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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日暮邯鄲

作者:藍冰劍

  七月十五日,三十五萬趙軍俘虜被坑殺。同日,秦軍兵分三路進擊邯鄲,一路上,每戰皆盡屠降卒。

  消息傳到邯鄲,頓時舉城縞束,哀聲震天。許多趙國家庭破碎了,只剩下無依無靠的辜兒寡婦在無住的悲泣,整個邯鄲城籠罩在悲哀恐慌的氣氛中。正所謂衝冠一怒為紅顏,衛情這把紅顏怒火所造成的無邊殺戮讓邯鄲城中十戶家庭便有九戶失去男丁,這讓衛情以後每及想起也深悔不已。

  「好慘!他們……他們好狠!秦軍簡直瘋了!衛情他不是人,是魔鬼!他不僅坑殺了我們三十五萬降兵,之後每戰更是盡屠降卒!到處是血,是死人,嗚……」,一名鎧甲髒亂的將軍模樣的人跪在王宮大殿中央哭訴著,一張滿是污垢的臉龐因恐懼而完全扭曲。他是從前線才逃回來的,其實是衛情故意放他逃走的。

  衛情這空前慘狠的手段在趙國朝野所引起的恐慌是可想而知的,趙王當場便昏倒在王座上,從此一病不起,而一相城府極深的趙勝也面色慘白,渾身顫抖而不能言語。

  自當年白起在長平屠戮四十萬趙國降卒後,趙國根本已被動搖,從此便一蹶不振,若非有李牧、廉頗如此名將支撐著這將傾的大廈,趙國早已被秦國所滅。現在李牧冤死,廉頗也早已被逼舉族遷往魏國,兩大支柱已去,再加上今次長平之戰的慘敗,好不容易拽起的數十萬大軍飛灰煙滅,這個曾經以馬戰而威震戰國的強趙已到了日暮馳窮的境地。

  所謂樹倒猢猻散,許許多多的高官顯貴,只要有點路子的,紛紛背著他們的主子倉皇逃往南方的楚國,其中還有許多是王室中人,就目前來說,遠離秦軍鋒銳而又實力還算完整強大的楚國是偏安的最佳場所。

  不久前,衛情的使者所轉述的血腥通牒如喪鐘般猶在趙人的耳邊,邯鄲城掀起了一輪逃亡的高峰。

  無奈之下,趙勝只有頒下嚴令,未得准許,不得擅自出城。但由於城衛軍與朝中大臣們多年來一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趙勝的命令並未起到多大的作用,許多達官貴人還是通過種種渠道舉族離開邯鄲逃往他們認為暫時安全的其他國家。每日早朝時,便總會發現朝會的大臣又少了不少人。對於這種情況,已坐上王位成為趙王的趙勝真是又氣又無可奈何。由於趙王孝成因驚嚇過度一病不起,於是便將王位傳給了唯一的兒子趙勝,逃避似的將所有的問題都交給了他。趙勝如願以償的登上了王位,但此時的趙勝卻沒有一點欣喜的感覺。

  為防止逃亡的情況繼續下去,趙勝無奈之下令王宮禁軍代替城衛軍駐守四方城門,只許進不許出,對於未經許可而妄圖出城之人,不問情由,不管是誰,可當即斬殺。

  現在的趙勝已完全失去了冷靜,狂暴不安充斥著他的身心,他覺得這一切都是紫月引起的,他真恨不得將紫月壓在身下肆意蹂躪,將他折磨的生死不能以發洩心中的怒火和恐懼,他全然忘了紫月是被他綁來的,今日一切恐懼不安的源頭正是他的野心和自作聰明。趙勝雖想用千種辦法去折磨他的師妹紫月,但是他卻不敢,他甚至連紫月被軟禁的那座院子都不敢踏進,因為一個比惡魔還可怕的名字如幽靈般不時的縈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不只是趙勝,可以說,目下邯鄲城中雖無人不恨衛情,但卻無人敢碰他的女人紫月,衛情那無情屠戮數十萬降兵的手段讓所有人明白,若有人敢碰紫月,那他一定會嘗到這世間最痛苦的死法,那將會比被打入十八層地獄還慘。

