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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話 龍逝 作者：teadog 殷傑聽那官差的聲音正是剛才叫掌燈的。便也猜到他定是這群官差中的首領了。待得仔細看清那人面容時才見這人淨面朱唇，懸鼻濃眉，星目大耳，兩道鬚髯垂在兩旁，一道素淡八字鬍染在唇上，足足的一派儒雅風範站在水橋的另一頭。若不是一身赤袍官服在身，恐怕旁人也難猜出此人竟是個官門裡的捕頭。
殷傑正疑惑間只見聞柏雷正緊緊的咬著嘴唇，眼看著嘴唇裡都已經滲出血來了聞柏雷卻全然不顧，只低聲的從嘴裡咬出幾個字來。 「笑春風！」 話音雖是極小，但殷傑卻聽得極是清楚。聽到眼前這個帶頭的捕頭正是威嚇贛南諸寨的笑春風時殷傑也不禁吃了一驚。但看到眼前已被眾多官差圍住了三面，而身後的退路又被那兩個叛徒給鎖死了，殷傑一時也不敢隨意出手，只靜待著事態的發展。笑春風看到聞柏雷已是有拚死一戰的意思便冷笑道。 「聞柏雷！如今你已入了甕中，如何還不束手就縛？莫非你要你的手下們也都盡死於此不成？」 聞柏雷一聽，狂笑著喝道。 「諸位弟兄！實是聞某輕信了他人才累了諸位好弟兄如今這步境地，救人劫牢之事本就是我一人獨斷專行，以致害了眾位弟兄。聞某無言以對。笑春風是條漢子，既是他有意放你等一條生路你等也不必跟我同死！若有求全留命的，便站到對面，免得待會聞某死戰之時錯傷了弟兄！」 說罷聞柏雷便大喝一聲擺出一副要和官差死鬥的架勢。這時，只聽聞柏雷身後那十幾個親近的嘍囉都齊聲喝道。 「救不出大寨主我等還有何面目留在這世上！我等都願與三寨主死戰！」 笑春風見黑龍寨眾人都齊心要戰，臉色一沉便說道。 「既是你等要自尋死路也莫怪我肖某無情了！」 說罷只見他手一揮，便有十數個官差挺了利器守住橋頭，身後早站好了幾排弩手就要射箭。殷傑藏在人群之中自然是早見了一切，眼看情急之時，只見他雙手都摸出暗器對著四周的火把和火燈就是一陣飛鏢打去，一時之間竟熄了大半，笑春風見狀忙下令射弩。正在緊急之時，只聽到官差們所處的後牆裡突然崩發出一陣讓人心寒的吼叫聲，不但是離得極近的官差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令人恐懼的聲音嚇得魂不附體，就連那些離得遠的黑龍寨的嘍囉們也不得不摀住耳朵抵禦著讓人恐怖的聲音。聞柏雷聽到這吼叫聲不禁心中一震。這聲音竟是如此的熟悉，和那段常迴盪在龍礅山密牢裡的聲音竟是如此的神似。可是他記得很清楚，在放火燒掉黑龍寨以阻擋官軍圍剿之前，他明明是依著黑龍被抓前的交待：將密牢入口封死的啊。如何這聲音又會出現在此處？莫非是官差找到了密牢的秘密？ 聞柏雷正疑惑間，卻聽到笑春風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若不是這一叫，倒忘了這張牌了！」 說罷笑春風便指著聞柏雷說道。 「聞柏雷！你不是要見你大哥黑龍嗎？且慢動手我倒可成全你！」 聞柏雷見狀忙抬起手讓嘍囉們暫且住手，笑春風見了便讓手下官差將身後大鐵閘的機關打開。隨著陣陣轟鳴聲，果然見到官差身後的鐵閘緩緩升起，漸漸的顯出身後一間大獄來。笑春風見牢門已是開了，便讓官差讓出一條路來，也讓聞柏雷看個明白。 