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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亡靈對亡靈 作者：零矢 卡諾是個亡靈法師，雖然他在黑暗兄弟會的地位並不是很高，可一般來說，他還是有存在的價值的，就拿這次奇襲旭日來說，他就是負責攻擊周圍村莊的五個亡靈法師中的一個。
一般來說，人們眼中的亡靈法師都是些邪惡的傢伙，他們通過操縱死者的靈魂來滿足自己的私慾，並且通過一些惡毒的詛咒為人們帶來痛苦，可是實際上，亡靈法師和其他那些受人尊敬的魔法師並沒有本質上的差別，他們也像普通的魔法師一樣，僅僅是一些醉心於魔法研究的學者，只不過他們所選擇的魔法令一般人難以接受而已。 不過話說回來，人們通常對亡靈法師的看法用在卡諾先生身上到是恰如其分的。 在聖天使教會以及大多數人眼中，卡諾才是個真正標準的亡靈法師，他的所作所為連他一些同行都看不慣，如果一定要找個例子，那就讓我們看看在這次奇襲旭日的戰鬥中卡諾先生都幹了些什麼吧。 這得從距旭日城五十里的小村莊說起。 十一月二十六日零點。 已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負責巡夜的青年一邊又一次檢查了封得好好的糧庫，一方面暗自慶幸今夜的任務終於結束，只等明天把糧交上去，以後就不用再巡夜了。 頭腦已經有些迷糊的青年大聲打了兩個哈欠，搖搖晃晃往家走，可是才走出不到五十米，青年就站住了。 他的前面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全身裹在一件黑色的斗篷裡，低著頭，寬沿帽壓得很低，加上長長衣領的配合，能看清他面貌的幾率最多不會超過百分之一。 事實上，如果不是打著燈籠走到他身前五米以內，青年根本看不到這個人。 此時，巡夜者第一個反應就是：又有哪個白癡賊找錯地方了。 「借光借光。」青年一點也不緊張，他徑直向對方走去。「朋友，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們這裡窮得很，如果您想偷東西，我建議您換一個地方，從這裡向南五十里就是旭日城，如果您的手腳夠乾淨，您可以在哪裡大撈一筆。」 「你們的糧庫在哪？」 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青年不由打了個哆嗦。 「糧庫？你找糧庫幹什麼。」青年警覺起來，除非整個世界鬧饑荒，否則沒有賊會對糧食這種東西感興趣。 「回答我的問題。」對方逼近了一步。 「你是誰，為什麼對糧庫感興趣？！」血氣方剛的青年毫不示弱。 對方發出一聲刺耳的冷笑，突然抬起頭來：「我再問最後一遍，糧庫在哪兒？！」 一瞬間，青年全身入墜冰窖，出現在他眼前的與其說是人臉，不如說更像骷髏，這張臉與骷髏的區別，也只有上面多覆蓋的那層一層已經變成黑色的皮和兩隻閃著詭異紅光的眼睛。 在青年回過神之前，他已經發出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驚叫。 卡諾一皺眉：面前這小子看起來到是五大三粗，可膽子怎麼這麼小，僅僅看到自己的臉就嚇成這樣，這下可好，這個村子所有的人，只要他不是聾子，現在恐怕都起來了。 沒辦法，只好採用比較費事的手段了。 卡諾舉起了一根手指。 ※※※ 「爸爸，到底怎麼回事？剛才的叫聲是哥哥的吧？」 「呆在家裡不要出去，我的女兒，外面可能會很危險。」年邁的村長輕輕吻了一下女兒的額頭，憂心忡忡地走出家門。 村長家門口早已聚集了一群人，更多的人在朝這裡趕來，簡單的商量後，眾人一致決定到糧庫去看看，可還沒等他們把這個計劃變成行動，周圍突然大放光明。 「火光？那是糧庫的方向！」村長臉上變色，再也顧不得什麼，拔腿就向糧庫奔去，其他村民緊緊跟在他後面。 村子的糧庫已完全變成了一堆熊熊燃燒的火，然而在火堆前方，兩個背對著眾人的人根本無視飛竄的火蛇，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在火焰創造的光明中，人們可以看到其中一人穿著黑色的斗篷，頭戴寬沿帽看不清面目，火焰一旦到達距他一米的地方就會自動散開，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威脅。 另一個人則完全不同，他的頭髮、衣服都著了火，可他好像一無所知，任由火舌舔噬著他的肌膚。 「捷克！」通過那身上著火者的身形，村長認出他正是自己巡夜未歸的兒子，不由大喊起來。「捷克！你在那裡幹什麼！快出來啊！」 