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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勢易(上)

作者:李懷

    第八回勢易

    院內眾人大驚,沒想到事情會發展至此,一時皆手足無措。徐有貴見於鈞寶掙扎起身,欲上前相扶。卻見在旁的皇甫翊無動於衷,心知他因那賊的話而心中迷網,說道:「少爺,莊主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難道你情願相信那賊的話麼?」

    並非皇甫翊對於鈞寶不信任,多年以來,乾爹待自己如親生兒子,假若是他搶走太陰本經、殺掉父親,他又何必養育自己,留下後患?但那賊拚死闖莊,言之鑿鑿,絕非單為脫身而順口開河,那麼到底誰是誰非?

    徐有貴見皇甫翊仍不為所動,眼見眾兄弟已在竊竊私語,不等他決定,索性拉他上前。只見於鈞寶跪坐地上,身子微微抖顫,似乎是劇痛難當。

    的確,背部插著十二、三個烏亮的柳葉鏢,相信誰也不會好受。

    不過,於鈞寶已是半昏半迷,儘管是痛,他也說不出話來。

    徐有貴檢查於鈞寶的傷勢,只見他背部衣衫血跡斑斑,流血尚不太多,先行點了於鈞寶的「屋翳」、「肩內」、「岡中」、「天宗」、「懸樞」等穴,以慢血流。徐有貴轉身蹲在於鈞寶的面前,把他的手擱在肩上,緊緊握住,說:「少爺,先把莊主扶回房間吧。」

    皇甫翊也拉著於鈞寶,靠在半邊背上。皇甫翊跟於鈞寶已很久沒有緊貼的觸及,自他過了立冠之年,接手幫中事務,乾爹也不必為他操心。記得十五歲那年,他獨自到下鐘山練武,其時自己不疼惜身子,一定要把四五丈高的梧桐樹踢斷。怎知用力不慎,弄巧成拙,踢斷了腿骨。還好乾爹及時找到自己,背自己回去治傷,不致影響日後走動。

    如今反是乾爹受傷了,自己扶他走著,只覺他氣息沉重,身子軟弱無力,不其然悲從中來。

    受傷的縱不是自己,皇甫翊彷彿也感到乾爹的痛楚。

    雖然眼中不曾湧淚半分,他心中卻是十分難過。

    就算他倆不是血濃於水,然父子之情,已勝過一切。

    忽然,一樣東西從於鈞寶的衣衫中掉落在地,皇甫翊自當往地望去。

    這東西,正是乾爹從那賊偷身上取回的經書。在經書封面的正中,端端正正寫著四個字——「太陰本經」。

    這四個字,猶如一道倉卒落下的閘,令皇甫翊剎那間卻步。

    徐有貴一瞟有東西自於鈞寶衫內跌出,接著便見皇甫翊彎下身子,去拾地上的經書——太陰本經。徐有貴見他把經書放回於鈞寶的懷內,沉默片刻,回頭向莊衛們道:「將那賊帶去牢房關住,好好看守。無我之令,誰也不可進去,違者幫規處置。」說罷繼續扶於鈞寶前行。

    莊衛們不敢有誤,走去抬章采義到牢房。荊嵐此時已把心神攝定,漸漸明白剛才是怎麼樣的一回事。看著皇甫翊扶走於鈞寶,莊衛們抬走章采義,庭院中霎時剩下她一個。

    荊嵐自撐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心下卻是一片拍不走的茫然。

    她終於知道當年自己一家為何被殺,終於知道太陰本經的下落,終於知道仇人身在何處。唯一荊嵐不知道的,就是怎麼辦。

    若果娘親尚在人間,相信用不著荊嵐費心,事情自有一個結果。

    然而荊嵐明白娘親已經死去,已經成了龕裡的骨灰。

    世上沒有人可以幫她,除了她自己。

    「求人不如求己」這句話,荊嵐此刻總算明白,不過她還得去求證一下。章采義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她,現在又說於莊主是壞人,她根本分不出誰真誰假。

