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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別了，阿爾芒 作者：零矢 阿特拉特張開的大嘴中閃耀著藍色的光芒，那是火焰溫度升到及至的表現。
「躲開吧阿爾芒！」雷卡再次大叫。「你一定要為了俺把你的命也搭進去嗎！」 阿爾芒站著不動。 「你這大笨蛋！」雷卡突然破口大罵。「俺不需要你的保護，驕傲的獸人戰士怎麼能受一個人類的保護！你少天真了阿爾芒！你以為你假惺惺地說幾句話俺就會原諒你嗎！在和那個打不死的木偶戰鬥時你放棄了艾蓮娜，和那個飛龍面對時你捨棄了露西絲！俺才不會原諒你呢！俺不想見到你！你趕快滾！從俺眼前消失！」 露西絲和艾蓮娜的身體抖了一下，她們都不知道阿爾芒曾捨棄自己的事。 阿爾芒的身軀也劇烈地震動了一下。 「對不起，雷卡。」他平靜的聲音裡有一些顫抖。「正因為我已經放棄了兩次，所以為了贖罪，我不會再放棄第三次了。把這個東西拿好，千萬。」 阿爾芒從懷裡摸出一個物品扔到雷卡身邊。 沒想到自己想把阿爾芒氣走的話反而堅定了他留下來的決心，雷卡一時手足無措。 這時，阿特拉特的最強攻擊發動了。 一道藍色火光從天空射來，它只有半米的寬度和魔龍那龐大的身軀完全不成比例。儘管這樣，阿爾芒卻看出這火光中蘊藏了驚人的能量，它所經過的地方空間都發生了扭曲。 阿爾芒身上的三色火焰猛然高漲了一倍。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拉墨瑞所說，過度使用三色火給自己身體帶來了傷害，可是不完全發揮三色火的力量是無法接下這次攻擊的。 就算自己死了又怎樣！如果可以拉這頭大蜥蜴陪葬的話。 藍色火光到了，阿爾芒把戰槍舉在胸前。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半圓形的藍白色光團罩在黃沙滾滾的大地上，發出耀眼的閃光，光團四周的岩石和土壤被四溢的能量掀到空中，四處飛散，只有阿爾芒身後約四十五度角的扇形區域裡，雷卡和露西絲安然無恙。 「啊啊啊啊--」阿爾芒竭盡全力抵擋藍色火光的前進，過度使用三色火的力量使他不時吐出一口鮮血。「這樣下去不行。」阿爾芒心想。「如果不盡快消滅這藍色火光，在打倒阿特拉特之前，自己就已經體力透支了。」 那麼，就使用更強的三色火吧！ 半圓形的藍白色光團中，三色的火焰突然沖天而起，將藍白色的火光完全壓制。下一刻，阿爾芒戰槍向上猛揮，巨大的光團竟被他挑了起來，疾甩之下，光團飛向廣闊的天空。 「他、他竟然能把純粹的能量甩開！」阿特拉特感到自己背上冷汗直流。這個人類太可怕了，不能和他為敵，我不要再和他為敵！ 驀地轉過頭，阿特拉特就要逃走。 「想跑，晚了吧！」阿特拉特驚訝地看著出現在他前方地上的阿爾芒。這傢伙……什麼時候又跑到這邊來的？ 阿特拉特趕忙又轉過另一邊，可是卻又發現了阿爾芒，彷彿早就在那等著他似的。 「這、這傢伙……」魔龍嘴唇開始發抖。 「既、既然跑不了，那我就和你拼了！」阿特拉特發出雷鳴般的大吼，向阿爾芒俯衝過去。 「不跑了嗎！」阿爾芒嘴角浮現出冷笑。他決不能讓阿特拉特逃走，因為他不知自己何時會倒下來，不能給夥伴們留下這個禍根！ 腳下冒出三色的火焰，藉著這股反推力，阿爾芒向空中的魔龍衝去，並一槍扎中魔龍的心臟！ ……該死的，即使加持了三色火，依然刺不透他的皮膚嗎！ 我就不相信！ 「死亡流星雨！！」 伴隨著阿爾芒的大喝，漫天槍影拖著火焰的尾巴出現，陸續投入阿特拉特懷中。