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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惡夢的開始

作者:lukew

    凌晨,玄武將陳耀穿著冰冷的盔甲,又一次站上了高高的城頭。此刻,被譽為皇朝名將之花那高貴的臉龐中,帶著一絲難以掩示的倦容。上一次的安睡對陳耀來說,已經是十五天以前的事了。他回頭看了看大霧籠罩的皇都,此刻喧鬧的皇城,已經是萬籟俱靜。

    原本病危的皇帝,在丞相出征的第三天,離奇的恢復了健康,隨既下達了清剿韓氏一黨的聖旨。在自己和白虎將魯得的傾力執行下,所有的韓氏一黨都依據自己的罪行而得到了相應的處罰。可是,這有什麼用呢?

    想到這,陳耀微微歎了口氣,向前邁開了腳步。純鋼的戰靴底下傳來城牆那堅實質感,稍稍平復了他開始紊亂的思絮。

    韓氏—族是被覆滅了,可朝中的大權卻被原先的御醫張徹所獨攬。皇帝對這名把自己從韓蓋手中解救出來的恩人可說是言聽計從,拜張徹為相,而他自己則自下達完清剿韓氏一族的聖旨後,就再也沒有上過朝,日夜陶醉在內宮的鶯歌艷舞中。

    陳耀無奈的抬頭,目光借助城頭的氣死風燈,穿過了厚重的霧氣,停留在城頭冽冽作響的皇旗方向。墨底金龍的皇旗此時只能見到那條金龍在微微露白的天空中偶露一爪。看著這面自己家族數代守衛的旗幟,陳耀心中泛起了一種名為酸楚的滋味。

    自先祖陳遜在蒼括山一役中,替代高祖皇帝趙曄而亡。以後在四百多年的皇朝史中,陳家男兒幾乎沒有一個是在家中終老的,為國捐軀的「忠義」匾,己經掛滿了陳家祠堂的牆壁。曾經人丁興旺的陳家,在自己的母親,因思念陣亡的父親成疾,而亡故後,若大一個「忠義府」僅剩自己這一點血脈了。

    陳耀使勁的搖了搖頭,努力使自己從悲傷的回憶中擺脫出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視線從皇旗轉到的城外的大地。回憶的綿絮,將玄武將帶回十五天前的此刻。

    陳耀難以置信的看到,帶十二萬大軍出征的前丞相韓蓋,只剩百騎殘兵回朝。而當韓蓋看到城門口一排自己親信的首績後,一言不發,直接繞城而過,向自己老家西。等張徹反應過來,下令追擊的時候,早己連韓蓋揚起的塵煙都看不見了。看到心腹大患如此境地,張徹可說是喜出望外。自那天起,張徹就是「日必宴,宴必歡,歡必醉」。

    不出一日,鳳凰山大敗,與膠洲王叛亂的消息傳來。這十萬大軍的覆滅與英布的投敵,讓全城俱驚。身擔皇城守衛重責之一的玄武將,立刻上奏皇帝,請求擬旨,讓各地諸侯勤皇。陳耀知道,叛亂的皇朝第一猛將與吉邦,高鮮兩國的目地絕不僅僅是吞掉十萬龍騎兵。而此刻皇都空虛,萬一…

    奏章被重重的扔到了地上。同時張徹將自己尖銳的聲線化作同樣尖銳的刀鋒,狠狠扎進玄武將的心窩。

    「陳耀!你想讓各地諸侯勤王。居心何在!!」

    「回丞相,英賊叛變,敵軍勢大,若揮師西進,則皇都殆矣!」

    「哼,英王奉有密詔,他是奉旨除奸,何賊之有!」

    「啊!!?」

    「此乃本相的驅虎吞狼之計!若無英王相助,怎能徹底剪除韓賊羽翼?英王非但無罪,更乃本朝一大功臣也。」

    「回丞相,可英布此次,害了整整十萬皇朝將士的性命,恐另有他圖,還請丞相同意,請…」

    「住口!什麼皇朝將士,分明是一群韓賊的走狗!死光了還算乾淨,英王倒是幫了本相一個大忙。」

    「可是丞相…」

    「夠了!陳耀,聖上受辱於韓賊時,爾安在?韓賊獨霸朝政時,爾安在?韓賊許逆,連殺皇子時,爾安在?!!今,甫一脫困,爾又欲勤王,分明想再迎個韓賊回來。哼,其心可誅!」

    「丞相,我陳家世代忠良,其心之昭,天亦可見!今外有英布與倭夷大軍之患,內則皇都空虛之憂,勤王之舉,實為皇朝社稷著想。」

    「陳耀!!若不是念你家世代忠良,就這幾句話,我以經向聖上請旨,制你死罪了!」

    「丞相!!」

    「夠了!從明日起,你不用上朝了!既然你擔心,就給我一直守在城上,沒有聖旨不得下城!再有妄議勤王者,我定以韓賊一黨處置!」

    「你!!張徹!你沒有聖旨,無權調動龍騎將!」

    「哈!哈!!哈!!!你要聖旨嗎?明天給我跪著接吧!」

    匡!!

