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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咫尺天涯

作者:藍冰劍

  雖然『竹園小築』現在可能已埋伏下眾多一流高手,可能許多致命的陷阱正等著衛情,然而衛情仍決定前往踩探。這是不得不為之的,要將紫月順利的救出來,就必須將敵人的力量部署偵探清楚,然後針對敵人的弱點對症下藥,方可一舉成功。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只有衛情能完成這一任務。

  當天午夜,交待蕭明等一番後,衛情卸下易容,換上夜行衣,如狸貓般輕巧的躍上屋脊,朝『竹園小築』方向展開身法融入茫茫夜色之中。

  深沉的夜色中,一個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在屋宇間飛掠著,那速度之快真是一閃即逝,若是有高手看到,一定會驚歎對方輕功之高世所罕有。想來大家已經猜到,那在夜色中飛掠之人便是為救愛妻而深入虎穴的衛情。

  瓦屋、樹木在腳底下飛馳著,衛情只覺得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牽繞著般也在飛馳著。

  穿過幾條街道,繞過十數起哨兵,衛情落在一棵參天古木上停了下來,在他前方不遠處的竹林中便是至愛受困的『竹園小築』。此時,『竹園小築』外圍已如同禁宮般防衛森嚴,只見雙層兩丈高的木柵欄圍在竹林四周,其間每隔五步便點著一具大火盆,將木柵前後十數米照的如同白晝一般;每隔三十步便聳立著一座哨塔,哨塔上立著三名手持勁弩的哨兵,分別面向竹林外三個方向,青銅所製的警鐘掛在塔簷上;一對對的巡兵一手持長戈一手舉火把在木柵邊往來穿行著,警惕的目光不時的打量著四周。此地防衛之嚴真可謂飛鳥難度。

  『想不到防衛竟如此森嚴,看來光憑輕功根本無法通過。趙勝還真是下血本了,竟調來這麼多王宮禁軍及王宮武士。』,衛情一臉凝重的看著數十步外的情景,心下歎道。『不知那批高手此時隱藏在何方,哼,想來他們正等著我上鉤吧。』,衛情心中能哼一聲,目光移向木柵後的幽黑竹林中。

  片刻後,救妻心切的衛情作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想看看這竹林中到底隱藏著多少六國高手,如果可能的話,他要甩開這些高手潛進『竹園小築』,看是否有機會救出紫月。衛情也是藝高人膽大,換了其他的人,此時怕早已打退堂鼓了。

  一個若有若無的人影穿出樹冠,「嗖,嗖……,」,隨即半空中連續傳來破空之聲,霎時間,十幾個架在木柵上的火盆應聲墜地,濺起陣陣火花,光線驟然暗了下來。突起的變故讓警戒的趙兵騷動起來,清脆的警鐘聲伴合著士兵的呼喝聲讓這寂靜的夜空突然變得熱鬧嘈雜。

  這些趙兵不愧為趙國最強精銳,只初始騷動了一下便在王宮武士的率領下有條不諉的行動起來。部分士兵向外警戒,另一部分士兵則迅速重新燃起火盆,加上木柵,哨塔上的士兵張弦搭箭,雙目張的無可再大的四下搜尋著目標。

  只片刻,被擊落的火盆便重新架好,燃起火焰。數排士兵列隊在木柵邊,目光警惕且緊張的注視著前方,手中的利刃在火光的照耀下閃著陣陣寒光,他們身後站著數目不詳的王宮武士。

  數隊二十幾人的趙兵在王宮武士的率領下向方才衛情身處的大樹方向緩步搜索前進,手中緊握著兵刃不時的在身旁的草叢中刺扎試探著。趙軍兵將此時人人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剛才的事件,再笨的人也知道是人為的。『劍魔來了』,所有的人都感到了自己心臟的顫動。

  而衛情早在燈墜、趙兵騷動之時,便以絕頂輕功從趙兵頭上掠過,進入竹林之中。那種情況下,沒有人能夠發現他。

  進入竹林才數十步,衛情便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八條興滅不定的人影從四周隱秘處閃出,前後截住了衛情,那輕功之高竟與衛情相比也不惶多讓。

