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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情斷雲接 第八章 美人

作者:彩色漩渦

    關情一回屋就溜進秘道,向亂葬崗奔去。

    今天他的心情大好,一路捉了不少「赤尾鼠」,準備孝敬「美人」。「喲呼!」關情歡叫一聲,蕩到對面的榕樹上。「美人」馬上親熱得繞在他的脖子上。「美人啊美人,你看我對你不錯吧。」美人開心地張開紅唇血口,把貢品盡數囫圇吞下肚,然後扭動變得臃腫的嬌軀,心滿意足地攀上枝頭。

    「得了東西就翻臉不認人啦。」關情笑著拉拉美人的尾巴。她回轉頭愛嬌的用頭蹭蹭關情的肩膀,似在撒嬌。一陣悠遠纏綿的笛聲從遠處飄然而來,愈來愈近。黑頭髮的雲飛鳳赤腳走在枯草上,臉龐在白紗籠罩下,隱隱約約可見,露出的那雙美目含著淡淡的哀愁。

    「族長!師父。關情欣喜的躍下樹枝,迎了上去。

    「我不是飛鳳,我是本族的大巫師彩鳳。」雲彩鳳放下綠玉笛,幽幽的喟道。

    「大巫師!」無怪關情驚訝,本族有關祭祀、巫卜的事一向由玨長老負責。傳說是還有一個大巫師存在,但從沒有人見過,舅舅提起她,也匆匆帶過。關情一直以為大巫師不是死了,也該是年紀一大把的老太婆。可眼前這人除了頭髮外,與族長可以說是一模一樣。沒聽過族長是雙胞胎啊?可她應該也不會騙他。聽說大巫師要守身如玉,一輩子不得與男人相好,更別提生養了。自己可是族長如假包換的親骨肉,族長不也承認了。

    「我受族長之托,教育你成人。」雲彩鳳施施然就一塊野石而坐,顯然她不願多提,轉題道:「昨晚有沒有練習那首《雪域驚濤曲》。」

    「昨晚我練了兩小節,覺得氣不太順,就沒練下去。」關情撓撓頭道。其實他心中也滿費解,師父從來不曾教過他武功,卻逼他學習音律和笛子。讀的幾本書也是什麼《音律淺析》、《古譜集》的。每次懲罰的時候,都罰他抄一本叫《關山寒月》的手抄本。這本書第一部分講練氣,第二部分講吹笛的技巧,第三部分是笛譜。《雪域驚濤曲》算是高階篇了。

    「三年了,你還只能練到第二節,毫無寸進。」雲彩鳳淡淡地道,口氣並無責怪之意。

    「是徒兒資質愚鈍。」關情也有點不好意思。小時候為了師父不教武功還鬧過彆扭,不肯學吹笛子,小屁股還遭殃過幾回。不過之後他慢慢喜歡上這門功課,還自創用笛子招蛇,讓蛇起舞,連雲彩鳳也自歎不如。

    「不是,你天資聰穎,是我教的不好。」雲彩鳳迷濛的雙眸透過關情,似乎看到另一個人的身影,「技巧方面我也沒什麼可教給你的,你的問題出在練氣上……」

    她微微歎了口氣,像在自言自語:「難道非要修煉內功。」關情好奇地望著她,心想:現在開始學內功不是太遲了。

    雲彩鳳似乎看穿他的心事:「若是有心,倒也猶未晚。彩色大陸也不少奇珍能固本培源,幫你打好根基。譬如……」她美目一轉,「這條銀刺紅斑蛇,它的內丹就是練武者夢寐以求的寶貝。」游到樹下的「美人」聽言,趕緊又上樹。

    「美人兒,別怕,師父開玩笑呢。」關情趕忙安撫。

    「可惜本族的心法傳女不傳男,不然……」雲彩鳳心情一下子黯淡下來,難道今生在也聽不到那首曲子了麼,本以為情兒技巧出眾,有望演奏那首《飛雪關山寒月曲》。可現在他吹《雪域驚濤曲》氣息已不順,若不修內氣,只怕再九年也是枉然。她微晃螓首,沒搖去煩惱,反而搖落三千煩絲。

    「不知不覺,你都快十六了,都是大人了,以後可莫要那麼任性了。」雲彩鳳攤開手心,手中是那從小伴隨關情的藍色護身符。關情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低下頭,有時候師父常常給他一種母親的感覺,他小時候總是幻想她就是自己的母親。所以當族長出現時,他會那麼快活。

    只練習了幾首吹的爛熟的曲子,雲彩鳳就若有所思地走了。關情把笛子塞到腰際,心裡也是老大沒趣,又有點不甘心。他試試又吹那首《雪域驚濤曲》,前面兩小節,他是駕輕就熟,到了第三節,笛音高揚,氣韻悠長。關情的臉漲得赤紅,他硬是吹下去,那笛音高亢尖銳,慘不忍聽。一向給面子的「美人」也是聽不下去的樣子,躲進洞裡去了。

