯也給了我一份地形圖，地圖畫得很細緻，上面清清楚楚標明了霍格爾山脈附近的每一條山路，以及沿路各村莊的所在，這對於我對隊伍的行程安排，有著極大的幫助。 不過在地圖上遺憾的是，當進了霍格爾山脈後，上面所標的山路就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我只能從上面依稀看得到部分山形的輪廓，以及一些山峰的走勢。很顯然，那個地方很少有人經過，要不就是走進那裡的人很少有活著回來，以致連地圖製作者本人，也無法準確地標出這裡的地形情況。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到時就要加倍小心了，如果弄不好的話，很可能會在裡面迷路，或者還可能會遇上一些潛伏的危險。 不過現在暫時還不需要考慮到這個問題，現在首先要確定的是我們的行走路線。根據地圖顯示，只要我們再以這樣的速度走兩天的話，就會抵達霍格爾山腳下的一個矮人村落，到時我打算在那裡休息整頓一下，順便也可以打探一下山裡的情況，然後再慢慢上山找尋魔法水晶的下落。 一切計劃好以後，我抬頭看看，現在的時間快要到中午了。今天整個早上我們都在不停地走，相信大家也有點累了，不如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再走吧，我想。 於是我對大家說出了休息的提議，其他人聽了以後，也都一致同意，於是大家便停下來原地休息，順便吃一點乾糧補充一下體力。狂嘯打獵技癢，想去森林裡獵殺一些小動物來豐盛午餐，所以他便去了附近的樹林裡尋找獵物，而剩下我們三人，則在這裡休息和等待他回來。 或許是過去長期處於緊張準備狀態的原因，我向來都沒有閒著的習慣，所以我坐在地上休息了一陣，看見狂嘯還沒回來，就開始失去了等待的耐性，於是便和傑爾德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自己一個人離開他們，走進了樹林裡散步。 由於是秋冬時節的關係，所以整個樹林中，到處都是已經開始枯黃的樹木，在微風的吹拂下，樹上的落葉隨風飄落，再加上那遍地的黃色枯葉，使得此時整個樹林變得猶如一個金黃色的世界。 我輕輕地踏著腳下厚厚的落葉，一邊慢慢地走著，一邊沉醉於這片景色當中，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棵大樹前面。這棵大樹非常粗壯，起碼要數人才能環抱，樹上的葉幾乎已經掉光，只剩下幾片黃色的枯葉，依然殘留在那樹枝上。我從上到下看了這棵樹一遍，最後將視線停留在大樹的樹身上，看著樹身上那乾硬的樹片，忽然使我想起了小時候，夏利安叔叔第一次帶我來地面的情形。 那時侯我才11歲，在第一次看見如此絢麗多姿的地上世界時，感到非常的激動和眷戀，所以在我離開的時候，曾經在一棵粗大的大樹樹身上，用小刀刻了一個劍形的符號，以作為我曾經來過地面世界上的一個記念。由於那次是我第一次來到地上，所以印象非常深刻，因此一直到今天，這段回憶仍舊清晰地存在於我的腦海之中。 就在我凝視著樹身，陶醉於過去的回憶當中的時候，突然從樹背後傳來「沙」的一下聲音，可以聽得出，是人走動時摩擦地面的聲音。 「誰？」我一驚之下，在詢問的同時，本能地快速向後退了開去，同時右手也握住了劍柄。 不過顯然樹後的那個人對我的存在也感到很意外，在我說話的時候他也向旁邊本能地跳開，不過他的反應比起我慢了一點。由於他從樹後跳了出來，所以我已經可以看清楚樹後的那個人了，是個身穿銀色盔甲的女戰士，他不是別人，就是以前曾經和我交過手，前段時間在瓦特鎮所遇見的女騎士蘭絲。 蘭絲的出現的確令我有點詫異，不過我也早見怪不怪了，現在神錘騎士團的行蹤總是神出鬼沒，這點使我也不得不佩服他們。 蘭絲看見我的出現似乎也感到相當驚訝，不過她並沒有任何的動作和反應，只是站在那裡原地不動，她的右手由於上次戰鬥而導致肩膀受傷的緣故，現在纏著繃帶，所以她暫時只能用左手握著劍。她一直注視著我，但卻沒有任何攻擊的意圖，而她左手上緊握著的劍，也一直沒有撥出來。 我看見她這樣的反應，所以自己也沒有作出任何的動作，和她一樣，只是站在原地不動。我們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僵持著，對視著，沒有任何的話語，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過了片刻，最終還是我耐性比較差，打破了這沉默的氣氛：「小姑娘，好久不見了，想不到能在這裡看見你。我對你們神錘騎士團的追蹤技術真是越來越厲害了，我無論去到那裡，竟然都可以見你們的身影，真是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蘭絲的回答令我有點意外：「其實我也沒想到會再遇見你，只不過是我們追蹤你的時候，碰巧來到這裡罷了。」 