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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步步緊逼

作者:藍羽漫天

  藍傑英眼睛微轉,雙眉一動,嘴角含笑道:「即是強人打劫,請求金大人派兵相助不是正好?」

  孫為雲苦笑一下道:「公子你有所不知,今年時疫流行,兵營之中早已經管制,縱是三尺童子也不得出入,凡是軍營周圍百丈之內不得有一人一物,就連貓狗畜生到了百丈之內也要亂箭射死,舉火焚燒。這是水大將軍下的軍令,全國軍隊一體執行。現在此處時疫雖過,可是全國禁令未解,金大人現在能派的只有貼身衛隊了。」

  孫為雲本是有備而來,心中早有安排,心中冷笑道:「汝口小兒,你是藍家人又如何?華龍人這等低劣種族又怎會有什麼真正才智之士?看我不將你們玩弄於掌股之間!」

  伸手將茶水拿起,喝了一口繼續道:「話說回來,就是沒有這禁軍令,派軍隊押運也不能少於三千人馬,這三千人馬一路來回,費用全要由我地方財政支出。如今避稅之風盛行,這稅本就難征。這三千人馬吃喝開銷,只要一次就要叫我德弭三年捉襟見肘,實在是划不來,這等事想來金大人也能瞭解。」

  金正厲不但長相粗礪性子也極是剛烈,聽得避稅,立刻將桌子狠狠一拍,高聲道:「他奶奶的,孫大人此言確是不錯,現在很多大商戶每年捐上兩萬金幣給國家,政務院便下了文書將其稅務全免,其實他捐的也就是應交稅的十分之一,致使稅源大量流失,地方課稅越來越難。他媽的,他們一個個富的缸滿缽滿的,上邊卻總是說什麼國庫空虛,要我們當兵的忠君愛國,體諒國家難處,叫我們如何對待下面兄弟……」

  金正厲一翻牢騷發了足有一刻工夫,藍家兄弟聽的甚是無味,卻又要隨聲附和兩句,難受至極。孫為雲心中暗暗得意,他對金正厲脾氣極為瞭解,那避稅之事乃是由來以久,開始之時本是為了鼓勵平日樂善好施之人的一種形式上的嘉獎,審查極是嚴格。得了這種嘉獎之人,全是百姓稱道的心地善良之人。但如今卻成了奸商逃避課稅之法,乃是當今最大弊端之一。

  金正厲的剛直暴烈當地無人不知,這等不公之事他自然最看不過,牢騷連篇最是正常不過,一切盡在他計算之中,等了一陣,見藍傑英已經被煩的差,時機已至,便打斷金正厲的牢騷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在其位不懂其中甘苦啊。兩位公子有所不知,這一比四千五百萬的稅金放在我這裡,我是如同刀斧橫在頭頸一般,天天都要冒極大風險,捎有風吹草動就心驚肉跳呀。俗話說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我那庫房抵擋一般強盜沒有問題,但如是厲害的江洋大盜,給我出其不意的來一下子,我這人頭就危險了。所以千萬還請兩位大人幫忙那。」說著起身便要下跪。

  藍傑英被金正厲說的心中煩悶,心中計算全被打亂,此種情形下,孫為雲又要跪求,顧不得多想,急忙攔道:「孫大人這是幹什麼?」

  孫為雲道:「為雲懇請兩位公子援手相助,救在下一命那。」

  金正厲此刻也停了牢騷,上前勸解孫為雲道:「孫大人你切莫如此,你要知道這卡日鋼干係重大,期間是一點差頭也出不得的。此刻你將這大比的錢幣交公子押運,不但耽誤行程,而且風險大增,公子他也擔當不起的。」

  藍傑英點頭道:「金叔叔此言極是,孫大人,不是我兄弟袖手旁觀,實在是這卡日鋼押運干係太大,不但有強人虎視眈眈,還有各國各種勢力攙雜其間,實在是棘手的很。」

  孫為雲心中冷笑,暗道:「你們到也知道風險,如不叫你們入得轂中,算我孫某人沒得手段。」神態驟然一變,如同遭了雷劈一般,黯然垂首,半晌無語,心中似是無限悲慼,強然一笑道:「是孫某孟浪了。」那笑容令人心酸無比。

