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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混亂的序曲

作者:零矢

    光明歷三二三年十月,鋼鐵帝國某鎮的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小酒館裡發生了一起人們司空見慣的鬥毆,不過誰也沒想到的是,這場鬥毆竟會演變成導致整個阿歷西亞動盪的戰爭。

    「他媽的!不就是王國領主的巡邏隊嗎,有什麼了不起!」一個大漢醉醺醺的,兩隻發紅的眼睛瞪視著眼前的巡邏兵,像一頭上了鬥場的公牛。

    「我們確實沒什麼了不起。」巡邏隊的隊長一點沒有發怒,像這種喝醉了酒和別人打架鬥毆,然後又趾高氣揚地頂撞巡邏隊的事他見的多了,一般來說,巡邏隊只要把這些傢伙關一天禁閉,等他酒醒了問題也就解決了。「不過因為你在這裡打架,擾亂了秩序,所以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們恰恰在這時候可以管管了不起的您。建議你乖乖跟我們走吧,這樣可以免去你我雙方的麻煩,何樂而不為呢?」

    「呸!」大漢重重地唾了一口。「你們這些傢伙,也只會對平民百姓耍耍威風,當年跟著你們那個懦弱的主子面對中央軍的時候你們的威風在哪!你們馬上就投降了,懦夫!」

    酒館的眾人,不論是巡邏隊、傭兵、酒館老闆和夥計還是其他顧客全都身體一震:這傢伙說的是十年前二十三省貴族反叛的事,當時這個領地的領主,也就是這些巡邏兵效忠的對象也曾是反叛的貴族之一,而他如今還能好端端地待在他的領地裡安安穩穩地拿他的俸祿,其解釋只有一個,那就是後來他背叛的葉天雲等人的聯盟,倒向了羅藍。

    而這件事,不論在這裡還是其他六位一同背叛聯盟的貴族領地,都屬於絕對的禁忌,領主大人們通常都不喜歡別人揭他們的瘡疤,而如果那位膽大包天的先生像這位「公牛」一樣直接表現出對反叛貴族們的同情或對倒向羅藍貴族們的不滿,那麼,無處不在的羅藍老爺的探子將會代表羅藍本人密切關注此事,就像角落裡那個相貌猥瑣的先生現在做的一樣。

    巡邏隊長咬咬牙,這傢伙的話真的令人難以忍受。

    「把他抓起來!」隊長命令。「他要因為擾亂社會秩序和誹謗貴族的罪名受到起訴!」

    他身後的士兵立刻上前要抓人,可是「公牛」豈是這麼容易對付的?一頓老拳過後,眾士兵落花流水。

    「別太狂了,小子。」大漢驕傲地說(巡邏隊長:到底是誰狂啊)。「就憑你們這些傢伙也想來抓我?做夢!實話告訴你,老子現在可是二等騎士,十年前是葉天雲公爵手下騎兵團的中隊長!」

    巡邏隊長歎了口氣:這傢伙顯然是怕自己身上的罪名不夠重,把自己的老底都揭出來,現在他身上又得再加一個「叛黨殘餘」的罪名了。

    「好吧,先生,既然你如此無禮,那只有我出手對付你了。」巡邏隊長說著抽出腰間的長劍。

    「上傢伙了嗎。很好,老子就陪你們這些懦夫玩玩!」大漢說著從背後抽出戰槍,沒等對方再說什麼,他率先一槍刺去,巡邏隊長只得舉劍招架。

    幾個回合過後,兩人可謂棋逢對手,打得難分難解,只是他們這麼一打,可把酒館老闆心疼死了,「叮光」、「喀嚓」之聲不絕於耳,據不完全統計,老闆的損失大約等於他一個月的營業額。

    除了老闆,另外一個人也對這場打鬥不滿,這個人就是那位相貌猥瑣的探子先生。不過他可不是在替老闆的錢袋擔心,使他不滿的是場中打鬥的兩人:雖然看起來是勢均力敵,可是在他看來,那個巡邏隊長似乎並沒有出盡全力。