「啊哈，又是碰巧，那麼看來我們是有點緣了，我很想知道，為何現在你不拔出劍來向我攻擊？」 「因為我知道，以我此時的狀態和實力，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對手，所以我不想先出手引發這場不必要的戰鬥。」蘭絲回答得很乾脆。隨即她又反問：「為何你也不拔劍？」 我聽了以後，微笑了一下：「因為我也知道，以你現在的狀態，一定不是我的對手，所以我對這場戰鬥有著絕對的把握，因此也就沒必要先出手。」 蘭絲聽了我的話後，竟也微微笑了一下，她的臉本來由於受傷且過度勞累的關係，顯得有點蒼白，不過此刻卻浮現出一絲光彩，不過那絲光彩轉瞬即逝，她的表情很快又變回往常的那樣冷峻。 「其實從你的舉動來看，你也並不算是一個毫無感情的惡魔，為什麼你非要殺這麼多人才覺得滿足？」蘭絲雖然是用質問的口吻問我，但是語氣還是很平和。 「為什麼你不想一下，他們人人都要殺我，難道要我自己坐以待斃？其實我也並不想殺那麼多人，只不過我是為勢所逼，沒有辦法而已。」 「呸！你殺害了這麼多生命，竟然還給自己編造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看你現在不僅是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鬼，而且還是一個不敢面對事實的懦夫！你所說的一切理由，也只不過是你殺人的一個最好的借口！」聽了我的回答，蘭絲的表情霎時變得異常憤怒，而且還隱約帶著殺氣，跟剛才的她相比，簡直是180度的轉變。 「借口？」我心裡細細地琢磨著這個詞語的含義，心中頓時覺得一片茫然，我背過面，自言自語地說道：「借口……或許我所說的一切理由，真的只是我殺人的一個借口吧……」 我就這樣沉吟了一陣，最後我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轉過頭來，對蘭絲說：「你是不是很想為那些死去的人報仇？我現在就放你一馬，你快點立刻去召集你的部隊，最好是叫狄龍本人親自前來，你應該知道，以你們一般人的力量，根本是打不過我的。」 其實我所說的這句話有兩重意思：一是經過一番沉思後，真的決定放蘭絲走，二是我想乘機用話語來試探蘭絲，套出她所知的情報，以證實狄龍本人是否也在附近。 蘭絲聽見後果然馬上中計：「你先別太得意，副團長他本人不在這裡，不過他很快就會帶領他的人馬趕來這裡，到時你恐怕就插翅難飛了。」 「是麼，真是可惜，你記得幫我轉告他一聲，我會隨時等待他的到來。那麼現在，你可以走了。」試探的目的已經達到，我也不想繼續久留，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盡快回去通知大家及早離開。 「你真的打算放我走？」蘭絲似乎不太相信我所說的話。 「沒錯，我言出必行，走吧。」 正當蘭絲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我突然又叫住了她：「等一下。」 「到底又有什麼事？是不是你現在打算反悔？」蘭絲的語氣顯得很不耐煩。 「不是，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這樣一個大小姐當部隊的隊長，平時最好不要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到處亂跑，因為以你那蹩腳的身手，遇到敵人的時候，恐怕不但自己會很危險，還可能會拖累到整個隊伍。」 想不到蘭絲聽了我這樣隨便說出來的建議之後，竟然面色大變，整個臉也霎時變得通紅。「我只是——」她似乎極力想解釋點什麼事情，但卻由於過於激動的原因，導致一句話也沒說出來，最後她咬了咬嘴唇，對我說了句「我不用你多管閒事！」之後，便轉身飛快地跑走了，轉眼間便離開了這個樹林。 「她的反應真奇怪，好像是給我的話刺中了她的什麼要害，莫非，她來這裡是有什麼目的？」我看著她消失的方向，一邊自言自語地說著，一邊向我剛才所在的那棵大樹走去。 我慢慢地繞到大樹背後，來到蘭絲剛才在樹後所站的位置，向周圍看了一下，也沒看見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正當我打算離開的時候，無意中留意到樹身上似乎刻著一些什麼東西。 我抬頭望向樹身，只見上面刻著一個１寸長左右的劍形符號圖案，那符號的樣子，竟然跟我小時候在樹上所刻畫的記號一模一樣！而且根據符號刻畫的痕跡來判斷，顯然是剛刻上去不久的，這裡剛才除了我和蘭絲以外，周圍根本沒有任何人，如果根據剛才的情況判斷，這個符號莫非是蘭絲所刻的？ 看著這個劍形符號，我心裡回憶起童年時所發生的事情，又回想起蘭絲剛才那奇怪的反應，突然一個念頭出現在我的腦海裡面：「莫非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