  藍傑英看了心中不忍,轉過頭去,不忍瞧他。正在此刻,門外一人直衝了進來,正是那周寬,他尚在門外便開始喊叫:「孫……孫……大人……大事……事不好?」

  孫為雲緩緩將頭轉過,目光呆滯,心中似是再無希望,如同死人一般,隨口應道:「周寬出了何事?」

  周寬大口喘著氣道:「大……大人,大事不好,強人打劫務政衙門,守衛們死傷極重,大人你快快去看上一看。」

  孫為雲心暗道:「來的極是時候,哼、哼、看你門如何?」略一運功,整張臉剎時全無人色,吭了一聲,向後倒去。

  藍傑英身形一晃,在孫為雲尚未倒下去的時候將他扶住,伸手一摸脈門,只感覺脈跳極弱,卻是不亂。正待仔細查看,那周寬卻突然撲上前來,抱住了他的腿哭號道:「這位大人那……您快救救我家大人吧……。」滿臉淚水,甚是激動。

  藍傑英經他一鬧,只得放下孫為雲道:「你莫哭,你家大人不過是背過氣去罷了。」說著在孫為雲人中掐了幾下,手放到他背心靈台,便要輸過少許真氣。

  孫為雲如何敢讓藍傑英輸入真氣,真氣入體定和自身功力相沖,他身負武功之事立刻暴露,急忙哼了一聲,幽幽轉醒。裝模做樣兩下,晃著身體道:「幾位大人,在下先行一步了。」說著便著周寬扶了他像外轉去。

  心中數著腳下步子,等著身後的大魚上鉤。果沒行了兩步,金正厲道:「且慢,來人,火速知會大力帶人趕去財務衙門,我隨你一行。」

  孫為雲心中一驚,暗道:「難道這藍家之人到了這種境地尚不出手嗎?」他此刻已經快到門口,再有兩步便要行出廳去,心中焦急,如是藍傑英不中計,其後當機會不再。幾步之間額頭汗水已經落下,此刻他是真的著急了。

  藍傑英對孫為雲適才的脈象存了疑心,大凡心急昏厥之人,其心脈跳動也必雜亂,但孫為雲心脈弱而不亂,大是古怪,但也猜不出他打的什麼主意。張了張嘴又閉上,心中去是不去委實難定,此行一去便牽扯進去,這比稅款定要幫忙押運,其間多少事情都要接踵而來。此情依然不去,太令金正厲難做。於情理也難說通,心中正猶豫不決,身後藍傑煜叫了一聲道:「我也隨你前去見識見識何等強盜這般大膽。」

  藍傑英豁的轉過頭去,雙目如電逼視藍傑煜,藍傑煜見了嘟囔了一聲底下頭去,但話已出口再難更改,藍傑英也暗歎口氣心道:「罷了,想他乃我華龍官員,縱有盤算也不過是為了將稅金押走,就隨他去吧。」也只得跟上。

  孫為雲聽得後面腳步,長出一口氣,放下胸中大石,就勢轉過身來道:「多……多謝……兩位公子。」

  幾人出了將軍府縱馬急行,片刻工夫趕到財務衙門,衙門裡人聲鼎沸亂做一團,文職人員一個個兩股顫慄躲在桌下座後,各個面無人色,有認得金正厲的,見他來了如同來了救星一般,高聲叫喊著,一路爬滾躲到幾人身後。金正厲和藍氏兄弟一聲長嘯,騰身上了房頂。孫為雲見他們去了,低聲吩咐了周寬幾句,也急行進去。

  金正厲和藍氏兄弟在房頂飛身而過,見在庫房之前有十一人被看守兵丁團團圍住,那群人手持鋼刀在人群之中左衝右突,如虎入羊群,眾兵丁見他們衝來轟然撤退,見離的遠了立刻晃動手中兵刃高聲叫喊,真衝上前去之人卻是沒有。凡是逃的慢的立時被那群人一刀兩斷砍做兩節,手段異常毒辣。

  金正厲厲喝一聲,騰空而下道:「他媽了個把子的,真是沒了王法,還不於我住手。」

  那群人本是扶日神教派在德弭的行動小組之人,平日裡竟做些大買賣,凡是上手決無活口,是以長久以來儘管失蹤之商戶不斷卻沒有人懷疑其中之事,蓋因手段乾淨,無人知曉。

  平日裡他們出動都是由上面下令,孫為雲雖是德弭的長官,卻是無權命令他們。原本見了金正厲便該抽身撤退,這次被孫為雲指使那隊長甚是不滿,一腔的唳氣正要發洩,見了金正厲和藍家兄弟狂吼一聲不退反進,當頭一刀砍了過去。

