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魂傳--玄幻魔法小說網

    與米蘭告別後，卡奧斯、撒昂、索菲亞、剎那四人，在她安排的綠蔭區高等旅館「綠色花園」安置了下來。

    博羅達沒有跟著他們，他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離開了視線範圍，不過人人都知道這個神出鬼沒的男人沒走太遠——他牢記著米蘭給予的指示。

    米蘭把一切安排得很好，卡奧斯一行的起居飲食等諸多因素全部列入了她的考慮範圍，除了特定安排的四個高級套房外，他們所在的一整層客房也被她全包了——其餘的是她的便衣手下居住，以作必要時保護眾人和配合行動之用，看得出她不僅對眾人照料周全，對這次的緝叛行動同樣十分重視。

    「卡奧斯，托你的福，我們初來此地就獲得貴賓款待。」撒昂一下躺在柔軟舒服的羽絨床上，雙手悠然自得地枕在腦後，「我沒想過你會逕自走去黑薔薇區，幹出這樣一件轟動全城的大事。」

    「抱歉，我意氣用事，差點闖禍了，把你們牽涉了進來。」

    「不打緊，或許是天意，我們遲早打算找米蘭的，你的遭遇可謂歪打正著，省了我們許多周折的工夫。更何況，這張床質感蠻舒服的，過會兒你回房間試試就知道。」撒昂有意在羽絨床上顛簸了幾下，表情既是在品評又是在享受。

    「說起那個米蘭小姐，我認為她絕對有當港城導遊的天分，給我們安排得幾是無可挑剔，可我總覺得缺漏了點什麼，漏了什麼呢？讓我想想。」

    的確，米蘭安排得謹微細密，按理是百密無一疏的了，難怪撒昂會這樣來評價她。不過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忽略了一個超出自身所知範圍外的因素——她不知道這個團隊本來就有四個人，而剎那並非結算在內。

    「噢！一時疏忽，把雷依莎給忘記了，卡奧斯你沒有問她要去哪麼？」撒昂躺在床上問。

    「她說是辦私事，我哪好意思問？」

    「反正是不清楚她去了哪，不管了，現在離約定集合時間還有三個小時左右，你負責出去把她找回來吧。」

    「幹嘛非要我去？」

    「我剛跟剎那打了一場，累得很，再怎麼說我也算是個傷疲人員，不能找我去吧？索菲亞一個弱女子，要她一個人人生路不熟，在街上到處跑找人，說不過去吧？剎那又不認識雷依莎，就算要他去也未必肯去，對吧？剩下的除了你，還有誰能去？」

    「雷依莎她不也是一個『弱女子』在外面人生路不熟麼……」

    「說對了！所以更加需要人出去找她，你去吧，早點去早點回～～」撒昂說罷拿起被子蒙頭就睡，不再理會卡奧斯。

    「傷疲人員？弱女子？好像整支隊伍最弱的是我……」卡奧斯心裡嘀咕道。

    以他的辨識，怎可能瞧不出撒昂的話滿是胡言歪理，只是細想下覺得一切的禍端終究是自己引起的，幫同伴們做些事也算是應分。何況出外找人算不上什麼苦差事，於是他無怨地主動接受這一事務，獨自離開房間尋找雷依莎的下落。

    那邊卡奧斯踏出門口不久，這邊撒昂房間裡的魔劍開口搭扯了：「鐵頭怪，我記得你以前不是講過，很討厭人家視你為傷病人士的？」他待在劍內聽人說話多了，也仿照剎那馬賽克等人的口氣稱呼撒昂了。

    撒昂在床上翻了個身，故意拿背對著深淵魔劍：「你這惡魔有夠煩的，在旁邊聽人家說話聽完就算了嘛，還非要插口管我的閒事。說真的，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三八的惡魔。」他說話的時候，特意加強了最後一句的音量。

    「你試試再說多一遍。」惡魔的語氣一下失去了溫度。

    「說就說，還怕——」

    撒昂的「你」字沒出口，脖子上多了一件涼涼的東西架著，他的脖子沒動，雙眼視線朝背後轉去，發現右手不知何時已不聽使喚地，將那不知道算不算屬於自己的深淵劍架在了他脖子上。換著旁人開門走進來看，會發現他是平躺在床上拿起深淵劍作準備鋸頸的姿勢。

