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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天地 - 十四、風雲際會

作者:段清風

    他們的新房就是那間小木屋,擺設也沒該變多少,只是裡面貼著的幾個大大紅雙喜字為這間房子增添了幾處喜氣。

    蕭若蘭進到房間,先坐到床沿,然後從懷中掏出紅頭蓋遮住了臉。紅頭蓋後面傳來的聲音讓他心跳:「相公,雪梅姐姐說,小龍哥……不,若蘭應該叫相公了,相公替若蘭掀開蓋頭後,就可以喝交杯酒了。」

    敢情那些禮儀都是何雪梅教她的?怪不得剛才拜天地的時候,若蘭都知道接下來怎麼做呢,只是她的動作未免太快了點,有時候自己還沒跪下,她就已經磕完頭了。芮憶風走到蕭若蘭的身前,伸出手,可又猶豫了。

    「快點嘛,相公。」蕭若蘭等了許久依然還不見他掀頭蓋,就催促了幾聲。

    「噢……」芮憶風懊惱自己的失神,忙掀開了頭蓋。他看清楚了,他看到蕭若蘭的臉了:瓜子臉,略有點圓,檀口朱唇,眼裡的光彩足可以使人陷入其中----不!怎麼可能?那張臉是和大媚的一模一樣!

    芮憶風急忙用力搖了搖頭,眼前的那張臉龐又模糊了。他害怕地退開了----這、這怎麼可能?為什麼會是大媚的臉?自己以為已經忘記大媚了,自己以為大媚的身影已經被蕭若蘭覆蓋了。自己也以為……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

    「相公,要喝交杯酒了。」蕭若蘭把一杯倒好的酒遞給芮憶風,自己也舉著一杯酒幸福地笑著。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看著眼前這張迷糊但真誠的臉,芮憶風有了深深的罪惡感。媚姐……

    「相公,若蘭餵你。」蕭若蘭把酒杯湊到芮憶風的嘴邊,他無意識地喝下了。這酒有點苦澀。「相公,你怎麼哭啦?」她慌手慌腳地放下酒杯去拭擦他流出的眼淚。

    「我沒事,」芮憶風抓住了蕭若蘭的手,安慰地給了她一個笑容,「我沒事。若蘭你也把酒喝了。」

    蕭若蘭把酒一飲而盡,她靠在芮憶風身上說:「相公,剛才若蘭很緊張,差點把雪梅姐姐教給若蘭的都忘了。」

    「……若蘭,可以陪我喝酒嗎?」芮憶風說。

    這一晚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記不清自己是什麼時候擁著蕭若蘭上睡去的。

    大媚……又見到大媚了,她還是那樣和分離時一樣。她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沒有動作。他也靜靜地看著她,慢慢地,慢慢地走進她,終於碰到了她……

    突然間大媚轉身走了,他急忙追過去,可是他怎麼也追不上,他拚命地叫喚著她的名字,可是她依然沒有回頭,越走越遠,越來越遠……

    直到消失不見,芮憶風醒了。天,也亮了。

    擺弄著一根根小草,很快的,一隻栩栩如生的草螞蚱在芮憶風的手裡出現了。

    以前自己在仙境裡跟大媚習學折草螞蚱的時候,怎麼也折不出一隻像樣的螞蚱來,可現在連眼睛瞧得也不是很清楚,卻能折出這麼好的草螞蚱。有些事就是這麼奇怪,就像……

    「相公,你在幹什麼呢?」蕭若蘭跑了過來坐在他的身邊。

    芮憶風把草螞蚱遞給蕭若蘭:「若蘭,這個草螞蚱送給你。」

    蕭若蘭興奮地接過草螞蚱,把玩了好陣子,昂著頭道:「相公,你做得好好哦,能教若蘭嗎?」

    「好啊。」看著蕭若蘭高興的盡,芮憶風覺得很滿足,其實就這樣,人生也應該沒什麼遺憾了吧?不過……

    從懷裡摸出一個東西,細心地摩擦著,上面的花紋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了。它是芮憶風出來仙境前一刻,從熟睡中的大媚的頭上拔來的頭釵。雖然它曾經被羅雲霞打斷過。不過芮府沒有做不到的事,這頭釵又被芮憶風請來的木匠給修好了,和以前的一模一樣。

    小心翼翼地把這個頭釵插在蕭若蘭的發上,芮憶風說:「若蘭,你以後就叫大媚吧?」

    蕭若蘭的身體突然僵硬住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地說:「相公說若蘭是大媚,那麼若蘭就是大媚了……」按著胸口,她費力地站起來,朝小木屋走去。

    她的淚水滴在草尖,一顫一顫的----但他沒看見。

    半夜時分,芮憶風突然感覺蕭若蘭在說著夢話,意識慢慢清醒了。

    「相公,若蘭不是大媚,你的若蘭不是大媚,大媚不是若蘭,若蘭不是大媚……」

    芮憶風聽著蕭若蘭的夢囈,感覺心慢慢地被自己撕成一瓣一瓣的。他突然知道了,若蘭才是他的唯一!

    不離不棄……一生的承諾……一輩子的幸福……唯一的愛人!芮憶風現在終於明白了,在娶她的同時,他已經自己的一生許下了諾言了!