  金正厲沒料到這強盜如此大膽,竟是絲毫不懼。要知道強盜一般聽了人們喊喝都會心神震動,力求逃避。

  此刻他身形未停,更未出手,但那刀極是迅速,此刻已經到了頭頂,再想躲避已嫌不及,只得將鐵手功全部運起,全力前衝,想撲到風次郎懷中,求個兩敗俱傷。但這一刀滿含風次郎的凶狠暴戾之氣,刀勢極是兇猛,他雖有鐵手工夫,也難以抵擋,眼看金正厲便要命喪當場。藍傑英長嘯一聲,身形急進,揮袖一掃分水刀出手,攔擋風次郎鋼刀,腳上勁力一放,點在金正厲後背。

  風次郎只覺得手中鋼刀一震,去勢一頓,而金正厲得藍傑英一點之力,身形驟然加速,一閃撲入風次郎懷中。金正厲手上的鐵手功幾十年的鍛煉何等堅硬,加之一撲之力,雙手如刀頓時插入風次郎胸膛之中。風次郎只覺得胸口巨痛狂叫一聲,一橫手中鋼刀,以求兩敗俱傷,卻不料著鋼刀不是他平日慣用兵刃,鋒忍角度略偏,只砍到了金正厲肩頭,便覺得胸口一震被藍傑英一掌打的飛了出去。掙扎爬起,低頭觀看竟見到自己跳動的心臟,那心臟一跳一跳和他平日殺死之人並無兩樣,嗷的一聲吼叫,將刀一橫,切腹而過,氣絕身忘。

  孫為雲近來之時正是風次郎身亡之刻,他只呆的一呆,再看剩下的十人已經被藍家兄弟困住,兩人如同穿花蝴蝶,東西閃動,一手長袖如刀,接迎鋼刀,另一手晶瑩如玉拂掃而過,將十纏住。金正厲肩頭流血,雙手直架鋼刀,鬚髮皆張每掌劈出如同金刃破空,定將一人擊的飛了出去。他呆的著片刻工夫又有一人被藍傑英點倒。孫為雲心中焦急,趁人不備,反手在腳下丟出一棵迷蹤煙霧彈,砰的一聲濃煙瀰漫,眨眼將眾人淹沒。場中剩下之人招呼一聲便再無聲息。

  待濃煙散盡,場中已經不見了強人。藍氏兄弟和金正厲站在場中,金正厲跺腳道:「他媽的那裡來的凶胚,黃鼠狼子一般走還放了一路煙霧,真是可惡。」

  藍傑英道:「這群人手段毒辣,舉止有素,定不是普通大盜這麼簡單。」

  孫為雲此刻也顫抖著過來道:「多謝兩位公子,還有金將軍。唉,都是這稅金帶來的麻煩。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啊,還請兩位公子千萬幫忙。」

  金正厲橫了他一眼道:「你這鐵公雞,時時刻刻想的就是你自己,此時最重要的就是查明何方人馬前來打劫,而不是你如何將這負擔子交給兩位公子。」

  孫為雲面色歉然,連連作躬道:「是,大人教訓的極是,我也是急壞了心了,此刻竟說出這等混帳話。」心中已將金正厲恨入骨髓。

  藍傑英心中隱隱覺得不妥,但又不知不妥在那裡,略一思索道:「金叔叔你的傷不礙事吧?」

  金正厲搖了搖頭道:「今日多虧公子搭救,這人刀法竟是這般凶厲,險些將命丟了去。這人似乎用這鋼刀甚不順手,不然今日真使凶多吉少了。」說著將肩衣撕去,眾人一看那刀傷斜歇向上,直指脖頸,極是凶險。

  此刻金正厲兒子金大力也帶著治安官員趕到現場,孫為雲自是感激不盡,急忙招呼眾人上座。藍傑英打量了一下四周道:「孫大人,還是先驗看庫中金幣才是。」

  孫為雲點頭道:「不錯,你看我都急糊塗了。」急忙招來小吏清點庫藏,本就是作戲,自是一文不短。

  孫為雲得報一文不少,自是又有一翻高謝,只是愁眉不展,如同死了家人一般。藍傑煜剛才被他幾句話捧的心中甚是高興,對這孫大人甚有好感,見他如此,隨口問道:「孫大人可是為傷死兵丁不快?」

  此言一出,藍傑英頓時狠狠瞪了他一眼,藍傑煜本極是聰明,心道:「糟糕之極,我竟將護送金幣之事又引了出來。」

  孫為雲等的便是這等機會,長歎一口氣道:「藍公子也是知道的,還不是為這巨額稅款發愁,這些強人只要再捲土重來,我只有拚死以待了。」語調淒涼,真如毫無活路一般,聽的眾人心中一涼,心下甚是同情。