捷克沒有任何反應，到是那個穿斗篷的神秘人聽到聲音轉過身來，這也使眾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臉。 與捷克看到卡諾的反應一模一樣，一陣尖叫在村莊上空響起。 這時，捷克也慢慢回過身來。 尖叫還未停止，眾人又都倒吸一口涼氣，有幾個膽子小的當即暈了過去。 捷克的雙眼渾濁無光，臉已經被火燒得不成樣子，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咽喉處有一個血糊糊的、看起來很深的窟窿，還不停咕嘟咕嘟冒著血水。 「你、你究竟是誰，你把我的兒子……怎麼了？」村長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地問道。 「我並沒有做什麼，只不過找不著你們的糧庫，所以請他帶路罷了。」一個刺耳的令人感到極不舒服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如果……恩？嘿嘿，老傢伙，你後面那個女孩是誰？長得很不錯嘛。」 女孩？村長一回頭，卻發現自己的女兒不知何時站在身後，一張臉毫無血色，哆嗦的嘴唇隱約可以聽到這樣的句子：「亡靈……亡靈法師……」 包括村長在內，女孩周圍的人都是全身劇震，村長更是連責罵女兒的心情都沒有了，眾人都用恐懼的眼光瞪著那個穿黑斗篷的身影。 「呵呵，很不錯很不錯。」卡諾輕笑一聲。「既有臉蛋身材，又有不錯的頭腦，我喜歡。寶貝兒，等我解決了這些人，我馬上來陪你。」 黑暗中響起喀噠喀噠的聲音。 ※※※ 一小時後。 被血染紅的大地上到處倒著村民的屍體，臉上帶著深深的恐懼表情。 作為這個村子僅剩的活人，村長的女兒早已昏迷過去，這種結果一方面是由於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另一方面則與卡諾的魔法不無關係。 「哎呀，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享受女人了，嘿嘿。」卡諾一邊用枯瘦的手撫摩女孩的臉，一邊發出桀桀的怪笑聲，就在他準備對女孩圖謀不軌時…… 「卡諾，你的事還沒辦完嗎？」 平地突然湧出一大團煙霧，煙霧中隱隱顯出四個人影。 「你看呢？」卡諾反問。 「不必問了，看來這傢伙幹的非常徹底，這個村莊恐怕連一個活口都沒剩下。」又一個聲音說道，語氣裡有著掩飾不住的厭惡。 「我的朋友，」卡諾毫不在意地說。「黑暗兄弟會並不是慈善機構，而我們此行的目的也不是來救濟災民的。我到是擔心你的任務的完成情況，如果我猜的不錯，除了燒掉糧庫，你也最多讓你的骷髏兵打暈了幾個人，對吧？」 「……」 那人沒有說話，顯然是被卡諾說中了。 「嘖嘖，先生，雖然埃爾德瑞安大人讓我們放走幾個人充當本次事件的宣傳員，可你也不必把整個村子的人都放走吧？」 「難道讓我像你一樣把整個村子的人都殺光？」那人用諷刺的語氣說。 「誰說我殺光了？沒看見我手上還有一個活著的嗎？」 「你打算對她怎麼樣？」 「那還用說嗎？」 「混蛋！你沒有一個魔法師應有的品德！」 「你什麼時候聽人們對亡靈法師要求過『品德』？」 「你……」 「好了好了，我們自己人吵什麼！」最先和卡諾打招呼的那人說話了，從他的口氣聽來，他應該是這夥人的首領。「卡諾，既然你的事已經做完，那就走吧。」 「你們先走，我還得過一會。」卡諾淫笑著說。 「哼！」與卡諾吵嘴的那人發出重重的鼻音。 卡諾假裝沒聽到。 「那隨你的便吧，不過你也要適可而止，明白嗎？」首領說完，他們四人身邊的煙霧一下子變得濃起來，等煙霧終於散去，地上已空無一人。 「礙手礙腳的傢伙。」卡諾咕噥一聲，再次把色迷迷的目光投向依舊昏迷的女孩。 ※※※ 「縹緲的靈魂啊，不要再流浪，黑翼天使牽你的手，你可看到黑色的天堂？」 …… 「塵世的人啊，不要再迷茫，命運之鐘在你的心間敲響，它會指引你前進的方向。」 …… 就在卡諾笨手笨腳解著女孩衣扣的時候，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蒼涼的歌聲，與歌聲一同飛來的，還有吱嘎吱嘎的胡琴聲。 「這是……吟遊詩人？」 卡諾停下了手的動作，豎起耳朵。 歌聲和琴聲越來越近，最後，從一所房子的拐角轉出一個身穿灰袍，手中拉著胡琴的老人。 「你是誰？在這幹什麼？！」卡諾全神戒備，在這種時間，這種地點出現的任何人都值得他好好注意一下。 吟遊詩人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自顧自地唱著，直到距卡諾只有三米的時候他才停了下來。 「我叫亞迪羅。」吟遊詩人停止了歌唱，對卡諾點點頭說。 「你到這裡來幹什麼？」