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龍戰記--玄幻魔法小說網

    在梅格共和國的部隊撤離魔法王冠三天之後，尼古拉斯的亡靈大軍來到了魔法王冠。

    「噢，都逃跑了？行動很迅速嘛……」看著已成一座空城的魔法王冠，尼古拉斯蒼老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大人，根據幽靈發回的情報，梅格共和國的國王和大臣都由海路逃向了千島聯盟，還有就是弗郎西斯指揮殘餘的十一萬人馬於三天前向南逃竄。」一個亡靈法師恭敬地匯報道，作為黑暗兄弟會的一員，他可以說是把尼古拉斯當作神來崇拜的。

    「十一萬？這麼說梅格共和國還是有不少人啊。除了這十一萬部隊，梅格共和國還有沒有別的主力了？」

    「再有就是北方與獸人對峙的六萬部隊了，其他的都是南方各省領主的私兵，梅格共和國的中央軍只剩下這麼多。」

    「哦，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跟著弗郎西斯先生的十一萬人南下吧，在追擊他們的同時，我們還可以把南邊的那些雜魚掃蕩乾淨--你通知塞德裡克，讓他多派點黑暗兄弟會的人來--至於北方，我想瞳武足夠應付！」

    「明白了大人，還有其他吩咐嗎？」

    「你告訴幽靈，讓他們跟緊弗郎西斯的隊伍，此外，你去率領我們的先頭部隊吧，要加快趕路，追上弗郎西斯以後，就必須始終與他保持接觸，但又不能接觸地太過火，他們每天可以對敵人進行騷擾性的作戰，最好是在敵人吃飯或休息的時候，總之一定要讓他們始終保持在恐慌狀態--或許你知道狼對付羊群的戰術，當狼把羊嚇到徹底喪失鬥志的時候，那才是動手的時候，我現在要你向狼學習，而你的羊群，就是整個梅格共和國的南部。」

    「……是的大人，我一定會當好這頭狼的。」亡靈法師抬起頭，乾癟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

    「我們到哪了？」弗郎西斯問一個剛剛回來的斥候。

    「再向前三十公里，就是普羅托伯爵的主城。」斥候報告。

    「您準備怎麼辦？弗郎西斯將軍？還要繼續跑下去嗎？」阿爾芒淡淡地問。

    「……」

    弗郎西斯一時無話可說。亡靈於半月前追上了他們，從此便不分晝夜地進行騷擾--天知道那些死不斷氣的傢伙怎麼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吃飯、什麼時候休息的！現在，自己的士兵往往啃兩口饅頭四下看看有沒有亡靈，睡覺也不敢睡得太沉，生怕在夢中被亡靈割了頭去，時常有有人說夢話大叫「亡靈來啦」而使整個營地陷入混亂的事發生，不用別人告訴，弗郎西斯自己也知道手下這點士兵已經被亡靈嚇破了膽，這些天來亡靈象趕羊一樣趕著他們前進，而這些士兵顯然也已經開始適應這種狀況，一見亡靈就不要命地跑，為了能讓自己在這場超大規模的長跑比賽中取得較好的名次，他們可以放棄手中的武器、身上的盔甲、腰間的錢袋……總之他們可以放棄除他們自己外的一切。而所謂「較好的名次」，它的要求也不是很嚴，只要在倒數三百名之外就可以算得上「較好」，之所以要跑出個「較好」是因為，只要你的排名在倒數三百名以內，你八成是逃不過亡靈的毒手了。

    如今，在弗郎西斯看來，他手下這點傢伙已經完全稱不上是正規軍了，一群山賊或許都比他們更像戰士，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即使弗郎西斯自己，對戰勝亡靈都不抱有任何信心，何況這些普通的士兵。

    有時夜裡獨自一人的時候，弗郎西斯也會懷疑當初自己決定棄守魔法王冠的決定是不是真的錯了，或許死守在那裡，情況也不見得會比現在更糟，但他又甩甩頭，很快將這想法拋在腦後：再怎麼想也是沒用的，自己已經跑出來了。

