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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物語 第六章

作者:何江波



    小胖的英語很好,輕輕鬆鬆的就過了六級。在這方面他確實有天賦,可他並未自得自滿,卻整日想著怎樣才能更上一層樓。我們老師開辦的實用美語補習口語班,就給她提供了機會。儘管學費不菲,需交500元,小胖還是參加了。班上的其他人多是準備出國留學的大學生,兩位我們老師帶的研究生也在這個班上。

    開口語班的隋老師肚裡確實有些貨,他在社會上還是比較吃得開的。而且他在英國流過三年學,這樣一個老師的教學內容和觀點自然大受學生歡迎。本來,我也準備參加這個口語班的,而且我還去聽了幾堂課。但有個滿臉青春痘的碩士研究生引起了我的惡感,這小子對準備出國的漂亮美眉顯然比對英語的興趣更大。更要命是他狂妄的不得了,彷彿老子天下第一。我受不了這傢伙整天和女生調情,更看不慣他在女生們男友探班時還衝上前去夾三,所以我走了。更主要的原因是我已在和研究生們一起上純外教的口語課,就用不著多媒體教學了。幾盤CD的效果自然沒有貨真價實的老外教得好。

    似乎有錢人都盼著出國,其實他們不用和我們這些兩手空空的窮人一樣急著撈世界。比方說我有個遠方表姐因為家境富裕可以舒舒服服的等待加拿大的簽證,而我則要搏命,為了一點點鈔票,為了我的工作而忍氣吞聲。小胖也碰上了這樣一個女孩子,她由於對滿臉青春痘的「煙酒生」不勝其煩,就拿小胖當擋箭牌。小胖明白自己的處境。可他就是知道前面是火坑也要往下跳,畢竟這樣漂亮的美眉不是每天都碰得到的。

    每天晚上小胖都匆匆趕去南區的新三棟去看大屏幕上的老外對話,實際上就是去看自己心儀的美女。美女一個眼神就足夠讓他的心狂跳半天,何況還有這樣好的語言環境可以提高他的英語能力,這樣好的事何樂而不為呢?他每天晚上都問美女:「Doyoulikeme?」美女對他每次都問同樣的問題自然感到很煩,又不好說什麼,只能表現出冷淡。而這冷淡在小胖看來就是矜持,更加增添了她的魅力。美女還要利用做擋箭牌。她也不能對小胖不理不睬,時不時還要給點甜頭給他嘗嘗。每當吃到了「糖」,小胖總是興奮不已。

    小胖有個理論,這理論被許多癡情的男人牢記於心。小胖說:「哪怕她是公車又怎麼樣呢?你照樣可以上車,而且可以坐上她駛向終點站。假如你這樣也不能如願的話,你就當中途下車了。生命中經歷了這麼一段,終究是值得的。」

    小胖儘管有這樣前衛的末班車理論,行動卻太不前衛了。他只敢對女友摟摟抱抱,而且絕對是輕微動作,絕對不敢「重量級犯規」。像美女的bigbreast,他是絕對不敢碰的。有個雨天,我看到他和美女一起散步,他右手握著賽車的車籠頭,牽引著賽車向前走。美女打著傘,遮著她和小胖的身體。小胖的左手搭在美女的肩膀上,連大一點的動作都不敢有。這樣好的機會他都不懂得利用。我真的為他著急。

    小胖一如既往的和美女甜蜜著,而我卻比生活的超負荷的壓力壓得幾乎透不過氣來。每天工作到轉鐘,第二天又要7點起床,乘車從武昌到漢口去上班,這麼一來,每天我都要穿過大半個城市。儘管有天天欣賞長江、漢江美景的榮幸,一天兩次跨過長江大橋的榮耀,但畢竟是疲乏到了極點,我總是想睡覺。除了偶爾路過的美女能讓我提一下神外,暫時沒有更多能刺激我的東西。

    班級的散伙酒開喝了,我卻因為要改稿寫出書計劃而心急如焚,但最後一次聚會又不能不去。在醉江月酒樓我我見到了笑臉相迎的幾位班幹部和班主任。平日裡他們從沒有過什麼笑臉,要走了他們倒改變了態度,這也是好事,可惜這個轉變來得太晚了。