  藍傑煜豁的站起,對藍傑英道:「大哥……?」

  事已至此藍傑英也只得點頭道:「孫大人莫如此悲觀,明日將這些金幣送到金大人府上,手續一併送來,我們幫你順路送走就是。」

  孫為雲聞言呆了一呆失聲道:「藍公子可是玩笑話?」

  金正厲喝了一聲道:「孫為雲你可是傻了?如何說話呢?還不快謝過公子?」

  孫為雲喜上眉梢,撲通跪在地上,高聲道:「多謝公子,多謝………」

  藍傑英急忙將他扶起道:「切莫如此,本是分內之事。」拉扯一翻,大家又分坐坐好。此刻周寬又找來大夫救治傷員,如此一折騰,時間也已經過了晌午,孫為雲自是不肯讓幾人如此這般回去,急聲喝令周寬火速去乾羽樓定下酒飯,定要請眾人一醉,眾人拗不過他只得聽從安排。

  一行人騎馬到了乾羽樓,周寬早已經安排妥當,逕直上了二樓,孫為雲陪著藍傑英、金正厲上了二樓,目光一掃,見靠窗一桌坐了五人,其中一人肩頭站著兩隻青羽異鳥,心道:「此人定是龍翼海無疑了。」

  心中早有盤算,立刻招呼眾人坐定,端起一杯酒道:「金大人,藍公子,來來來,今日孫某得幾位相助逐走強盜,解了孫某殺身大禍,無以為報,只有借這一杯水酒,略表心意。」說著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眾人只得也站起身來,將杯中之酒飲了乾淨。孫為雲眼神略略一側,將深厚周寬所在看了個清楚,眾人飲酒之際,孫為雲右手在背後微微一揮,自他手中飛出一隻通體碧綠的飛針,對他身後的周寬手中的酒壺射去。周寬見了孫為雲眼神,按照吩咐一動也不敢動。那酒壺的肚子本是橢圓形狀,飛針在酒壺肚子上一碰立刻轉了方向,向窗口龍翼海一桌射了過去。

  孫為雲想射龍翼海的,但畢竟這借物轉向的手法太過困難,飛針在酒壺之上一蹭果是轉向射向龍翼海一桌,但卻偏了一線,飛針到時已經不是對著龍翼海,而是龍翼海左側的傅夫人。那酒樓之上本是嘈雜,飛針又是細小之極,龍翼海無心防備,自是毫無察覺。卻不料在龍翼海肩頭的大青一聲鳴叫,鳥翼一展,叮的一聲微響,將飛針擊落地下。

  龍翼海低頭觀看,地上毒針通體碧綠,照毒針射來方向去看,卻是一空桌,心中一怔,將樓上眾人全都打量了一圈,只有孫為雲一桌人有些扎眼,心中雖是懷疑卻並無證據,心中不想生事,拿起身側行囊,便要結帳離去。

  這邊孫為雲雖是面帶笑容招呼眾人,兩耳卻是在仔細聽這龍翼海那邊的反映。聽的鳥鳴,耳中轟的一震,急忙轉過頭去,恰好看見毒針掉落地上,心知定是沒有得手。兩眼仔細看了看龍翼海肩頭的大青,心中有些惋惜,毒針竟叫這扁毛畜生給攔了下來。

  見龍翼海只是掃視了他們兩眼,並未出聲,反到是拿起行囊大有離去之意,心中冷冷一笑,暗道:「你著小子到是識相的很,只可惜今日這場禍事你是跺不開的了。」同眾人一樣,似是礙於身份不便發作,也裝做沒有聽到大青如同洪鐘一般的叫聲。又起身道:「這酒是我敬兩位公子義薄雲天,仗義援手的。孫某感激不盡,永遠銘記於心。」說著右手端起酒杯,左手攏在袖中反手又彈出一隻毒針,毒針在周寬手中酒壺一蹭又向龍翼海射去。

  他適才射出毒針,眾人就一無所覺,此刻借敬酒之時將眾人注意力全部吸引過來,更是神不知鬼不覺。毒針射出,他也喝下杯中之酒。同藍傑英等人陪了個罪道:「本想將這裡包下,但今日來的倉促,時間也不是很巧,並未能將這裡包下,希望各位不要見怪。」說著若無其事,又將酒喝下。

  龍翼海自剛才就已經提起警覺,他自天道神功小成,週身靈覺異常敏感,雖是在同傅夫人講話,卻在一直提防暗算,那毒針細又自射到,龍翼海猛的一轉身,一袖揮出,聲如利刃破空,叮的一聲微響,將那毒針砍成兩斷,龍翼海轉身查看,那毒針射來方向果又是一空桌。