    他也曾考慮阿爾芒之後給他的建議：以共和國軍總司令的名義召集南方各領主北上，在此期間，他們可以找一個差不多的領主的城堡作為抵抗亡靈的據點，再往後，可以派遣一支短小精悍的部隊秘密北上奪回魔法王冠，死守那裡等待獸人和鋼鐵帝國的援軍，對亡靈形成南北夾擊之勢。但這個建議最終還是被弗郎西斯否決了：當初在魔法王冠的時候他就沒把握能抵抗亡靈的攻擊，現在逃了這麼些日子，不論兵力還是士氣都遠不如在魔法王冠的時候，而領主的城堡也絕對不會比魔法王冠城更堅固，死守那些城堡，只能是送死。

    雖然遭到拒絕，但阿爾芒一直沒有放棄，每當路過一個城堡，他就會提醒弗郎西斯一次，這麼逃下去終究不是辦法，弗郎西斯也猶豫過許多次，在一段時間裡，他失去了目標，僅僅是為逃而逃，至於以後的計劃，他已經沒有時間去制訂了，在這種情況下，他本有可能孤注一擲地接受阿爾芒的建議的，但之後的一個消息促使他繼續逃了下去，那是在他繞過某貴族的城堡之後，那座城堡居然沒有受到亡靈的進攻，亡靈還是一直朝他追下來，結果那城堡的領主反而對亡靈進行了幾次攻擊，取得了一些成績。

    這個消息使弗郎西斯重新看到了希望：他可以率領這支部隊引誘亡靈南下，由沿路的領主對亡靈進行打擊，不過對於這個計劃，阿爾芒始終保持懷疑，他不認為那些領主真的能夠戰勝亡靈，就像他說服不了弗郎西斯一樣，弗郎西斯也說服不了他。

    實際上，這段時間弗郎西斯一直在自己的計劃和阿爾芒的建議之間搖擺，是自己失敗還是亡靈失敗，取決於是自己這支被亡靈象羊一樣趕的部隊先垮掉，還是亡靈先被各地領主打得失去戰鬥力，而唯一能證明這些的，只有時間。

    「全軍聽令：結束休息，繞過城堡，繼續前進！」猶豫再三，弗郎西斯終於作出了決定。

    部隊又緩緩地開動了，士兵們勉力用武器支撐起自己疲勞的身體，茫然地踏上新的旅途。阿爾芒冷笑幾聲，跟了上去。

    一天後，尼古拉斯和他的部隊來到了弗郎西斯曾待過的地方。

    「三十公里外有城堡？很好。」聽過打前鋒的亡靈法師的匯報，尼古拉斯點點頭說。「那麼，還像之前一樣辦好了：你把黑暗兄弟會來的精英帶上，今天晚上把那城堡裡的人全部變成亡靈，然後，就讓他們來『偷襲』我們吧，人類這種動物，他們總需要得到一些安慰的。」

    「如您所願，大人。」亡靈法師退了下去，於是就在當夜，天魔死靈界籠罩了普羅托伯爵的城堡，城堡裡的人全部被改造成殭屍，兩天後，一個新的消息被傳開：英勇的普羅托伯爵取得對亡靈作戰的偉大勝利，消滅亡靈三千多人！

    ******

    光明歷三二四年六月十八日，阿歷西亞所有人類的噩夢，黑暗教皇尼古拉斯重現於世間，七月一日，鋼鐵帝國皇帝埃努克五世宣佈全國進入緊急狀態，並單方面與木精靈停戰，準備集中全力對付亡靈，木精靈首席大長老洛克菲斯特雖然並未對此作出回應，但木精靈與鋼鐵帝國交戰前線的雷卡多所指揮的部隊卻已經在一周前停止了對鋼鐵帝國的一切敵對行動；七月二日，冰原帝國遭受亡靈大規模進攻，儘管冰原帝國已經有所準備，但還是被亡靈一天之內挺進八十公里，連克兩座城堡，還未從之前聖域的打擊中恢復過來的冰原帝國再遭重創，舉國震驚；同日，瞳武對獸人展開進攻，獸人傾力抵抗，狂獸將軍雷卡也重披戰袍，卻依然無法阻擋亡靈的攻勢，流星城被攻破，獸人主力被壓制在黑角三城動彈不得，放眼天下，除魔族態度曖昧不明，其餘主要勢力都自覺或不自覺地走上了抵抗亡靈的道路。

