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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計劃和變化 作者：零矢 「卡」、「卡」……
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獸人第二步兵大隊的戰士們走向遠方，在他們後面，狼騎士騎在他們那不時發出一兩聲低沉吼叫的狼身上整齊地列隊，再往後是暫時沒有團長帶領的全身重裝的狂獸兵團，正在副團長的指揮下做出發前的各項準備。 又過了五分鐘。 最後一支狂獸部隊的隊長，也是今晚要出發的最後一支部隊的隊長向城頭的巴卡力特和培納爾敬禮，率隊離開。 「培納爾，你認為我們這次行動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目送著一個又一個獸人戰士隱沒在夜色中，巴卡力特問。 「大概百分之五十，我尊敬的元帥。」培納爾長歎一聲說。 「百分之五十？」巴卡力特皺眉。「也就是說，我們的行動有一半的可能性會失敗？」 「是的，但是眼下別無他法，我們的進攻範圍太狹窄了。」培納爾聳聳肩。「這場戲劇不按我們的劇本走，繼剿滅人類殘餘的行動失敗後，雙頭鷹的搜捕行動也失敗了--他們到現在也沒有消息，現在我們只能指望在人類作好萬全準備前鞏固我們的成果。」 「假如這次行動失敗了--我真心祈禱它不要發生--我們又該怎麼辦？」 「那樣我們只能退回沙漠。您也看到了，龍口要塞完全是為了阻擋從沙漠而來的進攻，一旦進攻從人類這邊發起，它起的作用不會比一打普通步兵更大……該死的人類，他們連萬一要塞失守該怎麼辦都想到了！」 巴卡力特看看這裡與要塞另一面的高大石牆形成鮮明對比的低矮土牆，不由苦笑道：「不過也多虧了這樣，我們才能順利攻下龍口要塞，對嗎？」 「是的我的元帥，這就是事物的兩面性，有利必有弊。走吧，希望明早一覺醒來的時候，聽到的不會又是壞消息。」 元帥和軍師並肩離開城頭，等他們走得看不見了，站崗的兩個士兵不約而同地向凍得發麻的掌心哈出一口氣，之後一頭鑽進了不遠處的崗樓。 兩個士兵鑽進崗樓後，要塞東南方向的大樹處傳來幾聲輕微的、好似樹葉落地的「沙沙」聲，隨後，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躥上城頭，消失在夜幕裡。 ※※※ 「嘶--好冷啊。」龍口要塞的校場上，一個年輕的人類士兵從地上跳起來，不停活動著四肢。 「喂！快躺下！剛才那些熊崽子不是說了嗎？入夜後不許站起來！」士兵身邊的同伴好心地提醒道。 「可是，一直趴著會把人凍死的！我全身都快僵硬了！」士兵同樣低聲道。 「得了得了，活動一會就趕快趴下吧，別讓發現了！」 「我還沒活動好呢，我還要……」 「喂！那裡是什麼人！不是說過不許站起來嗎！」 城牆上猛地傳來一聲大喝，年輕的士兵抬起頭，發現在火把的照耀下，幾個弓箭手正彎弓對著自己。 「啊？對……對不起長官，我想上廁所，實在憋不住了，請行個方便吧，啊？」士兵急中生智。 城頭上喊話的獸人和旁邊的人說了些什麼，又喊道：「你就隨便找個空地解決吧。」 「不行啊長官！」校場最東邊突然有人喊了一句。「整個校場我們都睡滿了，根本騰不出地方啊！」 地上人類一陣哄笑，有人趁亂喊道：「就算能騰出地方，那股臭味也會讓我們失眠啊。」 哄笑聲更大了，校場四周的警衛室裡也跑出幾個獸人，一臉戒備。 「不許笑！不許笑！」城頭上喊話的人又大叫起來，看來這位的官還不小。他仔細一琢磨：根據上面的命令，明天將會殺掉這些人，這些人早晚是要死的，不過在此之前，還是盡量穩定一下他們的心。 「好吧，你，還有你，」城上的人用手點了兩個離那人類士兵最近的獸人。「你們帶他去廁所，再把他給我好好地帶回來，明白了嗎！」 「是！長官！」兩個獸人馬上立正，之後拉起人類士兵就往外走，然而就在向外走的時候，他們其中一個說的話差點讓人類士兵笑出來。 「嘿，夥計，你知道廁所在哪嗎？天啊，真是謝謝你！