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龍戰記--玄幻魔法小說網

    當黎明到來的時候，雷卡告別了阿爾芒和拉墨瑞，騎著他的雙頭鷹回到龍口要塞，士兵們看到他，笑得都有些勉強，不過遲鈍的雷卡並沒有察覺，可等進了會議廳，他終於感到氣氛不對頭了。

    「啊，我們的將軍終於回來了，這一夜過得還好吧？」培納爾臉上帶著古怪的微笑跟雷卡打招呼。

    正如雷卡看培納爾不順眼一樣，培納爾對雷卡也欠缺好感，只要有可能，兩個人之間就盡量不說話。但是眼下這個對自己從無好感的傢伙竟笑著來打招呼，即使是遲鈍的雷卡也開始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還算不錯。」雷卡順口回答道。

    「是啊是啊，儘管……」

    培納爾正要說什麼，卻被巴卡力特及時制止了。

    「雷卡我問你，你昨天是不是把那個金髮人類帶走了？」

    「他們在問阿爾芒。」雷卡心想。雖然明白阿爾芒已經被自己的族人視為眼中釘，可他還是老實地承認了。

    「對，是俺把他帶走的。」

    巴卡力特「呼」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你怎麼可以這樣做！」獸人的元帥衝著雷卡大吼。「你知不知道他放走了所有人類俘虜，知不知道他殺了我們多少族人！」

    「是的，俺知道，但俺們同樣殺了他們不少人類，而且其中還包括兩位將軍。」雷卡平靜地說。

    「……你為什麼這樣袒護他！」巴卡力特渾身發抖。

    「他是俺的朋友，他曾經救過俺的命。」

    「嘿，好一個朋友。」培納爾在一旁冷笑。「這位朋友看來比咱們整個獸人族的命運更重要啊！」

    「雷卡，你在做這個決定之前，就沒想過和我們商量一下嗎！」巴卡力特的聲音明顯帶著火氣。

    「商量？偉大的將軍連通知一聲都嫌麻煩，別說商量了。也難怪，他是那可魯大人的大弟子，怎麼會把我們放在眼裡？」培納爾陰陽怪氣。

    「培納爾你到底有完沒完！」雷卡被這番話氣得大叫。那可魯是他在死亡之海遇到的狼人族的劍聖，在獸人族中地位超然。雷卡去的時候，正趕上那可魯招收新徒弟，而且是首次面向所有獸人招徒，在此之前，那可魯只收狼人為徒，已經有兩個徒弟，就是拉墨瑞和阿爾芒分別遇到的米魯和巴特，他們與培納爾的兒子拉格是好朋友。

    那可魯收徒的對象是武藝已經有一些根底，且有習武資質的年輕人，在雷卡來之前，拉格是被所有人看好的，拉格本人也認為成為那可魯的徒弟是十拿九穩的事，但出人意料的是，那可魯最終卻選擇了雷卡。

    連雷卡本人也沒想到那可魯會選中他。因為那可魯是劍聖，收徒理所當然該找用劍的收，而雷卡是玩斧子的，所以這個大個子很心安理得地在旁邊觀看，誰知那可魯看到他就走不動步了，硬要收他為徒，雷卡使勁分辨說自己是用斧子的，不想改學劍術，那可魯卻說沒關係，雷卡不必改換武器，只要跟他走就行。

    再怎麼說那可魯也是獸人族唯一的，甚至可能是世界上唯一的劍聖，人家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雷卡也不應該太固執，於是我們的大個子熊人稀裡糊塗地成了那可魯第三位弟子。

    後世對那可魯的評價相當高，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眼光獨到，破除常規收狂獸戰士雷卡為徒。事實證明，雷卡後來的成就遠遠超過了那可魯其他兩個弟子，甚至也超過了那可魯本人。然而在當時，雷卡成為那可魯的徒弟可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雖然作為當事人的拉格很想得開，他認為那可魯的決定絕對是正確的，但米魯和巴特就不這麼想了，趁那可魯不在，這兩個小子來找雷卡，硬要雷卡和他們比武，結果都在雷卡手下碰得灰頭土臉。兩個狼人面子上掛不住，又要求雷卡同時對付他們兩個，並且說「我們要輸了就認你為師兄」，雷卡本想到此為止，想不到那可魯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一口替雷卡答應下來。結果大家都知道，儘管雷卡入門最晚，他卻成了那可魯的大弟子。那可魯為自己眼光的準確而洋洋得意，其他人也都沒什麼好說的了，要知道，在此之前，米魯和巴特都分別經過那可魯六七年的教育，卻雙戰雷卡不過，眾獸人也都覺得，以雷卡的資質若沒有明師指點實在太可惜了些。