  藍傑英本是正對龍翼海一桌人,孫為雲兩次毒針之時都在以勸酒為掩護,他自是看不到毒針是由他這桌射出,只看到龍翼海揮袖將毒針砍斷,那一揮袖在他看來和自己家傳絕技分水刀毫無區別。

  驚呼一聲道:「分水刀?」站起身來正想去問個明白,卻見龍翼海一臉寒霜,眼中寒芒一閃道:「何人這般無恥,毒針暗算在下?工夫可是和女人學的嗎?如此藏頭露尾算的什麼?」

  此刻酒樓只有藍傑英和龍翼海兩人站了起來,視線自是聚到一起,龍翼海話中之意不言而喻。龍翼海見他站起,並不曾留意他曾驚呼分水刀,心中當他便是施放毒針之人,兩眼盯住藍傑英大有興師問罪的架勢。

  藍傑英也不成想,自己這一站竟會引來這等誤會,聽龍翼海說出這一通言語,大是感到尷尬。他於藍家長大,家族權勢顯赫,何曾當面受過這等指桑罵槐的話語,心中一怒,便將桌子猛的一拍道:「你說那個藏頭露尾?」

  龍翼海冷笑一聲道:「兩次毒針暗算,我說的是誰大家自是心中有數。」他雖未明指藍傑英,實際心中早認定就是藍傑英所為。

  藍傑英怒道:「一派胡言,我於你無怨無仇,素不相識,為何暗算於你?」

  龍翼海冷聲道:「確是如此,我於你並無怨仇又素不相識,你為何暗算於我?看你相貌堂堂也不似無恥小人,為何行事如此卑鄙?」

  藍傑英心中無明火起,幾句話下來竟是讓他說的好像真是自己暗算於他一般,面上青筋爆起,怒喝道:「你……你……你這卑鄙小人,竟誣陷於我?」

  龍翼海不緊不慢依舊冷聲道:「誣陷於你?你是那位了不得的人物?誣陷於你我是能得萬貫金錢還是能得無限權勢?誣陷於你可用得著用我自己作靶讓你用毒針暗中下手?」龍翼海心中認定藍傑英就是暗算自己之人,說話自絲毫不留餘地,將藍傑英氣的渾身亂顫,如不是自幼家教甚嚴早就上前狂打一場了。

  藍傑英指著龍翼海道:「你……你放……。」他本要罵龍翼海放屁,話未出來,藍傑煜已經早就按耐不住起身接口道:「放你的狗臭屁,我哥哥何等身份怎會對你這無恥小子下手,誰知道不是你故意佈局要誣陷我哥哥?如真是被人用毒針暗算,這等喧鬧之地竟是毫髮不傷,你當你是神仙嗎?無恥小子下次如再誣陷別人抬高自己身價,便想個高明的手法,這等愚笨拙劣的手段且莫再用。」

  藍傑煜自幼就極是刁鑽,這次雖兄長出來辦事,處處受兄長壓制,早已經憋出鳥來,他不曉得這等暗算之事有多嚴重,胡攪詭辯的倒打一耙說的如同真事一般。說了這些話,他心中大感舒暢,看著龍翼海撇了撇嘴,大是不屑一顧。

  龍翼海怒哼道:「卻原來是兄弟二人,兄長卑鄙想不到兄弟卻更是無恥,可是見暗算不成想來明的嗎?」

  藍傑煜回口罵道:「你才無恥。」說著一記耳光對著龍翼海抽了過去。

  龍翼海欺身一進,大袖一揮將他手臂圈住,森然道:「無恥小子這是教訓你不要無中生有的。」說著一記耳光抽了過去。藍傑英兄弟連心,見龍翼海將藍傑煜手臂裹住,叫了聲不好,飛身上前揚手一掌推去,金正厲也將手中筷子對著龍翼海雙眼甩了出去。卻聽見啪的一聲響,龍翼海已在藍傑煜臉上重重抽了一記耳光。反手一翻將藍傑英來掌擋下,緊接著身形略轉,纏著藍傑煜的大袖一翻如鋼刀一般橫在面前,叮的一聲金正厲甩出的筷子,打在了龍翼海大袖之上,聲如金石,彷彿打在真的鋼刀之上一般。

  龍翼海身形一動,空中一翻退回桌旁,吩咐傅夫人四人退到一邊,冷聲道:「好呀,暗算不成便來群功,一群無恥之徒,今日你們如不給我一個交代休想離開。」說著騰身一進,雙袖揮舞,對著藍傑英砍了過去。