    如果一方有意相讓,另一方卻一無所知,那這場戰鬥可不知何時是個結束,於是探子先生決定親自出手。

    毫無徵兆地,大漢身後出現一個人影,在這位喝醉酒的二等騎士反應過來以前,一把短刀刺穿了他的護身皮甲,沒入他的右肩。接著,那人飛起右腳在大漢雙腿的膝彎處踢了兩下,將對方踢得跪倒在地。

    同時,大漢戰槍落地,受傷的右臂已迅速麻木。

    「忍者?」巡邏隊長驚呼一聲,超快的速度和狠辣的戰鬥方法使人不得不往這一職業上聯想。但是他很快變了臉:「你為什麼出手,這是我的任務。」

    「正如你所說,這是任務。」猥瑣男子拔出大漢右肩的短刀,此時大漢已經全身麻痺。「這是任務,而不是決鬥,因此你不必為別人的插手生氣。此外,我告訴你,這也是我的任務,我是羅藍首相大人的直屬忍者,有捉拿叛黨的權力。」

    「……這傢伙竟然是羅藍的人。」巡邏隊長暗想,「這事可就難辦了。」

    可是,那個忍者的表現到是出乎他的意料。

    「我在刀上塗了麻藥,這是解藥,好好拿著。」他扔給巡邏隊長一個小包。「我還有事,這個人就交給你們處理,別搞砸了。這是你的酒錢,拿好。」

    扔給老闆一枚金幣,忍者已不見蹤影。

    「萬幸啊萬幸。」巡邏隊長抹去頭上的冷汗。「幸好他有急事,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又四處張望了一下,以確認那個忍者確實走了。「好了,兄弟們,把這大個子抬回去!」

    一群士兵抬著大漢鬧哄哄地出了酒館,他們走後不久,方才消失的忍者從牆角的陰影裡無聲無息地現身出來。

    「萬幸?嘿嘿……」忍者發出一聲冷笑。

    ※※※

    深夜。

    大多數人早已進入夢鄉,可這時候,一個騎馬的人卻在大路上疾馳,馬蹄聲驚擾了許多人的美夢,於是他們詛咒那個這時候還在練習馬術的傢伙,不過被詛咒者可沒工夫和他們計較,一方面是他沒聽見,另一方面則是他有更重要的事做:逃命。

    朦朧的月光照在騎手的臉上,赫然是那個白天大鬧酒館的大漢。

    作為叛徒的餘黨,那罪名可就不像擾亂治安和誹謗貴族那樣簡單了,因此,晚上稍微清醒一些的時候,大漢已經為自己一時的衝動感到後悔,也許天亮時等著他的將是廣場上的絞刑架吧。可是就在他感到絕望的時候,一個用黑色斗篷蓋住頭臉以及全身的神秘人打昏了看守,安全地將他救了出來,並給了他這匹馬。

    從頭到尾,那神秘人沒說過一個字,不過他的用意很明顯:你走的越遠越好。

    然而那個神秘人是誰呢?大漢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的朋友裡沒有這種神通廣大的傢伙啊,且不說他們無法在戒備森嚴的治安警備處來去自如,他們現在應該連自己被抓的事還都不知道。

    「也許,是哪個同樣懷念葉天雲公爵的勇士吧。」大漢這樣想。

    此時,一人一馬已出了城鎮,繼續奔馳在一片荒野上。

    跑著跑著,跨下的馬突然發出一聲哀鳴,之後一個趔趄栽倒,還好大漢反應敏捷,在馬跌倒之前就跳到一邊,他有一些疑惑:這馬才跑起來不久,不應該這麼快就不行了啊。

    低頭看時,馬的左前腿膝蓋處不知何時中了一把飛刀,不停地流出鮮血。

    「是誰!」大漢從背上拔出戰槍。

    「嘿嘿嘿嘿……」一陣使人脊樑發冷的陰笑聲傳來,而聲音的所在位置彷彿是在--地底!