    梅格共和國此時是與亡靈作戰的最大戰場，但自松文平原一戰之後，共和國的政府就已經不復存在，共和國已名存實亡，僅僅靠弗郎西斯將軍的十一萬中央軍和各地的領主支撐著，才勉強沒有完全滅亡，弗郎西斯採取誘敵深入的戰術，以主力部隊吸引亡靈南下，令各地領主襲擊亡靈後方，梅格共和國土地上頻頻傳出的捷報使人類各國大多數人安心了一些，渾然不知已經墮入亡靈的圈套，終於，在七月二十八日那天，自鋼鐵帝國皇宮傳出一個令天下震驚的消息：弗郎西斯的十萬大軍在共和國西南部的犬牙峽谷被亡靈包圍，而之前他所帶領亡靈走過的梅格共和國的國土，已經全部被亡靈控制，之前所謂共和國領主襲擊亡靈後方的傳聞，只不過是亡靈放出的障眼法，亡靈用這種方法替自己找了個免費的嚮導，在這個嚮導的帶領下征服了幾乎整個梅格共和國（魔法王冠在梅格共和國北方，弗郎西斯從魔法王冠跑到犬牙峽谷，差不多把梅格共和國轉了個遍），鋼鐵帝國的新任皇帝埃努克五世，願意以自己皇帝的榮譽保證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

    犬牙峽谷。

    「堵在我們前面的，是波爾特男爵、溫頓子爵和尼克斯子爵的部隊，根據我的觀察，他們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亡靈了，他們的手下也是，他們現在是隸屬於尼古拉斯的殭屍部隊。」剛剛到前方偵察完畢的阿爾芒對弗郎西斯報告說，即使在如此險惡的形勢下，阿爾芒的語氣依然很平靜。

    「是嗎？」弗郎西斯有些無力地回答。他的頭髮亂糟糟的，雙目無神，帶著青黑的眼圈，看得出來他最近睡的很不好，甚至究竟睡沒睡都是個問題。

    「我們被包圍了，」阿爾芒繼續道。「後面是梅根伯爵，他們都是本地的貴族，我們原本還指望借他們的兵力襲擊亡靈，現在看來，亡靈行動的比我們更快，他們已經預知了我們的前進路線，並搶先把這裡的軍隊控制住了--他們的狡猾和我們之前所想的愚蠢大不一樣，既然亡靈如此狡猾，那我就不得不懷疑，」阿爾芒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我們先前計劃的正確性，既然亡靈可以把這裡的人變成殭屍，那他們也就沒理由對後面襲擊他們的部隊放任不管。」

    「你的意思是，我們被亡靈耍了？」終於，弗郎西斯顫抖著嘴唇說道。

    「雖然很不願意這麼想，但現在看來，這種可能性是最大的。」阿爾芒回答。

    「……沒錯，我們是被耍了。」弗郎西斯長歎一聲說。「打著追擊我們的幌子，亡靈輕易便轉遍了幾乎整個共和國，悄悄地發展他們的勢力，當我們清醒過來，梅格共和國已經完全落到了他們手裡。阿爾芒先生，您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只有兩個選擇，」雖然到現在弗郎西斯才開始真正考慮自己的意見讓阿爾芒很不爽，但現在也沒工夫跟他計較了。「第一，我們全部死在這裡；第二，我率領騎兵突圍，你和其他人死在這裡。」

    「……沒有其他選擇了？你只能率領騎兵突圍嗎？」

    「你說呢？」阿爾芒反問。「你覺得其他人還有可能衝出去嗎？而且就算這些騎兵，我也沒把握把他們全部帶走，或許我們會全部死在突圍的過程裡。」

    弗郎西斯沉默了。在他所率領的十萬人中，只有兩萬騎兵還保持完整，也還有一戰的士氣和決心，糾其原因，是因為在將近一個月的追逐中，騎兵每次都跑在隊伍的最前面，完全沒有真正接受過亡靈的打擊，至於其他部隊，魔法師們一早就通過各種手段脫離了，如今還留下來的魔法師已寥寥無幾，已完全稱不上「部隊」，而步兵和弓箭兵，他們多少都被亡靈欺負過，雖然在之前的一段時間裡，弗郎西斯用「誘敵深入」的思想鼓舞了他們，但是如今，發現己方的戰術早就被亡靈看破的他們士氣絕對已經是個大問題。

    而且從戰術角度說，讓機動力高的騎兵突圍顯然比讓那些行動緩慢的步兵突圍更現實一些。

    而阿爾芒之所以讓弗郎西斯自己留下死戰，到也不是公報私仇，弗郎西斯是這支隊伍的統帥，獲得一場勝利卻沒有將對方的統帥消滅掉，對任何勢力來說都稱不上是全勝，亡靈同樣不見得會滿意，只有當弗郎西斯戰死，感到滿足的亡靈或許會放突圍的騎兵一馬；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為掩護戰友突圍而光榮地戰死，也可算做是弗郎西斯對自己戰略錯誤的一種彌補。

