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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情斷雲接 第六章 尋仇

作者:彩色漩渦

    飛翼村神池谷外。

    一大群犬神族的壯漢們紅著臉粗脖子,赤紅了眼,舉著斧頭大聲嚷嚷。谷口守著一群飛翼女衛,神色也是灰頭灰臉。若不是見一幫美人守谷,漢子們早一斧頭劈過去了。縱是如此,場面還是很緊張,大戰是一觸即發。

    「快把關情那王八羔子交出來!」一個身高十尺,紫發虯鬚的巨漢大叫一聲。「交出來!交出來!」底下也是一陣吼叫,怒罵附和聲。

    「固特族長,我們已經命人通報長老們了。請您再稍等片刻。」一名女衛被姐妹們推出來和他們對話。她心裡直呼倒霉,相信整個接雲山脈都沒人願意面對一群盛怒的犬神族勇士吧。

    「等等等等,要我們等到什麼時候,你們是不是要袒護那畜生!」另一位大漢一斧頭砍在石壁上,斧身整個沒到石裡。他正是雪娃的哥哥,犬神族裡的第一勇士扎木。

    「我們殺進去,把那個小畜生抓出來。」一個聲音高喊。

    「殺光飛翼族的男人,強姦飛翼族的女人。」不知誰高喊。飛翼族的男女均怒目而視。有些女衛已把手按到劍柄上。

    「哪個無恥狂徒,放什麼狗屁。」第一個背拍光翼而來的是霜長老。

    「哪個混小子胡說一氣,還不出列。」固特大喝一聲。一位漢子畏首出列。固特「啪啪」扇了他兩耳光,道:「人家能作禽獸之為,我們大神的子女怎麼能作這等無恥之事。」他轉過臉,對霜長老道:「粗莽之人,性格太直了,還請長老別見怪。」

    霜長老冷哼了一聲,也不答話。跟上來的玥長老上前道:「事關重大,其中想必關節甚多,還請固特族長先到大廳與本族長老會面談。」

    「好!我來就是想你們飛翼族給我們一個交代。」固特昂首進入神池谷。後面跟了一群磨刀霍霍,殺氣騰騰的惡漢抬著一具屍體進去。

    外村大廳。

    這裡平時是外村男人集會和娛樂的場所。這兒比起裡村的議事大廳相差甚遠,顯得比較簡陋。說是大廳,其實是個露天的搭的涼棚。此刻在廳裡放上了十來張木椅。正中空出來的是應是留給族長的。左首長老們已依次坐下,客人坐右首。她們發現對面兩張椅子上,一位是族長固特,另一位是一玄衣四十許男人,看來不似犬神族的人。扎木拉著臉站在固特後。

    「鄙族族長已多年不理俗事,族裡的一切事務都交與老身管理。固特族長有事但請與老身說。」霧長老平靜地發話。

    「一切由霧長老作主,我們也是很放心的。」說話那人面白羊須,眉目細長。袖寬冗長,衣袂飄飄之間,倒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

    「不知這位是……」霧長老道。

    「在下玄土國水逸仙。」他撚鬚微笑。

    固特介紹道:「水先生是玄土國王妃的親哥哥,也就是國舅爺。他此次來接雲山脈是為了取十二種奇花種子而來。」

    「舍妹愛花成癡,下月十八就是她的生辰了。我這作哥哥的也沒什麼好送的,只是費些腳力罷了。承族王美意,前些日子一直厚顏住在大神村等那株夜蝶花吐籽。」水逸仙歎一口氣道:「怎麼料讓我正遇上這等慘事。」

    固特拍拍手,兩個犬神族的壯漢抬進一木排,上面蓋著黑布,依稀可見是個人形。固特上前把布一掀,露出哈庫的屍體。哈庫驚恐的睜著眼,張著嘴,臉色發青。他又扒開哈庫的衣服,只見哈庫除了鼻青臉腫外,身上也是傷痕纍纍,顯然生前遭受過暴打。他的胸前還破出一個大洞,心臟被掏走,死狀甚是可怖。周圍圍觀的人都是到抽一口涼氣,一陣嘩然。

    「各位看看,有什麼深仇大恨,能讓人下如此毒手。」固特沉重而又悲憤地道。

    「他根本不是人,是畜生!是魔鬼!」扎木忍不住大叫。這位高大的漢子強忍熱淚,顫聲道:「還有雪娃,她……」

    「把關情這畜生叫出來,叫他償命!」底下又是一片喧嘩。

    長老們看了也是有些黯然。「這小畜生!」霜長老低低咒罵。「霜妹,我看關情不是這樣的孩子。」月長老皺眉道。

    霧長老跺跺枴杖,全場靜了下來。她沉聲道:「固特族長,你口口聲聲說是關情犯了事,空口無憑,請問有何證據?」

    「若是無確鑿的證據,我們自然也不敢尋到飛翼族頭上來。」固特道。他一攤手,底下人送上一枚護身符。瑛長老接過一看:藍色錦緞的小香囊,上面用金線上書「莫愁」兩字。微風中還能嗅到一縷若有若無的奇異幽香。她臉色一沉,沉重地道:「這枚護身符的確是關情的貼身之物。」

