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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話 雙龍初會

作者:teadog



    靳地羅侯的到來,對泰州的影響是巨大的。從羅侯軍踏入泰州州境的第一天起,泰州略微知道些歷史的軍民就紛紛期盼著能親眼見見名滿天下的靳地羅侯軍。

    羅侯軍在進入泰州後就沒有進入過一個城鎮,凡是經過城鎮,羅侯一軍都是盡量繞過城鎮,避免騷擾各鎮軍民。只是在需要糧草軍備時才調動幾隻親信的部隊與當地的縣府,知府借調糧草時,有幸的人才能看得到那些羅侯嫡系的身影,而平時羅侯軍都駐軍在距離城鎮比較遠的偏僻地域。但這些根本不能阻擋住那些熱情的泰州民眾。往往是剛得到羅侯軍剛剛過境的消息,那些熱情的民眾就紛紛去追趕羅侯軍。但是以羅侯軍快速而神秘的行軍作風,是很少能夠有追得上的機會的,不過在駐軍休整時,再保密的作風也阻擋不住那些好奇而熱心的平民們。

    羅侯軍有嚴格的信條,是不能隨意接受平民贈送的物品的,無論大小輕重。而且為了不騷擾和影響到附近的州縣,羅侯軍不會在城鎮附近駐紮。但是,但凡羅侯軍經過的附近州縣城鎮的民眾卻都對羅侯軍有著極強的興趣。雖然,每一個平民最多只能距離很遠的望上一眼,要靠近些看根本不可能,但對這些好奇心極重的人來說,卻已經是得到了很大的滿足了。

    當然,在這些普通的群體中,往往會有些特例的。那些人就是為羅侯軍押運借調糧草的人。而因為這樣的特殊待遇,這些十分繁重勞苦的職位卻在羅侯軍來到的這個特殊時期,成為了最熱門強手的職業。一路而來都是如此,當然,面對已經習以為常的場面,羅侯軍的每一個士卒都不會感覺到意外和新鮮。

    在向東行進了2天之後,羅侯軍來到了泰州府城地界。剛剛入境,便早有一軍等候於前了。斥候來通報羅侯後,羅侯便帶著最親信的幾騎來到隊伍前面。這時,迎面也趕來幾騎,而為首的,正是泰州都督——洪達炳。

    洪達炳接住羅侯軍一行,看到迎面來的幾騎中為首一員氣度不凡,一旗紫蟒袍掩不住胸前金甲護心鏡,眉宇間一股紫氣凝聚,道不盡貴氣皇風。洪達炳料想此人必是羅侯無疑趕忙拱手相禮到。

    「羅侯爺親率大軍前來,洪某誠惶誠恐,請准洪某代泰州3萬將士先在此拜謝侯爺!」

    說罷,翻身下馬,就要叩謝羅侯。羅侯雖然從不過問朝堂之事,也從不掌什麼實權,但羅侯一門的名望卻是任何達官顯貴能夠比擬的,但,羅侯一門行事謹慎,低調,所以見到洪達炳要下跪拜謝,自然是立即下馬扶起洪達炳,而身旁的幾騎也都下馬,分立兩旁。

    「洪都督不必行此大禮!羅某今日而來,是有皇命在身,不負與趙帝先祖之誓。你如此大禮,羅某自是不敢受領。」

    洪達炳雖然也曾聽說過羅侯一門的不少傳言,如今卻是才真算見識了羅侯一門的風采。羅侯一門果真像傳聞一般儒雅,謙恭,毫無半點傲慢之態。洪達炳對眼前的羅侯自然更加欽佩,崇敬。不過,洪達炳是個識得大場面的人物,拜過羅侯後便直入主題。

    「不知,使者可好。」

    羅侯用馬鞭指了指軍中一輛馬車,洪達炳點頭示意後,連忙轉開話題。

    「侯爺上馬,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泰州府內早已備好酒席,為侯爺與諸將軍接風。」

    羅侯看不好推托,便細聲對身邊的幾騎說到。

    「你等可回軍安頓一切,留待我回營再商議使者與靖王見面一事。賓兒,你與恆將軍,霆將軍領10騎保護使者馬車隨我進城。其餘諸將回營安排去吧。」

    在略微交待了一些事務後,羅侯換了一身紫逍袍便領著10餘騎並使者車馬並洪達炳眾人往泰州府城去了。

    那消息靈通的街市小民早就將羅侯要進泰州府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泰州城,整個泰州府城也頓時沸騰了起來,那些營生的早早就收了市,更有那心急的,根本就沒開張,早早的就趕到東門要見見羅侯進城的盛況。一些精明的,早早搶了些好位置,向那些後來的招呼著買賣。