    「兩個人的結合,是一生的承諾,一輩子的幸福。不管對方是生或是死,都不離不棄。我們以心為言,遵從這共同的誓言,直到死亡來臨的那一刻。」----在成親之前,他依照仙境裡的習俗,就是這樣對自己說。

    是的,大媚的確是自己夢中存在人,可是現在,她只是自己過去的一個夢而已。他已經有了歸宿了,他的歸宿就是蕭若蘭!在這一刻,有他才真真正正地明白蕭若蘭在自己心裡的地位。

    淚水順著他的臉,爬到了嘴邊,再越過嘴角,滴在了蕭若蘭的臉上。

    蕭若蘭被芮憶風的淚水驚醒了,坐了起來:「相公你……相公你哭了?」

    芮憶風猛地把蕭若蘭摟過來,緊緊地抱在懷裡,在她的耳邊發出夢囈般的宣告:「若蘭,你是我的若蘭!你不是大媚,也不是任何一個人,你是我的、我唯一的若蘭!」

    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蕭若蘭,淚水像決堤的洪水往下流,反過來用力地抱住他:「相公,你可以再說一遍嗎?若蘭好想、好想再聽一遍!」

    「對不起,若蘭對不起……」芮憶風把蕭若蘭抱得更緊了。

    蕭若蘭哭訴著:「相公,在我們成親的那天晚上,你睡著的時候就是叫著『大媚』的。相公,你知道嗎?若蘭聽到『大媚』時,若蘭的心好痛、好痛!若蘭的心從來沒有這樣痛過,若蘭的心真的好痛啊!」

    「對不起,對不起!」芮憶風陣陣揪心地疼痛,「原諒我,若蘭!」

    「若蘭不知道大媚是誰,可若蘭知道,相公很想和她在一起,就像若蘭這樣希望和相公在一起一樣!」蕭若蘭把頭顱深深地埋進芮憶風的懷裡。「可是若蘭不想相公和她在一起,真的不想,只要一想到相公不在若蘭的身邊,若蘭就好害怕好害怕……」

    「不會不會的,我永遠都會在若蘭身邊的,永遠都會!」那一刻,他也好害怕失去她!「以後我不會再提大媚了,不會了!」

    「相公,好奇怪啊,現在若蘭聽到大媚,心不痛了。」蕭若蘭破涕為笑,「相公,若蘭現在心裡感覺好甜,好甜……若蘭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相公,你的心是不是和若蘭一樣甜啊?」

    「是啊,我和若蘭一樣。」芮憶風解下胸前的龍訣,又把它掛在蕭若蘭的脖子上。「若蘭,喜歡嗎?」

    「只要是相公的東西,若蘭都喜歡。」藉著朦朧的月光,蕭若蘭朝某個方向一指,「那只草螞蚱現在在桌子上,相公你說它在幹什麼呢?睡覺麼?」

    「是啊,睡覺。」芮憶風說,「好了,若蘭,我們睡吧。」

    「好的……」蕭若蘭一躺下就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伏在芮憶風是胸膛上,她說,「相公,若蘭現在怎麼也睡不著啊。」

    「我也睡不著……」

    「相公,若蘭的心裡好像什麼東西也沒有,腦子裡好像也是空白的……」

    「我的身體好像被火燒了一樣,很熱……」

    「相公,若蘭的身體也好軟,好軟,沒有力氣了……」

    「我快要爆炸了……」

    「相公,我們是不是病了?怎麼辦呢?若蘭真的好希望自己永遠病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若蘭,你靠近點……」

    「……好……相公,若蘭舒服了……相公你呢?」

    「我也好點了,不過……」

    「若蘭現在比剛才更沒有力氣了……」

    「我也一樣……」

    「相公,若蘭要靠得更近點了……」

    「好……」

    ……

    十二、風雲際會從出來仙境出來的芮憶風,因為無法融入外面的世界,於是瘋狂地尋找和創造自己熟悉的東西,一點希望也沒放過。就連羅雲霞和小媚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他也努力地在她們身上尋找共同點,硬是把她們聯繫在了一起。

    就算是掉下懸崖後發現了一個世外天地後,他也毫不猶豫地拋開了外面的一切,拋開了他的身份和地位,拋開了芮府和羅雲霞。為的就是找一個避風港。

    但是如果找到了一個永久的避風港呢?答案就是----「爸,我要出去了。」芮憶風擁著蕭若蘭對蕭家柱說。蕭若蘭就是他永遠的避風港。

    蕭家柱旱煙抽得吧嗒吧嗒地響。「你想好了嗎?」

    「相公昨天才想好的,還跟若蘭說了。」蕭若蘭歡愉地說,「雪梅姐姐說外面很好玩呢。」

    「老漢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的,可想不到會來得這麼突然。」沉默了一會兒,蕭家柱說,「那你就帶若蘭一起出去吧。」