    「那麼好吧。」仔細考慮之後，弗郎西斯說。「我選擇二。」

    阿爾芒點點頭。「還有一個問題，」他說，「您準備如何勸說其他人留下來陪您送死？」

    「……我想我無法說服他們，但是，我或許可以欺騙。」

    阿爾芒認真地看著弗郎西斯的眼睛，弗郎西斯同樣是一位騎士，當一位騎士選擇了說謊的時候，也就等於他同時放棄了自己作為騎士最珍視的榮譽和尊嚴。

    七月二十八日夜，梅格共和國殘餘的大部分軍隊接到了弗郎西斯將軍的密令：明日凌晨，共和國的英雄阿爾芒將率領兩萬人的騎兵隊向南突擊以吸引亡靈的注意，而在他們發起突擊的同時，其餘部隊都要在弗郎西斯的指揮下向北方突圍，為了穩定軍心，這個消息只有阿爾芒等少數高級騎兵軍官知道，為了保守秘密，從現在起各部隊必須斷絕與騎兵隊的一切往來，收到這個消息的士兵們無不交頭接耳，他們或許會對那些被選作送死的騎兵表示同情，但更多的人則為自己可能會得救而感到歡欣鼓舞，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駐紮在南方的騎兵隊所得到的，是一個截然相反的命令。

    七月二十九日凌晨六點，突圍戰開始了，阿爾芒一馬當先衝入亡靈軍陣，兩萬騎兵緊隨在他身後，之所以選擇南方作為突破口是因為，在阿爾芒看來亡靈的兵力並不是主要，黑暗教皇尼古拉斯才是最需要自己擔心的，北方雖然亡靈較少，但尼古拉斯的援軍就在後面，誰也不知道他會於何時抵達，與他正面為敵，那會使突圍的希望變得相當渺茫。

    在阿爾芒等展開進攻半小時後，弗郎西斯也指揮大隊步兵向北突圍，戰鬥在七點二十五分左右進入高潮，人類不要命地向外衝，而亡靈則竭盡全力阻截，只不過相比起來，北方亡靈的力量明顯比南方弱的多，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死戰，在丟下若乾屍體和傷員之後，弗郎西斯率先衝出了犬牙峽谷，而此時阿爾芒還在與亡靈糾纏，看著眼前的形勢，連弗郎西斯自己都幾乎要相信阿爾芒是誘餌，而他們才是真正要突圍的部隊了。

    但是現在還遠不是高興的時候，弗郎西斯清楚地知道，亡靈的主角還沒有上場。

    「大伙別停下，繼續向北前進！」弗郎西斯高聲下達了命令，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離阿爾芒的戰場遠一點，這可以為阿爾芒贏得時間。

    軍隊服從了，他們跟隨弗郎西斯一直向北，而把守北方峽谷入口的亡靈也沒有拚命阻攔的意思，他們僅僅派出了一小部分殭屍騎兵，跟在弗郎西斯等人後面若即若離，這種狀況又保持了大約半小時，半小時後，殭屍騎兵不見了，而過了幾分鐘，遠處便現出一片令人噁心的灰白色方陣。

    「終於來了。」弗郎西斯心想，同時大聲叫道：「列陣，準備迎敵！」

    黑暗教皇的本隊終於趕到，此時弗郎西斯只能祈禱阿爾芒能順利突圍，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時阿爾芒也已陷入了苦戰，亡靈的實力，遠比他們想像得更強。

    在尼古拉斯跟隨弗郎西斯南下的過程中，亡靈的死亡陰影魔法師團便開始行動了，他們滲透到梅格共和國各領主的主城中，將領主和手下的部隊全部變成殭屍，他們不像埃爾德瑞安領導的黑暗風暴那樣對敵人進行雷霆颶風般的毀滅性打擊，陰影總是悄悄地來，悄悄地去，當你發覺的時候，你已經處在陰影的籠罩之下。

    此時阿爾芒所面對的亡靈軍陣中，正有著八十名隸屬死亡陰影的技藝高超魔法師坐鎮，其中包括黑暗兄弟會的首席長老塞德裡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