只見牢獄之中模糊見到一個人影只剩半截露在水上，雙手被巨銬鎖住分在兩旁，因為那囚徒低著頭披散雜亂的長髮遮蓋住了臉，聞柏雷也猜不出這囚徒到底是不是黑龍，但聽到那囚徒的低吟聲，雖沒那麼強烈但卻也能肯定剛才是他無疑了。 笑春風見到聞柏雷將信將疑的打量著自己身後的囚徒便冷笑道。 「聞兄莫非連自己的兄長也不認得了麼？」 說罷，笑春風便取了一把火把轉身入了水牢裡，逕直走入水中來到囚徒的身邊輕提了囚徒的下顎用火把照了照，低聲的對那囚徒說道。 「龍赫！你兄弟捨命救你來了！」 那原本低頭不語的囚徒聽到此言兩眼中竟突然來了神色，忙抬起頭來要看究竟。只這一眼，聞柏雷的心中已是如刀割一般了。 「大哥！」 聞柏雷大喝一聲便要衝過去，眾官差見了忙又都握了手中利器擋住了去路，聞柏雷身後的嘍囉們見狀忙拉住他，幸得既是被擋了視線也是得了殷傑提點，眾人這才勉強拉住了聞柏雷。殷傑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以智謀權謀著稱贛南諸寨的人物竟也有失去理智的時候。這時殷傑也以定下了要死救眾人之心，便在聞柏雷耳旁說道。 「冷靜些！只要他們露出破綻，我們還有一絲勝算。」 笑春風見到聞柏雷如此失態便冷笑道。 「如何？可信了？既是如此，我倒不妨指條路與你等，若是你等願自縛堂下，萬事尚有商量，若是不從，便讓你眾人立即死於此地！」 殷傑趁著笑春風言語之時，掃視了四周狀況看到一時沒有出路便按下心來接著笑春風的話說到。 「呵呵，不想大名鼎鼎的笑春風肖捕頭竟也會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要靠個被縛住四肢的囚徒來要挾我等，要是傳到了道上豈不又給道上諸位兄弟多了許多飯後的資談？哈哈哈哈哈」 殷傑邊笑著，邊給聞柏雷使著眼色，聞柏雷不是個糊塗的人。剛才的失態不過是一時情急才犯的糊塗，若是真等他冷靜了下來，自然一切都要另做算計。他看到殷傑似笑非笑的神色，自然也知道了殷傑的意圖，便也說道。 「哼！這有什麼稀奇的！當年的肖方劭不過是個膽小無能的庸將，如今他的後人會用此等下作的手段來要挾我等也算是不讓肖家這一門做小人的絕技失傳了！」 笑春風一聽，不禁兩目怒睜大喝道。 「住口！」 殷傑見了更是縱容起嘍囉們大笑起來。笑春風見狀便奪了身旁一個官差手中的朴刀突的便將刀朝黑龍寨眾人飛擲過去。這一瞬間的動作可真如電光火石一般迅速，那站得前的嘍囉還沒來得及眨眼，便只見到眼前一道寒光閃過接著激起一道火花，那把刀便被彈了出去。 「你倒是個好身手的！」 殷傑見到笑春風冷冷看著自己便也回禮道。 「讓肖捕頭見笑了！」 笑春風便說道。 「你我雖是各位其主，但肖某也敬你一身的功夫了得。只是你為人太不地道，既是我輩的恩怨如何牽扯到父輩去了！當年家父所受本是不白之冤，千萬的戰功換來的竟是世人的唾罵。如今我與胞弟齊心協力、忍辱負重多年才不過是略有片功，雖不能洗刷我門人之恥卻也能寬慰家父在天之靈。這等忠烈義事你等賊寇懂得許多？」 聞柏雷聽了也是大怒，便喝道。 「呸！好些沒影的說辭！想我大哥如何相待禮遇肖楚麟，如今為何卻只落得個下獄的慘況？若不是你兄弟倆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我大哥如何會栽在你這般小人手裡！更不要說甚功過是非，只這一條你肖家便都是些不仁不義之輩！」 笑春風一聽更是怒不可遏，便大喊到。 「既是你等要求死也莫要怪我手狠了！諸位兄弟，莫要讓這群賊寇脫得一個！