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龍戰記--玄幻魔法小說網

    時間的腳步永不停留，轉眼已經是十二月了，除了南方千島聯盟的部分地區，阿歷西亞其他地方都在凜冽的寒風中瑟縮著，而處於西北內陸的龍口要塞的氣溫更是達到了零下四十度，已接近歷史的最低點。

    「隊長，真的好冷啊。」要塞的崗亭裡，一個士兵一邊烤火一邊抱怨著，他的鎧甲蒙上了一層細小的水霧，一些霧已經凝聚成水滴，不停地滴到地上。

    「瞧你那熊樣。」士兵（我們姑且稱他士兵甲）的隊長笑著說。「才出去半個小時，你就成這德行了，要是獸人打來，在外面一呆好幾個小時，你還不得完蛋大吉？」

    「這可不一樣，隊長。」士兵甲認真地說。「要是那些傢伙真過來，我一打起仗可就什麼都忘了，那還會怕冷？」

    「是啊，一打起仗來，你就嚇的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當然更記不得怕冷這回事。」另一個士兵（姑且稱他士兵乙）促狹地笑著。

    「你才是那樣呢！」士兵甲有些惱火，一張臉漲得通紅。「你到是說，我哪次打架怕過了？」

    「嘿，夥計，打仗可不是打架，打仗是上去玩命啊。」

    「那又怎樣？敵人一刀砍過來，腦袋掉到地上，既不痛又不癢，估計還比被人打個半死不活好受點呢。」

    「你這傢伙，你真是拿自己的命不當命啊。」

    「難道讓我像你一樣總是躲在後面？」士兵甲找到了反擊的機會。

    「你少扯了，我什麼時候躲在後面了？！」

    「哼，那上次和第五小隊打架，在後面縮著的那個人是誰？是哪個膽小鬼？」

    「你敢說我是膽小鬼？！老子今天宰了你！」士兵乙說著站起來。

    「誰怕誰！咱們上外面去！」

    「好了！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

    聽到隊長的聲音裡明顯帶著怒氣，兩個士兵都不做聲了。

    「如果這次獸人真的打來，恐怕我們是不會有上戰場的機會的。」

    「啊？為什麼？」士兵甲連忙追問。

    「你還真是笨耶。」士兵乙不失時機地插嘴道。「你不知道嗎？為了防備獸人突襲，撒拉卡陛下特地派了四千名魔法師到這來。」

    「這我當然知道，這和我們不用上戰場又有什麼關係？」

    「說你笨你還真笨到家了，我告訴你……」

    「你又能聰明到哪？！」老被人說自己笨，士兵甲不由氣往上撞。

    「至少有些事我比你看的清楚。」

    「你……」

    「你們兩個真當我的話是放屁嗎！」

    隊長又是一聲大吼，兩個士兵再次安靜下來。

    另外幾個士兵在一旁嘻嘻哈哈地笑著，他們對這樣的鬧劇早就習以為常了。

    「還是我來說吧。」隊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說。「一次派出四千人的魔法師，就是在我們這個向來以魔法為主的國家歷史上也是少有的，可見上面是決心不讓獸人在這時候再添麻煩。一般來說，魔法師是步兵絕對的剋星，而獸人族的步兵佔了他們總戰力將近八成。因此，只要小心獸人為數不多的射手，僅靠這些魔法師就完全可以阻擋獸人五萬大軍。」

    「喔，原來是這樣啊。」士兵甲邊聽邊點著頭。

    「還有呢。」士兵乙又插嘴道。「聽說這些魔法師裡還有五百個魔導士級別的，他們都可以使用飛行魔法進行空中打擊，一旦他們飛到天上，魔法的攻擊距離就會大大增加，甚至可以超過弓箭的射程，所以啊，這五百人在對付獸人族的時候，就只有打人的份而沒有挨打的份，可以說是立於不敗之地啊。」

