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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十一章 作者：江鳥 幾日不見，柳清依然相貌清矍，但姿勢、神態上比以前多了幾分銳利，彷彿是一柄利刃終於破鞘而出，亮出了鋒芒。 在他對面的關山海，身材魁梧、高大，赤裸的雙臂肌肉虯結，國字臉上稜角、線條分明，顯得陽剛十足。 兩人靜立擂台之上，雖沒有擺出任何架式，但渾身上下，協調自然，毫無半點破綻。 無形中更散發出凜冽的殺氣，陰森冷峭，奪人心魄。 作為旁觀者，我也不禁手心冒汗、心跳加劇。 ※※※ 對峙片刻，關山海暴嘯一聲，雙掌隔空擊出。 無數氣流，頓時匯聚成束，向柳清飛捲而去。 在我面前，就像出現了一條洶湧壯闊、奔騰咆哮的洪流，雖僅是在岸邊觀望，就足以令人心馳神搖、站立不穩。 身在洪流中的柳清，「噌」地拔劍在手，身形竄起，竟然不退反進，逆流而上。 觀其身法，時而如魚躍於水，時而如龍騰於淵，大開大闔、靈動無比。 ※※※ 洪流雖急雖勁，卻奈何不了柳清半分。 兩人間的距離，瞬間拉得僅有一丈開外。 柳清身形急進之際，長劍亦漸漸舉高，顯然即將發出凌厲一擊。 不知關山海以血肉之軀，是否能抵擋住寶劍無情的鋒刃？ ※※※ 關山海又是一聲暴喝，震得我耳內好一陣轟鳴。 跟著關山海全身上下，無數氣勁迫出，擊向柳清。 本已波瀾壯闊的洪流頓時暗濤洶湧…… ※※※ 柳清身形一滯，再也找不到騰挪前進的空隙，手中長劍疾舞，旋起一片劍花，擋住迎面擊來的氣流。 兩人戰況又再陷入僵局。 ※※※ 只是……在關山海勁濤萬丈的攻勢中，柳清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唯能在洪流之中載浮載沉，勉強支撐。 唯一指望的，就是關山海內力耗盡。 但關山海顯然游刃有餘，伴隨著口中的一聲接一聲的暴嘯，掌上、身上轟出一波接一波的勁道，絲毫沒有衰竭的跡象。 我在台下看得簡直要窒息，一顆心幾乎停止了跳動。 ※※※ 置身劣境，柳清亦是一聲清嘯，聲若龍吟，更充滿了無比的決心和信念。 雙手高舉長劍，柳清人劍合一，縱身射出。 就好像大海裡的劍魚，不斷地迎風破浪、激流勇進。 無數氣流擊打在柳清身上，頃刻間便血跡斑斑。 台下眾人忍不住爆發出一片驚呼。 但更多的，則是發自內心深處的讚歎和佩服。 天下武者雖眾，試問又有幾人擁有這種壯士一去兮不復歸的執著？ ※※※ 離關山海已不足一尺，柳清在半空中身形一頓，長劍舞起一片劍華，如明月當空、清輝照人，當頭捲向關山海。 決鬥了這麼久，柳清，終於發出了自己的第一擊攻勢……亦是雷霆萬鈞、勢無可擋的絕命一擊…… ※※※ 柳清這一劍，時辰、火候拿捏得恰到好處，完全將關山海的退路封死。 我們忍不住大聲喝起彩來。 雪亮的劍鋒瞬間擊至了關山海眉心。 關山海急速撤轉相迎的雙掌離劍刃尚有一尺，根本來不及回救。 劍尖堪堪挨到關山海額間皮膚，稍稍一頓，竟再也刺不下去。 關山海兩掌之間旋起的氣流，彷彿是把無形的鐵鉗，將劍身牢牢鉗住。 台下立刻有人驚呼：「乾坤鎖！」 「好功夫！」 柳清面色一沉，手上勁道不斷加重。 關山海全身骨骼更是「咯咯」作響，顯然已盡全力。 兩人再次僵持不下。 ※※※ 異變陡生，台下眾人紛紛鴉雀無聲，屏息靜觀擂台上的變化。 不知過了多久，忽見關山海額頭露出一條血跡，細細的血珠慢慢流到了鼻尖。 比拚良久，柳清的長劍終於刺破了關山海的皮膚。 我不禁心中一鬆。 ※※※ 關山海突然爆發出一陣狂吼，如猛虎嘯林，震驚百川。 他的身體，又再狂飆數股氣勁，盡數打在柳清身上。 柳清頓時遍體鱗傷。 噴了口鮮血，柳清毫不退卻，面容堅韌絕決，手中長劍下刺的力道，更見加劇。 關山海額上的細細血絲，漸漸匯聚成涓涓細流，滴滴答答落在擂台上。 ※※※ 眼見柳清即將獲勝，忽地聽見「喀嚓」一聲響，柳清手中長劍，竟已斷為兩截。 關山海的無濤霸勁，雖不能讓柳清這個鐵人退卻半步，但卻足以讓柳清掌的清鋒鐵劍……一分為二。 原來乾坤鎖的真正功效，並不僅僅是鎖住對手的武器，而是要對手的武器……斷裂。 關山海……真不愧是力道強者，令人……佩服。 我心下亦是讚歎不已。 ※※※ 柳清失去兵器，抽身急退。 關山海長出口氣，並不著忙追擊，全身肌肉蓄勁待發，看著柳清的眼神，就好像是一頭兇猛的野獸在審視著自己的獵物。 無劍的柳清，已經完全處於劣勢。 台下關山海的擁護者又放聲大叫：「關山海必勝！」 「關山海必勝！」 如果允許，我真想立刻把自己的不羈劍仍給柳清。 柳清的敗，並非因為技不如人，而是敗在了劍上…… 緣何劍不夠硬…… ※※※ 關山海邁開大步，慢慢逼近柳清。 他走路的聲音極響，每一步都像巨錘敲地，「轟轟」撞在每一個人的胸口上。 他的雙掌，漸漸環成園狀，顯然正積蓄著雄渾無比的力道。 柳清落寞地站在擂台邊上，忽然長長歎了口氣，緩緩比起了右手中指。 ※※※ 嗯？這個動作，在我那個現實世界裡，是罵人的意思。 難道……即將落敗的柳清，想用這個動作對關山海作最後的侮辱？ 可是，柳清為什麼會知道這個罵人的動作呢？ 而且，從現場的情形看，似乎也和我的猜測不大像啊…… ※※※ 看見這個動作，關山海臉色一變，停住了前進的腳步，雙掌間的氣流，卻更是捲得呼嘯翻騰不休。 而至始至終，完全不動聲色地坐在擂台上仲裁席的諸位裁判，臉上都同時露出了凝重之極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