  藍傑煜一聲驚呼道:「分水刀。」身形一展同藍傑英一起將龍翼海圍住,打做一團。三人各自揮舞長袖,丈內刀氣縱橫眾人進身不得,只得退後,片刻工夫將酒樓砍的是一片稀爛。龍翼海家傳乾元神功霸道異常,將藍氏兄弟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突然龍翼海將手一收問道:「你們二人可是姓藍?」

  藍傑英怒聲道:「不錯,你待怎地?」

  龍翼海知道自己同藍家大有淵源,略一思量道:「你既是藍家之人,今日這事便算了,你們日後不要如此卑鄙就是了。」

  藍傑英搶前一步道:「我早說過,毒針不是我放的,找你不為他事,就是為你施展的分水刀,這分水刀你自何處學來?」

  龍翼海如何肯相信於他,冷聲道:「我這不叫分水刀,你認錯了,這是我家傳工夫裁雲手。」說著緩步退後,招呼了傅夫人四人準備離去。

  龍翼海心中認定藍傑英施放毒針,全部心神都放在藍氏兄弟身上,緩步後退突然小腿一麻,心道不好,手指飛舞片刻將腿上一十三處穴道封住。心中明白自己確是錯怪了藍氏兄弟,心中大罵自己糊塗,中了奸人計策,被人暗算得手。

  手中光芒一閃,將引龍取了出來。坐在地上嚴陣以待。突然空氣微震,一道掌風竟無聲無息的到了面前,龍翼海忙提起一口乾元神功吹了過去,砰的一聲龍翼海向後劃去,撞翻了兩桌酒菜方才停下。適才那掌力陰柔至極,無聲無息,捎有片刻猶豫此刻怕是已經腦漿迸裂而亡了。

  調好混亂的真氣,心中殺機猛起,吸了一口真氣,衣服漸漸的鼓起,嘶啦一聲頭上的帽子碎裂,髮髻突然炸開,頭髮披散開來,眼中光芒略帶金黃,一股濃重的壓力自他身上散發出去。窗子發出吱吱的聲響,樓上之人都被一股壓力推向牆壁。

  龍翼海冷聲道:「今日之事在下將來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現在,還煩請諸位切莫有任何動作。龍阿姨你們先回去,我隨後就來。」

  龍翼海說完目光轉動,自金正厲逐一掃過,目光銳利如劍,彷彿直如人心。金正厲被他目光一看,頓覺一股壓力如同泰山壓頂一般衝了下來,心頭一懼,目光頓時一弱,旋既大怒。他本是軍人出身,擰折不彎的性子,最是受不得脅迫,被龍翼海目光逼退,心中覺得大是恥辱。嘿了一聲,提聚全身功力相抗。啊的一聲大吼,猛的向前邁了一步。

  龍翼海如何知道他心中想法,只覺得此人氣勢剛烈大有拚命相對的架勢,楞得一楞,趁龍翼海這片刻失神之際,孫為雲又得了機會,毒針又發,卻是射向傅夫人,用心極其惡毒。龍翼海微微一楞便自回神,恰好看到毒針,手指一拂,發出一記天音鑽,這兩日工夫他已基本將天音鑽練的純熟。音鑽恰好撞上毒針,錚的一聲傅夫人身側火星一閃,已將毒針打的粉碎。

  龍翼海怒視了金正厲一眼,功力再提,金正厲頓覺不支,藍傑英看了出來,揮袖斜斜一劃,代他接過部分壓力,砰的一聲衣袖因為自身內力激盪炸的粉碎,高聲道:「金叔叔切莫莽撞,兄台看清楚,不是我金叔叔。」

  龍翼海此刻功力如同在弦之箭,一觸即發,全由神識控制,金正厲如再相抗,定引發龍翼海蓄勢待發的功力,其後果自是雷霆一擊,金正厲定是大劫難逃。藍傑英識得厲害,勉力為金正厲化接部分壓力,阻止金正厲觸發龍翼海攻勢。龍翼海聽了藍傑英的話,功力略收。

  正在此刻,孫為雲趁藍傑英氣機活動,龍翼海神識微亂,又對傅夫人射了一隻毒針,龍翼海又發了一記天音鑽,將毒針打下。龍翼海大怒,兩手一伸放在琴上就要拂動琴弦,眾人早見識了天音鑽,這種古怪的工夫聞所未聞,琴聲一響,毒針粉碎,如同神魔手段,無影無相,威力絕倫。

