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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新婚夜

作者:陳苦

    雖然留貴邊不喜歡拖拉,但他的女兒與李少陽的婚事,一拖就是半年左右,從初春到初秋,花開了又落,結著果的熟了還摘了,一些曾是綠的葉兒黃了又下了地裡成了泥,他女兒還是沒有進入洞房;這並不是說李東陽回來得很遲,而是成婚的日子經過密切的推算,必須要等秋來時,果子成熟了,兩人的婚事才跟著成熟——這是按兩人的八字來說的,很多人稱之為「迷信」。

    在這半年裡,留貴邊本不允許他的女兒到處亂跑,畢竟,一個待嫁的閨女常在外露面是很容易讓人說閒話的,只是女兒總要去見她英俊的情郎,他也不能說什麼了,這年頭,獨生女比老子還要大的,既然她在外面無事,也就任由她與她的情郎花前月下,或許不會讓女兒覺得他這做父親的煩人。

    留香凝就常往忘情湖走了,因為在忘情湖裡總有著一個令人日夜思念的身影,這個身影將會陪著她度過美麗的一生;她的情郎,也將是她的夫君。

    隨著季節的轉換,來忘情湖的人也跟著多起來,湖邊的人看見李少陽和留香凝這一對兒,都有著不同的妒羨,然而與此同時,卻也覺得他們是天造地合的一對,似乎是上天專門創造這對情侶來彌補忘情湖的缺陷——忘情湖的傳說太淒涼了,也許該有另一個美滿的傳說來詮釋。

    李少陽有時也還會把鐵血仇帶在身邊,那個時候說話的就只有兩個人——當李少陽與留香凝在一起的時候,留鐵仇是落後兩人很遠的,即使跟在兩人身邊,他也是不發一言的,他的沉默,更甚於以前了。

    兩人習慣了鐵血仇的默然,也就不當一回事;有些人不說話的時候比說話可愛多了,留香凝就覺得鐵血仇不說話是最可愛的,於是,鐵血仇無意地可愛著。

    三天後就是新婚之日了,留貴邊本是抱著絕不准留香凝出外的念頭的,可是守在門口時,留香一句「爹,就一會兒」,再加上女兒哀求的眼神和眼角那兩滴搖搖欲墜的淚珠兒,他就無力地靠到一邊去了;大門也就通暢了。

    可是他的女兒一見了情郎,就把「一會兒」忘記了,只想一輩子留在情郎身邊,哪還記得曾經向她父親許下的諾言?

    「你爹在家裡等得急哩,香凝。」李少陽牽著留香凝的小手兒。

    鐵血仇跟在兩人後面有二十多米之遠,他的雙眼不時地在留香凝的背影停留半刻,然後轉眼看著看著忘情湖,眼神是一片癡迷之色。

    忘情的水色依舊未改,依舊是那麼的清明,清明泛著點綠和藍,風起是白綠相間的閃閃的光線,耀著人的目,卻是很柔各的光芒。

    留香凝道:「我爹不會真的等我,他知道有你在我身邊,我是不會有事的,你是我的保護神。」

    李少陽側臉凝視著她,對於她對他的信任和依賴,他從心裡有著不盡的歡喜,他深情地道:「如果我是你的保護神,那麼,你就是我的生命之神,我的生命,為你而出現,也為你而存在。」

    留香凝把身子靠在他的肩膀上,呢喃道:「稚心說,她在你的懷裡睡得很香。」

    李少陽道:「你在我的懷裡也將會睡得很香,像你的名字一樣的香。」

    留香凝故意嬌嗔道:「難道我的人不香嗎?」

    李少陽裝出大呼吸的樣子,然後道:「真香,比你的名字還香,這好像是天堂的香味兒,請問姐姐是哪個仙女下凡的?」

    留香凝被他逗得歡笑起來,道:「我是天上的嫦娥。」

    李少陽開玩笑道:「這嫦娥可不好,離開了丈夫後就一個人過了不知多少年,你不覺得她像個可憐的寡婦嗎?」

    「你壞哩,打死你!」留香凝的手兒捶在李少陽身上,發出柔和的聲響,竟是比忘情湖的水還要柔的?!

    柔著的忘情湖水已過了許多年月,但柔著的人能在一起多少個春花秋月呢?

