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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血腥 作者：朝倉謙景 在動亂的歲月中，戰事從未停歇過。戰爭的推進，伴隨著是大量戰力的損耗。隨著各國對戰力的補充需求越來越大，籠絡各獨立武裝勢力也就成了新戰力補充的重要來源，自幕府失政以來，群雄並起逐鹿，對各武裝獨立勢力的爭取就是增強自己削弱敵人的最簡潔有效的手段。忍者眾、寺社、國人、小豪族、傭兵眾、水賊甚至有商人的私人衛隊也成為各國爭取的對象。
逐漸的，各國紛紛建立了自己的非正規武裝力量，在配合主力軍團作戰之餘還作為擾亂別國、進行騷擾戰的主力。例如朝倉家先是有朝倉政景組建的飛宮黨、吸納大量的野武士、浪人以及想出人投地的農民子弟。一度曾成為朝倉家最可怕的戰力。 同樣，曾經是傭兵眾的血心眾就是丹州上川家的非正規戰力，血心眾椐傳言是進攻天朝而遭神風覆滅的蒙古後裔與東山道的土著結合的而生的部族，「寬永之亂「期間，血心眾於關東無法容身，後來到丹州，成為客居傭兵團。（詳參見小說《蜉蝣》）部族沿用蒙古部落的體制，最高領袖是成為那顏的頭領，現今血心眾的那顏是人稱「血狼」的秘魔狂死郎義龍，齋號血心，其人雖不讀書，卻頗通諸家典故，以呂布、石虎、冉閔自居。又曾傚法孫武，創「突如豬，狡如狐，猛如虎，奔走如鹿」之禽獸四如，自命血心流兵法開山鼻祖。 義龍手段殘酷，常以禽獸之道對待敵人，麾下血心眾更是殘忍好殺，與其說是傭兵，不如說是惡盜來的恰當。昔日血心眾最強大時曾達三千多人，被東太政赤軍長勝收為客居傭兵，但血心眾雖然作戰英勇，但手段殘暴，常常不遵軍紀，搶掠百姓，事後不留活口，赤軍深以為憂，慶正二年，與夙敵甲州小早川氏議和成立的赤軍長勝終於下定決心剷除早成心腹大患的血心眾，遂與也深受其害的小早川氏聯兵討伐。 三萬多軍勢圍剿盤踞在甲、越、相邊境的血心眾，付出巨大代價後，終於迫使血心眾撤出甲越。 人數銳減到三百人的血心眾不再成為各國大名爭取的目標，反而所到之處，各國紛紛聯兵討伐。輾轉流離後終於在慶正四年夏被正急需補充戰力的丹州上川家看中，收歸旗下。當時上川家正面臨與正出兵上洛的越前朝倉氏隨時翻臉開戰的局面。 慶正四年夏，朝倉家的上洛之戰正打得如火如荼，而西線對若狹武田氏的征討卻陷入了僵局，此時丹州上川氏宣佈聯合若狹武田氏與越前朝倉氏宣戰。「第一次若狹爭奪戰」打響，做為上川氏先軍出動的正是血心眾。秘魔義龍率領三百鐵騎快速通過若狹，直奔近江，展開騷擾戰，一夜連屠四鎮，震動京畿。聞悉後院失火的朝倉氏當主朝倉吉兵衛隆景緊急抽調朝倉政景的飛宮黨回近江禦敵。 但是饒是朝倉眾將合力張網，還是給秘魔義龍左衝右突，牽著鼻子走。一時間，近江硝煙瀰漫，人心動搖。震怒萬分的朝倉隆景下達了全軍轉戰若狹的號令，不料三萬越前精甲剛進入若狹，就傳來若狹武田氏被朝倉大將宮本亦風領西線殘軍攻克，武田氏滅亡的消息，接踵而來的是上川氏議和的請求。 考慮再三後，朝倉隆景決定以上洛為先，兩家遂議和，戰後殘餘的血心眾出人意料的沒被辭退，從此全族隱居在丹州，並逐漸被人所淡忘。 但血心眾的凶殘卻深深紮在朝倉眾將的心中。對秘魔義龍的用兵更是即敬且畏。 正在風間四郎時貞匆匆退兵之際。一場血戰正在十里外繼續著，飄灑的白雪映著飛濺的血花，領軍的朝倉軍將領似乎嗅到了死亡進逼的氣息。