我們兄弟倆找了一下午都沒找著，都快憋死啦！」 ※※※ 「啊，真見鬼，多虧我反應快，要不還不讓那些獸人烤著吃了？」根據「獸人優先」的原則，我們的這位剛剛得到廁所使用權的人類士兵咕噥著走了進來，不過由於他本來並不想方便，他到也不介意多等一會，按照這位士兵的打算，他是準備呆兩分鐘「意思意思」就出去的，可沒想到的是，他剛進門還沒有十秒鐘，冷不防從上面掉下個人，沒等士兵驚叫出來，那人已經用左手在自己嘴唇前豎起食指，做了個「別出聲」的手勢。 「你、你是人類？！」士兵很快冷靜下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青年男子。 「對，你是誰？為什麼和那兩個獸人在一起。」青年男子問。 「我叫傑克，是這裡的守軍，現在是俘虜，那兩個獸人是監管我的。你是誰？怎麼會在這？」 「我叫阿爾芒，是來救你們的。」青年男子壓低聲音說。 這人正是阿爾芒。獸人軍師培納爾做夢都想不到這時會有人類潛入他們的要塞，而且既然培納爾想不到，那麼底下這些小兵更加想不到。除了幾個看管俘虜的所在，要塞其他地方的戒備只能用鬆懈來形容，這就使阿爾芒無驚無險地來到了要塞的中央地帶。 來到這廁所附近時，不巧對面過來一支巡邏隊，阿爾芒看看周圍沒別的地方好藏，只得藏到了廁所裡，巡邏隊過去後，阿爾芒正想出來，不想又遇上兩個獸人帶著這位傑克來上廁所，不得已，阿爾芒只好用三色火將屋頂的天花板捅個洞鑽了進去，看見兩個獸人進來又出去，而這第三個怎麼看都是個人類，因此阿爾芒才現身出來。 「我問你，你們到底有多少人做了俘虜？」阿爾芒繼續問。 「差不多三千人，他們把我們分三個地方關押，每個地方一千人左右。我在東校場，還有西校場和南校場的兄弟。你們這麼快就知道消息了？來了多少人？」 阿爾芒考慮了一下，心想如果說只有自己一個人，怕這位傑克信不過自己，事到如今，索性吹吹牛，給這些人壯壯膽。 「我們是特譴隊，共有五百人來，任務就是救你們出去。我們後面還有五萬人的大部隊，他們來的慢，估計得明天才能到。」 「五萬人？五萬人可不夠啊。」傑克一聽就急了。「這裡的獸人差不多有八萬！」 八萬獸人？阿爾芒皺皺眉。根據他的估計，獸人軍應該不超過三萬，想不到有這麼多，看來獸人這次是下了狠注了。 這時，外面的獸人等不及了。 「完沒完啊？！」一個獸人大喊。 「還得等一會啊！」傑克立刻回應道，又焦急地對阿爾芒說：「阿爾芒先生，您趕快回去告訴後面部隊的指揮官，讓他們人多一些再來。」 阿爾芒讚賞地看了傑克一眼：這人到很識大體，不過自己不能照他的話做，因為後面根本就沒有部隊。 「這些事可以慢慢來，現在最要緊的是救你們出去。你大概不知道，獸人已經在計劃著把你們全部殺掉了。」 聽到這個消息，傑克大吃一驚。「你怎麼知道的？」他急急地問。 「我偷聽獸人說的。」阿爾芒信口胡謅。他當然不知道自己的胡謅恰好和獸人的計劃對上了號，他只是打算給這些俘虜來點危機感，想起那個叫韋伯的隊長說的話，阿爾芒就放出這麼個謠言。 「那……那我們……」 「沒關係，我不是來救你們了嗎？告訴我，你們還有多少人能打？」 「差不多所有人都能打。」 「那很不錯。如果暴亂，你認為對你們威脅最大的是誰？」 「最大的威脅是校場周圍城牆上的弓箭手，為了防止我們暴動和逃跑，獸人在那裡佈置了大量弓箭手，他們會讓我們處於完全挨打的地位。而周圍那些步兵，我相信如果搶到武器，我們的戰士決不比他們差！」 「很好。」阿爾芒點點頭。「你回去悄悄告訴你的同伴，讓他們都別睡，這裡有個計時沙漏，等到了晚上十一點，你們就想辦法造成一些騷亂，我們會趁亂下手。另外，如果你們看到有三色的火焰煙花出現，千萬別往天上看，記住了嗎？」 「好的，但是如果事情有變怎麼辦？比方說，他們打算今晚就動手殺我們？」傑克考慮得很周到。 「那樣的話，」阿爾芒思索了一下說。「也看三色火焰煙花為號，如果在十一點前就看到煙花，那就立刻動手！另外，還是別往天上看，知道嗎？」 「好。」 傑克還想再說什麼，卻見阿爾芒神色一動，之後嗖地一聲，跳進天花板上那個洞裡不見了，傑克正在奇怪，就見監視他的兩個獸人走了進來。 