原本向下俯衝的阿特拉特被阿爾芒的攻擊硬生生改變了飛行的方向轉而向上飛起。 「阿爾芒！」眾人齊聲大叫。蔚藍的天空中，一顆拖著美麗的三色尾巴的流星以極快的速度向西方飛去。 ※※※ 一槍！又是一槍！ 魔龍的胸口，那個被雷電變成黑色的鱗甲成了阿爾芒最好的靶子。 阿特拉特咬著牙強行忍住不讓自己發出痛苦的喊叫。他想反擊，可是中了這麼多槍，他才真正體會到三色火力量的可怕：自己的體力和法力迅速流失，好像要被那火焰吸乾（體之火與魂之火），而且腦中也出現無數幻覺，使他無法集中精神（心之火）。 「你，你自己也承受不了這樣的力量的，你就不怕把你自己也害死嗎！」趁著腦中還有一絲清醒，阿特拉特想結束這場不可能有勝利者的戰鬥。」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阿爾芒同樣咬牙忍著，可還是不停地吐血。「為了殺掉你，即使拿我的命換也是值得的！」 「你……這究竟為什麼，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 「只為了我那些生死與共的夥伴，作為他們的隊長，我有保護他們不受傷害的義務，而這些你是不會懂的！」 自己不懂，自己真的不懂嗎？ 阿特拉特思想稍一鬆懈，心之火的力量已趁虛而入…… 阿特拉特的意識陷入模糊…… 「看那，天上那是什麼！」整個遺棄之島的生物都看到了天空中的美麗流星，它的光輝使太陽都黯然失色。 ※※※ 狂風呼嘯的荒涼大地上，魔龍阿特拉特大口喘著粗氣。自創世戰爭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受如此重的傷。 而使他受傷的，正是他最好的朋友，身為龍族之王的雙頭龍哈波特！ 也許，應該說是他曾經最好的朋友。 「哈波特，你、你真的要離開這裡？你真的要背叛偉大的安德裡亞神？！」阿特拉特吐出一口鮮血問。 「我從沒有背叛偉大的安德裡亞。」哈波特的兩個頭一同說道。 「可是……你卻要離開遺棄之島，還說什麼要和阿歷西亞的生物和平共處。我們跟隨安德裡亞神與阿歷西亞那老傢伙戰鬥了一輩子，你這不是背叛是什麼！」 「我的朋友，仇恨不是我們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理由，返回大陸是安德裡亞神的遺願，是他要求我們與那裡的生物和平共處。」 「不可能！我們的神與阿歷西亞鬥爭了一輩子，他怎麼會現在又讓我們低聲下氣地去乞求那些傢伙給自己容身之地！」 「可這是神的命令，你必須服從！」 「我不同意！」阿特拉特大聲說。「要讓我和那些低賤的生物相處，那還不如直接殺了我比較乾脆！」 「……難道你還是要阻止我嗎？」 「我很希望如此，可是我已經敗了，我不會再厚顏無恥地擋在你面前。不過還有其他的龍，他們會支持你嗎！」 「事實上，除了你，所有的巨龍都已經同意了。」 「……什麼？這、這怎麼可能？」 「阿特拉特，不要再頑固了，我們是因為愛而來到這個世界的。我們在父母的愛心中出生，在愛心中成長，卻為什麼如此執著與恨呢？所有的生物，不論是阿歷西亞的人還是我們，都對生命和愛有著同樣的熱情，既然這樣，我們為什麼要彼此仇視呢？」 「……去你的吧！」阿特拉特仰起臉來。「阿歷西亞生活著邪惡的生物，他們不會有愛！決不會！」 「……可是，這是不僅是我的想法，也是我們的神在臨終前對我說過的話，他說，這是他自己的懺悔。」 「如果你說的都是安德裡亞神的意思，那只能表示他那時已經神志不清了！我拒絕服從這樣的命令！我們不需要懺悔！」 「……隨你的便吧。」哈波特深深看了阿特拉特一眼轉過身去。「我們曾經是最要好的朋友，我不希望……即使沒有你，我們也還會照計劃進行。