    古往今來，有勇者用魔劍，有邪徒用魔劍，相信沒人用魔劍用得像我這般墮落吧？

    撒昂徹底醒悟到，自己人生路上的最大錯誤，就是在那個什麼死巫妖的地下城裡，揀了這把又臭又爛的魔劍。

    「好好好～～破劍，不說了，是我不對，滿意否？暫時沒力氣跟你耗，算你狠，我睡覺。」撒昂故作鎮靜地嘮叨一番，不管脖子上的魔劍作何反應，兀自合上眼睛就這樣睡去——這多少算得上是作為一名高手應有的泰然和冷靜吧。

    ※※※※※※※

    卡奧斯的性格雖然隨和善良，但絕對與那種老實巴交的二愣子扯不上任何聯繫，好比性格正直剛烈的人，不代表他做事不經大腦思考，最多表明他的外在性格比較張揚。同樣卡奧斯也懂得計算事情的得失比重，所以他一開頭便沒有四出找尋雷依莎的打算，因為這樣做是既沒實質效果又浪費時間和精力。

    「時間還早著，現在去中心廣場等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很沒必要，先找個地方消遣下時間吧，到了接近時間再趕去廣場好了。」

    想法已定，卡奧斯開始思考該選擇到什麼地方比較好，他對伯爾藍提的大部分地區還是不熟悉，排除大家初來時分隊的中心廣場，想來想去他腦子裡就只有綠蔭區的平民住宅群，以及黑薔薇區與刺狼搏鬥的地方。

    想到濫殺民眾的刺狼，他想到那個右腿受了重傷的小男孩：他當時有被及早救治嗎？

    不行，要去看看他才行，至少瞭解一下他父親的安危情況。

    主意打定，卡奧斯沒什麼猶豫的了，立刻決定前往黑薔薇區。他平時處事冷靜警惕，可一旦碰上有非做不可的事情時，他會忘乎一切把許多的顧慮拋掉，專心一致為那件事操勞奔波，從這方面看，他絕對算得上是外冷內熱的人。

    穿過綠蔭區的石橋，又一次踏上那條被刺狼鬧得雞犬不寧的街道，原本人流無間熱火朝天的商販大街，現在變成滿盤狼藉的敗瓦破道，許多無辜的住民因此而流離失所，許多完滿的家庭因此而支離崩解。

    戴洛為了對米蘭報復及製造逃跑的掩護，卑鄙地放出了凶獸來殃民禍眾，光這點足以要他以死來償還都不為過了，卡奧斯對他的仇恨由此多添了幾分。

    來到當初遇上小男孩的地方，現在有許多的城防守衛隊在處理事務，他們正在疏散民眾和救治傷者，有個小隊長看出卡奧斯是來找人，便湊過來搭訕道：「這位朋友，有什麼需要我幫得上忙的？」

    「請問你有沒有見過一位右腿受傷的小男孩，他的年紀大約八、九歲左右。」

    「你是那小孩的朋友？他的大腿傷得很厲害失血過多昏倒了，幸虧我們搶救及時。他父親也夠幸運的，被刺狼撞倒的瓦礫埋住逃過一劫，剛剛被我們發現救了出來，他的情況倒無大礙，現在他們兩父子就在裡面休息。」隊長指著一家沒了房頂的小泥屋。

    「謝了。」

    原本卡奧斯還打算走過去探望時，該怎麼向小孩的父親解釋自己的身份，怎料到他一看見卡奧斯靠近，即反應激烈地衝了過來，雙手緊扣住卡奧斯的肩膀不放：「先生我認得你！我埋在瓦礫裡時看到你殺了刺狼！你救了我們兩父子，是我們的恩人！我們真不知該怎麼謝你啊！」他面容上佈滿的皺紋，激動得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大哥……」被那父親這麼一吵，躺在地上的小男孩醒轉過來，他看見卡奧斯掙扎著要爬起，被卡奧斯制止：「休息要緊，有什麼直接說行了。」

    經過與兩父子的交談，卡奧斯得知小孩的父親是一名優秀的鐵匠，他們的家在黑薔薇區的東南面。男孩的母親死得早，當父親的為了早日讓家裡過上好日子，搬離紛亂的黑薔薇區地段，選擇了加入紫百合工會為其打造武器。今天他正在附近的鑄造作坊工作，中午時分男孩拿著做好的飯菜送過來，正好遇上了離奇出現的刺狼大肆破壞。