「哦，完事了啊，我還以為你便泌呢，沒什麼事吧？」看看廁所裡只有穿戴整齊的傑克一人，一個獸人嘟囔著說。 「啊，沒事沒事，只是有點拉肚子，大概是晚上吃冷饅頭吃壞了。現在沒事了，咱們走吧，走吧。」 另一個獸人懷疑地看了傑克一眼，但廁所裡確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當然，他沒向上看），也就沒有再說什麼，與他的夥伴一起押著傑克返回校場。 那個放傑克出去的軍官除了對他們去了這麼長時間有些不滿，到也沒另找麻煩，傑克安安穩穩地回到了他的夥伴中。到十二月十三日夜八點二十三分的時候，龍口要塞東校場所有的人類俘虜都已知道了有援軍到來的消息。 ※※※ 韋伯趴在兩座小土丘之間，一動也不敢動。天上至少有一打雙頭鷹在尋找他，一旦被發現，那必死無疑。 「真該死！沒想到雙頭鷹的飛行速度竟然這麼快！」韋伯暗罵一聲，早知道這樣，真不該放那位阿爾芒先生走的，他一定能把這些到處亂飛的討厭傢伙一個一個打下來！ 說起來，那位阿爾芒先生還真是神通廣大，想不到他一個衛士竟然還會飛！ 不過，這飛的方法可和那些魔法師大不相同，那些魔法師不管是用飛翔術還是漂浮術，都是屬於風系魔法，而這位阿爾芒先生，他竟然是用火系魔法來飛的，那火焰的顏色很奇怪，竟有三種顏色，火焰從阿爾芒的腳底噴出來推動他飛行。 這位韋伯先生還真是處變不驚，如此險惡的形式下他竟然還可以胡思亂想，不過也多虧了他的胡思亂想，才讓我們知道阿爾芒對三色火的控制又進步了（就火焰飛行這一點來說，連埃爾德瑞安都不會）。 右前方突然一亮，打斷了韋伯的思索。韋伯向那方向望去，不由得魂飛天外：右前方的地上插著一支火箭，箭上的火雖已快要熄滅，但在它燃燒的那段時間裡，被照亮範圍內的景物已足夠雙頭鷹看清了。 「啪」！「啪」！又有兩支箭落在附近。 糟了！這樣下去的話…… 韋伯正無計可施，天上已再次射下火箭，這次可不是一支兩支了，漫天火箭如大雨般傾瀉而下，一些枯樹被點燃，大火沖天而起，將周圍照得一片通明！ 天空中傳來一聲嘹亮的鳴叫，對於這種叫聲，韋伯在龍口要塞早已領教過，那是雙頭鷹發起進攻的信號。此時的韋伯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我被發現了，完了！ 然而，鳴叫過後，雙頭鷹卻沒有向他進攻，反而都朝韋伯前面的某個地方聚攏過去，借助火光的照耀，韋伯驚訝地發現，在他前面大約三百米的地方，竟然還有另一個人！ 雙頭鷹背上的獸人明顯是把那個人當成了攻擊目標，對他連續進行了兩次俯衝，都被那人輕易避過，接著，那人從背後抽出一張長弓，也沒見他搭箭，僅僅對著一頭雙頭鷹拉了一下空弦，那鷹就好像被什麼擊中似的慘叫一聲，晃了幾晃，幾乎把背上的兩個獸人扔下來。 「喂！米魯！那人不對啊！他既不是打敗我的傢伙，也不是那個逃走的兵隊長！怎麼又多出來一個人！」等雙頭鷹好容易穩住了身子，上面巴特大叫。 「什麼！你看清楚了嗎？」坐在巴特前面的叫做米魯的雙頭鷹騎士也喊。 「絕對沒錯！那兩個人一個用劍一個用槍，可這卻是個玩弓的！」 「真該死！這傢伙看起來還真難對付，他剛才是用什麼打的我的鷹？我怎麼看不到一點傷？」 「好像……好像只是用弓弦產生的氣流。」說完這個，巴特不禁頭上冒汗：單憑這一手，就知道下面這人遠比自己高明。 「不會吧，他有那麼厲害？不可能！我猜他大概是用石頭鐵彈之類的東西打的。不管怎麼說，既然是人類，這傢伙不能留著，誰知道他有沒有和那兩個人之一碰過頭啊！」 說著，米魯命令雙頭鷹調頭。 「這些混蛋真不知好歹，怎麼沒完沒了的？」被雙頭鷹一個接一個地連續俯衝了多次，就算脾氣再好，拉墨瑞也不由得生氣。「這些傢伙，難道不知道我是手下留情嗎？如果這樣，那就只好給他們來點真的了。」 又一隻雙頭鷹呼嘯而來，它背上的獸人對準拉墨瑞迅速射出四箭。拉墨瑞冷笑一聲，也射出兩箭，這兩箭的角度極為精妙，在半空中將獸人射出的箭完全截住並將其斷成八節，之後餘勁未消，直奔鷹背上的獸人而去。 