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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死者與生者 作者：零矢 發現現場的氣氛仍然不對勁，眾人停止了鼓掌，艾蓮娜過去把露西絲扶起來。
「阿爾芒，俺現在再問你一次。」雷卡面無表情地說。「你那些破爛真的比俺們這些夥伴重要？」 「……對。」聽到雷卡把他最重要的東西稱為破爛，阿爾芒有些冒火。「我說過的話不後悔。」 「那好吧。」在周圍眾人驚愕的眼光中，雷卡慢慢轉過身去，手中的斧子由右手交到左手，不過這個動作誰也沒有注意到。 怎麼了？雷卡是打算要走嗎？所有人都這麼想。他們認為阿爾芒的話傷了雷卡的自尊。 可是所有人都猜錯了。雷卡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身，一把抓住阿爾芒腰間裝著三條護符的袋子，狠狠一拉，袋子就到了他的手裡。 「把東西還我！」阿爾芒立刻反應過來，撲過去就要搶，只見雷卡將巨大的右拳舉在半空，直接砸到了阿爾芒臉上！ 猝不及防下，阿爾芒被這一拳打得整個人都向後飛出，重重地跌在地上。 「雷卡你幹什麼！」艾蓮娜和剛醒來的露西絲同時大叫。 「阿爾芒你這混蛋！」沒有理會兩位女士的呼喚，雷卡大踏步走向阿爾芒。「自從跟著你的那一天起，俺就對你全心全意，俺想其他人也都是這樣！可是令俺們想不到的是，在身為隊長的你看來，俺們卻是那種可有可無的人，俺們的價值甚至他媽的比不上這三條什麼狗屁護身符！你覺得這樣對俺們公平嗎！」 其他人都低著頭一言不發，彷彿在想著什麼。 「把東西拿來。」阿爾芒站起身，眼神變得冰冷無情。他一把抹去嘴角溢出的鮮血：「那是我最重要的東西。」 「俺知道。」雷卡嘲弄地說。「凡是和你妹妹那三個人有關的，那在你心中就比什麼都重要，對不對？當初你叫俺改用斧子也是這個目的吧！俺的個子大，再把錘子換成斧頭的話，可以使你想起那個叫什麼利昂的傢伙，是不是！俺想露西絲、蘭迪以及其他人也一樣，俺們存在的價值只不過是成為你『血玫瑰』夥伴的替代品，不是嗎！難道有一天，等俺們也只剩下這類東西的時候，你才會想起俺們嗎！」 阿爾芒的心猛抽了一下，臉孔不知不覺地扭曲了。雷卡揭開了他的瘡疤，他說的沒錯，從一開始，阿爾芒就打著找替代品的主意和這些人組隊，然而替代品還是趕不上正品，因此在他心裡，那三條原版護符要比這些夥伴珍貴的多。可雷卡最後一句話又讓他的心莫名地痛，是的，如果有一天，他們在這個世界上也只剩下幾條項鏈，幾隻戒指，那…… 阿爾芒猛地甩甩頭，把這些使他動搖的想法全都甩到外面去。 「把東西給我！」阿爾芒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 「哈哈，哈哈哈哈……」雷卡發出一陣狂笑。「看來俺說了半天，全都成了浪費唾沫。很好，阿爾芒既然你無情，那俺也就不客氣了。這些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就讓俺親手毀了它吧！」 說著，雷卡轉過身軀，把手中的布袋拋向天空：「真想看看你失去它們的表情。」 「不！不要！」看到雷卡舉起了斧子，而自己又來不及搶救布袋，阿爾芒抽出戰槍，縱身撲向雷卡。 圍魏救趙！ 「雷卡小心！」一旁的艾蓮娜發出驚呼，而露西絲也「啊」了一聲。 好像什麼都沒聽到，雷卡的斧子迅速在空中劃出數道白光，白光過後，布袋連同裡面的護身符都被切成了碎片。 而此時，阿爾芒的戰槍也已抵在了雷卡的後心。看到自己最心愛的東西被毀，阿爾芒持槍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你刺啊。」雷卡平靜地說。「殺死你眼前這個惡劣的替代品，給你那無比寶貴的護身符報仇！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懷念死去的人，對眼前活生生的同伴不管不顧，你算什麼隊長！」 「你……」阿爾芒臉上的神情瞬息萬變，連聲音也在顫抖。 周圍的蘭迪、拉墨瑞等人都全神戒備，現在的情況是他們誰都沒想到的，他們只希望能在阿爾芒真的下毒手時將雷卡的命搶回來，雖然成功的幾率不大。 「俺們這些替代品在你心中真的沒有絲毫地位嗎？」雷卡緩緩轉過身來，炯炯的目光逼視著阿爾芒的眼睛。「不說俺們，露西絲，露西絲她在你心中到底是在什麼位置？！你只把他當成你妹妹的替代品嗎！你真的沒有發現露西絲對你的真實情感嗎！俺相信你看出來了，你只是不願意承認，露西絲她愛你！」 聽到雷卡的話，露西絲「啊」地一聲低下頭去，臉上一片緋紅，不過她並沒有否認。 