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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劍傲江湖第七章入城賭約（下）

　　
　　待葉常青走遠，水刀問道：「林大叔，您可知道如何去羊苴咩城？」

　　「去羊苴咩城最簡便的方法就是乘船順江而下，莫約四個晝夜就可達到。」林賢彎腰回答，「我們水運正好有個客人雇了條船去羊苴咩城，若公子要去，小的可以打點一下。」

　　水、風二人聽說有順水之舟可乘，連聲叫好，一時未留意他的態度異常恭敬。

　　有了[大成水運]主事的幫忙，乘船一事自是易於翻掌。

　　傍晚，林賢領二人來到客船，忽聽一聲爽朗的長笑：「哈哈，想不到在這裡碰見水、風二位兄弟。」這人便是在聿費城雪山來客酒樓相識的段師平。

　　林賢喜道：「原來你們認識。」

　　水刀和風鳴二人面露笑容，微微點頭，亦為遇見段師平感到高興。

　　「這就好辦了。」林賢拱手道，「就請段公子幫忙照顧兩位公子了。」

　　「兩位公子人中龍鳳，何需他人照顧。」段師平笑道，「如果兩位兄弟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師平就是了。」此人說話令人如沐春風。

　　「那就有勞了。」林賢是老江湖，當是明白他已經答應自己的請求。

　　「客氣、客氣。」段師平笑道，「幾位請到客艙用茶，等在下的朋友一到立刻開船。」

　　「打攪。」水刀和風鳴抱拳道謝，與他一併進入船艙。

　　風鳴剛端起茶杯，忽聽一聲嬌笑傳來：「師平哥哥，我來了。」

　　這聲音在別人聽來動聽無比，但聽在風鳴耳中卻猶如催命冥音，頓時驚慌失措，手中一抖，杯中茶水撒濕前襟。

　　抬頭見段師平和林賢奇怪的望著自己，忙尷尬的咳兩聲，掩飾道：「這茶太燙了。」水刀聽他欲蓋彌彰，心中好笑，微微搖頭。

　　段師平關切地問道：「要不要換冷點的茶水？」

　　「不必，不必。」風鳴忙道，「我習慣一下就好了。」

　　段師平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勉強了，各位請稍侯一會，在下先去接接朋友。」

　　「段兄請便。」水刀和林賢站起來抱拳道。

　　「不用了，我已經來了。」那動聽聲音的主人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兩名少年，正是尋歡作樂。

　　他們看見水刀，偷偷回縮身子，對他仍有後怕。

　　「請公主恕段師平未能親迎之罪。」

　　「那是小事，師平哥哥不用客氣。」那少女輕跳上前，親暱的挽著他的手臂，轉頭打量船艙，突然看見艙內的人，不由睜大雙眼：「是你們？！」

　　「你好。」水刀微微一笑，打趣道，「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我們的緣份還真不淺。」

　　「呸，誰跟你有緣了。」那少女啐了一口，「我們之間的帳還沒算清呢！」

　　「我真想不起什麼時候欠你錢了。」水刀故意苦著臉說。

　　「呵呵，公主不必擔心，水兄弟欠的帳算到師平身上好了。」

　　「我怕你賠不起。」那少女臉色一變，口氣冷了下來。

　　段師平一怔，笑道：「有什麼東西那麼珍貴？莫非是要賠上一條命？」

　　「正是。」

　　段師平愕道：「公主真會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這條命你還為他賠嗎？。」

　　段師平轉頭見水刀微微苦笑，不由正色道：「若師平的性命可以換取水兄弟的性命，公主盡可取去。」

　　那少女的臉色連續變換，心中拿不定主意。

　　忽然跺腳問道：「你真的要把他們的事抱上身，不怕我殺了你。」

　　段師平點點頭，凜然道：「師平雖無什麼長處，但若見朋友有難，絕不會袖手旁觀，就算要賠要條性命也在所不惜。」

　　「好，好……。」那少女咬牙切齒，「段師平，是你逼我的，到了閻王爺那可別怪我不講情面。」

　　「等等，請容我說句話。」水刀見他們鬧僵，忙開口說道。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那少女心頭正火，聽他說話，立刻怒目而視，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水刀微微一笑，閉口不言。

　　那少女等了半天，仍不見他開口說話，心底煩躁，急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剛剛要我放屁，我一時放不出來。」水刀故意苦著臉說，「不過你放心，我正在醞釀。」

　　「你……。」

　　見她欲發作，水刀舉起雙手，笑道：「對不起，我說笑的。」

　　眾人想笑又不敢笑，忍得甚是辛苦，表樣古怪。

　　那少女當作沒看見，黑著臉站在一旁。

　　「其實我們一直糾纏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倒有個提議既不傷害你和段大哥之間的感情，而段大哥又可以幫到我們，最終也能解決我們的過節。」