雖然對方離自己太近了點，可卡諾一點也不擔心，他腳邊有好幾具屍體，他隨時可以把他們變成聽命於自己的殭屍。 「我來剷除一個亡靈法師的敗類。」 「敗類，你在說我？」 「你很聰明。」 「你要殺我？」 亞迪羅沒有回答，給他來個默認。 「哈，哈哈哈哈……」卡諾肆無忌憚地狂笑起來，彷彿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亞迪羅平靜地看著面前的亡靈法師，那種眼神好像在說：笑吧，待會你就再笑不出來了。 「老小子，話不能說得太滿。」好一會，卡諾結束了他的狂笑說。「你自大的結果將是丟掉你自己的性命，不過我看得出你對這種事情並不在意，也許想在我手下找個解脫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如果是這樣，我倒是很樂意滿足你。」 隨著卡諾的話，地上的三具屍體同時發出悠長的歎息，緩緩爬了起來。 「不必害怕，」看著殭屍緩慢但卻堅定地向亞迪羅包圍，卡諾用嘲笑的語氣說道。「因為你很快就會成為他們的夥伴了，說真的，我以前還從沒殺死過吟遊詩人呢，很想試試把你們這些人變成骷髏或殭屍後，你們是不是還能唱出來。」 殭屍的行動雖然緩慢，可由於亞迪羅與卡諾之間的距離並不長，因此在卡諾說完那些嘲笑的話的同時，殭屍已經成功地完成了對亞迪羅的合圍。 亞迪羅好像根本沒看見在他面前晃動的可怖屍體，如一尊雕像般冷靜而沉默。 「看來你自己也完全放棄了，殭屍們，進攻！」 其實卡諾一直以來也都在提心吊膽，他並不認為面前這個大搖大擺出現在他面前的老頭是個瘋子，因此到剛才為止他從未放鬆過警惕，不過現在，卡諾先生認為自己是白擔心了，雖然這些普通村民製成的殭屍戰鬥力極端低下，可被他們纏上也絕對是件麻煩事，尤其當對方並不是五大三粗的戰士系人物時。 然而卡諾先生很快就吃驚地張大了嘴：殭屍根本沒有聽從他的命令攻擊那吟遊詩人，而且還在對方腳下——跪了下來！ 這、這怎麼可能！ 根據卡諾所掌握的理論，亡靈對他們上級的服從是絕對的，而身為他們主人的亡靈法師更是擁有無上的權威，他從未聽說過一個亡靈法師召喚出的死靈反被敵人控制的事情，即使是黑暗兄弟會中的首席亡靈法師索拉長老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不可能，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進攻！進攻！你們這幫廢物！！」卡諾咆哮起來，瘋狂地揮舞著雙手，作出各種控制殭屍的手勢，可幾個殭屍好像當他不存在一樣，依然跪倒在亞迪羅腳下一動不動。 「他媽的！我就不相信！」卡諾狠狠罵了一聲，一大串神秘的咒語從他口中湧出，地上所有死去村人的屍體全都爬了起來，平舉起雙臂開始移動。 「嘿，看這次你還能……」 卡諾的冷笑剛發出就停止了，他驚恐地發現，所有殭屍根本沒像他命令的那樣朝亞迪羅那裡前進，他們的目標竟然是——自己！ 與此同時，跪倒在亞迪羅面前的三個殭屍也終於站起來，向卡諾轉過身，緩慢地，一搖一擺地前進。 令卡諾吃驚的是，這三具屍體的臉上竟然掛著斑斑淚痕。 讓這些早已死去的屍體流淚，眼前這個自稱亞迪羅的老傢伙到底是什麼人！ 當然，卡諾是不會就這樣認輸的，他再次念動咒語，一陣黑色的煙霧過後，十個裝備著長劍和盾牌的骷髏兵出現在他四周，準備與緩緩逼近的殭屍戰鬥。 「老傢伙，你到底是誰，怎麼能控制我召喚的殭屍？！」小心地看看骷髏兵沒有什麼異常，卡諾終於鬆了口氣。 「你，瞭解死靈魔法的真諦嗎？」亞迪羅平靜地問。 「什麼？」 「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死靈魔法嗎？」 殭屍們在距卡諾骷髏兵兩米的地方陸續停了下來。 「你在胡扯什麼！我不是正在用死靈魔法嗎！」 「死靈魔法並不是要強行控制死者的靈魂，只有讓死者的靈魂在自願的條件下被亡靈法師召喚，產生的亡靈戰士才會發揮出原本的力量，而且也只有這樣，亡靈戰士才會對亡靈法師絕對忠誠，永不背叛。」 「因此，真正亡靈法師是不會借助死者的力量來滿足自己私慾的，他們是死神在人界的代言人，他們的任務是借助所有善良靈魂的力量，來消滅這個世界的罪惡！」 「而你，作為罪惡之一的你，準備接受制裁吧！」 正張大嘴聽著的卡諾突然感到背心傳來一陣劇痛，他看看露出前胸的劍尖，辛苦地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隻齜牙咧嘴的骷髏頭。 不知何時，原本背向卡諾的骷髏兵全都轉過身子，用手中的長劍遙指著他。 「我……我一定是在做夢……」 這是卡諾最後的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