    「嘿!佔位了佔位了,10兩紋銀一個!」

    「10兩?老兄,是不是瘋了?吃喝你半年都夠了。」

    「去,愛買不買,去聽聽那邊的。50兩還買不到一個茶座呢!」

    「真真是座地起價了!」

    「兄弟,你到是買還是不買啊?」

    「買!買!,就當這些錢是給你燒的得了!」

    「嘿,謝了。哥兒唉,這位置是您的了。」

    …………

    一時間整個泰州城都變得熱鬧非凡,那車流人流都紛紛朝一個方向湧去。也不管是身份低微的乞丐,還是孤傲清高的文人貴族,彷彿能見到羅侯一眼,那就已經是最大的滿足了,哪裡還管什麼擁擠,嘈雜。平日裡根本擠不進去的那些戲場,書場根本就沒人光顧了,就連那怡紅院,翠柳居的姑娘們也早擠到東門看羅侯去了。

    人擠的多了,等的久了,自然就什麼聲音都有了。開始只是些賣蔥餅油條的,賣涼水稀粥的在吆喝,後來就開始亂了。有罵娘的,有喘氣的,有大呼大喝的,有喊非禮的,有尖叫的,甚至連賭色子的,招攬嫖客的,說書的,唱戲的都要一起擺開來似的;還有最可氣的是那放屁的,噓噓的,原本就人多路窄的地方多出了那麼些東西,那倒霉的自然是躲不開,只得搖頭開罵,那早就忍不住的就更肆意的撒開來了。一時間,整個泰州府的東門成了最雜亂不堪的地方。但城頭的一陣喊聲卻讓原本熙鬧的東門一瞬間沉靜了下來。

    「唉!羅侯來了!」

    有些好奇又愛出風頭的,便對這城牆上的衛兵問到。

    「快說說,那羅侯長什麼樣啊?」

    一時間,大家又都興奮起來,七嘴八舌的問開了。那城頭的士兵哪裡回答得這麼多,便在也不出聲,只顧自己往那羅侯出現的地方望去。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哪個才是羅侯,不過,身為泰州軍界第一人的洪達炳他們卻是認得的。再看看洪達炳身旁認識的都尉,再數數那不認識的,自然要猜出羅侯是極容易的一件事。

    這時,一隊衛兵趕來,開始驅趕圍住東門的人們,也不管是不是很願意,人們都不得不讓開了一條寬敞的大道。這時,泰州知州杜歆的大隊人馬緩緩的來到東門。將轎子停在了離城門很遠的地方後,杜歆便領著一大群的泰州官僚,都往東門外等候羅侯。那各式各樣的禮品也都由僕從捧著,扛著跟在一大票官員身後,出了城門。

    洪達炳遠遠就望見了杜歆那一大群的泰州官吏,不免有些嘀咕起來。

    「哼!這群拍馬流須的傢伙,逢迎的本事倒是一流,人還沒到,禮到已經準備了許多。」

    羅侯自然是對這些場面見得多了,也沒什麼驚訝。杜歆早見到人群中一著紫逍袍的中年人,料想,此人必是羅侯無錯了。便急忙快步接住,在地上就跪叩起來,見杜歆如此大禮眾官也急忙跪下叩首。羅侯只得下馬扶起,撫慰眾官後,眾官才起身。杜歆見羅侯儒雅,不像其他朝廷大員,心裡就盤算著是不是該將禮單送上,但他也不想放棄巴結的機會,便依舊對著身後擺了擺手,身後便有一員呈上禮冊數本。

    「侯爺大駕,諸多勞苦,這些小禮是我泰州軍民奉上聊以慰問侯爺及諸將軍的心意,還請侯爺笑納。」

    羅侯也不看那禮冊一眼,便對著天拱手說到。

    「今次,羅某乃身負皇命而來,重任在肩,某自不敢懈怠。杜知州的好意,某代諸將受領了。只,這些禮物某等是萬萬不可收下的。」

    「侯爺何必推遲…………」

    杜歆看到羅侯臉色有些發青,也不敢在多說,便又笑著說到。

    「那好,就請侯爺稍移尊步,接風酒宴早已備好,望侯爺莫要再推辭了。」

    「那甚好。」

    「這個……侯爺,不知使者何在?可否容杜某相見一面。」

    「使者自在隊中,那儀鸞馬架之中正是皇使。」

    杜歆拜謝過羅侯後,便要領隨行官員去見使者。這時,一員戰將擋住去路,那杜歆哪裡見過如此場面,不免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這……這……」