    「這是在哈庫屍首旁找到的。」固特又道,「本來我們還有個重要的人證,可……」

    「大巫師說雪娃受的刺激太大,腦部又受了巨大的打擊,喪失了部分記憶,可憐她以前是族裡的黃鶯,現在連話都說不全……」扎木握著巨斧的手暴起條條青筋,「可她還會說『關情,關情,惡魔,惡魔來了……『,這個畜生,你們為什麼還不把他交出來,我要把他碎屍萬斷!」

    「把關情交出來,交出來!」場上群情激憤,詛咒怒罵聲不斷。

    「把關情帶上來。」霧長老長歎一聲道,身體向椅背倒去。飛翼眾人也是神情蕭索。

    其實關情此刻就在後堂,和外面眾人只隔了扇屏風。他心裡此時可謂哭笑不得,明明救了人,反倒成了肇事者。那晚他碰到哈庫心想,既然雪娃已無性命之虞,自己又從沒殺過人,真的動手反而犯了躊躇,所以那天不過是想嚇嚇那混小子。不料他竟真的死了,還死得與自己所描敘的一樣死去,難道世上真的有「蝕心蛙」,可這是自己胡謅的呀。

    「你這畜生!」扎木一見到關情就一斧頭劈過去。「鏘!」雲織用劍柄擋了這一下,她退了一小步,臉上飛起兩團紅暈。「這人力氣好生大。」她心想。扎木心中也是很吃驚,一個飛翼女衛竟能接下自己奮力一擊,怪不得族王讓自己在神池谷不要輕舉妄動。其實他不知道雲織是族長的貼身女衛,自小跟族長習武,情逾師徒,天資又高,她的武功與幾位年輕一輩的長老可以說是不遑多讓。

    「扎木,冷靜點。我相信長老們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固特掃視了眾長老一周。眾人覺得理虧,也都不做聲。

    霜長老忍不住拍案而起:「所謂『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我們飛翼族家門不幸,出了這豬狗不如的小畜生,把他交給固特族長。要殺要刮,都由你們了。反正他是逆天理所生,根本不能算我們飛翼族的人……」

    「雲霜,你胡說些什麼,這事豈能草率。」霧長老呵斥道。

    「關情確實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男兒。還是霜姐姐你幫我做的月子呢,你都忘了麼?」是空靈如天籟的聲音從天空飄了下來。眾人紛紛抬頭:一位年紀最多不過二五的美女曼妙的浮在半空,背後撲騰著巨大的光翼。她的秀髮呈璀璨的綠色,如蟬翼般綰了一叢,其他的綠霧般飛瀉在胸口。輕紗微掩花容,讓人更覺神秘,一雙妙目勾魂攝魄。全場的人都驚呆了,更確切的說是驚艷。

    關情的胸口像是同時被十數把重錘狠狠擊打,幾乎要暈厥過去。倒不是為了族長的美色,而是,而是震驚於:她竟然,她竟然是六歲開始教關情學文習武的師父,雖然她把頭髮弄成了綠色。但那身形,那體態,就是化成灰關情也認得。震驚過後,是滿溢於胸的狂喜。「母親沒有拋下我,沒有拋下我」若是換個場地,他只怕要大笑出聲了。

    「果然舐犢情深,飛鳳族長難道不顧那條慘死的人命,和那個至今還在恐懼中的女孩嗎?」首先醒過來的是水逸仙。

    「先生的話叫飛鳳不解,我有說要置那兩人不顧麼?」她輕笑虛點幾步,從空中下來。

    「那自然是最好,族長果然明理,我們可要將關情帶走了。」固特口氣也溫和不少。

    「飛鳳也沒說你們可以將小情帶走啊。」雲飛鳳輕攏秀髮,毫不理會張口結舌的人們,向關情走去。她幽幽地喟道:「都這麼大了,快十六了吧。」關情心裡笑道:「娘倒是挺會演戲,好像從沒見過我似的。」

    「那飛鳳族長是何意?」固特強忍怒氣,若不是如斯美人,真是石頭也發火。

    「據剛才各位所言,飛鳳認為還不夠足夠的證據證明是關情殺的人。」雲飛鳳走到屍體旁,長袖一拂,隔空挑開屍布,道:「依飛鳳愚見,哈庫應是死於——嗯,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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