殺！」 眾官差聽到下令，便都齊脫脫的亮起利器大喊著衝殺過去。 聞柏雷和眾貼身嘍囉見了也放了膽子，都齊聲吶喊著迎上前去。兩邊甫一交手，便是火星四起，血光飛濺。刀光劍影中，喊殺聲、刀劍聲混雜一處；你來我往間，手肢折、利刃折碧血橫飛。轉瞬間，聞柏雷身旁以少了五六個弟兄，殷傑身邊也倒下了七八個官差。但畢竟官差人多，漸漸的黑龍寨眾人竟是支撐不住了。聞柏雷眼見勢危，便對身邊眾人喊道。 「諸位！龍寨主即在眼前，要救寨主便是如今！」 黑龍寨眾人聽了便都豁了全力死戰一時竟也頂住了官差了進攻。但這些官差畢竟是跟著笑春風經歷過諸多剿匪征寇戰鬥的精英，便是黑龍寨的嘍囉們氣勢再盛也只不過能打個平手，但眼前官差眾多，黑龍寨眾人已是難以支撐了。殷傑看到形勢愈難，也知道再如此下去不但救人無望，恐怕原先的這二十多個人都要葬身於此了。想到此處，剛要脫身時卻突然瞅見那水牢那邊，被囚在水中的黑龍正緊扯著扣住兩臂的鐵鐐似要掙脫的樣子。因為兩邊正鬥得甚緊之時竟也沒人發覺黑龍那邊的異動。殷傑看到此景，忙摸出鐵鏢對著那扣在牆上的鐵鎖打去，鏢發正疾卻被早瞅見了笑春風揮劍欄去，只見到一點火光輕擦了鏢身，殷傑不禁暗喝到。 「糟！偏了！」 那鐵鏢被刀鋒輕輕一點，稍改了方向卻依舊朝那鐵鎖飛去，可惜的是，那鏢只擦了那鐵鎖一點，雖是傷了些許但卻沒能斷了那鎖。殷傑正歎息時，卻見黑龍大喝一聲，使盡全身之力拉著那鐵鎖，笑春風見了忙對身後衙差喝道。 「快去攔下他！」 那幾個衙差得令忙回身去要阻止，但殷傑看得仔細，又發了幾鏢。這鏢來得極快，這下笑春風是無能為力了，只見那幾個衙差連叫也沒叫得出來便都倒在了地上。黑龍見了心中更是有勁，只聽得他大喝一聲。 「啊————————！」 這洪鐘一般的聲音如萬馬奔騰一般竟震倒了靠得近的幾個官差，此時，笑春風似乎也意識到了危機，猛回頭看去。一陣濃煙中早見了一人揮著巨大的鐵鐐向自己身後打來。看到此景，笑春風忙大叫。 「快閃開！」 那眾多的衙差正和黑龍寨的悍匪們鬥得急切之時，哪裡注意得到笑春風這突如其來的警喝。只見大鐵鐐揮舞到處，躲閃不及的衙差都被打倒了一片。這黑龍雖是只拉斷了一條鐵鐐，左手和雙腳都仍被鎖死在牆上，但揮舞起那跟被扯斷的鐵鐐來卻也是上下翻飛。只聽得鐵鐐舞起呼呼的風聲如惡鬼哭嚎，那些被鐵鐐打倒的衙差都痛苦的在地上呻吟著，沒被打到的衙差見了也不住的躲閃，一時在數量上遠遠超過黑龍寨眾人的官差竟都慌亂起來。聞柏雷見了更是招呼眾人齊力死拼要殺出條血路救出黑龍。一時間，陷入腹背受敵的眾官差眼看形勢便要被逆轉了。這時只見笑春風輕抖劍身，便向著黑龍疾步衝去。黑龍見了更是將手上鐵鐐舞得甚疾直朝笑春風打去。一時，只見翻舞如蟒龍出海一般的鐵鐐當中星火四起，真如烏雲之中可見道道雷光。眾人正看得目瞪口呆之時，只聽到『喀嚓』一聲，便見那『烏雲』彷彿消失了一般。再看之時，只見那原本兩三丈長的鐵鐐竟被砍去了大半，而笑春風的劍鋒也早頂到了黑龍的喉間。 「如何？你還是輸了！」 黑龍冷冷的咧嘴一笑，說道。 「哼哼，或是吧。」 笑春風也冷冷的一笑，便轉身對聞柏雷說道。 「聞柏雷還不束手就擒？莫非要親見你義兄血濺於此嗎？」 聞柏雷一聽，手中的刀緊握了一下。那邊殷傑見了正要使鏢，卻聽到笑春風喝道。 「那位使鏢的，莫要輕動！」 見到黑龍寨眾人一時間躊躇不前，笑春風正要嘲笑眾人時，只聽到黑龍突然大喝道。 「三弟！可還記得范刀子那老兒！」 聞柏雷一聽，一時不知黑龍所說何意，只得答道。 「記得。」 