    三人在破屋內詳細地敘述今天發生的飛來橫禍，外面則有兩個人看著他們交談正是極度的不耐煩。

    「這小子，找人就找人嘛，無端端又走來黑薔薇區幹什麼？剩是和那兩父子嘮叨，說了半天都沒說完。」剎那埋怨道。

    「戴洛這傢伙耐性挺好的，本以為卡奧斯落單他多數會動手，現在看來他多半是美美睡了個午覺，準備享用今晚的美味晚餐呢。」撒昂說。

    「會說別人不說說你自己，明明約好卡奧斯一離開我們立即在後面跟上，而你足足慢了半小時才出來。」

    「你要明白，我必須裝在房間休息的樣子，索菲亞才不會留意我出來，結果最後裝睡了一會太累便睡死了。」

    「免解釋，你去死吧。」

    「別發牢騷，卡奧斯出來了。」

    只見卡奧斯臨行又跟兩父子說了一大番話，然後大家依依不捨地揮了好幾回手，卡奧斯才一步三回頭地與兩父子作別。

    「時間不早了，他要上哪？」剎那對對懷表。

    「甭管，跟著。」撒昂追了上去。

    「等等蠢材，別跟那麼近！」剎那隨後叫喚道。

    「蠢材，別叫那麼大聲！」

    「……五十步笑百步。」

    ※※※※※※※

    伯爾藍提神錘區中心廣場，卡奧斯坐在玉石雕塑的女神像噴泉旁邊，兩眼呆鈉地端視著宏偉的漢白玉鐘樓，無神的瞳孔內，是那默默潛移的分秒針在無聲地擺動。

    金黃的夕陽，映照著他人魔混血獨有的紫色髮質和竣冷外形，那副勝若巖霜的麻木神態，引來了廣場上許多路過行人駐足觀望，人們很容易從他的樣子，聯想到另一件出自名家的經典藝術雕塑品——「沉思的人」。

    卡奧斯的腦子是一片真空狀態，他首次發現空作等待是如此艱苦的一件事情，管要等的那個人是美女還是英雄，等候的是災難還是幸福，這份靜侯時間消逝的感覺都是一種煎熬，誇張點說句，它不比自己過往蹲在煉獄之淵的監牢好上多少，想到這他幸慶自己沒有來得太早。

    ……

    ……………

    看來還是來得太早了。

    等了大半個小時，快接近六時了，依然沒看見雷依莎來集合，繼續等下去似乎很白癡的樣子，光是給人家拿來當觀賞就受不了。

    尤其方才有個巡邏的城守衛走過來，對他很禮貌地敬了一禮說道：「先生，很抱歉，這個女神像噴泉是供大家欣賞的藝術品，並非用作休息駐留之用，我想，你困了應該找個舒適的旅館休息才對。」這番話令卡奧斯差點昏死過去。

    六時了。

    等還是不等？這是個問題。

    卡奧斯萌生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算了，既然來得這裡等了這麼久，也不差多等一陣，這樣既好回去理直氣壯地回復，也好對自己的心靈坦然交代。

    無所事事的情況，卡奧斯的注意力落到背後的紫冥刀上，這把刀今天發生了一系列的奇怪變化，他還來不及想清楚箇中的原由。他用紫冥殺死刺狼之後，它竟然把刺狼的血液一滴不漏地全部吸光，那情景實在是詭異無比，可他的心靈沒有產生一絲的抗拒與排斥，反而有種舒暢和愉悅的感受，甚至他好像覺得力量比以前有所提升了。

    是錯覺？還是短暫的作用效果？

    卡奧斯將背後的紫冥刀抽起少許，從露出的刀刃部分看到刀身渾濁的血紅色已經褪去，他靜心體會一下全身的感覺，發現那種舒適的「錯覺」仍在。

    於是他以意念力在手心聚集起強度有限的黑暗元素能，發覺它們聚集的速度明顯有所提高，能量的強度甚至超出上次的極限。

    卡奧斯心中一陣狂喜，發動體內的氣息繼續牽引周圍的元素能，黑色球狀的元素能逐漸清晰地呈現在他的手上。直到他發現，過往的行人面上多了幾分好奇，巡邏的守衛面上多了幾分戒備，他才急忙把黑暗元素能收斂了起來。