  「飛雲八子!」,衛情停下身形冷聲道,雙目中閃爍著懾人的寒芒,「嗡……,」,背上的長劍彷彿感應到主人心緒的變化也隨之輕微鋒鳴起來。(『飛雲八子』系八名輕功卓絕的高手,他們既不是同門也不是兄弟,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只因在一次圍剿巨魔的戰鬥中,他八人以風格迥異的絕頂輕功而彰顯於世,之後被東方武者尊稱為『飛雲八子』,是六國中字號很響的人物。不過『飛雲八子』是以輕功著稱於世,其他武技則只算得上一般一流高手。)

  『飛雲八子』中一名較魁梧的漢子一擺長劍指向衛情,沉聲喝道:「你是什麼人?為何擅闖禁地?是否衛情派你來的?」

  「哼!」,衛情冷哼一聲,輕蔑的道:「你們擺這麼大的陣仗不就是等我嗎?」

  八人聞言一怔,驚容齊現,同聲道:「你就是衛情!!」,說話間,八柄長劍同時指向衛情,其中一人急向空中甩出一隻旗花火箭。

  衛情冷眼看著旗花火箭升上天空,並沒有做任何動作。

  火箭在夜空中爆出耀眼的紅色火花,隨即,遠近暗處人影連閃,埋伏在竹林中的高手紛紛向火箭升起處撲來;木柵處,燈火閃爍,數隊趙兵也舉著火把在王宮武士的帶領下向這處快速逼來。

  「哈,哈,任你『西秦劍首』武功再高,今天也是插翅難逃了!!」,『飛雲八子』之一得意的笑道。

  周圍的高手迅速的圍近,衛情的退路已全被堵死,而前方的數位高手眼看就要落地形成合圍之勢時,衛情突然冷笑一聲,拔地而起,風馳電掣般向前方突去,「鏘!」,長劍化作流光,幻起三尺劍氣向擋在前面的幾名高手橫掃而去。

  平地裡彷彿驟然刮起颶風,「啪,啪,啪」,脆響迭起,週遭的綠竹應聲折斷,滿天飛舞著青青的竹葉,衛情的身體霎時間就好像融進其中一般。擋在衛情身前的幾名高手見狀大驚,他們明白衛情這一劍意味著什麼,那是融合了天地至理的一劍,是石破天驚的無回一劍。不及細想,幾名高手彷彿深有默契的同時出劍合在一點上迎向衛情那似幻似真的長劍。

  長劍相擊,本以為會驚天動地,卻怎料竟是默默無聲。攔截衛情的幾名高手臉上名顯露出愕然的表情,而更讓他們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面。他們的長劍與衛情的寶劍甫一接觸便感覺彷彿擊在空氣中一般,以至讓史料不及的幾人身體失去重心向前撲去。數柄長劍連帶他們的主人穿過衛情的身體,「彭!」,強大無疇的勁氣擊打在衛情背後滿是敗葉的土地上,掀起滿天塵土,而此時的『衛情』也如同煙雲般飛散了。

  就在六國高手呆目瞠舌之際,一個淡淡的人影已出現在數十步開外的一棵竹幹上,他反手提劍看了不遠處那群六國高手一眼,腰身一搖,消失在竹林深處。

  「這是『血影戰決』的幻影分身!衛賊的真身必已遠去,我們快趕回去!免得被衛賊乘虛而入!」,一名手持鐵扇的文士打扮的人看出了衛情所用的武技,此人三縷長鬚,一副神仙之資,他就是魏國盛名久著的高手——『鐵扇毒心』屠心。他此時眉頭緊鎖,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血影戰決』竟會高深至此(屠心,師承不詳,二十三歲時現身江湖,甫一入江湖,便以一柄鐵扇擊殺了當時燕陵地區的第一高手——匡海,第二年十月,受人千金,將厭次城中久負盛名的武林世家——上官家滅門,一百三十二口無一生還,也因此,屠心的名號在江湖上響了起來,由於他的心狠手毒,所以人稱『鐵扇毒心』,是典型的面和心毒之人。現年五十歲的屠心武藝更勝往昔,像蕭明這種高手怕都不是他的對手了,此次,之所以來相助趙勝,只是為了還當年欠宋滄海的一個人情。)

  眾高手對望了驚駭的一眼。這是什麼樣的武技啊!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遁身遠去!