  趙勝不敢碰紫月,但也不敢放了紫月,紫月在他心中已是保命的護身符,最後的王牌了,不甘心失敗的他還幻想著靠紫月來反敗為勝。

  七月十七日,趙國重臣郭懷攜家眷親族試圖離開邯鄲,結果在南城門遭到早已接到命令的禁軍無情的殺戮,郭懷一家二百七十三口盡數遇難,無一倖免,連郭懷那懷胎數月的孫媳婦也不例外。郭懷一家血染南城門,讓這已步入黃昏的城市更顯淒慘,無數的邯鄲百姓心寒的看著這一幕,郭懷在臨死前只充滿怨憤的喊了一句,「趙勝!你為什麼要騙我!」

  郭懷一家的的慘死,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其實是趙勝殺雞警猴的行為,他要讓眾人看到他這新一代趙王的威勢。此時的趙勝也確實沒有其他辦法了。

  趙勝的血腥手段讓邯鄲暫時平靜下來,逃亡的勢頭暫時被遏制住。

  邯鄲這戰國的名都,此時的大街上行人寥寥,兩邊的店舖多數已關門停業,業主多已逃離邯鄲,少數營業的也是門庭冷落,整個邯鄲城顯得分外的蕭瑟沒落,已完全沒了往日那人頭湧動,商賈雲集的繁盛景象。誰都知道,現在的邯鄲已處在風雨飄搖之中。

  * * * 衛情製造的血色恐怖收到了預期的效果,三路秦軍除第一天還打了些硬仗外,之後基本上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趙軍可以說是望風而逃,許多村鎮、戰略要地都是未遇抵抗便輕鬆接收的,而不是攻佔的,更有些山村、小鎮當秦軍進入時,居然逃的一個人都沒了。嚇破膽的趙人根本就不敢與秦軍照面。

  僅僅三天時間,衛情所率的先鋒軍便已進抵距邯鄲城僅五里的一座小鎮——青坡。當衛情領軍進入青坡鎮時,這座以產青色染料著稱的山鎮已是人去鎮空,偌大的一個城鎮居然連一個鬼影子都沒了,大街小巷到處是人們慌亂逃離時留下的物品,看那場景,就像是被洗劫過一般,足見當時人們逃離時的驚慌程度,看來衛情已坐牢了這惡魔之名了。

  「大將軍,我們如此做會不會讓趙人把所有怨氣發洩到月夫人身上啊?」,正策馬立在衛情身左的李炎有些擔心紫月這位大將軍夫人的處境。畢竟在他這位忠心可嘉的部將想來,紫月被劫全是他的責任,如若紫月在有什麼不測,他就萬死莫贖了。

  衛情聞言,深深的憂慮迅即代替了雙目中的冰寒。『月兒,不知你現在怎麼樣了?你的夫君一定會不惜一切手段將你擁回身邊,即便那代價是數十萬生靈的性命,即便是背上嗜血魔頭的惡名,我也在所不惜!』,衛情仰首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然後道:「壓力可以讓趙人心存顧忌,不敢妄動。不過,現在確實是不應該再刺激趙人了。」

  接著,衛情目視遠方命令道:「李炎。立刻傳令中軍及左右兩軍,要他們停止進擊,原地待命,並令蕭明速在三千武士中挑選三百名精銳好手速來報到。」

  「是。」,李炎行了一禮,便立刻調轉馬頭傳令去了。

  衛情看了一眼遠去的李炎,然後收回目光瞇著眼睛低喃了一句,「該是我親自出馬的時候了。」

  立在衛情測後方的利冰滿臉崇畏的看著主將的背影,精明的他已猜到了衛情下一步的行動,不過他並沒有勸諫,因為他知道在主將冰寒外表下的是一顆怎樣熾熱瘋狂的心。

  當天傍晚,被落在中軍早就憋了一股子勁的蕭明便心急火燎的帶著三百精銳武士趕到青坡小鎮與衛情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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