    「哇,太好了,若蘭可以出去了……」可蕭若蘭很快明白蕭家柱話裡的意思,「那爹呢?爹不跟若蘭一起去嗎?」

    「爹放心不下你娘啊。」蕭家柱深沉地看著一園子的花,「你看,你娘留下那麼多花,總得有人看著。要是沒人照顧著,很快就會枯萎的。」

    「爹!」蕭若蘭哭著撲進蕭家柱的懷裡,「若蘭捨不得爹,若蘭要和爹在一起。」

    「爹也捨不得丫頭哇,丫頭有空就和小龍回來看看爹,爹也就心滿意足了。」撫摩著蕭若蘭的頭,兩滴眼淚沿著眼角鑽了出來,蕭家柱的皺紋彷彿在一瞬間多了起來。

    芮憶風明白蕭家柱擔心的是什麼,他是在擔心外面那個複雜的世界不適合若蘭,就像不適合以前的自己一樣。自己決不會讓若蘭受到半點傷害的,他在心裡默默地發誓,哪怕是用生命做保證!

    生離死別的場面永遠是最感人的,它的感人就是因為它無奈。

    「相公,這裡的人怎麼這麼忙啊?」

    「相公,他在幹什麼啊?」

    「相公,這是什麼東西啊?」

    ……

    暫時忘卻離別的憂愁,出來到了外面的蕭若蘭,對這個外面的一切都充滿了新鮮感,對什麼事都有疑問。芮憶風每每都很詳細地給她一個個答案。其實他在外面的日子加起來也沒超過半年,不過對付她的問題還是綽綽有餘的。

    「相公,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啊?」蕭若蘭又問。

    「去七星樓。」芮憶風想了一下道,「少保跟我說過他的家,離這裡比較近,我們去那裡吧。我也很想去看看少保,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相公,我聽你說過那個少保弟弟,可是他的家為什麼會那麼怪呢,叫什麼七星樓的?」蕭若蘭歪著頭,一臉的迷惑。

    「少保的家其實是一個江湖組織,它的名稱就叫做七星樓。」

    「什麼是江湖組織啊,相公?」

    「夫人,你到了那裡就什麼都知道了。」何雪梅接下去說了。要是真讓這兩個人一問一答地說下去,恐怕就是到天黑也弄不出的頭緒來。

    何雪梅的目的輕而易舉地達到了,蕭若蘭心急地拉起芮憶風的手催促:「相公,那麼我們快去吧,若蘭也很想快點知道少保弟弟的家是什麼樣的。」

    「好。」芮憶風溺愛地笑笑,「若蘭說快點就快點。」

    七星樓在當地是個很有名望的江湖門派,向幾個人打聽後,芮憶風一行人很快地來到了目的地。

    「哇----」看到七星樓後的蕭若蘭發出了一聲驚歎。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房子呢:青磚紅瓦,一派富貴華麗,鑲金的「七星樓」三字牌匾掛在府前,還有兩個像是門神的一般的家丁耀武揚威地站在門前守著。

    蕭若蘭指著那兩個家丁說:「相公,他們的臉為什麼老是板著呢?」

    「哦,他們是守衛這裡的,不會讓一些壞蛋進去的。」記得他第一次到芮府時,就有那麼幾個護院站著的。

    天下的門衛似乎都在臉上寫著「勢利」兩個字。那兩個門衛看到幾個鄉下仔站在門前指手指腳的,就吆喝打發道:「嗨,你們站這擋道啊?去去,去!」

    所謂「佛靠金裝,人靠衣裳」,芮憶風他們住在深山裡已有兩個年頭,換洗的衣服也只有幾套布衣,還都是蕭若蘭做的。看上去可不像是進城小鄉下人嗎?

    「相公,他們為什麼這麼凶啊?」蕭若蘭有些怕怕地對芮憶風說。

    他忙安撫她:「他們是要嚇走壞人呢。」「可是若蘭,相公還有雪梅姐姐都不是壞人啊。」「所以我們才不會被他們嚇走啊。」芮憶風笑笑地拍了下拽著自己衣服的小手,然後對門衛說,「請通報一下,我們找少保。」

    「我說我家少爺的名字也是你們這些人叫的嗎?」其中一個門衛要推芮憶風。

    可他們還沒碰到芮憶風的身體,何雪梅一個擒拿手,就把那個無禮的門衛的伸出來的手給擒住了。疼得那個倒霉的門衛直吸涼氣。

    她冷冷地說:「快叫你們的主子出來,否則你們的狗命就報銷了。」

    剩下的那個門衛見來人不是好欺負的,連忙打躬道:「敢問各位大俠的尊姓大名,好讓小的進去通報。」

    何雪梅把手中的門衛給搡得遠遠的,「憑你們還不配知道我家公子的名字。少磨蹭。」

    「是,是。」那個吃過虧的門衛連滾帶爬地往裡面跑去。

    「雪梅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們啊?」蕭若蘭奇怪地問,「他們不是專門嚇壞人的好人嗎?」

    「夫人,我們不是壞人,所以我這是跟他們開玩笑的。」何雪梅說,「有些人就會把客氣當福氣。」

    蕭若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一個老先生走了出來,後面還帶著一隊人馬,像是如臨大敵。