    此後，米魯巴特對雷卡心服口服，其他獸人也都對雷卡十分尊重，只有一個例外，就是這位培納爾，這傢伙雖然足智多謀，武藝也不差，可就是心眼小，一直對雷卡取代他兒子位置一事耿耿於懷，獸人軍狂獸將軍與軍師不和睦的種子就此被埋下了。

    這時，逮住了雷卡一點過失，培納爾趁機大做文章，不過也不能說這傢伙就是個壞蛋，培納爾還是識大體的，他嘲笑、奚落雷卡大多數時候只是圖個口舌快感，倒不至於真的做出什麼對雷卡不利的事，事實上，假如真的有人說雷卡的壞話，他還會懷疑那人是奸細呢。

    對雷卡來說，培納爾也是個討厭的傢伙，處處和自己作對，現在的雷卡也幾乎到了每天不和培納爾吵兩句就渾身不舒服的地步。

    「培納爾你到底有完沒完！你別以為俺什麼都沒幹，俺……」

    「你能幹什麼？昨晚我們一直在等你回來去幫助進攻人類的黑角城，可你老兄卻磨蹭到現在才回來，你把什麼事都誤了。」

    「俺正要說這個。」雷卡把火往下壓了壓。「俺跟阿爾芒--就是昨天那個人類達成了協議，在俺們攻下黑角等三城之前，他不會再來干涉俺們。」

    培納爾與巴卡力特都一愣。

    「這個叫阿爾芒的確實很厲害，我也承認如果他插手會給我們進攻黑角城造成很大麻煩。」考慮了一會，培納爾說道。「可我們本來不需要領他這個情的，你昨晚本來可以把他捉住……」

    「俺抓不住他，因為當時和俺一同騎在雙頭鷹上的還有一個人，就算俺不救他也一定會救阿爾芒，如果要打，俺不是他的對手。」雷卡說了句半真半假的話，真的一面是雷卡確實不是拉墨瑞的對手，假的一面則是雷卡根本就沒考慮過要抓阿爾芒。

    「真的？」培納爾有些不相信。「如果那個人比你強，那他為什麼沒有殺了你？」

    「因為他也是俺的朋友。阿爾芒、拉墨瑞--就是那個人--和俺都是朋友，你們知道俺曾經去過遺棄之島吧？他們就是那時的夥伴，而阿爾芒就是領隊。」

    培納爾的瞳孔放大了，他扭頭與巴卡力特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遺棄之島的名聲他們當然聽說過，想在整個人界找出個比那裡更危險的地方，恐怕不太可能，而關於雷卡曾到過遺棄之島的傳聞他們也是將信將疑，因為他們不相信世界上有雷卡這樣的怪物，他們更多是認為大個子在吹牛。但是現在，他們已經親眼見識到了阿爾芒的本領，加上那個比雷卡更厲害的叫拉墨瑞的神秘人，以及其他幾個不知道名字的變態傢伙（他們聽說到遺棄之島上的一共有七個人），那確實有到遺棄之島遊覽觀光的能力。

    這些傢伙都怎麼了？吃飽了沒事幹，跑到這冰天雪地來幹嘛？

    「好吧，這方面我就先相信你，不過那個阿爾芒就這麼痛快地答應了你的條件？我不太相信。」鎮定了一下，培納爾又說。

    「當然他也是有條件的。他要求俺們在佔領黑角等三城後停止擴張，並且不能傷害佔領區的人類，也不能殺害俘虜……說到這個，培納爾，是不是你命令殺死這裡的人類俘虜的！此前你還不給他們飯……」

    「行了將軍！這些人道主義問題我們待會再說！」看到雷卡激動起來，巴卡力特連忙把話題岔開。

    「這位阿爾芒先生，他很會開空頭支票啊。」培納爾也知機地轉移目標。「我原本計劃昨夜進攻黑角城的，在人類反應過來以前拿下它，然後我們這裡的部隊立刻趕去支援。可現在看來這不可能了，您的朋友阿爾芒將我的計劃完全打亂，攪得我們城裡城外一團糟，讓我和元帥大人不得不整頓到天亮。就算黑角已經被拿下，我們的部隊也必定損失慘重，是絕對擋不住人類的反撲的。時機已經被延誤，我們不會再有機會了。」

    「可俺聽拉墨瑞的語氣，他似乎對俺們拿下黑角城很有把握。」

    「真奇怪，我們自己都沒把握的事，他一個外人又怎麼會有把握？您說是嗎？元帥？」

    巴卡力特點頭，可就在這時，門外的傳令兵跑進來了。

    「元帥、軍師、將軍，外面有我們黑角城軍隊派來的信使，他要求立刻求見。」

    「來了。」培納爾對巴卡力特點點頭。「事先聲明：對於這次的消息，我不往好的方面猜想。」

    「讓他進來吧。」培納爾的悲觀也影響了巴卡力特，只聽那個「立刻求見」就可以想像黑角城情況相當緊急，至於雷卡，他也疑慮重重，根據培納爾的說法，己方在黑角城的戰鬥中應該並不佔據優勢，拉墨瑞又是憑什麼說得那麼肯定呢？