    倘若章采義所說不假,不論為了娘親死可瞑目,還是為荊蝠鏢局上上下下枉死的人討個公道,荊嵐怎也要於鈞寶血債血償。

    要求證,還得先見到章采義。荊嵐拾回短刀,放在腰間,朝著莊衛們離開的路走去。然而莊裡不是月洞門,便是房間迴廊,每處看下都是一樣。荊嵐人地生疏,很快便不見了莊衛們,她看著兩旁的房間,尋思:「亂踫亂走也非上策,只好「登高臨遠」一番。」念及荊嵐踏步一蹬,旋身而上,一轉翻身,輕輕落在屋脊上。

    當時已是三更天,星黯月沉,荊嵐目轉四周,只有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唯獨寂靜的迴廊尚有微弱的燭光照亮著。她腳下連踏,白衣身影再三掠起,遍尋不獲莊衛們的蹤影。正在荊嵐提氣再起之際,腳下房間便傳來開門之聲。

    本來門聲只是輕輕響起,然而此間正是深夜,豈像白天時有鳥聲蟲鳴般擾攘?這下門聲自是分外令人注意。荊嵐只聽門聲響後,就是腳步聲,接著一人道:「看他傷勢很重,怕且也捱不了多久。」另一人道:「活該!誰叫他不知死活來莊偷經,還打傷我們兄弟?剛才要不是你按住我,我早就一刀了結他,以替兄弟們消氣!」荊嵐聽這二人的對話,心中暗喜:「不枉我一番功夫,總算給我找到了。」

    荊嵐小心地蹲下身子,輕輕揭開兩塊屋瓦,窺視房內情況。只見房內放著很多木櫃,全都是整整齊齊地排好,除了由房間左上方數起的第三個木櫃之外。

    這個木櫃不知為何,被橫向移開了原本的位置。荊嵐的視線剛被前一排的木櫃所遮擋,不曉得原來櫃子之下是條暗道。直至四個莊衛在那空隙之處走出來,尾後的莊衛在右排最後的木櫃內掄臂,被移出的木櫃便在「隆隆」聲中移回原位,荊嵐這才恍然大悟。

    只見首先出來的莊衛含怒道:「你道你殺了他,真的是為我們出口惡氣麼?其時少莊主只會怪我們處事不周,害苦我們受罪!」另一個莊衛點頭道:「不錯,少莊主叫咱們將他關在地牢,當然自有主張,倘若你自把自為將他殺了,只怕少莊主其時要殺你來消氣。」

    剛才揚言要殺章采義的莊衛,被此二人駁回主意,雖然心中不忿,可是他明白他們的話是出於好意。回想方才自己的言行又未免太過衝動,假如自己真的一刀了結章采義的話,只怕他現在可沒這樣輕鬆了。

    走在最後的莊衛來打完場,說道:「所以咱們不能有絲毫差錯,留在這裡好好看守。不過干自留守又未免太悶了,我想不如弄點花生和酒,這可一邊看守,一邊飲酒聊天。」那被解圍的莊衛叫道:「好,我跟你一起去。」說罷他們兩人便往廚房走去。

    荊嵐見他們走遠了,右手握緊了刀柄,心下猶豫:「難道真的是跟他們打一場?」荊嵐腦袋實是想不出別的法子,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耗費的是她一生也不會花上的心力。