    蕭若蘭被這些氣勢凶凶的人嚇得躲在芮憶風的後面,使勁地攥著他的衣角。

    那個老先生雖然對「不善來客」有戒備之心,但他還是先禮後兵,抱拳道:「鄙人是七星樓的管事,敢問幾位來鄙樓有何貴幹?」

    「哦,我們是來找少保的。」芮憶風說,「我是少保的朋友。」

    「原來是少樓主的朋友,董某真是失敬了。」那老先生很客套地說,「不過少樓主自從兩年前出去之後,還沒回來過。不知幾位的大名,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就吩咐董某一聲,等少樓主回來後,董某就轉告少樓主。」

    芮憶風這才想起,在無量崖上皇少保曾經說過,要一人闖蕩江湖的,想不到他竟然兩年時間也沒回家。於是就說:「少保還沒回來?我們也沒什麼事。如果少保回來的話,你就說芮憶風來找過他就是了。」

    「芮憶風?」老先生非常吃驚,甚至有些不相信地仔細打量著芮憶風,「你就是那個『無價寶』芮憶風芮爵爺?」

    何雪梅冷哼一聲:「難道我家公子還是假冒的不成?」

    「不敢,不敢。」老先生連忙賠笑道,「自從候爺在無量崖上失蹤之後,江湖上出現了很多個安樂侯,他們打著候爺的名頭出來行騙,所以……」

    「所以,你就懷疑我家少爺也是假的咯?」何雪梅說。

    老先生聽何雪梅的語氣不善,忙道:「既然是候爺駕臨,小人就去向樓主回稟一聲。請候爺稍等。」說著,就飛快地向裡面走去,留下那一大批的護院繼續看著芮憶風。

    蕭若蘭看著芮憶風眨著迷惑的大眼睛問:「相公,那個老爺爺為什麼叫你『候爺』啊?候爺又是什麼東西?」

    「候爺不是個東西……候爺是一個官。」芮憶風好不容易才把它解釋有點清楚,又怕她不明白,「官,若蘭,你知道什麼是官吧?」

    「知道。娘教若蘭的很多文章都提過『仕』這個字,『仕』就是官吧?娘說,官就是專門坐在大堂上為民伸冤的人。原來相公是一個官啊,」蕭若蘭高興了一下,很快又有新的問題了,「可是相公為什麼不坐大堂呢?」

    正在芮憶風不知道該怎麼說清楚的時候,那個老先生又出來了,他說:「候爺,樓主有請。」

    蕭若蘭興高采烈地說:「好啊,若蘭好想看看這麼好看的房子裡面會是怎麼樣的。是不是和相公說的一樣。」

    說著,就拉著芮憶風進了七星樓。有點錢的人家,房子也都是差不多的,七星樓的佈局和芮府有點相似,也是青磚鋪道,兩旁種了些花草。不過比芮府的少了些雅氣,少了點格調。

    蕭若蘭看得眉飛色舞:「啊,好多花,若蘭還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多的花。不過都沒娘種的那麼好。」

    這裡種的花純粹是為了修飾,哪會像若蘭的娘那樣用心地養花。

    何雪梅邊走,邊在芮憶風的耳邊輕聲地說道:「公子,我們後面有四路人馬跟著,也許還會有雪梅沒發現的。」

    芮憶風吃了一驚忙小聲問:「為什麼會這樣?他們是誰?」

    「不知道。」在別人看上去,何雪梅只是和芮憶風挨得近了點,「我們一出山,他們就跟在公子後面了。」

    「那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呢?」

    「公子,他們一直跟得和很緊,雪梅沒有機會說,現在他們都被擋在七星樓的外面了。如果雪梅猜想得不錯的話,不出片刻,他們就會瞞過門衛混進來了。」

    「那怎麼辦?」

    如果他們是千里的人,要是動起手來,蕭若蘭怎麼辦?他焦急地看了一眼在前面歡快跳著的她,她剛好看著他,他朝她露了甜蜜的笑容。

    「見機行事。」何雪梅說,「他們只是一直跟著,並沒有什麼對公子有什麼不利的舉動,也許是友非敵也說不定。」

    芮憶風還是不能放心:「我們在那裡隱居了兩年,可是他們為什麼能跟蹤我們呢?」

    「這雪梅就不知道了,」何雪梅很小心地說,「雖然雪梅時時在為進入山中的人設下陷阱,讓他們不得其門而入,可說不定他們早就發現公子了,只是不去點破而已。」

    那個老先生一點也沒發覺兩個人在後面竊竊私語。說話時,他們就到了客廳。

    「請候爺稍等,樓主很快就出來了。」老先生說完就留他們三個人,退了下去。

    這個客廳裝扮得很氣派:正中央掛著一副猛虎下山圖,前面的凳子上披著一張虎皮。然而氣派中又顯得雅氣,客廳的各個角都擺設著幾個盆景。蕭若蘭不知是遺傳她娘的愛好,還是受她娘的熏陶,永遠對那些花花草草那樣感興趣,所以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欣賞那些擺在客廳裡的盆栽。

    「公子,不對勁。」何雪梅很突然地橫在芮憶風的前面,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芮憶風緊張地把蕭若蘭攔在懷裡。他用溫柔地聲音掩飾自己的擔憂:「若蘭,別亂動別人的東西可不禮貌哦。」

