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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四章 作者：江鳥 制服趙一刀後，我和柳清押著他回到了衙門。 王老捕頭和眾捕快見我倆居然捕獲了南陽三霸之首的趙一刀，無不歡呼雀躍。 趙一刀，在官府十大緝拿匪徒榜上排名第七。 其為人機警、武功高強。 官府數次圍剿，均被其以亡命的刀法，砍傷數人後，囂張遁去。 眾捕快平素提起趙一刀，無不恨之入骨。 今日見其終於伏法，自是人心大快，歡聲如雷。 我和柳清，也成了眾人眼中的英雄。 身為捕快的我，在眾人口中，儼然成了「執法界的後起之秀」，「捕神之接班人」。 可是我這個「捕神接班人」，自打梅山上下來，兩條腿一直都在發軟。 那把無聲無息、迫在眉睫的奪魂一刀。 那種生死邊緣，卻完全身不由己的無力感。 讓我覺得很虛弱，很虛弱…… ※※※ 捉拿趙一刀的花紅，足足有一千兩銀子。 我和柳清各得一半。 我受之有愧，本欲推辭不收。 但柳清立刻擺出一副「風兄不收，在下也決計不收分毫」的架勢。 在加上眾兄弟起哄，臉上露出「你是我們自己人，你是我們的驕傲」的表情。 我只得訕訕收下這五百兩銀子。 看來我在這個世界裡，真的有些財運啊。 我心裡這麼安慰著自己。 ※※※ 收了銀子，就更不得了了。 眾人紛紛叫囂著要我倆請客吃飯。 這回，我態度堅決地表示：請客絕對沒問題，但請客費用，必須由我一人承擔。 還好，柳清這次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至於那幫痞子，只要有得吃，更是誰請都無所謂。 他們現在考慮的，是去哪家館子吃，才能吃得最爽。 最後張三的建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擁護。 「十里亭的香醉忘憂，那裡不僅酒品、菜品一流，更難得的是，添香紅袖歌技、舞姿冠絕南陽，真可謂有得吃又有得看，既飽了口福，又飽了眼福。」 張三甚至調笑道：「小風和柳公子少年英雄、一表人才，不定被忘憂樓的哪朵名花看中，那時就不僅僅是有眼福，而是有艷福了，哈哈哈。」 眾人跟著狂笑。 我和柳清也不禁莞爾。 自從有了阿月後，別的什麼艷福的，我就從來沒有考慮過。 但如果有美女可看，我當然也不會扮聖人、做假清高，故意視而不見。 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只是，不知忘憂樓姑娘們的歌舞，究竟是怎麼個絕法？ 真是令人好生期待啊…… ※※※ 夢湖，號稱南陽三景之一。 煙波蕩漾的湖面上，一條長達十里的長亭，橫跨南北。 在長亭中央，有座閣樓，形若畫舫，雕花砌玉、富麗堂皇。 這座舫樓，就是大名鼎鼎的「香醉忘憂」。 ※※※ 是夜，明月高懸。 我們一行數人，在皎潔的月光下，來到了十里亭。 遠遠望去，十里長亭龍燈高掛，燈火通明，與湖面交相輝映，景色壯觀之極。 湖心的忘憂樓，更隱約傳來陣陣笙歌笑語，熏得我們搖搖欲醉。 香醉忘憂，真不愧是南陽城的首席娛樂場所。 我暗暗點頭。 到了忘憂樓前，張三面上不禁露出幾分驕傲之色，道：「我選的地方，怎樣？」 眾人齊贊高明。 我更是雙手翹起大拇指，道：「香醉忘憂，巨棒！巨棒！」 眾人瞅著我，都是大瞪雙眼，面露不解之色，顯然不懂「巨棒」何意。 只錯愕得片刻，大夥兒紛紛比起大拇指，同聲附和道：「香醉忘憂，巨棒！巨棒！」 看見連一把年紀的王老捕頭，也跟著大家起勁的叫嚷，那種感覺，真的……很爽。 ※※※ 忘憂樓上，碧雲天閣。 張三這幫捕快屁股剛剛落座，馬上就點滿了整整一桌山珍海味。 喝完第一杯開場酒後，這幫捕快立即一言不發、落箸如飛。 觀其出手，遠遠比他們平日裡抓賊時的出招更快、更准、更狠。 目瞪口呆、自歎弗如之餘，我不甘人後，急忙舉筷，依法傚尤。 原來和這幫人吃飯，就和打仗無異啊…… 我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分。 唯有柳清，依然不慌不忙、斯斯文文地吃著，在我們這群仿若餓死鬼投胎的食客中，顯得特別的優雅。 也許，這就是受過正統教育和沒有受過正統教育的區別吧。 