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關風月--玄幻魔法小說網

    「長老們叫你去大廳。」來傳話的小球有些嫉妒。他幾乎是沒有機會能進入裡村的。

    關情有點忐忑地隨小球向裡村走去，想到見族長心裡不知為什麼就有點緊張，還有絲興奮和期待。不過關情長到十五歲也不過去過裡村五次，沒有一次見到過族長。這還是托他是族長孩子之福，其他男孩一輩子只能進裡村三次，這第三次還得抬著進去。

    經過高大叔家樹屋底下時，小夏正坐在樹底下喂兩歲半的小云云吃飯。小云云手裡玩著小木劍，搖著三丫小辮不肯吃飯。

    「小云云乖，快吃飯，飯要涼了。」小夏耐心地勸誘。

    「不吃，不吃，小云云要玩玩。」小云云很早地就顯露了飛翼族女孩的霸氣，一手推開了飯碗。

    「再不吃，關情哥哥要來和小云云玩了。」小夏渾然不覺站在身旁的關情和小球。

    小云云顯然已經習慣這種威脅，自顧自玩著。「小云云，關哥哥餵你吃飯吧。」這是個溫柔又好聽的聲音，她卻有點發毛，疑惑的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看四周。當她看到笑嘻嘻的關情，嚇了一大跳，哭著撲進小夏懷裡，嚷著：「哥哥，回屋屋，回屋屋！」小夏抱起孩子，一面輕聲安慰，「小云云別怕，我們回屋吃飯。」一面狠狠瞪了關情一眼。關情也只能尷尬地摸摸鼻子。

    想起來自己真的沒對村裡的小孩子做過什麼啊。只不過偶爾讓美人幫他照看小孩（不然哪有空約會），研發一些食物增強孩子們的體力（雖然賣相不好，口感也有點怪，但良藥苦口利於病嘛）。幹嘛看到他就像看到惡魔似的。不過這樣也讓他工作輕鬆不少，不用帶小孩，只要喂喂鳥就好了。

    飛翼森林裡有很多參天榕樹，一株大榕樹上又常常寄生著許多籐蔓，盤根錯節地糾纏在一塊兒，形成了眾多蔓廉，樹洞。樹與樹之間，也是枝條交錯，橫生盤繞。人們稍有不慎，就會迷失在這巨木森林中。而飛翼族就居住在森林的南方深處的神池谷，谷裡十人合抱的榕樹不下千株，所以飛翼族的人都習慣把屋子建造在樹上。因為有裡外村之分，兩者的界線是一條環繞裡村的人工開鑿的小河。出入只有一座吊橋。

    關情記得自己小時候常常躲在樹上，偷偷望著對岸的表姐妹們練功。有四歲那年，一起玩的雲翎和女孩們都去了裡村，只在吃飯和休息的時候回來，而且都不和他玩了。他哭著鬧著也要進裡村，舅舅摸摸他的頭歎氣說，「你怎麼不是個女孩呢，你要是個女孩，就是下一任族長了。」那時候關情就會撲在舅舅的膝蓋，哭著說「我要當個女孩。」

    舅舅笑呵呵地道，「傻孩子，整個大陸有多少人都想當男孩啊。」他就會講一大堆的彩色大陸的歷史傳說，還有那些留下許多可歌可泣的英雄們以及他們的風流韻事給關情聽。其中他最喜歡的是劍豪鷹飛揚和他七個紅粉知己的故事。他倒是沒多想如何像鷹飛揚成就一方霸業，成立一個自己的彩虹兵團才是最讓他心馳神往的事。

    裡外村接口是一排風鈴樹，只要有風經過，樹葉就發出悅耳的碰撞的聲音。族長護衛雲織已經在樹下等他了。雲織是個年約二十八的飛翼美人，可以說是艷如桃李，冷若冰霜。關情卻深知她外表冷硬，心腸卻怕是最軟的。她沒成為族長護衛之前，是訓練幼女的老師。小時候關情常和雲紗打架，每次都是她來調停。雲紗年紀越大就打得關情越慘，關情與誰都好說話，就是不肯讓她。有一次關情被她打斷兩根肋骨，暈死過去，醒來是雲織在幫他療傷。雲紗也被她關在石室思過，也不知得了什麼懲罰，後來見了關情除了冷言冷語的挑釁，也不再打過他。為此，雲織好像得罪了霜長老。雲織可以說是關情初戀對象，他還曾幻想她能當自己彩虹兵團的頭頭。

    「你跟我來。」雲織只瞟了一眼旁邊眼巴巴的小球，冷冷地道。她甩甩如黑緞般地長髮，轉身向裡村走去。關情同情地看看小球，如果不是知道兩人都生兩個男孩了，根本不會相信小球是雲織的阿秀。因為生的都是男孩，兩人見面的機會不多，還有人傳，雲織要換阿秀了，她想要個女孩。這種傳言，關情雖然不信，但心裡老想打聽。

    雲織出示腰牌，護衛揮揮手，對面的護衛就放下吊橋。關情默默跟在她身後，走到對岸。這裡與外村僅隔十幾尺的小河，卻是咫尺天涯。裡外的風景也相差無幾，只是住的人不同而已。

