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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節

作者:潘一智智

    靶場,霧雲國士兵練習單兵射擊的地方,現在正被數量眾多的市民圍得水洩不通,站都站不下。

    「你說,這些賣《武震戰史》的人會不會……?」

    「你故作神秘做什麼?是不是想搞一本奇書?我這邊有哦。噓~~別聲張,這邊來。」

    ……

    「想不想要本禁書?現在很熱門啊,不看白活一世。這邊來這邊來,別出聲。」

    「來了,最先賣書的人來了。」

    霧雲裝甲車群悄然無聲地來到靶場邊,市民的熱情出乎他們意料,竟然預先到處決地點等候。而那些又在暗中賣書的人則深沉地看著那幾輛囚車,眼睛中閃中一陣悲痛。

    裝甲車裡鑽出一個全副武裝的軍官,軍官快步走上預設好的高台上,對準話筒說:「各位狼心狗肺的市民們,非常感謝你們來觀看死刑表演。正興高采烈的我們非常興奮,奮發圖強中,我們正企圖殺死那20個指桑罵槐的讀書人,想必大家都非常熱火朝天。」市民發出一陣噓聲。

    軍官以為市民們為他加油,挺挺大肚子,滿臉紅光:「各位觀眾,這次我們處理學科學的野蠻人,他們罪大惡極,竟然賣那些看得心驚膽跳、驚世駭俗、驚天動地的書,這種玩世不恭的人就該槍斃。我們司令說得對,這些擾亂軍隊夜夜笙歌的傢伙就要處決。」

    軍官得意洋洋地看著市民們,卻發現沒人作聲,略感無聊。但他沒發現,市民們都眼光閃閃,對於軍官的話都不以為然,甚至對於軍隊的野蠻有了第一次的認識——雖然霧雲軍隊的做法無可非議,但他們派出來的軍官也太弱智了,以致引起了別人的反感。

    不但市民們感到憤怒,隨隊而來的士兵們也感到驚訝,他們甚至認不出這就是他們的長官,平常他們的長官能說會道,用辭鋒利,把死人都說活的。怎麼今天上到講台上連個小學生也不如?

    軍官囂張地仰頭大笑:「帶囚犯過來,我要打打靶,好久沒有活人練槍了。我有個好主意,把他們先放跑,等跑開一段距離,我們再開槍射擊,這樣好玩吧?哈哈~~」

    市民們把拳頭握得更緊了,而士兵們則更感到不可思議——平常長官都膽小如鼠,連見到殺雞也會血暈,今天怎麼突然想到這種貓抓老鼠的玩法出來了?

    「快點帶上了,老子還沒玩!時間到了,快快帶我的靶子上來!」

    剛才在人群裡賣書的幾個人悄悄地集合在一起:「這個軍官好像不對勁啊?」

    「嗯,應該是被浩華催眠了,我們等著起哄,將場面搞混,好救出他們。分頭行動。」

    士兵們遲疑地把20個人拖出來,身體有意無意護著。

    軍官暴跳如雷:「你們!你們抗命嗎?趕快帶上來給我處決!」

    押送的士兵立正回答:「報告長官,根據手續,要讓他們祈禱之後再處決,請指示!」

    軍官拔出手槍朝天射擊:「你們這些無聊下人,是不是想造反了?我的話就是手續,我的話就是法律,我想處決誰就處決誰。你管得著我嗎?」

    士兵們都蒙住了,這哪是自己的長官,簡直是換了一個人。

    市民裡面有人往軍官丟出了一團東西,剛好砸在軍官的腳下。

    「都造反了,造反了!孩子們,掏出槍來給我狠狠掃射,殺死這些造反賤民!給我射!殺啊~」說著舉起手槍。

    被押上去的囚犯突然衝出一個人,用頭把軍官手上的槍撞飛。

    軍官憤怒地盯著撞飛自己手槍的囚犯,掄起手掌扇了他一個耳光,右腿一抬,將囚犯踢倒在地,掄起雙拳不顧眼鼻就往囚犯打。市民們嘩然,數量眾多的市民不知從哪裡開始,齊齊喊著:「打倒軍隊,打倒粗暴,釋放犯人!」

    「打倒軍隊,打倒粗暴,釋放犯人!」

    平時膽小的市民哪敢說這種話,只是此時一時頭腦發熱,被軍官激出一腔熱血,幾乎全部市民都開始重複著口號。

    台上的軍官暴跳如雷,嘴裡說著著什麼,只是被上萬人的聲音淹沒。想撿回來自己的手槍,卻不知飛到哪裡,找不到了。想搶自己部下的衝鋒鎗,發覺不妥的士兵又不肯給,搶奪中被士兵推開,倒在地上。

    軍官激靈靈地打個顫抖,甩甩頭,疑惑地四處張望。

    軍遲疑地爬起來,走到滿臉戒備的部下身邊,湊在其耳邊問:「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怎麼搞成這樣?」

    士兵轉過頭來,看著突然又變的軍官,小心湊到其耳邊:「中尉,這應該是你搞成這樣的吧?」

    這個中尉搔搔頭,努力回憶著什麼,卻想不起來。

    這時候人群開始悄悄逼近,最前面的就是那幾個在廣場上賣書的人。

    軍官被這種陣勢嚇了一跳,忙縮到自己部下後面,顫抖著說:「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市區民們都像發瘋了?」

    士兵無奈回答:「他們是被中尉你氣瘋的啊。別說他們,連我們聽你中尉你說的話,都感到不可思議和憤怒。」

    中尉顫抖著問:「現在怎麼辦?」

    士兵反問:「中尉,你看怎麼辦?那些市民像要吃人的樣子。」

    中尉望著自己部下,眼眶不停地在抖動:「我們,我們不能傷害市民,我們,我們我們……逃吧?」話還沒說完,自己就往後面靶場建築跑去。

    長官一跑,乘裝甲車一齊來的士兵也跟著軍官奔跑起來,都躲進了打靶場軍用建築裡面。守衛槍械倉庫的軍官和士兵們都瞪著雙不滿的雙眼,冷冷看著這批來客。

    中尉走了出來:「諸位大哥,外面情況緊急,麻煩一下,暫避暫避。來,抽支煙。」

    槍械庫的士兵看都不看中尉一眼,嘴裡哼了一聲。槍械庫的中尉咕噥了一句:「偽君子!」

    那些賣書的人很快跑到囚犯面前,三兩下將綁住的繩索解開,在他們眾人耳邊說:「一會逃跑,聽說邊陲軍有派人來了,先逃出再說。」

    這些人裡面有一個站在高台上:「自由萬歲,勝利萬歲!」舉起手臂,用力地舞動著。

    市民們熱血沸騰了,這是他們的勝利,他們戰勝了惡魔軍隊,他們奪得了善良的勝利,他們熱血沸騰了!於是上萬人一齊舉起手,舞動著,之後跟著高台上的「領導」,在靶場上跳起本地流行的傳統舞蹈,場面混亂而熱烈起來。

    而最興奮的「領導」們卻偷偷帶著20個囚犯,往最密集的人群走去,只剩下一個人在高台旁引導著市民們狂歡,並隨時準備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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