    那員戰將一抖槍身,也不瞧杜歆一眼便冷冷的說到。

    「使者此行疲憊,不宜見客。」

    這時,場面不禁有些尷尬杜歆一時也下不了台面,眼見難以收拾時,羅侯說到。

    「此是小兒,少有禮數,知州不要見笑。」

    「哦,原來是小侯爺,失敬,失敬。小侯爺果然是一表英才,氣度不凡啊,日後必然是上將之才,有此等英武之輩相助,我大趙江山定可萬世昌盛,國泰民安啊。哈哈……」

    洪達炳早就聽不慣杜歆的掐媚奉承了,便冷笑一聲。那杜歆自然是聽在耳朵裡。不過現在自然是不能和洪達炳拉下臉來,急忙打圓場,讓隨行牽了馬來,上了馬便陪著羅侯一隊進城。

    為何那洪達炳如此瞧不起杜歆呢?

    原來:那杜歆本只是個落第的秀才,雖然文采出眾,卻華而不實。幾次科舉之後,依舊名落孫山,在他科舉生涯中最後的一次赴考當中,還忘了皇室的避諱,錯用了『琳』字,結果被以禁忌之罪下了獄,幸好多得好友范曾相助,上下打點才救得杜歆出獄。卻也是大難臨了便是福,不想這偏好奢華之風的杜歆的文章偶然被趙廷的五王爺看見了,甚是喜歡,便招了杜歆在翰林院當了個侍書,不想,這小小的杜侍書卻極會逢迎之事,一路遷升,至翰林待詔之時已是在官場中極熟路的人物了。後在五王爺安排之下得見了靈帝。靈帝是女子身,雖然身為帝王,卻也終究是個女子,自然也喜好些風花雪月的詩篇,這是與那些閱卷官員是不同的。而談及風月,杜歆卻又是個能人了,更何況那時的杜歆不但英俊貌美,還寫的一首好字。若不是那時的杜歆已婚配,靈帝見了這等人物也會是動心的。在靈帝趙琳的大力提拔下,杜歆也憑著自己的一點本事,沒多久就陞遷到了門下省侍郎的位置。和靈帝親近的機會多了,朝中自然是會有些留言,雖然靈帝甚是潔身自好,卻也難堵眾人之嘴,不久,杜歆就被外放任職,這樣才做了這泰州知州。

    羅侯一隊剛進城門,狂叫聲,驚叫聲就開始迷漫在空氣中。人們開始拚命的往前擠去都要見見羅侯的尊容,那原本在前面的死命的擠住後面的不讓靠前,後面的就拚命的往前擠,要把前面的擠開,要不是有精壯的泰州軍士控制,場面早就混亂得一塌糊塗了。

    這時,漫天的花雨從天空不斷的飄落下來,綵帶也不斷的從兩旁的屋頂上拋落下來。天空中禮花的爆響,和散著飄落下來的花雨相映襯,一時間場面好不壯觀。人群中的叫喊聲也是此起彼伏,有喊著羅侯的,有喊著娘的,但更多的是那些少女們的尖叫,這都是因為一個出現在羅侯身旁的如此的俊美的少年。那些原本只是打算看熱鬧的少女都激動得熱淚盈眶的大喊大叫,而那些原本還在和熟客打情罵俏的怡紅院和翠柳居的姑娘們更是誇張的騎到一些人的頭上猛的尖叫。一時間,整個泰州府城東門都被這些讓人不寒而慄的聲音充斥著。

    羅侯隨行的親騎們依然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羅侯倒是一臉微笑的向狂熱的泰州民眾示意。那羅侯身邊的杜歆也微笑著向民眾們招手,彷彿民眾們是在歡迎他似的;而在羅侯另一邊的洪達炳就渾身不自在了,眉頭緊皺的他一臉的鐵青,隨著尖叫聲的不斷響起,洪達炳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到最後,竟然彷彿連在了一起一般。

    好不容易,一行人終於在一路民眾的熱情歡呼聲中回到了泰州知州的府邸。原本,洪達炳是想在自己的府邸設宴接待羅侯一行的,但相比之下,洪達炳的都督府和杜歆的知州府相比就差得太遠了。而且,以杜歆的地位和手段,洪達炳又如何是杜歆的對手呢?所以,很自然的,筵席是設在了知州府。

    羅侯,杜歆,洪達炳與眾多官員分列入席後,正要開席。這時,門外又傳到:「漢州右衛內府都尉溫延到。」,眾人紛紛朝門外看去,果然見到溫延帶著一員戰將入了廳來。那員隨行戰將正是溫海波,溫延與溫海波都是錦絲黃袍,不同的是,溫延戴的是紗籠冠,而溫海波戴的是雲霄冠。見著羅侯,溫延父子便拜,羅侯也扶起兩人,寒暄了幾句。在分別拜見洪達炳和杜歆後,溫延與溫海波就入席而坐了。

