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庫首頁->《武龍紀 返回目錄


第四話 漢州援兵

作者:teadog



    洪達炳原是涿州邊關守將,歷經過多次戰役,多有功勳。後遷任,至泰州都督。在涿州任上時,曾與陳泰有幾面之緣。而當年陳泰率3000鑌甲槍騎勇斬敵酋時,洪達炳就在外圍的策應部隊,所以,陳泰和他的鑌甲槍騎的厲害洪達炳是深有認識的。如今,要面對這樣一個當年叱吒風雲的戰友,洪達炳的內心是極不情願的。但在忠與義面前,他選擇的只能是前者。

    洪達炳知道自己的泰州兵並不是陳泰和鑌甲槍騎的對手,所以他能做到的只能是以人數的優勢拖住靖王的軍隊,等待漢州和狄北的救援部隊趕來。泰州兵雖然在戰鬥力上不能和鑌甲槍騎相比,但在機動力上卻是十分迅速的。在陳泰和鑌甲槍騎駐紮在寧縣的第二天,洪達炳和他的一萬泰州兵就出現在了寧縣。聽到洪達炳親率大軍前來,陳泰心中一喜,就帶了隨身幾個貼身的騎兵出營去了。

    在離泰州兵紮營最近的土坡上,陳泰和貼身的騎兵觀察著泰州兵的營寨。

    「果然井然有序,洪達炳不愧是涿州宿將。」

    正讚歎間,陳泰背後卻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不愧是虎牙將軍,真真是藝高膽大啊!敢獨身數騎前來探營,洪某佩服。」

    陳泰身邊的幾個騎兵正要抽刀殺敵時,陳泰大笑了幾聲,把馬頭轉了過來。

    「洪都督果然氣度不減當年!」

    洪達炳面露笑容,揮手讓身邊諸騎退下,陳泰也讓身邊諸騎後退待命。洪達炳笑道:「將軍別來無恙,洪某本當應盡地主之宜,奈何戎裝裹體,有諸多不便啊。」

    「洪都督不必多禮,陳某乃是過客。何勞都督費心,況明日一仗你我必要分個勝負,往後字是各為其主,路不同自然無需多禮。」

    洪達炳又笑道:「將軍與某雖各為其主,卻也算薄有交情。明日一仗雖難免有傷和氣,但洪某今日之請卻是真心。來啊!將我帳中美酒抬上來!」

    沒多久,幾個軍士就抬著兩大罈酒上了土坡。

    「陳將軍,請!」

    洪達炳伸手表示先讓陳泰,一個軍士費力的將酒罈抱給陳泰,陳泰不由分說,舉起罈子就灌了起來。洪達炳大笑:「將軍果然豪爽,洪某佩服!」

    說著,也舉起另一罈酒大口灌了起來。不一會兒,兩人將酒罈拋去,對視大笑。

    「明日一仗定要分個勝負!」

    「洪某在此迎候將軍!」

    陳泰拱手相謝,洪達炳也在馬上還禮。陳泰大笑著和隨身數騎回營去了。洪達炳望著陳泰的背影,苦笑了一陣,也回營去了。兩軍各自整備,等待明日一仗。

    入夜,洪達炳徹夜難眠,不斷的思量著明日的對策,雖然剛和仗下諸將商議完明日戰事,但洪達炳依然是沒有什麼把握。原本打算死守,但面對人數並不佔優勢的鑌甲槍騎,獲勝的慾望又讓他難以決斷,況且,那泰州知州——杜歆是個極好功利的人物,若死守不搏,不但要受泰州文官們的白眼,說不定杜歆一本奏折就可能斷送自己多年經營來的局面。眼看已快近三更,便起身和衣而座,從隨身行禮中取兵書打發時光。

    約莫到了黎明前的時候,洪達炳感到一絲倦意,便起身巡營去了。這是洪達炳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在他看來,巡營是最能提神的方法。守衛軍士見到都督巡視,都不敢怠命,抖擻起了精神嚴守崗位。一輪巡營下來,洪達炳還是一臉的憂慮。雖然泰州兵在人數上有極大的優勢,但論兵在精這個道理是誰都懂的。

    泰州兵,多在生活在太平盛世中,大戰從未經歷過,雖然訓練上很努力,但實戰經驗卻少的可憐。當年北寒之地的部落侵邊時,即使是在北部軍隊損失巨大,兵員嚴重不足的情況下,趙廷也沒有調動泰州部隊去做炮灰,因為,泰州兵在剿滅海匪的歷次戰鬥中就多有敗績。雖然在洪達炳上任後,泰州防務有了很大的提高,在趙廷水軍的幫助下,海患基本解除,不過誰都知道,剛剛建立起來的信心在歷經大小戰役數十次的鑌甲槍騎面前絕對是不堪一擊的。畢竟就在不久前,泰州兵和槍騎一交手就大敗,這次雖然人數眾多可以再支撐一段時間,但誰知道又能撐的了多久呢?不過洪達炳臉上還是看得到不服輸的氣概,因為在他的案桌上放著的那封泰州知州杜歆的來信。