    「飛到弓箭射程以外--那他們還瞄得准啊？」士兵甲表示懷疑。

    「笨！你那是一對一單挑的法則，對方成千上萬人的部隊，你就是閉著眼睛扔兩個火球，也總會砸著幾個不走運的吧？」

    「哦，那到是……喂，你剛才怎麼又說我笨？」

    「這麼簡單的事都想不到，難道你不笨嗎？」

    「你……」

    「你……」

    看著兩個活寶又口角起來，這次連他們的隊長也只有苦笑著搖頭。

    「當--當--」

    「警鐘？！」隊長「霍」地起立，兩個士兵也忘記了吵架，一同站起身來。

    「……獸人來襲的警報！果然來了，快！跟我來！」又傾聽了幾秒，隊長一把抓起身邊的長劍衝出門去。

    灰濛濛的天空下，獸人龐大的部隊猶如一條蜿蜒的巨蟒，一眼看不到頭。

    ※※※

    清晨的小鎮籠罩在一片祥和與寧靜中，沒有了地裡的農活，人們三三兩兩談笑著走進小鎮的酒館，酒館裡生著溫暖的爐火，空氣中混合了劣質酒和麥稈的氣味，在這到處充滿淳樸鄉村氣息的地方，即使是帶著一份並不愉快的心情來到這裡的阿爾芒，那份不愉快也在漸漸淡化。

    酒並不好，很苦，但阿爾芒還是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下去，因為讓他留下來的並不是這裡的酒。阿爾芒之所以在這裡逗留了三天，完全是因為這裡的氣氛，已經有好多年，阿爾芒沒有感受到這種質樸了，外面的凶險與這裡的寧靜相比，就像是兩個世界。

    「阿爾芒先生，您還要一杯酒嗎？」一個洪亮的聲音打斷了阿爾芒的沉思。

    「啊，好的老闆，謝謝。」看看面前已所剩無幾的酒，阿爾芒爽快地點點頭。

    「阿爾芒先生，」紅臉的酒館老闆一邊把一壺新酒放在阿爾芒面前，一邊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說。「我看得出來，您是城裡人，難得您喜歡我這些鄉下劣酒，為了表示我的感謝，這壺酒就算我請您。對了，今天晚上這裡要辦一個舞會，您願意參加嗎？」

    「舞會？」阿爾芒的眉毛一揚，「你們這地方好像離龍口要塞挺近的，獸人隨時可能前來進攻，你們還有心情開舞會？」

    「嘿，我們可不認為獸人能如此輕易就打過來。」酒館老闆一笑說道。「國王新派了好幾千魔法師去，他們可是那些『魔法白癡』的絕對剋星，呵呵。」

    阿爾芒搖搖頭。與雷卡一起生活的幾個月使他清楚地瞭解到獸人有多可怕，那種在大沙漠中鍛煉出來的力量與意志是這些常年過著安定生活的人類根本無法想像的。阿爾芒相信：如果一個獸人下定決心要做到某件事，那麼除了死神，沒有誰能夠阻止他。

    而且，根據雷卡所說，他的亞溫森部落所處的「紅海」的環境還遠比不上獸人大部居住的「死亡之海」，那麼「死亡之海」的獸人究竟有多麼強悍，阿爾芒簡直無法想像。

    更何況，「死亡之海」的獸人對人類的仇恨程度也遠在雷卡那些獸人之上，足夠的仇恨可以幫助他們完成任何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一個優秀的傭兵，他永遠不該放鬆警惕。

    「算了吧。」想到這裡，阿爾芒站起身來說。「我在這裡呆的時間也夠長了，現在也該走了。」

    「走？現在還不到七點，天還沒完全亮，您打算去哪？」

    「你說過這裡到龍口要塞頂多只有一百二十公里，我想我完全可以在今天天黑前趕到那裡--我很想親眼看看獸人會不會來。」

    酒館老闆開始用一種看英雄或者瘋子的目光看阿爾芒，在他看來，一個人打算一天內徒步趕完一百二十公里路，而且去的還是一個隨時可能發生大戰的地方，那這個傢伙如果不是象傳說中的聖王羅蘭德一樣擁有超凡的力量，那一定就是他的某個地方缺根筋。