　　「有什麼提議就快說，別賣關子。」

　　「既然我們大家都去羊苴咩城，不如我們就以這個為約，設定一個時間段，看我們能不能進城。」

　　「也好，我也不想一直拖下去。」那少女說道，「那就以一個月為限，我負責阻止你們，但如果你們成功進城，就算我輸，而我們的過節一筆勾銷。」

　　「好，我們不能按期進城，我們就任你處置。」風鳴心想這又有何難。

　　「一言為定。」

　　「這不公平。」段師平急得叫了起來。

　　「哪不公平了？」那少女有點生氣，「照往常的時間，一般人只要四天就可以進入羊苴咩城，而我卻給一個月的期限，你們不要得寸進尺。」

　　「我不是這個意思。」段師平慌忙解釋，「若你動用官府的力量，別說羊苴咩城，就在這裡我們也是寸步難行。」

　　「哼，既然是江湖事就以江湖規矩解決。」那少女把頭一撇，轉身就走，「段師平，你也太小看我薄嫣怡了。」

　　至此，水刀和風鳴才知道她叫薄嫣怡。

　　段師平見她和尋歡作樂離開，不由長聲歎氣。

　　風鳴見他眉頭緊縮，擔憂之色溢顯於表，奇道：「這條件對我們非常有利，段大哥為何如此擔心？」

　　段師平看了他一眼，再次長歎：「你們還不知道她背後的勢力。」

　　「管她背後有什麼勢力。」風鳴滿不在乎。

　　林賢小心問道：「聽段公子稱她為公主，莫非她是南疆王室的人？」此人做事謹慎，難怪年紀不長卻能主管一方事物。

　　段師平歎了一口氣道：「正是如此。」

　　「她既然是王室的公主，為何還以江湖規矩行事，那不是便宜我們嗎？」風鳴不解。

　　「這……。」段師平沉吟良久，忽然臉色一端，像是做出決定般說道：「幾位兄弟都不是外人，我就把其中的秘密告訴你們吧。」

　　眾人望著他，洗耳恭聽。

　　「這秘密關係到江湖上一大門派掌門的身份秘密。」段師平考慮良久，才下決心說將出來，「大家想必知道我南疆開國國王的事跡。」

　　他見眾人點頭，逐繼續說下去：「但是他的真正身份，想必大家都不知道吧？」

　　林賢奇道：「他不是節度使嗎？」

　　「這只是表面的身份。」段師平面帶憂色，「他真正的身份是被江湖稱為邪帝的[邪異門]門主。」

　　這話石破天驚，令人無法想像。

　　難怪南疆內甚少江湖紛爭，原來黑黃兩道共事一主。

　　林賢心中的震驚如山崩地裂，一時難以相信，這等秘密若傳出江湖，不知會引發多少血雨腥風。

　　風鳴卻沒他想得多，問道：「既然他是王帝，為什麼還做黑道的霸主？」

　　「雖說南疆王室身份特殊，但是江南諸國的情形也不遑多讓。」段師平沒有正面回答。

　　「不錯，江南諸國由江湖勢力把持王室，其實也大同小異。」林賢為葉家莊派在南疆鐵橋城的主事，自是熟悉各國秘密。

　　「官府對平民百姓倒是有約束力，但是對武功高強的江湖中人來說就未必了。」段師平看著他道，「而且很多見不得光的事必須由江湖來解決。」

　　「我看還不只這些吧？」水刀對大局的把握非風鳴可比。

　　「何以見得？」眾人齊問。

　　「前段時間[邪異門]勢力染指汶江一事，並不像江湖傳言那麼簡單吧？」

　　「的確不是那麼簡單，南疆山多地少，物產貧乏，遠不如中原，所以我國國民生活較為困苦。」段師平心驚他的精明，「而現任王上雄才偉略，眼見天下大亂，群雄並起，而北面蜀國乃天府之地，其物質之豐富，正是南疆所需。但是兩國交戰影響極大，武平、南漢兩國在東面虎視眈眈，王上也不敢貿然出兵，只好用自古以來的辦法，先從江湖勢力著手，因此，[邪異門]才會作出試探行動。」

　　聽得林賢、風鳴連連點頭。

　　「我看這是一個借口。」水刀並不認同，「依我看一國物產的多寡並不是侵略他國的借口。解決平民生活有多種方法，比如稅收和貿易。」

　　段師平驚異之極，水刀的見解已觸及國家的根本，他實在無法想像這個少年能為南疆帶來什麼樣的局面。

　　風鳴卻不會考慮得那麼深遠，他只顧著眼前的危機：「你說那惡婆娘是什麼身份？」

　　「惡婆娘？」段師平啞然失笑，「公主雖然有些刁蠻，但也稱不上是惡婆娘。」

　　「她見著我們又要砍又要殺的，不是惡婆娘是什麼？」風鳴沒好氣道。

　　段師平笑道：「公主平時可不是這樣，當中必有什麼誤會。」

　　「會有什麼誤會？不就碰巧看見她……。」風鳴嘟囔著，忽然看見水刀的眼神，頓時嚇得一個機靈，把最後幾個字吞了回去，令林段二人無法聽明白。

　　「說說她是什麼來歷？」風鳴慌忙拉回話題，再也沒有稱呼「惡婆娘」。

　　「王室女眷一般不容許出宮，但公主是王上的掌上明珠，自小深受寵愛，無論是什麼都有求必應，況且她武功不弱，所以她甚少在王宮生活，大多時都在[邪異門]出入。」段師平解釋。

　　風鳴睜大眼睛：「這麼說她是[邪異門]門主薄曦的女兒？」

　　「正是。」

　　「不就是一個[邪異門]嗎？」風鳴滿不在乎，「那又有什麼關係？」

　　「雖然她不動用官府的力量，但是單單一個[邪異門]內就高手如雲，眼線眾多，足夠讓我們存步難行。」段師平再度歎息，「南疆國內大部分的文官武將，只要把官服一脫，那自然就是江湖中人了。」

　　「啊？不管怎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風鳴根本不去想當中的艱難。

　　段師平看著他搖頭苦笑，連林賢都無言以對。

　　「既然不能力敵，那就智取。」水刀明白個中關係後，心中已有定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