    此時此刻,荊嵐真的感到心力交瘁,她只想躺下來好好休息,甚麼也不用做,甚麼也不用想。可惜一旦閉上眼睛,夢境的滅門慘劇、娘親臨終的交代一幕又一幕的浮現起來。

    千思萬緒,彷彿交織成囚衣,穿在荊嵐身上,揮之不去,擺脫不了。

    荊嵐從腰間取出那塊翡翠玉珮,每當心神煩擾不定,只要握著這塊玉珮,她的心神便能平靜下來。其實荊嵐明白,這是一塊普通不過的玉珮,可以攝定心神也不過是自我安慰的借口。

    不過傳自手心的一絲涼意,的確讓荊嵐清醒一點,也只有這樣才令她想出辦法。

    荊嵐收好玉珮,提氣由屋脊翻飛落在房間之後,繞道到距離房間十多丈外的月洞門,放重腳步,慢慢的向房間那裡走去,特意提高嗓子,嚷道:「他們腳程怎麼得那樣快?究竟到哪兒去?」房外的莊衛聽到人聲,立即握住自己的武器,嚴陣戒備。可是過了半晌,也不見人影,兩個莊衛便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查察。

    荊嵐聽到腳步聲漸近,裝成慌亂的樣子,四處張望。兩個莊衛還未穿個月洞門,便瞧見一個白衣身影在不遠之處徘徊,兩人立即握緊兵器,吆喝道:「甚麼人?」荊嵐聽到他們提問,喜笑顏開,側頭道:「好了!終於找到你們了!」

    兩個莊衛不約而同一怔,良久才道出一話:「荊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荊嵐慢慢走前,雖然燈火黯淡,但仍能依稀辨認得出,他們也有份兒跟皇甫翊上山搜捕的兩個莊衛。

    莊衛二人看見荊嵐一臉委屈,想到她無端捲進偷經之事,滯留山莊,心中不禁生憐,左首的莊衛問道:「荊姑娘,你是否迷路了?怎麼會來到這裡?」莊衛這句真心的問候,使荊嵐原來裝佯的委屈,霎時間也變成真的委屈,淚光淺泛,幽幽道:「我……可以說是迷路,其實……」左首的莊衛未等荊嵐說完,搶著問道:「可以說是迷路?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荊嵐瞟一瞟他們,垂頭道:「實不相瞞,荊嵐是來找你們的。」右首的莊衛此時終於開聲道:「找我們?荊姑娘此話怎生說起?」荊嵐道:「小女子不知人心險惡,被那賊用假經騙走了我的玉珮。那是家母唯一的遺物,是荊嵐的命根,如今還在那惡賊的身上。荊嵐一心只想取回,於是便一直跟著各位大哥,怎知還不過兩個轉角,荊嵐已失了你們的蹤影。我四周探尋也不見你們,來到這裡,心想還是放棄,怎知你們竟就出現了。如今好了,拜託兩位幫我拿回玉珮,可以嗎?」

    莊衛二人互望一眼,心中的確十分同情荊嵐,可是少莊主的命令又有誰敢不從呢?他們只是負責關起和看守章采義,既然已把他鎖起來,他們的職責便只剩下看守牢房。若要為荊嵐取回玉珮,那是非再進牢房不可,這豈不是自討少莊主的責罰麼?

    荊嵐見他們二人面色有異,也不敢多言,心內緊張,眉頭也不由自主的顰蹙起來。莊衛二人本想婉拒荊嵐的請求,但轉望她的時候,只見委屈的樣子因皺眉添上了幾分惆悵,剛硬起來的心腸,瞬間又軟下來。此時此刻,他們實在無法叫荊嵐失望。

    荊嵐卻是怕謊話被拆穿,一顆心怦然亂跳,心想還是趁他們仍未識破自己,早早脫身,才另謀他法。荊嵐偷偷瞟他們一眼,道:「小女子的請求若是讓兩位大哥為難,那……便當我沒說過好了,驚動兩位大駕,荊嵐打擾了。」說罷便欲離開,怎知左首的莊衛突然說道:「荊姑娘且慢!」

    荊嵐頃刻立住身子,一個冷顫自心底打起來,暗忖:「不會是被識穿了吧?」心念剛起,左首的莊衛接道:「要姑娘是不太累的,不如跟我們到前面待一會,只要少莊主一來,姑娘的玉珮便可取回。」荊嵐暗暗吁了口氣,強顏笑道:「這也好,勞煩兩位帶路。」