    時間在兩人的柔情蜜意中,悄悄地來到兩人的成婚之日。

    永存城熱鬧了起來,留香俯與魯山門結姻,當是永存城的一大盛事,幾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到了魯山門,以祝賀這對新人的喜事。

    經過一天的繁忙的禮節——這些東西說來要大費周章,或許只有那些挺三八的婆姨才能說得清楚點——也就不說了,直接進洞房吧。

    當黃昏的朦黃之色——有人稱之為「浪漫之色」——籠罩了永存城,城裡的魯山門也被一片喜慶之色籠罩了,在魯山門的大宅裡的某一間佈置得煥然一新的房子裡,李少陽正站在床前,面帶著兩世的歡笑看著坐在床沿上頂著紅頭蓋的留香凝,他覺得時間已停留在留香凝的頭蓋上了。

    李少陽有些昏暈了——也許是因為略略的酒醉的緣故,也許是其他的原因,反正他覺得全身都飄然起來,彷彿雙腳踩在了挺厚挺松的棉花之上。

    他道:「香凝,你的紅蓋頭真美,像頂著了天的一角的火燒雲。」

    留香凝本是屏息等待,此時聽到李少陽發言,呼吸一鬆,紅巾向外張揚了一下,隔著經紗嗔道:「紅蓋頭這麼美,為什麼你還不把它取下來?難不成你想讓我頂著它坐在這裡一整晚嗎?」

    李少陽笑道:「不敢怠慢我的美人兒,夫君來也!」他雙手就去掀留香頭上的紅雲,紅雲從頭上升起來,到了李少陽手中,卻是一分為二——當李少陽移走留香凝頭上的紅雲之時,赫然看見她的臉上也同樣燒著頂紅頂紅的一片,可愛之極。

    「你好像沒喝什麼酒,臉怎就這麼紅了?」李少陽不忘逗逗他的妻子,在這種時候,「調戲」是合法合情合理的,或許應該說是「調情」——怎就忘了這個曖昧的說法了呢?

    留香凝羞澀地垂下臉來,細聲道:「你明知的。」

    李少陽彎下腰,雙手捧著留香凝的臉撫愛著,歎道:「你是我最疼愛的新娘,也是全城最美麗的新娘。」

    留香凝道:「把燈熄了好嗎?」

    李少陽道:「為什麼?」

    留香凝嗔視著他,道:「人家女孩子總是害羞的。」

    李少陽一笑,從桌上取過兩杯酒,把其中一杯遞到留香凝面前,道:「香凝,我們喝杯交歡酒吧,聽說這可以把你的羞意壓下來的?你知道,酒這個東西,有時候容易叫人忘記身外之事。」

    留香凝嘻笑道:「我覺得你是想灌醉我,好讓你的壞心的得逞。」

    李少陽道:「酒是不能令男人長醉的,只有心愛的女人能使男人長久地醉,香凝,我願意一輩子醉在你柔軟的懷裡。」

    「叮!」

    屋裡響聲輕柔的一聲,是兩杯交碰所產生的歡悅之音符,因為了這音符的響起,屋裡的兩人醉了,醉入人世溫存的夢裡。

    其實,在今日,很多的人都醉了。

    鐵血仇也是其中一個,但他,不是醉在魯山門裡。

    而是醉在永存城裡的飄渺院。

    飄渺院其實並不是一個院落,而是永存城的一個妓院。

    鐵血仇的左右各坐著了兩個妓女,他就坐在這兩個胭脂之間,大碗大碗地喝著酒。

    酒,是濃的,濃得像他心裡的苦。

    「留香凝的確能夠令任何男人為她而醉。」

    在鐵血仇的背後出現了一個高大的男人——吳之能。

    鐵血仇全當沒聽見,自顧自地喝著酒,酒淋濕了他的衣衫。

    吳之能又道:「你應該有能力從李少陽手中搶走留香凝的——」

    「啊——」鐵血吼喝出聲,右手中的酒碗擊在木桌上,碗穿過木桌直往地板上射落,他猛地抱起左邊的妓女,朝著其中的一間房,搖搖晃地走去。

    吳之能看著他進入房裡,然後蹲下來看著地上的瓷碗,碗沒有破,但石鋪的地板卻深陷了下去,碗也深陷在地板裡,他把手在地板上一撫,很平滑,那碗口竟然與地板同在一個水平上。

    吳之能眼裡的驚訝之色漸漸地變濃,一如這夜色的濃厚。

    他轉眼看著鐵血仇所在的房屋,那屋裡傳來粗的喘氣聲,以及女人的撩人心潮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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