阿爾芒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如果你還無法省悟，那你就下手吧！把俺的心剖出來看看，看看那是一顆對你多麼忠誠的心！」 「光啷！」阿爾芒的戰槍跌在地上，戰槍的主人仰天發出一聲狂叫，一頭衝進茂密的叢林，在他身後，雷卡的聲音依然在響。 「阿爾芒，俺不知道俺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麼位置，需要你給俺一個答覆。在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如果你的答案不能使俺滿意，那俺就要和你決鬥，直到有一個人倒在地上，永遠站不起來！」 ※※※ 阿爾芒在叢林裡瘋狂地奔跑，任由交錯的數枝在他臉上劃出道道傷痕。沒有了，伊麗莎白她們最後的遺物，就這樣消失了，阿爾芒只覺得整個天地間一片混沌，這種感覺就和他剛從詛咒之地出來時一樣。 沒留神腳下，阿爾芒被一根突出地面的樹根拌倒在地。他沒有再站起來，就那樣一直跪在地上，淚水爬滿了他的臉。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從失去夥伴的傷痛中走出來，可現在才發現那根本是自己騙自己。雖然一直都很重視伊麗莎白她們的遺物，但現在真正失去的時候，才發現它們對自己有多重要：有三條護符在，他會感覺伊麗莎白等人還在自己身邊。 沒了……一切全沒了…… 阿爾芒的右手緊緊抓住自己脖子上的護符，那是和伊麗莎白她們一齊買的，伊麗莎白的紅色、利昂的黃色、伊斯的綠色以及自己的藍色。 現在，四條護符只剩下一條，就像四個人只剩下自己一個一樣…… ※※※ …… 「哈，好漂亮的護身符啊，哥哥，我要買一條。」紅色盔甲的少女拉住阿爾芒的手不停地搖晃。 「這有什麼好的。」阿爾芒皺起眉說。 「人家就是喜歡嘛，給人家買好不好~~~。」伊麗莎白開始撒嬌。 「伊麗莎白別纏這個小氣鬼，我給你買。」伊斯一副紳士派頭。 「你才是小氣鬼，不許你說我哥哥壞話！」伊麗莎白瞪了伊斯一眼，又轉回頭來：「給我買好嘛~~~~」 「好了好了，我買行了吧？」被伊麗莎白纏得不耐煩的阿爾芒終於答應了。 「噢，太好羅！我就知道哥哥一定會答應的。」 …… 「老闆，這護身符怎麼賣？」 「十枚銀幣一條。」擺攤的是個花白頭髮和鬍子的老頭。 「十枚銀幣！」伊斯大叫起來。「你不會去搶？！」 「唉，老胳膊老腿的，有心無力啊。」 「……」 「行了伊斯。那麼，這護身符有什麼好處，要賣這麼貴呢？」 「這叫靈魂護符，可以將人的靈魂力量儲存在裡面。當它們受到人的靈魂力量保護時，會變成世界上最堅硬的物質，任何東西都無法破壞。」 「這有什麼用？」 「一般看來是沒什麼作用，不過有許多親如兄弟的傭兵都喜歡買這東西，不為別的，只為了自己如果哪天運氣不好見到了死神，給夥伴留下一個可以讓他想起自己的東西。」 「這不是很不吉利嗎，怎麼還有人買？」 「該來的總會來，死亡是任何人都無法逃避的。」 「好吧，給我來四條。真希望這東西永遠不會發揮它的作用。」 …… 正如那老頭說的，該來的總會來，死亡是任何人都無法逃避的。 ※※※ 那麼，自己和現在的夥伴們的關係，到底又是怎樣呢。 「難道有一天，等俺們也只剩下這類東西的時候，你才會想起俺們嗎！」 「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懷念死去的人，對眼前活生生的同伴不管不顧，你算什麼隊長！」 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阿爾芒，你要記住，傭兵之間的友情是在生與死的考驗中建立起來的，世界上沒有什麼比這種友情更寶貴。」很久以前，教阿爾芒槍法的老傭兵這樣說。 「如果你有一個或幾個可以托付性命的同伴，你會發現那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和你的夥伴無法用真誠的目光彼此對視，那你們也不應該再一起戰鬥下去了。」建立「血玫瑰」的時候，冒險者公會的老辦事員如是說。 想起雷卡的眼睛，一直都是那樣包含著忠誠與信賴，可自己無法與他對視。 也許……真的是自己錯了。 可是……伊麗莎白她們，自己就能這樣忘記嗎？ 就在阿爾芒左右為難的時候，森林的正上方傳來一聲雷鳴般的狂笑。 「阿歷西亞的人類，我可算找到你們了，出來受死吧！哈哈哈哈……」 魔龍阿特拉特終於發現了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