  藍傑英見龍翼海雙手放到琴上,知他怒極,馬上便要發動那古怪的法門,高聲急道:「切莫動手,其間有人挑動,親仇敵快智者不為。」

  龍翼海聞言,心中怒火一輕,但功力早凝的足了,不得不發,屈指一拂,一記天音鑽對著一張沒有人的桌子射了出去,轟的一聲巨響桌子被射的粉碎,碎片四處蹦射,眾人為之聲勢一怔,傅夫人幾個急忙趁機下樓。

  龍翼海見他們走遠了,冷聲問道:「幾位高姓大名?」

  金正厲怒聲道:「德弭掌令將軍金正厲就是某家,你待怎的?」藍傑英等人也各自報了姓名,龍翼海冷聲道:「在下龍翼海,不日定登門造訪,咱們後會有期。」

  光芒微閃,引龍自龍翼海手中消失不見,兩手變了個法決,青光一閃,身形象縷煙霧一樣滲到地板裡,轉眼消失不見。

  樓上之人都非尋常人士,自是認得龍翼海使的是道門法術。藍傑英皺了皺眉道:「五行遁術,籍木而行,此人竟是修道法師?」

  藍傑煜不服氣的哼了一聲道:「法師又待怎地?此人滿口胡言,誣陷好人,行兇傷人不說還危言恐嚇,依我說就應該大家一起上手,將這兇徒拿下,繩之以法。現在就應該馬上去全城搜查,把他們都抓起來。」

  藍傑英怒視他一眼道:「不得胡言亂語,這人身負分水刀的工夫,適才已經是手下留情,你如將這等功夫的法師惹的急了,簡直就是將金叔叔一家陷於危境。修道之人神出鬼沒,企是普通兵士對付的了的,就說他適才施展的那種古怪工夫,手指一動,便將東西炸的粉碎,誰能抵擋?況且……的確有人暗中放毒針,咱們這邊嫌疑最大,也怪不得人家。」說著指了指地上的毒針。

  藍傑煜也知道這過節結的毫無道理,成了替罪羊,嘟囔道:「這事太過蹊蹺,為何落到了咱們頭上,你看他說話那架勢實在氣人……」

  藍傑英道:「這事怪我,不夠冷靜中了奸人遺禍江東之計,他雖是言語尖刻,卻是關乎性命也怪不得他說話過分。只是著毒針是何人射出?需要查上一查」

  孫為雲聽到此處,站了出來,滿臉具是歉意道:「藍公子,這……這……這事弄的,實在是怪我安排不妥,為公子引來這種煩心之事。」

  藍傑英苦笑道:「這是怪不得孫大人,這種事誰能預料,只是這放毒針之人,居心惡毒,想來是跟隨我兄弟而來,故意嫁禍於我等,引那龍翼海和我等結仇。」

  孫為雲心中得意,龍翼海中了毒針他是眼見的,盤算明日找人前去收屍,反正人死了什麼都帶不走,真有我們要找的法劍,還不是手到擒來。但此刻心中得意是萬萬不能現露,強自按住,臉上滿是歉意,對藍傑英道:「不如……咱們另換個地方……擺酒壓驚?」

  眾人如何肯去,找了個借口回了金正厲府上。孫為雲將人送走,轉身看見酒店老闆正在身後眼巴巴的看著他,孫為雲冷冷一笑道:「你看我幹什麼?」

  那老闆唯唯諾諾的道:「孫……孫……孫大人,你看小店被……被毀的……。」

  孫為雲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真是沒有的廢物,低劣的東西,連索要賠償也是這等懦弱。」狂笑一聲,丟下兩把金幣在地上道:「這些總是夠賠你的了吧,給我跪著撿起來。」

  老闆見了金幣忙給他磕頭連說謝謝,那裡聽的他話中是什麼意思,不住磕頭撿拾金幣。孫為雲見了得意的仰天狂笑。心裡道:「這等低劣的種族只配作為奴隸,讓他們佔領著這大片陸地,真是一大諷刺,這廣大肥沃的土地注定了就是我們的。」狂笑著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

  龍翼海回到旅店,一條左腿腫的如同水桶一般。觸目驚心,早已經沒有了知覺,不顧傅夫人等人的問候,急道:「我要運功驅毒,有大青他們沒有事的。」說完進了房間,先取出乾天玉髓丹吃了一粒,劃破長褲,整條腿自膝蓋之下,呈現一種異樣的綠色,晶瑩欲滴如同初春嫩葉,極是詭異。那毒氣異常霸道,雖點了數處穴道,仍然慢慢上升,此刻毒氣已然快到腿跟。