黑龍見聞柏雷應了便又說道。 「記得便好。我欠了他一桿馬刀，你替我還了吧！」 「馬……馬刀？」 黑龍看到聞柏雷仍是茫然不解，便說道。 「插在青龍巖裡的那把！」 笑春風雖是聽不懂兩人所說的是何事，但卻警覺起來。 「莫非他要死拼與此好讓他兄弟脫走？」 想到此處，笑春風忙喝對聞柏雷喝道。 「聞柏雷你是降或不降！」 聞柏雷一時陷入兩難間。正在此時，突然聽到進來的鐵門外突然一陣兵刃砍殺聲，接著門竟被打開了一條縫。笑春風一時驚覺，正轉頭要看時，突然聽到黑龍大喝一聲，將那只被鐵鐐鎖住左手一翻，竟用那條鎖在牆上的鐵鐐緊緊的纏住了笑春風的脖子。眾官差被這突入其來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起來。看到黑龍用鐵鐐緊緊的將自己和笑春風綁在了一起，官差都不敢輕易出手，生怕誤傷了笑春風。聞柏雷看到如此良機，忙呼喊眾人。 「快！殺上前去救下大哥！」 黑龍卻喝住眾人道。 「你等莫要上來白送了性命！三弟！快帶弟兄們走！」 聞柏雷忙說道。 「救不出大哥我等如何回去？」 黑龍聽了，喝到。 「莫非你要眾弟兄都累死於此才甘心不成？」 聞柏雷看著怒瞪雙眼的黑龍，也知道他是決計要以己之命來換自己和身邊這僅剩的十多位弟兄的性命了。看到眼下要救黑龍已是無方，聞柏雷只得緊咬著牙關對黑龍寨眾人說道。 「撤！」 黑龍見聞柏雷已是領著黑龍寨眾人退走，心中稍緩了一口氣。但此時，一陣劇痛讓他的身子不自覺的抖動了一下：一把利刃此時已刺穿了他的腹部。黑龍忍著劇痛，仍舊緊緊的勒住笑春風的脖子，咧牙對聞柏雷喊道。 「三弟！告訴范老兒我終是不負義母所托！」 看著被鮮血染紅的池水，聞柏雷只得緊咬著牙關對眾人喝道。 「快撤！」 看著黑龍寨眾人緩緩消失在自己逐漸模糊的視野中，黑龍的嘴角微微的露出了一絲笑意，口中念到。 「了此終事，宋某死亦可安矣……」 「死……吧！」 看著自己手中的利刃在黑龍身上刺下的第六個洞後，笑春風那原本被鐵鐐緊勒住的咽喉也感到漸漸的有了呼吸。但一時的氣結和剛才拚死掙扎的亂捅依舊讓他幾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跌倒在了水池中。看到身負六刀穿身的黑龍終於支撐不住癱靠在了牆上，而被勒得面色發紫的笑春風也筋疲力盡的倒在水中，守在四周的官差們都齊聲叫著「大人」衝了過去。而笑春風在迷濛中聽到了似乎是砍殺聲，咒罵聲，呼喊聲混雜一起的聲音圍繞在他的周圍，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雜亂無序。此時的他無心去分，也無法去分辨這喧雜的世界。一片茫然的他等待的或許是片刻的寧靜。暈死了過去他在迷濛中似乎聽到了一個聲音的召喚。 「結束了……」 結束了？也許吧。 亦或許這才是開始…… ————————————————————————————因為最近忙於搬家和升級電腦，所以創作的時間大大縮短了。另外，對於這部創作許久的作品，TEADOG在創作的靈感上似乎也遇到了結症，不過對於這部即將告一段落的作品，TEADOG還是會努力的完成它的。當然，在創作中因為不斷發現的問題也會在重新研究後進行大量的修改。希望下一次貼出的時候能得到大家更多的支持^_^。 祝各位讀者朋友『五一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