    「長老們已經知道是小翎是私奔了。」雲織只管向前走，頭也不回傳聲道，「一會兒你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推說不知道好了。」關情一怔，卻不是很意外這個消息，是不知她為什麼幫他。

    「為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麼，只要知道我不會害你，一切都是為你好。」

    這時他們踏上了「S」形的村中大路。路的左邊是一片樹屋，住著裡村大多數的女人。裡頭聽說有個同時能一千個人洗澡的大水池，大家都叫它「神池」，老一輩的人常說神池是飛翼族的命脈。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關情反正知道飛翼族的女人是一天也離不了它。每天傍晚，對岸傳來隱隱女人們的嬉笑聲，水濺聲，男人們就知道她們開始洗澡了。幾個大叔的眼睛就會發綠，趙叔最好笑，每次都會不停的吞口水，大家就取笑他為「口水趙」；年輕人渴慕的望望對岸，彼此會意的微笑；小孩們只是會停下手裡拍的小球，好奇對面大人為什麼玩得那麼開心，在玩「老鷹抓小雞」麼？

    路的右邊，前面是一大片空地，是訓練的場地。校場後有間木造的大房子，這裡關情知道是議事大廳。大廳後面的一片樹屋是護衛、長老和族長的住處。聽雲翎說裡村的右後方還有一個大池子，叫「沉羽池」。她們剛進裡村就被告誡不能去池邊玩耍。有一次，有個女孩追小兔子到哪裡，不小心掉進池子裡，連屍體也沒浮上來，也沒人敢撈。還有一次是雲翎親眼見，她舅舅去世了，她的母親霞長老帶她去參加葬禮。儀式過後，就把屍首放進池子裡。當時她很傷心，趴在池邊，頭上的蝴蝶花不小心掉進池裡。水竟載不動這朵絹花，咕嘟一聲就沉下去了。她還想撈花，因為花是舅舅親手做給她的，霞長老把她拉走說這池水連羽毛都浮不起來，水性再好的人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條。

    關情腦子裡轉過很多個念頭，「難道她暗戀我？」想想也太自作多情。「和舅舅有曖昧？其實我是舅舅和她生的？不可能。」他自己想著也覺得好笑，心裡猛一突，「難道，難道是族長，她一直要雲護衛來關照我。」想到這，心裡一陣竊喜，「可是，可是，這十五年來，她為什麼一次都不肯見我，難道我真不是她生的。」突然自己六歲那年的回憶一下子鮮明起來。

    「你是個野種！野種！」

    「你根本不是我們飛翼族的人。你根本不是族長的兒子。」

    「你就算是個女的，也沒資格進裡村，也沒資格當族長。」

    他和雲紗大幹了一架，習過武的雲紗打斷關情兩根肋骨，他昏迷整整三天。舅舅說自己昏迷中哭著叫「媽媽，媽媽。」他還老大不高興吃味說平時白對他好了，兒子總是向著娘的。雲紗的話至今還響在耳邊，就算舅舅一再保證他就是族長如假包換的親兒子，他還是不能釋懷。一時間，關情心念百轉。很快就要見到族長——母親了。心潮更是不禁洶湧澎湃，激動起來。

    校場上，一幫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們正跟著紫衣少女練習箭術。她容貌靚麗，眉毛修得略嫌高挑，兩眼極為有神，鼻子很挺，是個十足的小美人。年約十六，卻有股子艷中帶煞的霸氣。這位美人，關情也非常熟悉，正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雲紗。不過對她，關情一向很是不對盤，不堪消受她的「美人恩」。她看見關情只是對他挑細細的高眉，嘲諷似的微微一笑。扭頭呵斥那些因為好奇而分心的小女孩專心練箭。

    「關情到！」

    走進大廳，正牆懸掛著一幅巨大的彩織壁畫。上面是一隻日出時剛剛誕生的七彩神鳥，栩栩如生，奪人眼球。大廳中間擺著九張椅子，雨、霞、霧、霜、瑛、瑜、玨、玥八位長老都已坐定，而正中那張披著銀角牛皮的族長座椅，卻還空著。關情的心一下子，涼了下來，說不出的失落。雲織說完站到族長座椅後。

    「關情，你可知道翎兒去了哪裡。」首先發問的是急性子的雨長老，她老人家年過花甲，性情卻還是很急躁。

    「稟雨長老，關情不知。」關情恭恭敬敬地回答。

    「胡說，彩瑛說那臭小子提到你的名字。」柳眉到豎的是雲翎的母親霞長老。大家望向坐在右首第四張椅子，穿著鵝黃衣服的三十許麗人。瑛長老臉色有些蒼白，左手搭著右肩。她點點頭，道：「我上月去大陸辦事，昨日返到紫竹林的途中，接到飛鳥傳書，說小翎失蹤。我估算如果最壞，她午飯後就被人擄走，行程可能到了飛翼森林中心。我想那人敢擄飛翼族的人，定有所恃。就想布一些機關。不料他倆很快就到了北坡與竹族交界之地。」

    大家臉色都一沉，知道若非雲翎自願和那人走，短短半天，哪能到北坡。瑛長老接著道：「當時剛開始大雨，我棲身在一樹上。我看到有一對男女朝這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