    等菜的那段時間總是很無聊,肥昆和牙籤仔又為我們這桌沒坐什麼女生而感到不滿,老嚷嚷著讓班主任叫幾個女生過來坐。我倒無所謂,在公司上班總盯著或美或醜的女人面孔,所以用不著吃飯時再開小灶了。不過,今天我的穿著實在過於隨便了。要走了,大家都想留下個完美形象,男生都搞得人模狗樣,中規中矩,女生則盡量打扮的花枝招展,盡力勾人。我幾乎是個異類,上午拍畢業照時,我就是一條舊牛仔,配上洗得衣領已捲起的藍襯衣,下午又這樣穿著赴宴本來就說不過去。可我倒好竟穿著件球衣和短褲去了。

    路上有人善意提醒我回去換套好點的衣服再去,可我覺得吃不了幾口就要走人,更要緊的是我的所有夏裝都丟在了桶裡,還沒來得及洗。這幾天太忙了,在公司忙上一整天後,再坐一個多小時的車回來,已經昏頭脹腦,根本沒有精力再洗衣服了。

    席間不時被照相機的卡嚓聲和敬酒聲多打斷,女生和部分男生早已是淚流滿面。有些人的確是因為要離開校園而感到感傷,而流淚的絕大多數是因為對前途感到迷茫而忍不住淚水「嘩、嘩」而下。流淚最歡的傢伙往往是平時算計人最厲害的人。這些人假模假式的越帶勁,平日裡的心肝就越和狼心差不離。他們是傷心失去了一個可以放心大膽算計別人,又不會遭人報復的場所。當然也有幾個好人真心實意的流淚,但沒有那樣的裝假。不少人過來給我敬酒,我也和他們一一碰杯。說過絕不喝酒的,可這句話隨著和別人碰杯而煙銷雲散。我我索性站起來,舉著酒杯對大家說:「為我們四年的生活而乾一杯!」席間所有的人都停下了筷子,他們舉起被杯子一飲而盡。奇怪,在我之前竟沒有人想到這個,只有虛假的客套或個別同學之間的真心碰杯,以及或真或假的謝師酒,就是沒有人想起為我們四年的大學生活乾上一杯。

    這句話起到了催淚彈的作用,先是幾個真心流淚的同學打開了淚水閘門。同學們忙著勸阻他們,不知什麼時候所有人的眼淚都開始嘩嘩往下流。這是真的傷心,不同於剛才那幾個傢伙的鱷魚眼淚。同學們忙著互相勸慰,但隨著散伙飯的繼續,出現了幾個借酒裝瘋的傢伙。「小水桶」尤其厲害,他藉著酒醉對女生動手動腳。這傢伙已經騙了一個比他高半個頭的女友,居然還不滿足,臨別時還要在班上揩油。也不怕他的甘肅女友知道了活活氣死。這小子和我乾杯時不幹不脆的,和別人喝酒時居然把啤酒潑在了我身上,我就知道這小子會多事。可當時我沒有發火,都要走了,為了這點小事傷了和氣,多不合算。然而現在謝琪琪被他摸得快哭了,我不能不挺身而出。

    「潘華鳴,你在裝醉。」我刺了他一句,果然他的手停止了動作。他開始往桌子上倒,不過他的戲演得太過了,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為了掩耳盜鈴,「小水桶」還裝作失手,把杯子推倒,嘴裡咕噥著:「我不行了,我不行了。」管他呢!只要這小子停止耍流氓和借酒裝瘋就好。謝琪琪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我則繼續吃菜。

    突然,蕭義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的信,還是從外國寄來的呢!」我一看就知道是溫海輪寄的。我把信揣在兜裡,繼續和大家喝酒。肥昆吃到一半,又嚷嚷起來,他要和謝琪琪她們幾個女生合影。謝琪琪答應了,她起身和另兩個女生坐了下來,肥昆和牙籤仔站在了她們身後。肥昆的手伸著,做出了摸謝琪琪頭的模樣。這小子對謝琪琪這種有幾分姿色的女生早就垂涎欲滴了,可他有賊心沒賊膽,只好借照相發洩一下。騷勁十足的田娜則和「小水桶」抱到了一起,潘華鳴笑得夠開心,田娜則為自己的魅力感到得意。閃光燈不停的閃,這些瞬間都將化為照片。我則因為喝了不少酒,在趕緊夾菜,以把胃裡的酒壓下去。還有許多人因為喝多了酒,不停地往廁所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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