    「公子來這麼久了,還沒有一個僕人出來侍侯,公子不覺得奇怪嗎?」

    這話放在平常也不會讓芮憶風疑心,可是據他在芮府的經驗所得,要是名望家族來了客人,是會有僕人出來侍侯,甚至會湧出一大堆的僕人。

    芮憶風的聲音沉重了:「難道……」

    「哈哈哈,勞候爺多等了,小民真是過意不去,還望候爺恕罪!」

    一個爽朗的聲音從外面飄起,打斷了芮憶風的猜忌。他朝門外看去,只能知道客廳裡進了一個人,看不到他的相貌。不過聽他的語氣,應該就是皇少保的爹了。

    蕭若蘭在他懷裡嘀咕著:「相公,那個老伯伯穿的衣服上有頭老虎耶……啊,老伯伯的耳朵還破了個口,好奇怪哦。」

    芮憶風心裡一動,蕭若蘭這句話像是喚醒了他心裡的某處地方,他也覺得奇怪,他好像曾經從什麼地方聽過這個聲音,很耳熟。可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聽過的呢?他一時還想不起來。他沒來過七星樓,也沒聽少保介紹過他的爹,所以他是不可能聽過七星樓樓主的聲音的。他不認為這種熟悉感只是自己的一時錯覺,自從他的眼睛受傷後,聽覺就變得特別的靈敏,只要是他聽過的聲音,很少遺忘的。

    究竟是在什麼地方聽過的這聲音呢?

    「請問你是少保的爹嗎?我是來找少保的。」

    「候爺真是明察秋毫,小民確是犬子少保的父親皇繼遠。」皇繼遠笑呵呵地說,「小民已經聽樓中管事說了,候爺是來找犬子所謂何事?」

    「也沒有什麼別的事,」芮憶風說,「我聽那個老先生說少保現在不在,請問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哎,犬子出去已經兩年多,竟是音信全無,小民也時常掛念著……」

    何雪梅突然插口說:「皇樓主,我家公子來這麼久,難道你不請我家公子坐下嗎?」

    「是是是,小民怠慢了。」皇繼遠這才醒悟過來,「侯爺請,侯爺請!」

    芮憶風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何雪梅,以前沒有得到自己的指示前,她是從來不在自己說話的時候插話的,為什麼這次她會這麼唐突地說些失禮的話?他應了聲「有勞皇樓主了」,就坐了下去。

    皇繼遠也坐下了:「小民冒昧地問侯爺,侯爺來鄙樓除了找犬子外,還有什麼事嗎?」

    「我家少爺重出江湖怎麼大的事,皇樓主也不過問一聲嗎?」何雪梅又接上去。

    芮憶風終於發覺有些不正常了,根據自己以往的經驗,別人要是看到自己通常都會比較驚訝的,況且兩年前發生了自己摔下無量崖這麼大的事,按理說皇繼遠應該是非常好奇的,可他現在的態度未免太自然了吧?

    只聽見皇繼遠尷尬地笑了幾聲,才說:「小民還不知道侯爺……」

    何雪梅飛快地把芮憶風和蕭若蘭拉在自己的身後,戒備地看著黃宏瑞:「夠了,不用再裝了!宏瑞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好,好,」一聲掌聲響起,從暗處轉出一個人,聲音正是他發出來的,「對一個刺客所要具備的條件而言,你無疑是個十分優秀的刺客。」

    芮憶風感覺到蕭若蘭抓著自己的手,像是觸了電一般,抓得自己生疼。她的聲音也變得顫抖:「相公……又有了一相公……相公……」

    芮憶風也看到了那個人----應該說是感覺到他的樣子,那個人、那個人和自己長的很像,不,是完全一樣!簡直是一個人在照鏡子時出現的鏡子裡和鏡子外的兩個人!

    何血梅的喉嚨發澀:「你……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冒充我家公子?」

    「笑話。憑他也有資格讓本座冒充嗎?」那個人不屑地說。

    芮憶風的腦袋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了,只是盯著來人模糊的身影……好久他才試探地問道:「你……你是雲?」

    「雲?」那個人自負地說,「是的,本座是雲,流雲!」

    流雲?就是他!他就是自己那兩次昏迷時夢的到的人!此刻的感覺竟然是這麼的親切,芮憶風現在明白了:羅雲霞對那副《風雲圖》的猜測是正確的,掛在芮府中的那副畫上的兩個嬰兒頭像就是自己和眼前的這個流雲----流雲就是自己的兄弟!

    可這到底這是什麼一回事呢?流雲為什麼會這個時刻出現在七星樓呢?看他自若的神情,他和皇繼遠的關係不淺。還有他自稱「本座」,難道說他也會是鬼王嗎?

    ……一切亂套了!

    「流雲,」芮憶風艱難地開口了,「流雲,真的是你嗎?你還好嗎?」

    流雲也被芮憶風的說話語氣給說楞住了:「你是誰?你跟本座見過嗎?」

    「難道……難道,你沒有感覺到嗎?」芮憶風不相信地問道。自己能憑感覺感應到流雲,流雲也應該感應到自己啊?