    毫無先兆,大漢面前的地面突然炸開,瀰漫的塵土遮住了大漢的眼睛,同時,一條黑色的人影箭一般地射出,手中的短刀直取大漢的心臟。

    大漢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手,雖然視力受到影響,可憑借靈敏的耳朵和對方發出的殺氣,他還是敏銳地把握到了敵人的位置,手中戰槍的槍桿準確地擋住了敵人的第一次進攻。

    「不錯嘛,有兩下子。」敵人調侃地說,攻勢卻絲毫不緩,反而成倍地加快了。

    「這……這傢伙是……」雖然兩次都沒有看到敵人的樣子,可大漢憑著聲音認出,眼前這個人就是白天偷襲他的那個忍者!

    他……他不是走了嗎!怎麼會藏在這裡!

    本來大漢就不是這忍者的對手,加上失了先機,視力受到影響,以及肩膀上還有傷,雖然麻藥的藥性被解了,可傷口用力過猛還是很痛的。

    難道我命中注定今天要死嗎?大漢一邊苦苦支持一邊想,只是對手哪容得他這麼心不在焉,轉眼間大漢身上就又多了數道傷口,這下大漢不敢在走思,勉強打起精神全力作戰。

    但在對手刺傷他的那一刻,大漢有一種感覺,就是:那幾刀本來可以置他於死地的,可對手卻放過了他。

    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就在這時,忍者突下狠手,連續三刀逼得大漢連連後退,之後飛起一腳將大漢踢倒在地。

    「我玩夠了,準備死吧!」

    「等一下!」

    忍者剛準備刺穿大漢的脖子,不遠處的草叢裡發出一聲叫喊,又一個大漢的熟人出現了:是白天那個和大漢打了大半天的巡邏隊長。

    「哦?是你啊。你怎麼來這了?」忍者的口氣很友好,不過因為他臉上戴了面紗,兩人都看不到那面紗下一閃即逝的冷笑。

    「呵呵,那還用說嗎?當然是來抓這傢伙回去啦?」巡邏隊長一臉諛媚的笑容。「倒是您,您怎麼會在這裡呢?」

    「我嘛,我的事做完了,特意回來你們白天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不過,你們對他的看管可真松啊,怎麼讓他給跑出來了?」

    「這個,咳,還不是有人救他?把我們好幾個弟兄都打昏了。那麼,這裡就交給我好了,您還有事,我就不多留您了。」

    「恰恰相反,我現在一點事也沒有。我幫你把這傢伙帶回去吧,順便幫你看著點,省得你們再讓他跑了。」

    巡邏隊長不禁心裡罵娘:都說忍者是些驕傲的傢伙,平時請他們幫忙都請不動,可今天這個怎麼這麼熱心,而且,他對這個傻瓜怎麼會這麼關心。

    「那求之不得。」巡邏隊長笑著靠近忍者。「可是在此之前,我有一句話要對您說。」

    「那就說吧。」

    「不行,這句話很重要,我要和您悄悄說。您把耳朵靠過來……」

    忍者好像很不放心地看了地上的大漢一眼,把耳朵向巡邏隊長靠過去:「說吧。」

    「這句話就是……你去死吧!」

    巡邏隊長突然拔出長劍對忍者攔腰斬去,可他斬到的只是一道殘影。

    「太慢了太慢了。」忍者嘲諷的聲音自巡邏隊長身後傳來。「這樣的劍是無法傷害到我的!」

    巡邏隊長大驚回頭,可他根本跟不上對方的速度,當他轉過身來,敵人又不見了。

    「我早就懷疑你了。」忍者的聲音繼續從後面傳來。「今天白天你和那傢伙打時就沒出盡全力,對吧?而放他走的人也是你,對吧?否則其他人哪能那麼輕易地得手又不驚動一個人,連我自己都作不到。你的那些手下也都是你的同謀,對吧!你是一個不合格的治安官……」

    「而您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忍者,作為一個殺手,您的話太多了。」巡邏隊長一邊抵擋對方幾乎看不見的攻擊,一邊回道。