再見，希望我們離開後，你能好好守護這個島。」 魔龍阿特拉特最好的朋友就這樣離開了，從此以後，阿特拉特再也沒有見過他。 ※※※ 可是這時，與哈波特在一起的情景又一幕一幕浮現在阿特拉特眼前。 「阿歷西亞活著邪惡的生物，他們不會有愛！決不會！」 可是，眼前這個人類剛才在明知道必死的情況下，還要拚死保護他身後的同伴…… 如今，他為了讓自己永遠不能傷害他的朋友，寧願使用超過身體負荷的力量與自己同歸於盡！ 「……不論是阿歷西亞的人還是我們，都對生命和愛有著同樣的熱情……」 哈波特，也許你說的對。可是如果沒有恨，那愛又是什麼？ 我們雖然不是因恨而生，可是恨卻是我們心的一部分啊…… 哈波特，我多麼想再和你一起討論這些問題…… 哈波特…… 哈……波……特…… 「哈波特--！！！！！！」阿特拉特用全身的力量發出他生命中最後一聲大叫。 最後這一聲是用龍的語言喊出來的，聽在阿爾芒耳中只是一聲彷彿包含了無限情感龍吼。 同一時間，阿爾芒的戰槍終於刺穿了阿特拉特即使在創世戰爭中都沒被打穿的皮膚，刺入了他的心臟。那一瞬間，一直閃爍變幻的埃爾德瑞安的形象與魔龍阿特拉特的形象在阿爾芒眼前重合。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阿爾芒感到意識在離自己遠去。 三色的火焰消失了，一龍一人墜向荒涼的大地。 ※※※ 三天後，冒險者們在距他們初始戰場三百公里的河邊找到了魔龍阿特拉特的屍體，在他心臟的部位插著阿爾芒銀色的戰槍，卻不見戰槍主人的身影。 「阿爾芒！你在哪裡！」眾人一齊呼喚。 沒有任何回應。 陽光照在阿特拉特的屍體上，露西絲發現，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閃閃發光。 「這是……」露西絲在魔龍的胸口找到一條護身符，藍色的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宛如夢幻般使人迷醉。 「這個，應該就是接受了阿爾芒靈魂的護身符吧。」拉墨瑞冷靜的聲音裡有一絲顫抖。 「阿爾芒……你真的死了嗎？俺們還有好多話想和你說呢。」雷卡從懷裡摸出一隻皮袋，從裡面掏出紅、綠、黃三條護符。 「你不是把它們粉碎了嗎？」艾蓮娜驚訝地問。 「呵呵。」雷卡露出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容。「且不說這些受靈魂保護的東西無法毀壞，即使可以，俺又怎麼捨得毀壞阿爾芒最重視的東西呢？那天俺只是毀壞了一隻裝著普通寶石的袋子而已。」 默默地，雷卡那過露西絲手中的護符，四種顏色交織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美麗。 「阿爾芒，這次你和你的夥伴在一起了。」雷卡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他的脖子上掛著一隻海螺，那是阿爾芒扔給他的和蜥蜴人聯絡的工具。 「阿爾芒，他也許並沒有死呢！」露西絲紅著眼睛，可是還不願意承認。 「不可能還活著。」拉墨瑞苦笑著搖搖頭。「不信的話，你去碰那桿戰槍看看吧。」 露西絲朝戰槍走去，才伸手碰到，看起來還完好無損的戰槍就化成了飛灰。 「在這種連金屬都可以完全毀壞的力量下，阿爾芒不會有生存的機會了。」雷卡多面無表情地說出這殘酷的話。「我們走吧，這個島已經陷入瘋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