獸人一驚，想不到對手竟有截箭的本事，看看躲已經來不及了，連忙用力在雙頭鷹背上拍了兩下，得到命令的雙頭鷹長鳴一聲，鼓動雙翼，一股旋風平地而起，不但吹飛了拉墨瑞的箭，更向拉墨瑞本人捲去！ 這些傢伙還有這種攻擊方式！拉墨瑞雖然沒想到，但他的反應還是很快的，立刻使用漂浮術飄起在空中，等待旋風從腳下過去。 然而，獸人是不會讓拉墨瑞安穩地飄著的，周圍的其他雙頭鷹很快圍攏過來，將拉墨瑞圍在中間，數十隻巨翼一起扇動，越來越多的旋風彙集在拉墨瑞的腳下，拉墨瑞感覺不妙，剛要逃開，可是已經晚了，一個巨大的龍捲風柱平地而起，眨眼間就將他吞沒。 這種戰法本是獸人用來對付軍隊的，可是看到眼前這個敵人如此厲害，作為本次行動指揮的米魯也顧不得其他，就湊合著用在了拉墨瑞身上，現在，獸人們已經準備收兵了：在他們看來，想從這樣的攻擊中逃生簡直就是是不可能的。 「能在我們這麼多雙頭鷹的圍攻下堅持如此長的時間，這傢伙真的很強，世界上不知還有多少我們未知的強者。」臨走時，巴特不由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龍捲風柱，然後，他的臉色變了。 「大家小心！快閃！」 獸人們驚訝地回頭，卻發現從龍捲風之中飛出無數黑色的羽箭，在龍捲風周圍形成一個箭環。在他們反應過來以前，每個人都被射中了，或中肩膀，或中大腿，有兩個倒霉鬼甚至被羽箭直接穿心而過，一命嗚呼！ 「我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了，你們馬上給我滾！否則我要你們個個都走不了！」龍捲風裡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 米魯和巴特瞪圓了眼睛：這傢伙到底是什麼做的！這樣的暴風都殺不死他！ 而且，這傢伙的箭竟能在穿過龍捲風後依然保持方向，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可是沒有時間磨蹭了，再在這裡呆下去真的會有性命之憂，米魯很快招呼眾獸人全速撤退，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彈丸之地為什麼會一下子出來這麼多高手！ 雙頭鷹很快隱沒在夜幕中。 龍捲風漸漸小了下去，終於完全停息，塵土瀰漫的大地上露出拉墨瑞略顯疲憊的身影。 「呼--」拉墨瑞長出了一口氣，扯掉身上已經破破爛爛的斗篷。「幸好這些獸人都是魔法白癡，對風系魔法一點都不瞭解。龍捲風以敵人為中心，那就正好讓敵人處於最安全的風眼處，怎麼可能傷害得到？真是笨蛋！嗯……喂，那邊趴著的先生，您看夠了沒有？」 韋伯幾乎從地上蹦起來：原來拉墨瑞早就發現了他的存在。 「沒關係沒關係，」拉墨瑞擺擺手。「您不必出來。那些獸人忙活了大半天，大概是為了找您吧？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盯上我。算了，如果您不希望被火烤熟，我勸您還是換一個地方趴吧。」 說著，拉墨瑞把長弓背上就要走。 「等一下先生，您大概是人類吧？」韋伯突然跳起來問。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他無法看清拉墨瑞的耳朵。 「怎麼了？」拉墨瑞既沒有承認，可也不否認。 「我希望您能幫我一個忙，就是到龍口要塞去接應我的一個朋友。龍口已經被獸人佔領，我是那裡的士兵，僥倖逃了出來，可是有更多的人被俘虜。我的那個朋友獨自去救他們了，可他雖然厲害，但那裡……總之，我希望您能夠去接應他，您這麼厲害，到時就算救不出俘虜，可有您相助你們逃走也應該沒有問題，可以嗎？」 「呵，一個人就敢闖進龍口要塞？這傢伙膽子還真大。」拉墨瑞考慮了一下：反正自己這次一定會經過龍口要塞，那順便幫人類一個忙也未嘗不可，將來對付那些可怕的敵人，人類也是重要的力量。 「好吧，我答應你，你那個朋友叫什麼名字？」 「啊，謝謝你，先生。我的朋友叫阿爾芒，阿爾芒。休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