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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惡風

作者:朝倉謙景

    三月十六日清晨,伊達軍本陣若狹小濱城。

    「殿下,我們該怎麼辦?」真田幸次的聲音有些沙啞。會議已經持續整整一天了。

    仍然沒有什麼進展。

    田村軍和小野軍的突然退出,使中立派的軍隊走了一大半。聲勢浩大的討伐軍一夜間少了一半。何去何從的問題,伊達軍的核心將領為之討論了整整一夜。

    伊達正信道:「事到如今,沒有其他辦法了。唯有一戰。關鍵是與何人一戰!」

    掃了一下在座眾將,道:「其實也沒有其他選擇,唯有先滅了霧隱信清,中立勢力只有以後再說。」

    「幸次,我們還有多少軍力!」

    「除了本部七千眾外,還有兩千臨時徵集來的農民,中立勢力走了一乾二淨。」真田幸次頹喪道:「田村軍與小野軍的退出,讓討伐軍至少了五千軍力。」

    「那麼還有九千的軍勢。」伊達正信道,「情況還不算太糟,糧草目前不是問題。

    加上有東大寺一揆的力量,約莫也有一萬二千,已經是霧隱信清力量的三倍以上。」

    「殿下,」下座的真田信玄道:「可是近江的朝倉政景怎麼辦,不可不防啊,越前一路是沒問題,但萬一他借道山城出兵若狹怎麼辦。」

    「不妨,固然他出兵,一是大兵力不能投入,二時怎麼也要到四月中旬才能真正加入到若狹戰場。我們有一個月的時間,先收拾霧隱信清,解決之後,就最算朝倉政景不出兵,我也要他出兵,只要他還威脅到朝倉氏景的家督地位,他就是我們和中立派談判的另一個籌碼。」伊達正信頗有自信的道。

    「那麼,我們來部署一下具體的若狹攻取方案。」

    第一路,真田信玄帶領一千八百軍力出發,走北線,攻取吉根城。

    第二路,真田信廉帶領一千三百軍力出發,走南線,壓制所有若狹的國人。

    第三路,真田幸次帶領三千軍力出發中央進發,攻取霧隱信清的本營後瀨山城。

    伊達正信則按兵不動,在小濱城保護朝倉氏景和調度全局。

    石田誠信投靠朝倉政景,霧隱一族反亂,山城一役之後,羽柴一族至今還沒回到越前,風間時貞因為作戰不力被伊達正信處死,秋月龍自殺,稻葉山秀虎戰死。

    連番的激戰和分裂內耗,將才雲集的近江聯軍此刻出現的無將可派的局面。

    因為出發的三路軍力領軍全是真田一族,又因六紋錢是真田一族的家紋,是以又稱此次若狹征伐戰為六紋旗之役。

    軍六千餘於三月十七日清晨開拔,對付兵微的霧隱軍,伊達軍出動了兩倍的軍力。

    二十日傳回的戰報讓伊達正信著實吃了一驚,真田信玄的北路軍,不損一兵一卒就唾手得了吉根城,真田幸次的中路軍也順利開拔到了後瀨山城城下。唯獨真田信廉的南路軍,在鎮壓國人時遭遇到了頑強抵抗,這固然是伊達正信事先料及的,但接到真田信廉軍發現霧隱軍,而離開原定行軍路線,開進山區的消息,卻讓伊達正信大大吃了一驚。

    根據原先的情報,伊達正信也猜想到霧隱信清不會死守後瀨山城,一定會發動游擊戰術,但他的活動範圍應該是在北線圍繞吉根城作戰。而不是本來就行軍不便且易守難攻的南線山區。

    如今北線沒有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重鎮吉根城,南線卻受重挫,還發現了霧隱軍主力。這究竟是怎麼會事。

    猶豫再三之後,伊達少納言正信下達了把真田信玄軍團南調增援中路軍團的命令。同時送出了手書給真田幸次的中路軍團,手書內容大致如下:聞幸次已達八之峰、知井畈,兄甚為喜,務必整軍速行,在二十二日午前對後瀨山城作成包圍,信玄部不日即到,合軍後,幸次需立刻籠城,因霧軍主力出現南部,固城可權為誘餌,當將其誘出野戰克之,城內守軍不過千人,能克當克,不能克則圍……

    真田幸次的中路軍團本來已經進入了預定的名田莊郡的八之峰、知井畈一帶待命,離霧隱軍的後瀨山城不過只有一天的路程。而根據情報此刻作為霧隱軍最堅強的堡壘的後瀨山城裡不過只有八百左右的守備力量。伊達正信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把霧隱軍逼出山區進行決戰。

    如果打野戰,軍力佔絕大優勢的伊達軍肯定能佔極大的贏面,不過就算霧隱信清仍然沉得住氣,避而不戰,但若等到後瀨山城這最後的據點被伊達軍拔除之後,他的局面將更為被動。

    但遺憾的是伊達正信派出送手書的使者,在經過小濱郡若佐野村時,被若佐野村地頭牧野擊殺。

    牧野本來是依附於馨族天潸的當地的安堵(用以維持勢力平衡的東西。通常是當地侍眾(地區勢力)宣佈臣服於當地之戰國大名時,由已變成主公的大名保證他們能夠繼續經營他們的領地,被稱為安堵。),為人貪圖利益,不過膽子卻是極大,有著心狠手辣的鄉評。

    伊達正信的討伐軍進入若狹後,佔了小濱城,見大勢不妙的牧野就表示了臣服,但不久仍然被伊達正信奪去了地頭稱號和權力,對此牧野懷恨在心,當伊達軍的使者經過若佐野村時,獲悉此情的牧野就聚集了十幾名鄉民用竹槍在路邊襲殺了使者。

    獲得伊達正信的手書的牧野如獲至寶,當晚就走小道送進了後瀨山城。

    雖然伊達正信為人謹慎,另幾路的使者陸續送達了真田幸次的本陣,但伊達軍的作戰意圖已經為後瀨山方面知曉。

    位於高濱郡的後瀨山城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前若狹武田氏的居城,而是馨族天潸入主若狹之後,為防範丹州上川氏對若狹的窺視而在武田氏舊城的基礎上新修築的山城,本丸、二之丸、三之丸倚山而建,因為是戰略重城,城中廣集糧草彈藥,加上有山泉流下,水源及武器糧食絕無匱乏之虞。

    無論是昔年的幾次上川氏的進犯,還是年前伊達軍風間四郎時貞的進攻,都沒能動搖後瀨山城的根本。

    是以朝倉隆景生前曾說若狹的支柱是後瀨山城,馨族天潸和馨族天潸指揮的精銳朝倉西線軍團。

    如今朝倉西線軍團已在去年的賤岳合戰中潰散,馨族右近衛少將天潸與血心眾同歸於盡。若狹支柱已去其二,只有後瀨山城仍矗立在風雨的若狹土地上。

    次日晨,牧野的情報送進了後瀨山城的天守閣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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