    在得知陳泰的大軍進入泰州境內後,杜歆便每日三、五次的給洪達炳來信,信裡除了禮貌上的寒暄之外無非是催洪達炳速戰速決,不要拖延,免得壞了泰州的軍威。而在米倪大敗後,杜歆的這種催促就更急了。洪達炳是泰州都督,所管的只是泰州的防務和軍務,而軍備物資卻全由地方管轄,特別是糧草。然而,杜歆與洪達炳面和心不和在泰州的官場是眾人皆知的秘密。所以為了避免自己被杜歆抓住痛處作為以後攻擊自己的借口,擺在洪達炳面前的就只有與陳泰一戰這條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道路。

    洪達炳的這一萬泰州兵分五營:前,後,左,右,中各兩千人馬,士兵多是重甲步兵,騎兵不足1000,前營是長槍營,左右兩營分:弓刀營,弩刀營,後營為斧營,中軍戰鬥力最強,有各式武器兵種,騎兵也多在中軍,是最親信的部隊。洪達炳雖治軍有方,但輔將太少。而陳泰的鑌甲槍騎不但兵精,還有陳信,李良舉等名將的輔佐,所以兩軍的戰鬥力是相差很大的。

    巡營完畢,洪達炳又看了一會兵書,天已微亮了,便又起身出營舞劍,待洪達炳舞畢已是日出的時候了。各營開始整裝待命,洪達炳也回帳整理去了。

    在誓師後,洪達炳就點齊人馬,出寨迎敵。那一萬泰州兵也分五營前進。待近寧縣,斥候來報,前面已有槍騎大軍蹤影。洪達炳,下令擺開陣勢,沒多久前方煙塵蔽天,陳泰果然率領著3000鑌甲槍騎前來迎戰。與昨日在土坡上的褐衣,褐帽不同,陳泰一身赤金甲,身邊兩員大將陳信,李良舉也各著銀鱗鷹盔,和鑌甲槍騎的銀盔銀鎧相映成輝。

    陳泰和洪達炳相視一陣後,陳泰手一揮,陳信和李良舉就分左右兩翼並2000人馬散開向泰州兵兩翼襲去。泰州兵左右兩營急令弓弩前射,刀兵防禦,但槍騎速度奇快,騎兵散部只被射倒數十人就已衝入敵陣中。左右兩營雖然沒有被陳信和李良舉衝亂,但卻陷入了苦戰中,槍騎用的是長槍和大刀,而泰州左右兩營則多配的是朴刀,因為弓弩手一般很少練近戰,所以槍騎衝入陣中後就基本失去了戰鬥力。泰州兵雖然軍器精良但論勇猛卻難及身經百戰的鑌甲槍騎。

    這仗從天中殺到黃昏時分,左右兩營就已近支持不住了。看到陳信和李良舉分領的2000槍騎將泰州兵左右兩營殺傷大半,洪達炳急調後軍增援左營,自己親率中軍騎兵增援右營,前軍和中軍散兵阻擋陳泰的中軍。洪達炳是久歷戰陣的人物,果然作戰勇猛,槍騎雖然兵精,但也很難抵擋洪達炳的砍殺,不肖片刻洪達炳已斬殺十餘騎。殺紅了眼的洪達炳卻沒發現自己和身邊的數十騎已經與中軍主力相隔越離越遠了。雖然,洪達炳身邊眾騎疲於與槍騎激戰,但槍騎卻很難近洪達炳身。李良舉看到,大怒,急舉一柄鳳嘴刀殺向洪達炳,一時,洪達炳被十餘騎長槍長刀圍住,突圍不得。幸好得親衛眾騎拚死將包圍撕開,但槍騎很快又圍攏過來,將洪達炳等數十騎圍在中間,任泰州兵內突外沖就是打不開,這時前軍已被陳泰突破,左右兩營也幾乎喪盡。眼看形勢緊迫,突然泰州兵陣後喊殺聲沖天。洪達炳心想:這回是很難全身而退了,也罷,殺他個昏天黑地,也不枉我洪達炳一世英名。想到興奮時,便對身邊僅剩的數騎大喊:「馬革裹屍還,何其壯哉!」

    洪達炳身邊的眾騎也群情激憤,齊聲大喊:「馬革裹屍還,何其壯哉!」

    一股臨死前才會激發的勇力讓洪達炳和身邊的數騎突然像猛獸般砍殺起來。槍騎雖然身經大戰,但面對如此拚死一搏的架勢,也都不敢向前。

    這時,李良舉突然一抬手,幾羽飛翎便插在了洪達炳座下的戰馬腿上。戰馬一驚,將洪達炳掀翻了下來。沒多久,洪達炳身邊的數騎也紛紛落馬。眼看自己就要成為俘虜時,突然一箭射來,一名槍騎應聲倒地,沒多久數名槍騎也倒下馬來。李良舉大驚,這時,突然聽到軍中鳴金,李良舉急令眾騎回營。洪達炳才得以脫身,回頭望去,遠處一彪軍馬正林立於身後。為首一員戰將身後一面大旗,上書一個「溫」字。