我心裡想著，嘴裡費力地嚥下一塊雙蘸蟹肉，又趕緊投入下一波爭奪戰中去…… ※※※ 忘憂樓的酒菜，雖然價格昂貴，但味道鮮美、份量十足，讓客人絕對沒有上當受騙的感覺。 特別是那道據稱是老闆娘親手烹製的「四嫂醉魚」，鮮嫩爽滑，更是吃得眾人眉開眼笑、讚不絕口。 就連柳清，也忍不住多嘗了兩筷。 正熱鬧間，張三、李四、趙錢孫等人忽然停箸不食，兩眼發呆，看著廳口，張三口中更是呢喃不清地道：「好美，好美……」 抬頭望去，只見一名年輕女子，明眸皓齒，身材高挑，曲線悠然，手抱琵琶，從廳口緩步走到我們面前，溫柔一福，輕語道：「香醉忘憂樓的蝶兒，前來伺候諸位大爺喝酒。」信手撥動弦瑟，發出幾下清音，柔聲道：「小女子獻醜了。」 輕攏慢捻間，曲調悠揚，猶如飛花碎玉，婉轉動人。 蝶兒曼聲唱道：「人生百載，恍如夢幻，為君消魂，化作一舞。」緩緩款腰擺肢，配合著音樂的節拍，翩翩起舞。 柔軟、協調的肢體動作，不斷展示著攝人心魂的曲線，束腰緞帶，更如彩霞旋繞，激盪不已。 隨著樂曲節奏的加強，典雅的舞姿漸漸變快，動作幅度也越來越大。修長白皙的玉腿，豐滿的酥胸，性感的臀部，靈巧的纖腰，更是盡善盡美地展現在眾人眼前。 這一曲琵琶熱舞，看得我們心旌動盪、目眩神迷、如癡如醉，渾然不知身在何方。 ※※※ 一曲終了，音樂和舞蹈又逐漸變慢、變緩…… 再響起時，曲調變得幽暗、深遠和不可捉摸。 蝶兒的舞姿和動作，更是變得隱晦、曖昧和……挑逗。 若有若無、似遮還掩的身體，呈現出來的，彷彿是某種暗示，某種邀約…… 我看得不禁面紅耳赤、心跳加劇。 但幸好，我在現實世界中，也看過不少性感熱舞，甚至包括……AV碟片的脫衣舞，所以尚自把持得住。 而身邊的那幫捕快，個個如中邪魔，紛紛起身，隨著蝶兒的歌舞亂擺，狀若瘋癲。 尤其那個張三，嘴巴大張，流著口水，雙手亂抓亂摸，動作簡直不堪入目。 忘憂樓姑娘的歌舞，真的……夠絕。 ※※※ 柳清霍然起身，暴喝道：「你跳得究竟是什麼舞？」 聲如洪鐘灌頂，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 霎那間，樂曲、舞蹈驀然消失。 蝶兒慢慢抬起頭，明亮的目光看向柳清，然後，再輕輕地向端坐不動的我掃了一眼。 樂曲停歇之後，那幫狂舞不休的捕快，動作頓停，身子跟著慢慢軟化……最後紛紛癱倒在地、一動不動。 見狀不妙，我拔劍而起，警惕地看著蝶兒。 蝶兒掩嘴輕笑道：「柳公子、江公子，對著蝶兒區區一個弱質女子，用得著這麼大動干戈、拔刀弄槍的麼？」 柳清厲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蝶兒笑道：「兩位公子果然好本事，在我的『攝魂曲』全力施為下，竟然能夠安然無恙。怪不得我家趙老大縱橫江湖多年，也會栽在兩位公子手上。」 柳清道：「趙老大？莫非是大盜趙一刀。你……你難道也是南陽三霸之一麼？」 蝶兒道：「柳公子好眼力。小女子孫玉蝶，在柳公子適才所提到的南陽三霸當中，排名第二，江湖人稱『孫二娘』的便是。」 ※※※ 柳清忽然笑了，淡淡道：「孫二娘今夜大駕光臨，想必是想到大牢裡去陪陪你家老大喏？」 孫二娘臉一沉，變色道：「想抓我，就憑你們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只怕還未夠班啊。」 說著十足的江湖口吻，孫二娘右手一翻，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針筒，對著我和柳清。 孫二娘臉上又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這筒絕情神針，當年『天機子』持之盡誅北漠梟雄『疾風十八騎』。二位公子雖然武功犀利，今晚也休想逃出升天了。」 ※※※ 機簧響處，我眼前一暗。 鋪天蓋地的黑色暴雨，尖嘯著撲面而來。 這筒絕情神針，數量又多，速度又快，剎那間將我們退路全部封死。 正值這擋無可擋、退無可退的緊急關口，柳清一聲清叱，不退反進，手中紙扇劃出耀眼的圓弧。 房間裡頓時勁氣激盪。 圓弧深處，便如同湖水裡一個吸力強大的漩渦。 無數的黑色寒星，瞬間就被這個漩渦捲走、消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