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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二章 作者：江鳥 我從悠遠的黑暗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裡。全身上下，衣服完完整整。最奇特的是，我的右手竟然握著一把劍。劍鞘上用古樸字體刻著「不羈劍」。
錯愕、驚異過後，我興奮地躍身而起，哈哈，難道我已經進入了遊戲世界了麼？右手一揮，不羈劍身清亮的光輝刺得我雙目瞇起。這種感覺，好真實啊。 我仔細檢查了全身，發現除了不羈劍外，還多了兩樣東西。 左手無名指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枚綠色的戒指。拿起戒指，對著光線，我細細打量。綠戒閃爍、折射出來的光芒，讓我覺得很熟悉。嗯，這和風月網吧暗室裡綠燈的光很像。在那暗室裡，鬼火一樣的燈光，尤其是最後那排綠燈破滅時，四散流開、亂竄著的妖異的光線，給了我很深的映像。 看了半晌，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我輕輕戴回戒指，又掏出身上多出的一本書來看。 說是本書，其實是不很準確的，實際上，應該算是本小冊子。 小冊子的封面，寫著：「遊戲人生」官方攻關策略。 翻開書裡，頭一項寫著：遊戲規則設置。 嗯，這對玩遊戲蠻重要的，我興致勃勃往下看。 一、本遊戲沒有神的存在。 二、本遊戲創建的世界是客觀的物質存在，是真實的世界。 三、遊戲世界運作規律由遊戲創始者制定，所有玩家自願進入遊戲後，完全接受遊戲世界控制，永無反悔。 四、遊戲創始者不干預玩家的活動。 五、…… 六、…… 沒有實質的規則設定，項目又多又繁，看得我很快就失去了興趣。翻翻後面，幾個攻關秘笈寫得即簡單又不清楚，叫人如墜霧裡雲中。 「天書，天書……」我打著哈欠，信手就翻到最後一頁。 最後一頁用註釋寫著一行小字：本攻關秘笈解釋權屬於遊戲智囊團，遊戲玩家無權擁有；持有本攻關秘笈的遊戲玩家為本遊戲的異類。 嗯，異類？我捏著這本小冊子，困惑不解地思索著。 ※※※ 太多太多的疑惑，就像剪不斷、理還亂的亂麻。 但，既然作為一款超新型的遊戲，自然會有無數的疑團和謎底等待玩家自己去探索。這，也是許多優秀遊戲成功的秘訣。 其實，人，從生下來開始，何嘗不是生活在疑惑之中。 對學業，對工作，對事業，對感情，對生活，對家庭，對社會，對未來……的疑惑，將會伴隨人的一生。 沒有了這麼多的疑惑，人的一生還有什麼意義？ 人生的疑惑，是需要人生的經歷去慢慢求解。 而遊戲中的疑惑，就需要在玩遊戲的過程中去獲得答案。 我笑了笑，拋開所有疑惑，將小冊子揣進兜裡，提著「不羈劍」，走出了房間，開始了我的遊戲人生。 ※※※ 這是一間仿古的賓館，服務生全是清一色的仿古裝扮。 走出房間，我才發覺我像一個現代人來到了古代，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 所幸的是，周圍的人看見了我，神色如常，沒有絲毫驚異，完全沒有將我當作異類來看待。 我暗暗鬆了口氣，卻立刻痛下決心，待會兒到了商場，得馬上買套仿古服裝來穿。我打算這麼做並不全是覺得難為情，我只是覺得他們的古裝扮相，真的……好帥啊。 賓館的二樓，是間好大的餐廳，廳名「風雅園」。 我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大步而入。 「公子，要點什麼酒菜？」女服務員笑盈盈地問。 「公子」，我心裡嘀咕了一下，「說得真像唱戲一樣」。 點了一尾糖醋□魚、一盤蝦爆鱔魚、一碗荷葉脆藕湯和一壺竹葉青酒，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慢慢品嚐起來。 嗯，味道真是好極了，巨棒！魚肉滑嫩、清湯爽口、酒香醉人，我滿足地歎了口氣。 看了看窗外的太陽，時正當午。餐廳裡的客人漸多，我意外地發現，餐客中也有個別人保留有現代人的打扮。 這個遊戲世界真是一個五花八門的大雜燴，我笑了。 酒足飯飽，我很愜意地打了個飽嗝：「小姐，結帳。」 女服務員迅速遞過帳單：「公子，一共是二錢銀子。」 我大瞪著眼睛，「二錢……銀子？」我舌頭僵硬，說著這幾個口頭上很少練習的單詞。 上帝，進入遊戲後，我身上多出來的東西，除了劍、戒指、攻略小冊子外，難道就沒有沒有別的了嗎？比如說……銀子。 我急急忙忙全身搜索一遍。 然後，我的心跳開始加快。畢竟，吃白食的經驗，我在現實生活中不曾有過。 「除了銀子外，還收不收別的東西？」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祈求遊戲創始者讓我兜裡揣的紙幣在這個世界裡通用。 「當然收了」，服務員道：「除了銀子，我們也收黃金。」 「黃金…」，我嘴裡發苦，望了望窗外。這裡是二樓，不知身為劍客的我，跳下去會不會有事？ 我暗暗提起雙腿試了試，感覺萬有引力對我的作用依然如故。唉，看來我這名劍客等級尚低，輕功還沒練到家。 