    莊衛二人見她嫣然一笑,內心不快之情全消,於是領著荊嵐回去。一路上,荊嵐也是把腳步放重,好裝成不懂武功的模樣,以減低莊衛二人對自己的提防。直至將近那房的月洞門,荊嵐暗自運勁,認清左邊莊衛背後諸個穴道,默念娘親傳授她的「離魂手」的口訣。

    這套「離魂手」是向牽紅的看家本領,其時她身在青樓,這功夫是專門對付那些難纏的客人,在他們半醉半醒之時,點拿他們的麻筋昏穴,免得他們發作生事。待得他們醒來,全然不知發生甚麼事,猶如魂魄離體,只道是自己喝醉了。而向牽紅也是因對荊上雲使出「離魂手」不果,反被他制服,心中敬佩,暗生情愫,最終答應荊上雲的提親。

    及後向牽紅習得吐納之法,內功漸有修為,「離魂手」的威力也不限於使人昏厥,甚至可取人性命。當然荊嵐並非要取莊衛的性命,是故力勁未有使盡,腳尖扣壓他內膝關節的「委中穴」,左手切向他頸側的「天容穴」,右手拿他背後的「靈台穴」。

    左邊莊衛只感掌風掃後,頸旁、背上、腿間俱是麻痛,登時眼前一黑,昏厥在地。右邊莊衛突覺身旁一空,頃刻掌風撲來,不及思索,上身自然昂後,右手上翻,想要抓住出招之人的手腕。荊嵐本來要速戰速決,在左邊莊衛倒下之後,身子欺前,右掌順勢斜切右邊莊衛的「極泉穴」。不料擊倒左邊莊衛之時,已然驚動右邊莊衛,是以此擊不中,反招相方反擊。

    荊嵐心裡一驚,立時轉橫掌為刁手,縮肘扭腕,直取莊衛胸膛的「膻中穴」。右邊莊衛料不到偷襲之人竟是荊嵐,剎那錯愕,卻被荊嵐乘隙變招,悶哼一聲,當場倒地。

    那守在房外的兩個莊衛聽到人聲,皆是緊張戒備,他們想要看個究竟,又不能擅離職守。正自猶豫之際,突然又傳來一聲響徹莊院的驚呼,他們二人一嚇,只怕是去探查的二人遭遇不測,急不及待往傳來叫聲的月洞門趕去。

    他們臨到月洞門之前,便見荊嵐坐在地上,一副驚惶失措的樣子。荊嵐眼角瞟到了他們,卻裝作看不到,仍舊坐著,還微微抖振著身子。

    莊衛二人見荊嵐對他們毫不察覺,只是目不轉睛的直視前方,於是各自握緊了武器,慢慢走前,往月洞門內探看。只見他們二人腳步疾停,立身不動,宛如兩個木偶。這當然,看到跟自己福禍同當的兄弟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怎能不嚇得呆若木雞?

    莊衛二人本要衝前一查究竟,但畢竟莊中之人,江湖閱歷非淺,深明敵人可能埋伏附近,伺機殺害他們下。是故他們雖然又驚又惑,這時亦要按下性子,先問荊嵐:「荊姑娘,到底發生甚麼事?你怎會在這裡?」

    荊嵐奇怪怎麼他們不上前來,要不她便可以趁機把他們一併弄暈。可是他們偏卻遠遠站開,荊嵐只好啞著嗓子,道:「我本來……本來跟著你們,想要找那賊取回玉珮,怎知你們腳程快,我追不上便迷路了。幸好尋找你們之時,竟遇到這兩位大哥,領我前來。來到這兒,他們突然住腳,似是發現甚麼,我正想開口一問,他們忽然悶哼一聲,就這樣倒地了。

    「我也弄不清是甚麼一回事,只見他們動也不動,我心便開始慌張起來,想要試探他們鼻息。可是……可是一探之下,他們已沒了呼吸,我嚇得站也站不穩,大叫起來。我……我真的不知發生何事,我只想取回玉珮,甚麼也沒做過,我……我……」