    宴席上的一切似乎都不能勾起溫海波的興致,溫海波只是很無趣的打量著每一個官員,尋找他們臉上的樂趣。不過,看多了那些官員虛偽的笑容和笑裡藏刀的樣子,溫海波就有些噁心的暗地裡罵了聲娘。再抬起頭時,一個坐在遠處,正悶悶的看著舞蹈的人吸引住了溫海波的眼睛。那個人的眼神與其他官員看那舞女們的眼神有著很大的不同,那些官員們看著舞女們的眼神是極其複雜的,有色瞇瞇的,有輕蔑的,有饒有興致的,有不懂裝懂的,但那個人卻從頭到尾只用冷冷的眼神注視著舞女們的動作,在他的眼神裡,既沒有閃動的東西,也沒有能夠讀懂的思想。

    「這個人是誰?看起來很有意思的樣子。」

    跟身邊的人打聽了一下,溫海波才知道,那個人就是小侯爺。不久,小侯離席出了大廳,溫海波便也找了個借口離席跟著出了廳。沒跟多久,小侯似乎發現了溫海波,便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溫海波料想是躲不過了,便走上前去說到。

    「我是溫海波,漢州右衛內府都尉溫延長子。請教將軍名號。」

    溫海波很久沒有用過如此世俗的語言了。原本想這樣可以拉近一下自己和對方的差距,想不到對方沒反應,便轉過身去。溫海波自然是極大的反感,在他的心裡已經認定,這個比他小一些的少年絕對是一個不好交的朋友,所以,他也沒再說什麼,只一扭頭,又揚起了脖子回到了大廳裡。

    這時,一個羅侯的副將飛馬從大營趕了過來,一身戎裝打扮,剛到知州府大門,就從馬上跳了下來,那守門的軍士剛想阻止,那副將便一腳揣開一個軍士,邊走邊喊。

    「快閃開,軍情緊急,你等耽誤得了嗎?」

    那些軍士,哪裡敢再得罪這個副將,便連忙閃開,讓一熟路的軍士領著他快步進了知州府。副將腳急,也顧不得許多,正要闖進宴廳時,卻先見了在庭院中的小侯,便轉了頭,向他快步走去。副將見著小侯便拜,扶起身後,副將細聲在小侯爺耳邊嘀咕了幾句。小侯爺便點了點頭,對副將說到。

    「你先回營,父親處我自有吩咐。」

    那副將領命,便又風風火火的快步出了門,趕馬回營去了。小侯便徑直進了大廳,也不顧眾人酒酣耳熱的東倒西歪,來到羅侯身後便細聲說了幾句,羅侯便起身,對杜歆和洪達炳拱手道謝。那兩人連忙起身。杜歆問道。

    「侯爺這就要走?眾官……」

    羅侯擺了擺手,說到。

    「軍情緊急,某與小兒先回大營。日後定當再來拜訪。」

    洪達炳也不多說什麼,只不過一臉的惋惜之色,杜歆與洪達炳回禮後,羅侯也不多做停留,就與小侯往廳外走去。這時,小侯對坐在席上喝悶酒的溫海波說了聲。

    「嘿,收著吧。」

    說完,便將一張畫著舞女翩翩起舞的速寫放在了溫海波的案桌上,然後就隨著羅侯一起出了知州府策馬回營去了。羅侯兩人剛離開,便早有手下通報給知州杜歆。杜歆不禁疑惑。

    「那羅侯怎麼沒和朝廷使者打聲招呼就先回大營了。」

    想了許久,杜歆才恍然大悟。

    「想必朝廷使者還留在軍營之中,未到我泰州府城啊,羅侯果然謹慎。」

    這時,溫海波已拿著那張畫細看了很久,卻弄不清這張畫裡到底是什麼意思。

    「畫中沒有署名,難道這畫就只是普通的臨描不成?」

    他又回想了一下,剛才的侍舞,似乎這畫上的舞女無論在面容,還是服飾上都與那些杜歆的侍舞有很大的不同。又想了許久,溫海波才一拍腦袋說到。

    「啊,原來,名字就在畫中啊!」

    想到自己終於揭開了畫中的謎底,溫海波不禁暗暗的笑了起來,不停的自言自語說著。

    「小賓?小賓,嗯,還算不錯的一個朋友。」

    ※※※

    夜色在雲霧中顯得更加難以琢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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