我放棄了跳樓逃跑的打算，衝著服務員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服務員也笑了笑，很勉強地笑了笑，然後靜靜地瞅著我。 我額頭上起了一層冷汗。 萬般尷尬中，忽然有個聲音傳來：「那位公子的酒錢，算在我的帳上。」 對我而言，這一聲彷彿來自天籟。 多年以後，我一直都記得這句話，以及……說這句話的人。 ※※※ 鄰座的一名二十上下的年輕人，穿戴就像古裝劇裡的富家哥，面目俊秀，正左手輕輕搖著紙扇，右手端著杯酒，神情自若地對我點頭微笑。 年輕人笑道：「敢問兄台，可否屈尊移駕，與在下一品這壇三十年的女兒紅。」 我起身，道：「不敢。」雙手抱拳，學足江湖人的姿勢，道：「多謝相助。一飯之恩，在下日後必當圖保。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年輕人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在下柳清。」 落座後，柳清看了看我隨手放在桌旁的不羈劍，道：「原來兄台也是劍道中人，失敬失敬，在下也曾習得兩手三腳貓的劍法，以後懇請師兄多多指教。對了，還沒有請教師兄怎麼稱呼。」 我心中失笑，我這個劍客，現在恐怕是遊戲中等級最低，最不入流的那種了吧，指點劍法，從何談起，搖搖頭，道：「不敢不敢，在下劍術尚未入門，只是初學者階段。嗯，在下姓……姓風，叫風不羈。」 既然是玩遊戲，我當然不會用真名，我臨時給自己起了個化名。 柳清沉吟道：「風不羈，風不羈，」看看窗外，天高地闊，風清雲淡，續道「不羈的風，真是好灑脫的一個名字，當浮一大白。」 我們歡笑，舉杯，飲盡。 多年以後，「不羈的風」作為我的江湖綽號，傳遍了整個遊戲人生的世界。 柳清道：「風兄大號不羈，又手持不羈之劍，真可謂絕配。」 我微笑不語，心想：我正是看見了不羈劍，才給自己取的這個化名啊。 ※※※ 一邊喝酒，我一邊向柳清詢問這個世界的情況。 遊戲人生的世界存在三個主勢力，分別代表了這個世界裡最強的三種力量：武學、魔法和科技。 這三種力量互有長短，各執擅長，多年來難分高下，沒有一種力量能完全凌駕於其餘兩種力量之上，因此維持了這個世界微妙的平衡。 我現在正身處武學之邦的重鎮南陽，柳清正就讀於南陽城的「青龍學府」。 「青龍學府」是武學之邦正統教育的最高學府，學府內菁英無數，畢業後大都是武學之邦的骨幹人才。 可惜的是，青龍學府的學費昂貴，囊中羞澀的我，想通過這種途徑成為一名真正的劍客，是完全沒有可能的。 其實比起成為一名劍客，我現在更關心的是，怎麼去賺錢。 柳清建議我去做賞金獵人或者官府捕快。 因為這兩種職業，即可賺錢，又有機會提高武技。 但作為賞金獵人，完成的任務往往是高難度的，因此需要較高的技藝。 我坦蕩地承認自己學藝不精後，放棄了這個職業。 我唯一的選擇，就是去做捕快。 在我想像中，捕快應該是一個很不錯的職業。 記得在我的那個現實世界裡，警察可是「很跩的」那種人。 由此推斷，捕快也應該是蠻不錯的。 結果事後證明，我的推斷，一如既往，錯了。 ※※※ 從談話中，我不能不愈發感覺到，柳清這個人，沒有絲毫正在一款遊戲中玩遊戲的跡象。 他這個人，就像是這個真實世界的真實存在。 真實得讓我懷疑自己的存在，是否真實。 也許，我真的是這個遊戲中的異類。 身為遊戲者，卻擁有不該擁有的官方攻關策略，這意味著什麼？ 我無法做答。 更令我驚奇的是，柳清在遊戲中竟然擁有父母、家庭，以及從小到大在南陽城裡生活、習武完整的記憶。 我和他完全不一樣，我擁有的記憶，是在另外的一個世界：一個建築設計師，一段平凡的生活，還有一個女朋友，叫阿月…… 難道他是多年前兩名遊戲者的後代？ 我得出了這個結論，心中卻更加驚疑：這個遊戲人生，究竟存在了多少年？這麼多年頭裡，存在著這麼一款不為人知遊戲，這又意味著什麼？…… 沒有答案。 ※※※ 我們言談甚歡，分手時候，柳清贈送了我一百兩銀子，並替我付了酒錢和房費。 聽服務台的小姐說，我是於昨日午夜十分，自行走到賓館開的房間。 我印象全無，難道說我在這個世界裡，還會夢遊。 我無言以對。 至於那一百兩銀子，我本想不收，但轉念一想，我既然叫不羈的風，又正值囊空如洗，執意不收，反倒過於造作了，因此爽快地一謝收下。 古樸的街道，清風拂面。 柳清道：「今日有幸與風兄一聚，非常投緣。風兄有空，可到青龍學院劍道高階班找我。我倆品酒論劍，真可謂不亦樂乎。」 我答應了。 柳清又道：「一月後，南陽城郊將會有一場空前浩大的武林盛事，風兄可別忘了去。介時武邦高手風雲際會，對我們武道中人，是一場難得的歷練。」 我嘿嘿一笑，應了，心想，看看熱鬧嗎，當然是可以的。 ※※※ 兩人作別後，我取出攻關策略，翻到攻關項目一欄，仔細看了一下。 攻關項目一欄寫得非常簡潔，只有一行字：進入遊戲－>成長篇－>大BOSS篇－>進階篇－>逆轉篇－>最終篇。 成長、晉級、打大魔王，這都是普通遊戲常見的，但後面幾篇，難以揣測其中含義。但我現在，應該算是成長篇吧。我揣好小冊子，心中在猜想著：不知道我對付的大魔王恐不恐怖，該不會有三頭六臂吧。 我微笑著，按照柳清的指示，直奔城西而去。 在哪兒，有南陽城最大的人才勞務市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