    「感覺?感覺什麼?」流雲冷傲地說,「哦,本座確實有個感覺,那就是----你在劫難逃了!」

    什麼?他說什麼?他說我在劫難逃?為什麼會這樣?我們是兄弟啊!「流雲……」

    「夠了!」流雲斷口道,「我不想跟你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不是相公的相公,」蕭若蘭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流雲面前,開口的稱呼也是非常的怪異。她很仔細地把他的全身打量了個遍,然後說,「你長得和相公一樣耶!娘說,只有親生的兄弟才會那麼像的。」

    「姑娘真是這麼覺得嗎?」流雲好心情地笑著問,她的稱呼還真是奇怪。

    「是啊。」蕭若蘭點點頭,「娘不會騙若蘭的,若蘭也覺得不是相公的相公和相公是兄弟。」

    「那好,姑娘,你先休息一會吧。」

    流雲伸手在蕭若蘭肩後按了一下,她立刻軟綿綿地歪倒在旁邊的椅子上。

    「你把若蘭怎麼了?」芮憶風著急地喊道。

    「你放心,這麼純潔的女孩,本座是不會傷害她的,她只是睡著了。」

    「你為什麼要點若蘭的穴道?」

    流雲很平靜地說:「本座說過了,這麼清純的女孩子,是不可以看這些血腥的打鬥場面。」

    芮憶風明白了流雲話裡的意思。可是他不明白,他們兩個人為什麼非要對戰呢?他正要大聲地告訴流雲,他們是兄弟……可他沒有把話說出口,因為他聽見流雲問皇繼遠說:「他就是你在少林寺外碰到的那個人嗎?」

    皇繼遠恭敬地說:「回稟五殿主,正是他。當時下座還把他當作是殿主你呢。」

    芮憶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皇繼遠的聲音會這麼耳熟,原來他就是少林外碰到的那個要搶少還丹的鬼王!

    ----為什麼皇少保在無量崖的變化這麼大,竟然還兩年不回七星樓,一定是那次他在路上偶然碰上了他的師兄,然後很突然地回七星樓裡不小心發現了他爹就是鬼王這件事!

    ----為什麼流雲會出現在這裡,他們都是千里的人!

    芮憶風看著流雲,一種奇異的感覺壓迫著他,讓他動不了。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多出流雲這個人?奶媽明明說過娘只生了一個孩子的,很多人都可以作證的。

    ----為什麼芮家的祖譜上沒有流雲這個名字的記載?爹卻公然在書房裡掛一副《風雲圖》,不可能會把在事給疏忽了的。

    ----流雲和千里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會是千里的成員,而且還是一個殿主?

    ----自己和千里也有什麼關係呢?自己幾乎是從一出生,就跟著叔叔躲避千里的魔爪,但最終還是被他們殺了叔叔。自己從仙境一出來,纏繞著他的依然還是千里。

    ----千里和芮家究竟又是什麼關係?它就像一個陰魂不散的影子籠罩著芮府,在芮府裡安插了那麼多是眼線和內奸,卻沒有對芮府任何實質上的行動,還把芮家的子孫造就成一個殿主。

    「很好。」流雲冷酷地把頭轉向芮憶風,「三殿主,那麼這個人就交給本座了。」

    皇繼遠一陣為難:「五殿主,總殿吩咐,不得……」

    「不用多說,本座自有分寸。」流雲打斷皇繼遠的話,「三殿主,叫個人照顧那個女孩。」

    「五殿主,下人都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讓下座給支開了。」

    「那就你照看她。」

    流雲慢慢地逼近芮憶風。可是馬上被有一個人一人給攔住了。攔住他的自然是很忠於職守的殺手血殺。她繃著臉,一個字也沒說地用一把匕首指著流雲。

    何雪梅的匕首,芮憶風也曾見過。可每次都是有用的時候才拔出來,比如在深山裡追捕野獸,或是在削什麼東西,好像這把匕首從來沒有離開過身似的。

    可是在平時芮憶風卻從來沒有見過她帶著它。他也曾在一次很家常的情況下問過他這個問題,她當時是回答說:做一個殺手是不輕易讓人知道他的武器在哪裡,這是殺手守則中最基本的一條。

    流雲看何雪梅的眼神是很欣賞的,他說:「你雖然是個天生的殺手,但本座會讓你明白殺手也有他殺不了的人。」接著飛快地向眉心拍去。

    何雪梅手腕一轉,匕首快速地削向流雲的手臂。流雲很輕易地避過了,腳立刻地踢向她的下盤,還趁她躲腳的空隙,又巧妙地向她的手腕扣去。

    何雪梅退後好幾大步,好不容易才狼狽不堪地躲過了流雲的攻勢。雖然她的武功是很了不起,可是流雲的這幾招實在是太奇妙了,讓她毫無招架之力,就好像是整個人陷入了泥潭,一身所學毫無施展的餘地。更甚者,就一個照面後,她的匕首已經在流雲的手中了。

    他簡直不相信這是真的,難道自己的武功在他的手下走不了一招嗎?