    「謝謝你的提醒,我不會再多嘴了,我會盡快殺了你,再去殺你效忠的那個傢伙,如果我沒說錯,這些都是他授意你們這些人幹的,羅藍大人從來就沒信任過他,正如我從來沒信任過你一樣。」

    隨著最後一句話出口,忍者迅速在巡邏隊長後腰刺了一刀,巡邏隊長虎吼一聲倒在地上。

    「別擔心,雖然這會很疼,可是很快就不會疼了。我在刀上塗了毒藥,它很快就會發作了。」忍者繞到巡邏隊長面前,冷酷地說。

    突然,倒下的巡邏隊長大吼一聲重新站了起來,可他下一秒又倒了下去,不過這卻成功地達到了他的目的:忍者在大驚下向後退了幾步,而在忍者身後,一直不引人注目的大漢將戰槍插入了忍者的身體。

    「混……混蛋……」忍者咳了兩聲,自己怎麼就忘記了後面還有一個敵人,接著,他的身體四周出現煙霧,最後消失了。

    「他……死了嗎?」巡邏隊長費力地問。

    「不,還沒有。」大漢臉色凝重。即使向剛才那樣的偷襲還是被忍者察覺,他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過了心臟被刺穿的厄運,可仍被刺穿了肩膀,傷的不輕,因此逃走了。

    「你為什麼要救我?」大漢在巡邏隊長身邊跪下,想替他包紮傷口。

    「不必了,太、太晚了。」巡邏隊長勉強笑笑說。「那傢伙雖然話多,可還沒說謊。聽著朋友,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當年背叛葉天雲公爵的七個領主中,我的大人並不是自願背叛的,他雖然和葉公爵不太……不太對付,可還沒有到如此忘義的地步。不是的,我的大人是因為葉公爵的命令才叛變的,而且自始至終他從未對聯軍出手,也許就是這個引起了羅藍的懷疑。當時葉公爵早已看到了聯軍的失敗,因此他在鋼鐵帝國裡埋下大人作為種子。這些年大人一直在積蓄力量,等待新的機會出現。前些時間,大人收到公爵的消息,他說新的戰爭馬上就要開始,要我們等待一個信號的出現。可是現在,大人已經被暴露,我請求你立刻去見大人,讓他最好能提前行動,千萬要快。」

    說這番話的時候,巡邏隊長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可是你為什麼這麼信任我!你為什麼要救我!你為什麼信任一個甚至還談不上是熟人的陌生人!」

    「大人的地址是……」巡邏隊長的聲音越來越低。「另外,我腰間有我的令牌,你拿它去……拜託了,要……快……」

    「喂!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啊!喂!」大漢虎目中湧出熱淚。一直到死,這位巡邏隊長也沒說為什麼可以為素不相識的他放棄生命。

    光明歷三二三年十月二十日,鋼鐵帝國西南馬特領的領主馬特公爵重新打起為風仲信子爵復仇的大旗,三天後,鋼鐵帝國各地出現了許多自稱是「新帝國」成員的人響應馬特公爵的號召。而這些事情理所當然地通過葉天雲公爵第一時間通知了埃爾德瑞安。

    「呵呵,看來計劃要改變一下了啊。」聽到這個消息,亡靈騎士似乎並不生氣。「那也好,本來是打算讓雪山聖域吸引四國的注意力,可現在,讓四國吸引雪山的注意力也未嘗不可。通知黑暗兄弟會的人,立即在其他三國製造騷亂作為響應,在鋼鐵帝國也要全力配合『新帝國』的行動!」

    「遵命。」聽到埃爾德瑞安的話,他身後一個忍者打扮的人消失在空氣中。

    「而我,看來也應該出發了。」埃爾德瑞安小聲地對自己說。「聖天使教會的笨蛋們,準備向你們的天使祈禱吧。」

    十月二十五日,埃爾德瑞安的命令以及快的速度下達到各地,大規模的動亂終於開始,而這一天,也正是雷卡等六人在黃金沙漠分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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