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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西裝與旅遊鞋

作者:何江波



    有位自詡頗懂時髦的黃發竄到我們寢室大發議論,說:「西裝配旅遊鞋我是最看不上的。」我不禁大疑,除了因這位仁兄平日服裝太過模糊外,還因他是很少著西裝的。偶爾穿上一次,總免不了讓人聯想到沐猴而冠這句話。而且即使西裝革履的紳士講這句話也不合適,西裝這東西是從歐美傳入的,紐約街頭白領們身著西裝腳蹬旅遊鞋健步如飛,看得初到歐美的中國留學生目瞪口呆,之後卻迫不及待的模仿。

    而這位從未出過國的仁兄卻在我們寢室大放厥詞,若被歐美人士知道了,豈不貽笑大方。當然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為這位仁兄根本就不識英文,他平時考試全靠小抄度日,終日渾渾噩噩。可惜的是,他並無蔭福可享,其祖宗八代都是立國之本——農業的忠實擁護者。當然他也是有追求的,他的追求就是所謂的時髦和潮流。但他從未遊歷過上海、廣州、深圳,也未能出省開開眼界,平日逛逛江漢路,再在地攤上尋兩件衣服,就以為真真確確掌握了潮流,好在大家都忙,沒誰對他這種井底之蛙提出異議,他就自以為自己真是西崽了。其實他除了文化乞丐外,還是個地地道道的物質癟三。

    當然,黃發是有偶像的,他是位跑街先生。這位八面玲瓏的人物好像與他頗為情投意合,兩人漸有惺惺相惜之意。黃發有段時間迷上了網絡,惜乎打字速度太慢,另外他對電腦也多是一竅不通的,所以不久也就洩了氣。他終日吃著父母的閒飯,卻從未想想父母在家裡把汗珠子摔成八瓣,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的苦惱。黃發孜孜不倦的「提高」著我們的服裝品位,我們卻想著他的家嚴家慈在故鄉節衣縮食供他上學的情形。他的勸告我們也願意聽,但至少要等到他當了服裝設計師,或成了上流社會的風雅人物再說。

    黃發的家鄉太可憐了,找不出皇帝、古跡抑或名士可做談資,唯一能讓外地人叫得上名字的只有雞。請別誤會,這裡的雞是指同赫赫有名的叫化雞相同的食品。所以到湖北,看見××雞館,若非假冒,就準是黃發的老鄉所開。可是我們日益為他憂心,怕他嗜好街頭小販與漢正街假冒名牌的習慣持續下去。他是否會落到露宿街頭的地步。因為我們早就聽見一提起他就忍不住搖頭歎惜的黃發老鄉們說他家裡若非東湊西借,學費早就為之不繼了。

    西裝與旅遊鞋固然不配,但搭配起來也未必怎樣可笑。即使有人這樣穿著,也是無傷大雅之事,不如由他們去。如果有時間像個女人樣對此品頭論足,不如用來讀幾本好書。若真有交流的需要,不妨談談宇宙起源,最新科技等有益的東西。勸君莫學黃發,他到現在還弄不清到底是方頭皮鞋時髦呢?抑或圓頭更流行?更有鞋繩問題讓他困惑的要命。其實,弄清楚了又如何呢,他穿起西裝還是像隻猴子。不過,至今他一到我們寢室,最愛談的還是西裝與旅遊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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