    流雲很熟練地玩弄著手中的匕首,傲然地說:「現在,你該知道殺手的另一個必須要具備條件是什麼了吧?本座知道你也不會知難而退的,本座就再給你一個機會----來吧!」

    不錯,現在何雪梅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唯一的一個念頭:不管如何都要拖住眼前的敵人!

    流雲很驕傲地把匕首釘在桌子上,赤手空拳地迎接何雪梅的攻擊。

    這邊的芮憶風卻是心急如焚,不知道該怎麼辦----去救若蘭嗎?

    不行,若蘭有皇繼遠看守著,在少林外面就知道他的實力了,和他動手勝負難料,更不要說從他的手裡就出若蘭了。而且他還有可能把若蘭做人質威脅自己的。

    ----上去和何雪梅並肩作戰,一起對付流雲嗎?

    他不想對付流雲,他真的不想!他是自己的兄弟啊,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都不想和流雲動手,他甚至有種感覺:和流雲對戰就是和自己在打架!可是雪梅她……

    正當他決定先把何雪梅脫離危險再說時,流雲和何雪梅的戰鬥已經結束了。流雲在一百招之內就點住了何雪梅的麻穴,現在何雪梅癱在地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而流雲正看著他。

    還好,他沒有傷害何雪梅。芮憶風的心裡也踏實了一點。

    「看你的表情好像很為難跟本座對戰啊。」流雲嘲弄意味很濃地說,「但很可惜,你今天必須得敗在我的手下。」

    「流雲……」芮憶風本想問流雲為什麼一定要和自己動手的,但他隨即明白答案他早就知道。

    「本座不會為了區區兩顆少還丹而介懷兩年的。」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流雲說,「你也不必為這個理由就認為虧欠本座,你有一個公平的機會和本座一決高下。」

    「那又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流雲突然變了臉色,那張和芮憶風神似的臉曲扭起來,「因為本座一看到你這張臉,就覺得自己的人生是殘缺的!而你就是那殘缺的部分,本座討厭這種感覺!所以本座一定要毀了你!現在你明白了吧?是本座讓你進來七星樓的,我就要在這裡毀了你!」

    芮憶風楞住了,難道就是為了這個可笑的理由,流雲才會那樣仇恨地看著他,甚至要親手毀了他嗎?為什麼?自己看到流雲的感覺卻是那樣的親切,血緣的親切讓他和對面站著的那個人產生了想要溶為一體的念頭,而他卻說----殘缺,他的人生因為自己的存在而變得殘缺不全?為什麼?難道是為了那張一樣的臉?

    決戰一旦開始,什麼都變得順其自然。當流雲快速地出手,芮憶風下意思地擋下了他的攻勢那一刻開始,他們之間的決戰也就開始了。

    流雲的每一招都是那樣的毫不留情,對著芮憶風不遺餘力地出手。

    芮憶風在山裡的兩年來,從來沒有練過武,即使有,也是玩笑一般地耍給若蘭看的。可是使出殘陽指卻一點也沒有生疏,甚至比以前更為流暢,還有以往對敵時身不由己的感覺沒有了,是在山裡住了兩年把心性給收了嗎----現在想這些事是很不明智的,他也知道,可就忍不住想。他甚至有一個可笑的感覺,他感覺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在練武。

    兩個人之間的局勢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地發生了變化,不管芮憶風是怎麼樣地盡力,始終受制於流雲,打鬥的時候顯得縛手縛腳的,最後落到和何雪梅一樣的地步,也被流雲點住了麻穴。

    芮憶風頓時也動彈不得,想掙扎,可是連一點力氣也沒有,他徹頭徹尾地成了一隻挨宰的小羊羔。

    流雲看著毫無反抗能力的芮憶風說:「你這門武功是本座迄今為止見過最為凌厲,最為霸道的武學。不過看你剛才和本座對決時的表情,你應該沒有使出全力吧?你不會天真地認為你只要不成心和本座交手,本座就會放過你吧?現在本座就告訴你,只要放棄了任何一個可以得到勝利的機會,那你就注定是個失敗者。」

    「流雲,你放了若蘭吧。反正你要對付的人是我。」

    「『若蘭』,那個女孩叫若蘭?好名字。」流雲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嗯,也只有那樣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才會有那樣幽雅的名字。若蘭?若蘭,真是個好名字。若蘭!」

    「流雲……」

    「好了!」流雲重新把目光移到芮憶風的臉上,「現在本座就和你算酸我們之間的帳。」

    芮憶風「看」到了流雲臉上的笑容,心裡好像有小東西在爬,毛毛的。「你想怎麼樣,流雲?」

    流雲拔起了插在桌子上那把原本何雪梅的匕首,走到他的前面,匕首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本座說過,看到自己的臉貼在別人的頭上,就像是自己人生的一部分被別人偷去了一樣。本座決不會讓這個世界上有一張和自己一樣的臉。」匕首伸向他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住手!」皇繼遠驚恐的叫聲讓流雲的手停住了,「五殿主,不能這樣做啊,總殿吩咐過,決不能傷害他分毫的。要不然,會受到很嚴厲的處罰的!還望殿主三思。」