    信使很快跑了進來，出乎三位獸人領導者意料的是，信使滿面紅光，看起來興高采烈。

    「報告元帥、軍師、將軍。」沒等巴卡力特發問，信使已迫不及待地說。「黑角及其附近的黑山、黑雲三城，於今天凌晨五點二十三分已全部被我佔領，斬敵一萬，俘虜五千，其餘敵人向南逃竄，我方陣亡一千二百一十七人，負傷兩千三百二十三人，戰力未受太大影響，黑角三城城防幾乎完整，裡面有大量軍器及糧草，本次戰鬥總指揮，第二步兵大隊總大隊長羅格將軍表示，僅靠現有兵力，完全可以在任何形式的進攻下堅持兩個月！」

    會議廳裡鴉雀無聲，巴卡力特等三人面面相覷，都有狠狠掐自己一把的衝動。

    「你剛才說什麼？黑角三城已經被攻下，我們還保持著完整的戰力？你是這樣說的嗎？」過了一會，培納爾小心翼翼地問。

    「沒錯軍師閣下，我知道這一切很難令人相信，甚至連我自己也不相信，但這一切都是千真萬確的，這裡是羅格將軍的親筆書信，它會更詳細地說明這個事實。」信使從懷中取出一封信。

    「喔～～～」會議廳外傳來歡呼聲，聚集在外面焦急等待消息的將士們已經通過會議廳的警衛知道了這個好消息。

    「好極了！謝謝你給我們帶來這個好消息！」巴卡力特神采奕奕。「你馬上到軍需官那裡領十枚金幣，這是對你的獎勵！」

    「謝謝元帥！」信使躬身施禮，幾乎是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怎麼了培納爾？你看起來好像並不高興。」打發了信使，巴卡力特開始把注意力放到他最得力的臂助身上。

    「是的大人。」培納爾皺著眉說。「這場勝利來的可不是那麼簡單。第一，連我們自己都不敢想像的勝利，可另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他卻已經作出了預言；第二，根據信使的說法，這場戰鬥來的十分輕易，我們幾乎沒有付出任何代價，在我看來，這勝利簡直……就像送給我們的。」

    「送給我們的？」巴卡力特重複了一遍，突然像想起了什麼。「雷卡，你那位預言我們會勝利的朋友，叫拉……對，拉墨瑞的那個，他是什麼人？他是人類嗎？」

    「不，他是暗精靈。」雷卡回答。

    「暗精靈？難道是魔族在暗中幫我們嗎？」巴卡力特轉向培納爾。

    「有這個可能。儘管我們早就和他們沒有關係了，不過眼下魔族正面臨著人類三國的壓力，他們迫切需要有人來幫他們緩解一下，而我們獸人是他們唯一的選擇，只要我們可以對梅格共和國後方造成威脅，那麼……」

    「不，拉墨瑞不是魔族的人。」雷卡突然插嘴道。

    「什麼？」巴卡力特和培納爾都是一愣。「如果這樣，那就奇怪了。」培納爾自言自語說。「除了魔族聯軍，還有誰會從我們的勝利中得到好處呢？將軍，你怎麼知道他不是魔族的人？」

    「他告訴俺的。」

    「就這樣？你沒去考證一下？」

    「沒，俺相信拉墨瑞。」

    「呼。」培納爾長出了一口氣。「我親愛的雷卡。」他和顏悅色地說，自雷卡成為那可魯的弟子以來他還是首次這樣和雷卡說話。「你的缺點就是太過輕信了，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這個拉墨瑞絕對是魔族方面的，要不他怎麼會知道我們能贏？而且除了魔族聯軍，誰還會幫著我們打人類？侏儒早就消失多少年了，你不會認為木精靈和矮人會突然與人類反目成仇吧？就算是這樣，他們也決不會來幫我們。所以還是相信我吧，這是魔族干的，絕對沒錯。不過我們不用領他的情。」

    「可是……」

    「別可是了，你就信我一次吧。現在，元帥大人和將軍閣下，我們必須馬上到黑角城去，一刻也不能停留！」

    培納爾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他自認為已經分析了世界上所有種族及他們的動機，並得出了最有可能的結論，他為自己的判斷力和洞察力深感自豪。

    但事實是，魔族已經被人類三國聯軍打得應接不暇，同時也為卡特雷拉將軍的去向傷透腦筋，根本沒工夫理會遠隔千山萬水的獸人的事。

    真正幫助獸人的人，他住在霧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