    「再見了老闆，」在這位紅臉先生發愣的同時，阿爾芒在桌子上扔下一枚金幣，「希望還能喝到您的酒，儘管您的釀酒技術該提高一下了。」

    說完，年輕的騎士轉身走了出去。

    ※※※

    「後面的跟上，誰也別落下，快！」

    荒僻的小路上，一小隊人類士兵互相攙扶著在崎嶇的山路上跋涉，殘破的衣甲上沾滿了鮮血和泥土，四週一片寂靜，除了士兵們沉重的腳步、粗重的呼吸，就只有傷者偶爾發出的一聲呻吟。

    隊長抬頭看看已晚的天色，又回頭招呼道：「弟兄們，我們已經走了差不多四十公里了，今天就到這吧，明天一早繼續趕路！」

    「隊長啊，獸人真的不會繼續追擊嗎？」一個士兵有氣無力地問。

    「我怎麼知道？」隊長沒好氣地說。「龍口要塞簡直就像白送給他們的，那些熊崽子、狼崽子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咱們打得七零八落，我絕對相信他們還有繼續作戰的能力，雖然下一座城距要塞有差不多四百公里，但如果他們行動迅速，完全可以來一次奇襲；不過那座城旁邊還有另兩座城和它緊挨著，如果獸人連續作戰，一旦我們的部隊反應過來，那他們可就難辦了，那三座城是以大量步兵為主，他們不可能再像這樣鑽魔法師的空子。」

    「可是韋伯隊長，你說了半天，到底獸人會不會來啊？」

    「去你媽的！」韋伯大怒。「老子只是個小隊長，老子怎麼知道那些將軍元帥打算怎麼辦？！想知道獸人的戰略，你他媽到參謀部去問！」

    一頓炮火下來，眾人鴉雀無聲。

    韋伯罵了一會，發現自己有些失態，便悻悻地吐了口唾沫，揮手做了個「繼續前進」的動作，轉過身不說話了，他身後的部下以同情的目光看著他的背影：剛才那個士兵的話不小心觸動了韋伯的傷疤，以韋伯的才能，完全可以在參謀部混個一官半職，可由於種種原因（具體作者就不說了，相信大家都想像得出來），他到現在依然只是個小兵頭子。

    闖了禍的士兵伸伸舌頭，搖頭攤手作了個無奈的動作，在搖頭的時候，他的眼睛習慣性地向天上翻起。這個滑稽的動作經常會讓他的兄弟們發笑，這次也不例外，不過在眾人哄笑的時候，士兵本人卻發出一聲大叫。

    「看那！快看天上！」

    士兵的叫聲如此驚恐，以至於他的同伴幾乎都同時抬頭。

    昏暗的天空中盤旋著一隻巨大的黑影，彷彿來自冥界的死神。

    「雙……雙頭鷹？」幾乎所有人都臉色發白。

    韋伯疑惑地看看自己周圍還沒上十位數的士兵：就這麼幾個人，值得獸人出動他們的王牌雙頭鷹騎士嗎？

    雙頭鷹並沒有攻擊的意思，只是不停地在眾人頭上盤旋，人類的士兵抽出各自的武器，戰戰兢兢地，準備應付來自天空的襲擊。

    唯一沒有抽出武器的是隊長韋伯，他雙眉緊鎖，目不轉睛地盯著雙頭鷹。

    雙方僵持了大約五分鐘，雙頭鷹似乎終於對這些雜兵失去了興趣，它發出一聲嘹亮的鳴叫，掉頭向東南方飛走了。

    「呼……」眾士兵不約而同地出了一口長氣。看看他們的隊長彷彿呆了般依然一動不動，士兵們互相皺皺眉，其中一個來到韋伯身邊拍拍韋伯的肩膀：「嗨，隊長，敵人已經走了，你……」

    士兵的話還沒說完，韋伯突然發出一聲大叫。

    「不好，我們快走！」

    「？」

    「快走！不然一會就來不及了！」看到眾人傻呆呆的表情，韋伯焦急地吼道。「你們看到剛才那鷹的飛行軌跡了嗎？它那是在標誌我們的人數和方位，如果我猜的不錯，附近一定有獸人的巡邏隊，而且他們已經向這裡趕來了！」

    看著韋伯快要變成鐵青色的臉，眾人意識到這並不是玩笑。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跑！」一個士兵叫道。

    可是已經晚了，就在他喊出這句話的同時，附近響起一聲淒厲的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