    「是嗎?」流雲笑了笑,嘴唇吊成一條很美的弧線,可是看上去卻像是一個在做祈禱的魔鬼。

    手中已經停住了的匕首,卻突然又加快了下落的速度……

    半空中,揚起了一道血線,鮮血然後又一點一滴的滴到胸前的衣襟上,組織成一副很美、很淒涼的圖畫……

    芮憶風只覺得從額前,眉心,到右唇,先是一陣冰涼,再接著是被撕裂的巨痛。

    「公子!……」

    「五殿主……」

    對立的何雪梅和皇繼遠發出了相同的驚叫。

    「主人……主人你怎麼樣了?都是雪殺無能,沒有保護好主人,血殺罪該萬死……主人……」

    看著鮮血從芮憶風臉上的那道裂縫中飛濺而出,把他那張俊美的臉龐分裂成兩半,流雲得意地笑了:「放心,他死不了,本座不會要他的命的。」

    受害者芮憶風顯得很平靜,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看著躺在遠處的蕭若蘭。只要她不會受到傷害就好。

    皇繼遠快步走到流雲的身邊,有點擔憂地俯視了一下芮憶風:「五殿主,這如何是好呢?總殿會怪罪下來的。要不……要不就說是由於他拒不回到總座,才和……」

    「不用。本座討厭說謊來演示真實的事情來躲避懲罰。本座更不會容許自己說謊!那只是懦夫的行為。」流雲冷冷地拒絕了皇繼遠的提議,「就對總座說明事情的真正經過。如果有懲罰,那就由本座一人承擔。」

    「是,下座知道。」皇繼遠又把頭轉向蕭若蘭,「五殿主,敢問這個女孩如何處置?」

    不!不要!芮憶風驚恐得正要大叫,突然給外面衝進來的一大批人給攪斷了。衝進來的人起碼有十個,有的人是從內牆外頭番進來的,也有的是從屋頂上跳下來的。

    其中唯一一個穿黑衣的人,他飛快地躍到流雲的面前,單膝跪下,口稱:「血戰參見主人。」

    血戰?一定是血戰他認錯人了,把一模一樣的流雲錯當成了是芮憶風。何雪梅大喊:「血戰,他不是主人!」

    血戰聽到了何雪梅的話,沒有容得他多想,訓練出來的殺手本能反應促使他立即向後番了兩個騰空觔斗,遠離了潛在的危險。他拔出匕首橫在自己的身前,喝道:「你是誰?」

    也不知道血戰問的是何雪梅還是流雲。何雪梅對著血戰說:「血六,殺。」

    這顯然是他們之間的暗號,血戰立即竄到何雪梅的身邊,解開了她被點的穴道。「你是血殺?這是這麼一回事?為什麼說他不是主人?那他到底是誰?」

    「主人在那裡!」何雪梅匆匆地向滿臉鮮血的芮憶風衝過去。

    「不錯,本座不是你的主人,他才是,不過你放心,以後你再也不回認錯了,因為……哈哈哈……」搞清楚了狀況的流雲很放肆地大笑起來。他沒去阻止去搭救芮憶風的何雪梅。

    七星樓的客廳裡擠滿了從外面衝進來的人,那些人也好像是不知所措,對著眼前的景象面面相覷。

    剛一解開穴道,芮憶風就要衝到蕭若蘭的身邊。卻何雪梅拉住了:「公子,這裡很危險,不能再呆下去了……」

    「不行!」芮憶風斷然拒絕了----用生命保護若蘭的周全,這並不僅僅是一句諾言!

    「主人,他們的力量很大,我們根本無法和他們火拚,而且和血戰一起來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是敵是友。留在這裡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快走吧,主人!」血戰也說道。

    「你們別攔著我,」芮憶風剛才被流雲毀容的時候還是很冷靜的,可是現在把一切的情緒都爆發出來了,形若瘋狂地掙扎著,吼叫著:「我要去救若蘭,她也是很危險的,我決不會讓她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的!」

    何雪梅果斷地點了芮憶風的昏睡穴,他立即停止了掙扎,軟綿綿地伏了下來。她把芮憶風叫給血戰,簡短地說:「帶走主人!」

    血戰背起芮憶風就和何雪梅一起,騰空而起躍上屋頂,三個人一起消失了。

    剛才來的那麼多的人好像是僅僅來看一場熱鬧的,由始至終,他們也沒有動一下。

    流雲對冷冷地朝他們問:「你們是誰?」

    他們還沒答話,皇繼遠就搶先說了:「他門不是七星樓的人,也不是千里三殿的人。」

    「那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難道七星樓沒有戒備嗎?」

    「他們一定是瞞過警衛的耳目,才進來的。」流雲平靜的語氣讓皇宏冷汗直流,他瑞誠惶誠恐地說,「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決不是簡單的人物,請問五殿主如何處置?」

    流雲看了一下仍在椅子上的蕭若蘭,走過去抱起她往內堂走去,丟下一句話:「殺,一個不留!」

    皇繼遠得到流雲的指示後,吹起了一聲尖嘯,頓時四周也湧出了一批人馬,向先前進來的人殺去。先前進來的人馬見有人殺過來了,也就舉起武器迎戰。

    於是,一場糊里糊塗地混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