  龍翼海未叫藍鱗吸毒,想借這次機會驗看一下自己的乾天玉髓丹解毒的效力。剛吞了一顆乾天玉髓丹,此刻藥力逐漸發揮,毒氣開始下降。他見了心頭一喜,用指甲劃開皮膚,然後解開穴道,毒氣猛的一衝,眨眼過了膝蓋,但卻越來速度越慢,漸漸的綠色開始變輕,毒氣又退回膝蓋以下,一會工夫傷口流出翠綠色毒血,滴到地上腥臭無比,中人欲嘔。

  龍翼海開始運功逼住毒針,過了一陣自劃出的傷口一點針尾露了出來。龍翼海開聲吐氣,猛的將毒針逼了出來,叮的一聲輕響毒針打在了牆壁之上。他長出了一口氣,打開窗子換了空氣。簡單的包紮了一下推門出去,所有人都在門口等著他,見了眾人心裡不由的一熱,連忙道 「我沒事了,大家不用擔心了。」

  喬日昇拉住龍翼海道:「龍兄弟究竟怎麼回事?」

  龍翼海答道:「情況複雜,今日算是被人設計了,此人心計之巧令人甘拜下風。先是挑動我同人結怨,隨後暗中下手,我中了毒針險些喪命。你看這個就是那毒針,這毒針異常霸道,從位曾聽說。」說著將一塊布巾打開,布巾之上放著一隻通體碧綠的毒針。

  喬日昇看見綠色的毒針身子一震道:「竟會是閻王須!我曾聽人說過這種毒針,這毒針中者無救,曾有一解毒聖手不知為何人算計,中了這毒針,那解毒聖手本事極高,雖是暫時服藥將毒壓下,最後終於因為有種藥材尋之不得,五臟潰爛而亡。龍兄弟你真的不礙事嗎?」

  龍翼海心中本是對他略有懷疑。如他和今日暗算他的人有關係,見了毒針臉上自會有些端倪可見,自將毒針亮出便一直仔細觀察他臉上顏色。但喬日昇震驚的樣子,不似作假,更令龍翼海心中迷惑。喬日昇出言相詢,冷冷一笑道:「好個閻王須,真是名副其實。可惜偏偏遇上了我,縱是閻王手閻王腳也要將它折了。」

  喬日昇看了龍翼海一眼道:「這事你如何打算?」

  龍翼海心中念頭一轉,突然想起離村時吳其生的忠告,逢人但留三分心,應道:「這事來的蹊蹺,必須弄的水落石出才可繼續趕路,不然那暗算之人一路跟了下去,終有一天要命喪他手。只是不知道咱們是因為酒樓之上那些人而引禍上身,還是因為咱們而禍及他人。我須去找那些人問個明白。」 這時他已冷靜下來,此種處理最是適當。

  喬日昇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這閻王須太過霸道,不可掉以輕心。」

  找了個借口,龍翼海回到房裡,前前後後將仔細的想了想,這仇怨結的莫名其妙,來的無頭無腦。最大可能就是有意挑起自己和那藍氏兄弟的仇怨,因為如是殃及池魚受了藍氏兄弟的牽連而招致毒針襲擊,似是有些難以令人相信。那閻王須無聲無息,如要暗算藍氏兄弟的話,早已得手,完全沒有必要借自己之手而除去藍氏兄弟。那麼就是說今日之事所謀的只是他。想到此處,心中猛的一寒,自己離家不過一個月的工夫,竟會引來這等陰險的敵人,可笑的是,竟連如何結怨都毫無所知,將來路之事細細想來,突然想起在鳳山的旅店遇刺的事,當時那個自稱夏黑的殺手,服毒自盡週身發綠如同中了閻王須一般,想到當時那人如同詛咒的遺言,心中不由一沉,暗道:「難道真是那個什麼扶日聖教找到頭上來了?這個狗屁的扶日聖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為何屢次三翻的暗算於自己?

  忽然覺得離山之後的世界甚是可笑,無意之間竟惹上兩大強敵,一明一暗,左相人馬,驕橫跋扈,自己秉承祖訓,不愧天道,結下仇怨。這扶日聖教更陰毒無比,居心叵測,極是難纏。他一個二十不到的人竟會同這兩幫人馬對上。縱了縱肩,苦笑一下道:「難道我柳家之人,生來就是這般苦命嗎?為何老老實實照道理行事都這般困難?憑什麼非要我不斷受你們暗算?我不能再這麼挨打。你們不是要挑動我和藍家的結怨嗎?我偏不叫你如意,我定將你從暗處揪出來,看看你就是個什麼東西?你不是要坐山觀虎鬥嗎?我就給你來個金蟬脫殼,將計就計。」心中豪情一起,想到奶奶常說之話,微微一笑道:「玩手段,咱們從不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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