  『一定要擊殺衛情!否則,事後,衛情以此種武技來報復,真是無人可倖免啊!』,眾人均在心中想著,殺衛情之心變得更加堅定。

  眾高手紛紛將輕功身法展到及至,向『竹園小築』方向飛掠而去。

  眾高手剛離開,數隊趙兵才趕到,而此時,此地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領隊王宮武士低罵一聲,剛要領兵回轉木柵邊,突然一隻紅色的旗花火箭在『竹園小築』的上空炸開。領隊王宮武士一見,心頭猛地一跳,趕忙呼喝一聲,帶著人馬向『竹園小築』趕去。

  「天、地、人三絕,想不到不食人間煙火的你們也管起紅塵事來了。」,衛情看著截住自己的三人,面色異常凝重,幾個回合的交手,衛情竟略處下風。(天、地、人、三絕,是師兄妹三人,擅使鐵棒,成名極早,四十年前便已是名動天下的人物。可以說這三人是當今天下僅次於衛情、宋滄海之絕世高手。)

  「『西秦劍首』果真名不虛傳,我們三人,任憑誰單獨鬥都不是你的對手,當今世上,怕只有宋滄海能與你一較長短。不過,我們三人聯手,就算你再長出兩雙手來,也只有飲恨在此。年輕人,你還是走吧,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為一女子而斷送自己一生呢!」,三絕中為首的老者語重心長的說道。

  衛情聞言淡淡一笑,「老先生好意,衛某心領了。不過,大丈夫在世若不能保全一深愛自己的女子,又何以面對天地呢!我與紫月生則同榻,死則同穴,至死不俞!老先生,刀劍無眼,小心了!」,說完,衛情便挽起層層劍浪,向三絕捲去。說實話,衛情心中其實蠻敬重這三人的,不過此時卻不得不於之為敵。

  「哎!」,三絕輕歎一聲,揮起鐵棒迎了上去。他們很想成全衛情,但他們曾受宋滄海大恩,卻不得不阻止衛情。

  人影閃動,金鐵交鳴,四位絕世高手戰作一團。這一戰其實很無奈。

  「啪,啪……,」,兵器撞擊的聲音如鞭炮般響起,衛情與三絕的身影彷彿交織在了一起,只看的見模糊的光影。四溢的勁氣卷的週遭青竹簌簌顫抖,竹葉紛飛。

  三絕的合擊真是奪天地之玄奧,威力非同小可。連綿不絕的龐絕攻勢讓衛情沒有一絲喘息的時間。衛情拚命的谷催功力也只能勉強穩住陣腳。

  「呀!」,衛情大喝一聲,長劍幻出三丈劍芒旋斬擊出。電光火時間,三絕忙躍開去以避衛情鋒銳,同時手中鐵棒於胸前旋出三尺氣盾。「彭!」,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三絕被震得倒飛數十步,撞斷了不知多少根青竹才穩住身形,不過他們除呼吸稍顯急促外,面色如常,顯然未受重創。

  此時,以衛情為中心,方圓三丈內的綠竹均被衛情的凌厲劍芒斬斷,齊刷刷的向外側倒下,土地彷彿被梨過一般,呈現出波浪狀。

  衛情立在中央,長劍柱地,身軀竟有些微的顫抖,豆大的汗珠滲出額頭,剛才那一擊幾乎讓他脫力。不過衛情的雙目依然強悍而堅定。

  就在這時,不遠處人影閃動,被衛情甩掉的那批高手正急速向這邊趕來。

  「年輕人,你快走吧!若等屠心他們趕回來,你就走不了了!」,天絕老者語氣急促的道。

  衛情握劍的手緊了緊,站直身體,夾雜著歷歷深情與悲傷的雙目在數十步外的『竹園小築』聚焦。瞬間,衛情彷彿看到了那張伴著孤燈淚眼的憔悴花顏,心中只感一陣劇烈的揪痛,近在咫尺卻無法相見,真比遠在天涯還讓人心酸啊!衛情差點就要不顧一切的衝向『竹園小築』,但理智阻止了他。這樣衝過去,自己固然是有死無生,紫月必然也會追隨自己而去,這絕不是衛情願意看到的。

  「啊!」,衛情狂嘯著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衛情此趟刺探的目的已達到,但心中卻充滿了惆悵。敵人的力量比想像的要強大的多,天、地、人三絕的出現足以讓衛情飲恨邯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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