    怒氣借助拳頭,給狠狠發洩到了城垛上。幾個警覺的士兵聽到響動,匆匆跑過來,但在他們眼前出現的是,一個拳頭抵在牆上的玄武將。士兵們忙急急行了個禮,轉身跑了回去。

    就在此時,遠方的霧氣中由遠及近的傳來喧鬧的人馬嘶鳴聲。陳耀的神經驟然繃緊。一道道的命令自玄武將的口中下達。一炷香的時刻,皇城上己經作好了應戰的準備。

    「是魯將軍!」

    哨兵手持來自西夷國的望遠鏡,輕聲向身旁的陳耀通報他所看見的東西。陳耀把手一攤,哨兵忙將手中的望遠鏡遞給他。

    雖然平時,望遠鏡一直可以看到十里外的軍營,但此刻陳耀的眼前卻是白茫一片。玄武將努力的調較焦距,終於在霧氣中出現了白虎將的影子。

    在十二位龍騎將中,最最不和的就是陳耀和魯得。出身將門世家,被謄為名將之星,處處以皇朝軍人規範嚴格要求自己的玄武將,與自軍隊中晉陞而來,相傳有過山賊背景,完全不把軍人規範放在眼中的白虎將,他們彼此都對對方所做的事哧之以鼻。既使上朝列班的時候,也必然是一個在頭,一個在尾,有將如此,造成他們所率領的玄武隊和白虎隊也都是死對頭。

    萬幸的是這兩位龍騎將從未一同出征過,也因此他們之間的不和沒有造成過任何嚴重的後果。而此次遠征,韓蓋讓他們留守,也是看中他們不和,不會聯合起來對付自己的結果。

    陳耀用略帶嫌惡的目光看著望遠鏡中的白虎將。微微發青的禿頭,加上一臉的絡腮鬍,的確是魯得。跨下烏雉馬連鞍都沒配,身上穿的竟是灰色的睡衣,唯一正常的是手中提的黑沉沉巨槍。

    這幅樣子,任誰看都會覺得像山賊。想到自己和此人同稱為[龍騎將],陳耀不禁厭惡地皺了皺眉。再往後看,陸續出現在他視野裡的是一群亡命奔逃的皇朝兵士。

    那些平時威風的禁衛兵士此時竟顯得如此的狼狽不堪。很多人連盔甲都沒穿,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驚懼之色。

    「快給我開城!」

    白虎將粗寬的音帶中,難得的夾雜了慌亂的聲線。

    「魯得!你知道沒有皇命,此刻是不能開城門的。還有,你帶隊擅離軍營重地!夜闖皇都,你該當何罪!」

    「啊?陳耀!你也在!」

    玄武將的出現顯然讓魯得大吃一驚。

    「沒時間講什麼皇命了,快開門讓我們進去!英布這傢伙乘霧夜襲,把軍營給奪了,現在追兵就在後面!」

    「啊!」

    陳耀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當他看見白虎將的時候就有了大致的心理準備,可當魯得向他宣告事態朝最壞的方向發展時,他還是感到了震驚。玄武將擺了擺手,制止了幾個過來向他請示開城門的兵士。

    「魯得,職責所在,不敢有違皇命!」

    「你!」

    「魯得,我會垂下繩索,你可下令士兵泅過護城河,拋去兵器,攀索而上!」

    「陳耀!你個混賬,你這是藉機報復我!要我們白虎隊的好看!」

    「住口,魯得!我豈是公報私仇之輩!」

    的確,玄武將陳耀因為他的剛正不阿,招惹了不少的仇敵。但無論他們怎麼努力,在玄武將的身上都無法找到一絲污點,也因此,陳耀獲得了名將之星的美名。

    「倒是你,魯得,看看你自己,這幅狼狽的樣子,還是皇朝的白虎隊嗎?!」

    「唔…」

    魯得地頭沉吟了片刻,突然將鐵槍重重的杵在地上,抬起頭,仰天長笑。

    「哈哈!哈哈!今天真他媽的倒霉,一大早竟被一隻老烏龜說教!」

    白虎將撥回馬頭,對著白虎隊的兵士們說。

    「弟兄們,晨跑到現在,都醒了嗎?(白虎隊士兵高喊「醒了!」)要和烏龜一起吃飯的,就游過去,(士兵們哄堂大笑)要不,就和我回營吃早飯!走嘍!」

    「哦!」

    回應魯得的是白虎隊整齊而響亮的吼聲。在城牆上的玄武隊兵士離奇的發現,在這短短的一瞬,白虎隊完全回復了他們平日裡的叱吒之氣。(其實很多白虎隊的兵士認為刺激他們的不是魯得的蠢話,而是認為寧死也不願在玄武隊面前丟這個人。)

    「魯得!快回來,你是讓他們送死!」

    「白虎利攻不利守,老烏龜,你把皇城守穩點,今天的事我跟你沒完,下次見面我非帶人敲碎你龜殼!」

    「魯得!」

    幾乎同時,在遠處傳來大地的震動和吉邦軍那低沉的軍歌。白虎將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陳耀,完全無視後者的勸告,將杵在地上的巨大鐵槍拔起,怒吼道。

    「白虎奔行!」

    響應他的是剩餘白虎隊士兵(很多人在偷襲中喪身,剩餘的人數又因為大霧的關係無法清點。)整齊嘹亮的高喝。

    「擋路者死!」

    魯得滿意的看了看身邊的將士,將大槍一揮,大喝一聲。

    「弟兄們,上!」

    看著魯得在霧氣中漸漸消逝的背影,陳耀忽然感到眼睛有點濕潤。「該死的霧氣。」他低聲咒罵了一句,而後傳令,全城加強戒備,並向皇宮通報情況。

    霧氣在太陽升到天空當中的時候完全消散,正門前的空地上躺滿了因剛才衝鋒所留下的屍體,而全長二十四公里的皇都城牆外則排滿了軍隊,皇朝歷四六七年十一月二十三號,自建都以來,皇都第一次直面殘酷攻防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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