    洪達炳正疑惑間,突聽見眾騎中一員戰將大喊:「都督受驚了!」

    朦朧間只見一個披皂甲的戰將翻身下馬,向自己跑來。但突然感到背後一陣刺痛,便口吐鮮血沒有知覺的倒了下去。

    待洪達炳醒來時,已是在泰州城都督府中。經過幾日調養,洪達炳的身體已沒有什麼大礙了。只是還行不得兵,軍務也只能托交給幕僚和各都尉並趕來增援的漢州兵馬使——溫延暫代。此時,梁崖已候在外廳,家僕告知後,洪達炳急忙讓家僕將梁崖請進內室。

    洪達炳剛起身,就覺得胸口一陣疼痛,口腔中一股血腥之氣湧上來,臉色頓時慘白的嚇人。家僕忙給洪達炳披上外衣,梁崖一見急忙趕過去要扶住洪達炳,洪達炳只是擺了擺手,輕輕拭了拭嘴邊的血跡,對著梁崖笑了起來。這時,家僕已經將侍醫帶了過來,侍醫一邊把脈,洪達炳一邊問著梁崖最近的情況。

    「都督身體…………」

    看著梁崖憂慮的神情,洪達炳放聲笑到「有諸多醫師在此,你大可放心。還是先說說近日之事吧。」

    梁崖,便把洪達炳中箭後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原來,在洪達炳和陳泰的鑌甲槍騎大戰時,梁崖已和漢州援兵趕到泰州,在得到斥候的報告後,趕緊合漢州兵馬指揮使溫延領前軍趕來,正當洪達炳陷入困境時,正是漢州兵馬的出現,讓陳泰下令鳴金收兵,洪達炳才得脫身。在洪達炳回到泰州後,陳泰就沒有再有任何行動以等待靖王后續部隊,待到洪達炳醒來時,已經是兩天後的事情了。漢州兵馬已陸續到達了泰州,分駐魯,岳,泉三城以待狄北人馬,泰州余部則守泰州其餘各城。

    待侍醫與家僕離去,洪達炳才問到。

    「你可讓府司清點了泰州諸軍兵冊?」

    梁崖,將整理好的兵冊交給洪達炳。

    「經寧縣之役,我泰州所部兵馬已不足3萬,五位指揮使,所餘僅三人而已。」

    「漢州兵馬如何?」

    「漢州調來兵馬2萬,是漢州兵馬指揮使溫延部。」

    「溫延?倒是個有趣的人物。若是此人我倒也放心得下了。」

    「都督認得他?」

    洪達炳笑了笑:「當年,我領校尉時,就和這溫延較量過。這個人不但剛猛勇力,也深懂兵略。」

    「不知,與都督相比如何?」

    「武藝上,我自是不如他,兵略,他更是勝我一籌。當年,若不是他家小兒,我恐還坐不到今天這個位置啊。」

    梁崖笑到:「大丈夫當以國事為先,卻怎能為家事所累,看來,那溫延也不過是個平素之人而已。」

    洪達炳卻擺擺手。

    「不然,想當年,那溫延為隊正官時,手下不過10火而已,卻三年不曾回家。待新丁出營,得了優勝才領假回鄉。想那10火,不過500,溫延卻不願脫身回鄉,耽誤軍務,可想此人的志向。」

    「如此看來,那溫家小兒倒是極有趣的人物。」

    「自然,當年,溫家小兒不過10歲而已,卻已非常人可比,孔武剛力可勝壯年啊,而且頗有俠義之風,我曾見過那小兒,料想日後也必是大將之才。後來,我與溫延同在朔州供職,而後同去報了校尉軍職。我與溫延同在一組,實力最強的不過我與他兩人而已。我與溫延在校場比試弓馬武略,溫延處處佔了上風,得了魁首,正欲再比武藝,以定奪領受驍騎校尉銜時。卻聽得溫家家僕來報,溫家小兒也考武試去了,那溫延立馬飛騎而去。而後就沒回校場,我也就撿了個驍騎校尉的職。算起來,某的好運也從那時起了。」

    梁崖,不禁好奇起來。

    「那溫家小兒不過是報考武試罷了,那溫延為何如此驚慌?」

    「呵呵,想當年,那溫家小兒也在朔州做了件大事,溫延自然是知道的。原本要送那小兒回鄉,以避災禍,卻不想那小兒反去考武試去了。要不是後來朔州左衛內府兵馬指揮使孫大人出面,我想今日也難再見到溫家小兒了。」

    「哦,那溫家小兒倒做出什麼驚天的大事來?」

    「呵呵,故人之事,多說不得啊。」

    洪達炳笑了笑,不再答話。梁崖看到,也不敢要求什麼。這時,家僕已將藥煎好奉上來了,梁崖也只得暫且回營,等改時再來。

    ※※※

    陰霾已久的天空,此時已微微露出了一絲盛日的光輝。


上一頁    返回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