    關情只覺得氣血翻騰,渾身燥氣。「啪」他愣是把竹笛折成兩斷。

    「完了,怎麼向紫兒交代!」他望著竹笛,哭喪著臉。這紫竹笛正是竹族情人紫兒所贈的定情信物。關情一屁股坐在地上憤憤道:「什麼鬼曲子,哪是人吹的。根本沒吸氣的時間。」快吸慢呼是吹奏竹笛時運用最多的呼吸方法。吸氣時間越短越好,因為在樂曲進行中允許吸氣的時間是很短的。可這首曲子作的真是短得離譜,真的有人能演奏此曲嗎?關情很懷疑。他翻了翻後幾節,怪叫道:「腦放點進去吧,這麼長的音怎麼吹啊!」

    什麼鬼譜,怕連寫的人都吹不出來。有空練這個,還不如再去弄根笛子,李代桃僵。心裡這麼想著,關情乾脆放棄練習,往紫竹林方向去。

    關情剛剛起步,忽見遠處飄著縷縷發著黑氣的青煙,還伴有奇異的鼓聲。他竄上樹,極目遠眺:已是入夜時分,隱隱綽綽看見的只是山的輪廓,樹的線條。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聲從沉悶到明亮,讓人的心也隨著鼓聲有節奏地跳動。「美人」卻些焦躁起來,她從洞口鑽出,急速地朝鼓聲的方向成「S」形游去。她「絲絲」吐著紅信,銀色的胴體閃著微弱的光芒。

    關情心中犯嘀咕:每次吹夷族情歌時,美人都會高興地起舞,身上也是泛著光。可今天的鼓聲好像很讓她不安,生氣。哪道這鼓聲也是招蛇的。他不禁躡腳跟在「美人」後面。

    入夜的亂葬崗更添幾分陰氣,冷風在林中呼嘯,嗚嗚的聲音猶如鬼泣。黑袍的水逸仙左手舉小鼓,右手敲擊,配合詭異的舞步,風中長髮亂舞,就如同鬼魅一般。只見他是繞著一堆黑木,木頭沒有火焰,只發著紅光,升起一縷又一縷的青煙。木堆旁有個黑匣子,裡面不知道裝著什麼東西。

    「絲絲」「美人」隔著三尺,不再接近。水逸仙看見她,哈哈一笑:「果然還是被我引來了。」鼓聲突然變了節奏,快了起來。水逸仙腳尖一挑,匣子被挑開——一隻通體透明的蟾蜍跳了出來。霎時一股寒氣襲來。「美人」馬上盤起蛇陣,頭下七寸處立起一圈銀刺。「美人」一動也不動。蟾蜍跳到黑木上,吐出一股白氣,煙滅了。

    「這該死的!蛇在那邊!

    水逸仙的鼓聲愈發的急了,聽的人心潮翻湧,口乾舌燥。「美人」也難受的扭動起來。蟾蜍立刻躍向她,吐出一團白氣,連隔著十來丈,好幾棵樹的關情也感覺到那股刺骨的寒氣。「美人」的身上結了一層薄冰。她氣得用尾巴拍打蟾蜍,這時關情才看見她的尾巴上也有很多刺。蟾蜍靈敏的避開,反而「美人」在鼓聲裡,行動急而無章,連連被蟾蜍吐出的長舌,點中身上好幾出。「美人」中招的部位泛著青色,她的動作顯得緩慢且僵硬。

    關情看得心都疼了。怎麼辦?對,得先打亂鼓聲。他想掏笛子,卻發現沒有了,想起那斷成兩截的笛子,他不禁苦笑。

    一聲長嘯傳來,聲音也不是很大。水逸仙覺得手中一頓,他繼續。又是一聲輕嘯。每逢節奏連接點,就有一聲嘯音。害的水逸仙節拍大亂。

    「哪位高人在此,還請獻身一見。」水逸仙惱恨地扔下小鼓道。

    關情笑嘻嘻地走出來,道:「不高,不高,是個低人。」

    「原來是你這小子,敢來壞我好事!」

    「美人」看到關情,精神一振,身子泛起濃烈紅光,突然直起身軀,仰起頭,口裡吐出一枚鮮紅奪目的內丹。蟾蜍見丹,興奮地躍起,吐出長舌。「噗噗」美人脖間的銀刺,竟脫體而出,盡數射入蟾蜍體內。蟾蜍「啪」一下掉在地上——死翹翹了。「美人」經此大站,也是奄奄一息,緩緩地想把內丹吸回來。

    「蛇丹!」水逸仙看到「美人」的內丹,眼睛都紅了,飛身向它撲去。「住手!」關情也撲了過去。水逸仙一腳踹向關情,踏在他的右肋上,反借到力,更快地用手抄到內丹。關情被一腳踹飛到樹幹上,跌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心中暗恨自己武藝不精。

    「哈哈哈,我拿到了。」水逸仙狂笑,突然他神色一變,把內丹甩在地上。他的手已被灼成焦黑色,。他用腳挑起裝蟾蜍的黑匣子,把內丹裝進去,縛在背上。「美人」衝到水逸仙的跟前,一尾鞭過去。

    水逸仙冷哼道:「孽畜找死!」他一掌劈去,蛇皮一滑,彈到關情跟前。「美人」歪著身子,翻著肚皮,出氣還不如入氣多。

    「美人,美人,你沒事吧!」關情急切地摟起「美人」。

    「你到是個多情種子。」水逸仙撒了些藥在手上,望著他,眼神閃爍不定地道。殺了這小子,以絕後患。心念一動,他神色陰狠的舉起右手。關情想動,但五臟俱痛,心想難道這回我命休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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