眼前紅影憧憧，勁箭一排排設來，己軍的抵抗簡直是微弱的。 一名負傷的士卒來到馬前，道：「殿下，請下令退卻吧。敵人……敵人是血心眾，我們撐不下去了。」 「退卻？！」帶兵的將領正是霧隱丹波守信清，此次奉命帥一千士卒入若狹往援風間四郎時貞，本想快速前往與風間軍會合，誰料竟然在這風雪交加的荒野與敵人遭遇。而敵人更是惡名昭著的血心眾。自己帶軍交鋒七次，依舊沒能打退敵人，自己還受了幾處重傷。 這時人數雖多的朝倉軍士卒反因為只有數百人的血心眾的壓力，陣地開始縮小。霧隱信清知道血心眾多為蒙古後裔，除極善弓馬外，所用的角弓也是秘法特製的，較之普通弓箭更能及遠，你射不著他，他卻能射到你，這是血心眾每次制勝的關鍵優勢。 早年霧隱信清曾在朝倉政景的麾下效力時，四五年前已經和血心眾有過交手的記錄。那時對敵的感覺此刻又籠照在霧隱信清的心上。那是對死亡的恐懼。 正在霧隱信清發愣的時候，突然一陣刺耳的笑聲響起，敵陣中一騎紅影衝破防衛，六百步外盤馬張弓，「嗖」一支利箭直射信清的面門。 「殿下小心！」那名負傷的士卒看的真切，一牽馬頭，挺身躍起，為霧隱信清擋下了這一箭。霧隱丹波守信清忙低頭看中箭倒地的那名士卒，只見其胸口中箭，眼見是不活了，不由又驚又怒。 「哈哈，朝倉家的士卒還是象五年前一樣沒用，今天你們就準備死在這吧！」射霧隱信清不成的那員紅甲武士揚聲大叫著。 刺耳的聲音深深刺激著朝倉軍士卒的耳膜。 一蓬箭雨從朝倉軍中射出，只見紅甲武士一撥馬頭，馬身幾個起縱，早在朝倉軍的射程之外。不待他吩咐，右翼一群百來人的血心眾零零散散的壓了上來。雖然看似不成隊型，其實這是血心眾最出名的戰陣——海子陣。零落的排開能非常有效的避免敵軍的密集攢射。當年赤軍、小早川在甲州深吃此陣的苦頭。 這隊血心眾在遠處彎弓射箭，每輪齊射都讓數十名朝倉軍士卒損傷。一旦朝倉軍衝鋒，又立刻四散。以嫻熟的馬術把朝倉軍甩下，在遠處繼續攻擊。正印了來去如風四字。 「不能打了。」霧隱丹波守信清知道。但此刻下令一退，非但不能保證撤退的安全，甚至有可能被血心眾尾追之下，全軍覆沒的結局。 正在這危急關頭，只聽西面蹄聲驟起，風雪中人影憧憧的向這邊戰場衝來。血心眾為首的紅甲武士一楞，旋即一面秘密下令：「敵軍來援，我軍不利久戰，退卻。」一面揚聲高叫：「朝倉家的，好好記著咱們，留好你們的人頭下次給我們送來。哈哈！！」撥馬絕塵而去。數百雪心眾紛紛尾隨而去，瞬間走了乾淨。戰場上只留下霧隱的殘軍。 「得救了！！」霧隱軍的士卒紛紛如釋重負的慶幸著。有的甚至一頭栽倒在雪地裡。和一群宛如不死之身的魔鬼在風雪中惡戰幾個時辰，無論身體、心理的承受能力都幾乎到了極限。 霧隱丹波守信清聽著來援的蹄聲和吶喊聲，知道最起碼有兩千人以上。抬起疲憊的雙眼向風雪密集的遠處看去。漸漸的笑容在他臉上結住了。蒼茫的大地上，密集的風雪中。一支隊型整齊的大軍快速的行進著，那旗幟是霧隱丹波守信清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顏色——紫色。 「怎麼？！才脫狼群，又要落虎口麼？」勇將霧隱丹波守信清喃喃的調侃道。一夾馬腹排開已經麻木的士卒越陣而出，迎向紫色的海洋。 ※※※ 此役，在《朝倉家記》中稱為須川原遭遇戰，但書中只是較含糊的提到霧隱丹波守信清引軍往援途中早到若狹暴民襲擊，所引全軍盡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