    兩個莊衛心中半信半疑,雖然聽荊嵐說話含糊,但他們二人追捕小偷之時,曾在簷下見過荊嵐,知她不懂武功,怎可能下如此毒手?莊衛二人諦顧四周,院內謐寂無聲,不見分毫風吹草動,也不知敵人藏身何處。

    當下他們也做不到甚麼,只好「兵來將擋」,一人前探倒地莊衛的情況,一人則去扶起荊嵐。只見莊衛伸出右手,向荊嵐道:「荊姑娘,來,讓我拉你一把。」荊嵐見他中門大開,毫不防範,於是成他用力拉起自己之時,左腳運勁,一踹他右腿的「足三里」。

    莊衛想不到偷襲之人竟是荊嵐,發覺之時,右腿穴道已被擊中,無力站立。荊嵐當下順勢將他拉前,想要將他擊暈,可是莊衛那搭著荊嵐的手卻迅即外反,想要將荊嵐的手臼扭脫。可是荊嵐出手之快,在他手力還未全使之際,右拳已直打向他頭側的「耳門穴」。

    莊衛只感頭側脹痛難當,頃刻眼前一黑,當場暈倒。對面的莊衛感到背後微有風掃,轉身而看,只見去扶荊嵐的莊衛已然倒地,右手還緊握著荊嵐的手。他登時明曉一切,冷笑道:「荊姑娘,原來是你!」語音未落,他已從腰間來抽出三尺青鋒,反手上挑,就要取荊嵐性命。

    荊嵐剛自掙脫被緊握的左手,便聽到對面莊衛叫道,接著「嗆」一聲劍響,劍光已奪目而來。荊嵐見莊衛使劍攻過來,自己也不得不使上短刀,她轉身避過莊衛這劍,右手隨之拔出短刀。剛回過頭,莊衛又「刷」的一聲迎面刺來一劍,荊嵐立時揮刀架開,沉肘回斬,還他一招「吊蝠出洞」。

    莊衛長劍被擋,待要拉劍回來,立時又感刀風撲面,心中一嚇,知道荊嵐非但懂得武功,刀上功夫還不俗。當下收斂怒氣,先自昂後避開此刀,腳下連蹬退至院中。荊嵐本就不欲傷害莊衛,只是見他使上兵刃,逼不得已拔刀相抵,是故剛才一招並未出盡全力。

    但「放虎歸山」最終只會累及自己,荊嵐讓莊衛在刀下溜走,那麼便需多費一重功夫把莊衛擊暈。而且莊衛對荊嵐已加防備,此時沉著應戰,來個「敵不動我不動」,跟荊嵐對峙。奈何荊嵐實是無意跟他比兵器,一心只待莊衛出招,才跟他拆解。

    雖說敵不動我不動,可是莊衛眼見荊嵐真的沒攻過來,心中始自焦躁:「恁地她動也不動?她到底耍甚麼花樣?」正當莊衛心中盤算該否先自出劍,一陣人聲由遠至近從月洞門後傳來。荊嵐比莊衛站得更近月洞門,當然也聽得到這陣人聲,就在此時,荊嵐便見莊衛從自己頭上掠過。原來莊衛趁她分神之間,奮力一躍,掠過荊嵐,落地急步穿過月洞門,剛好遇到那兩個去拿酒的莊衛。

    拿酒的兩人皆被他突然的衝出一嚇,瞥見銀光一閃,他手中竟自握著長劍,不約而同朝他走來的方向望去。此時荊嵐也自驚覺回頭,往月洞門望去,正正與這兩個莊衛對視,他們三人皆是一怔。

    那剛逃出來的莊衛左手指著荊嵐,叫道:「她要來殺我們!」拿酒的兩人聽他這下叫道,又看荊嵐提著短刀,眼下明白一切,放下四個酒罈,一人從身後拿出一對判官筆,另一人從腰拔出鋼刀,三個莊衛互相換了眼色,當下便攻向荊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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