    他的表情冷靜如前，心頭卻興奮得要發狂，他發現了紫冥刀的效能所在。

    它能夠借助吸納敵人的鮮血，來提升它默定的主人的力量！

    只要他今後不斷以紫冥刀斬殺怪物，藉以吸取它們的血液為紫冥刀吸收，那他提升力量的速度將事半功倍！

    想到這卡奧斯真是既激動又緊張，激動的無疑是他發掘出這樣一個重大的秘密，緊張的是如果其他人知道這個秘密，他立即便會招來無數莫名仇殺，又或者如果這把刀承認的主人是一個陰險卑鄙的野心家，他肯定會為了提升自己的力量而不惜濫殺無辜，塗炭生靈。

    真是一把凶性極重的魔刀，以痛飲敵人的鮮血提升使用者的力量，這是何其令人髮指的製作構思，想來它的初代製造者的心腸是好不到哪去。

    卡奧斯的心情是喜憂參半，外人看他則是一時面露喜色，一時重眉深鎖，活像個喜怒無常的怪人，這一點也為他剛才的種種異行作出了合理解釋，以至於沒有人去懷疑他的舉動。

    忽然有人在背後扯扯他的衣角，可憐巴巴地說：「先生……我的夥伴失散了，我現在身無分文又迷了路，你可以幫幫我嗎？」

    過往的路人已經少了很多，儘管背後的人聲音很細小，卡奧斯仍聽得很清楚，他回頭想看個究竟，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他的衣角又被那個人從後扯了一下，他快速地再次回頭，終於看清了來者的面目，不過他背著的紫冥刀同時也落入了對方的手上。

    一名黑色披掛的紫發少女一手提著紫冥刀，一手豎起食指得意地在他不停地晃動：「屠狼英雄的本事不過如此啊，據我看，如果那時偷偷從背後取走你的刀的話，你恐怕會被刺狼撞倒光榮犧牲了，嘻嘻。」

    卡奧斯臉色發白：「雷依莎你怎會知道我和刺狼的戰鬥過程？」

    雷依莎盈然一笑：「何止刺狼的事情，連那個米蘭交託給你們的事我都聽到了，本來打算等你在這被戴洛的手下偷襲才出現的，沒想到那傢伙辦事的效率這麼低。」

    「奇怪……我們在餐館交談時，在屋外的搏羅達沒發現你？」

    雷依莎撇撇嘴：「發現了又怎樣，我好歹是他頭兒的救命恩人之一，他敢對我不敬？」

    「救命恩人？莫非……莫非那時刺狼的第二陣箭雨是你炸落的？」

    「呵呵正是我，總算你沒忘恩負義。」

    「………」卡奧斯的情緒一下子被打入低谷，無力地垂下了頭。

    雷依莎探下頭，面朝上仰視著他：「不至於這樣失落吧？早知道不把真相告訴你算了，免得給你這麼大的打擊。」

    「你這句話還不是同樣在打擊我。」卡奧斯無奈地苦笑，然後舒了口氣：「算了，被美女救了應該感到榮幸才對。只是覺得自己像個少爺，老是要人來照料幫助。其實我也不是第一次承蒙你搭救的了，也沒什麼好報答你的，在此惟有大恩不言謝了。」

    「你無須作什麼報答了，現在你是有錢人，只要有空借點資金，資助一下我這貧窮小女子就行了。」雷依莎以亦真亦假的口吻說道。

    卡奧斯想都沒想把米蘭的金卡遞上：「你需要拿去用好了。」

    「這麼大方？」

    「還不知道哪一天把命都丟了呢，要太多錢都沒用，拿來報答恩人正好。」

    「我看你真是越來越像個少爺了。」

    「為何這樣說？」

    「出手闊綽大方，不懂價值觀，專拿錢來驅使人為你服務。」

    「我哪有……」

    「呵呵開個玩笑而已。」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離開了神錘區的中心廣場，撒昂遠遠地看著，他對剎那說：「雷依莎和卡奧斯在一起，安全性已是大增，估計今晚是沒戲的了，這條誘敵線索行不通，你有沒有其它提議？」

    「有，去水藍區我們交過手的那間『黑色幽默』酒吧。」

    「去哪幹什麼？」

    「嘿嘿保證有收穫，最近我暗中查證過了，那家酒吧是戴洛的舊部在幕後支持的。」

    ※※※※※※※

    回到「綠色花園」旅館，卡奧斯與雷依莎剛踏上客房的樓層，索菲亞便主動迎了上來：「卡奧斯，你回來得正好，有位姑娘說要找你，她正在我房間等候。」

    卡奧斯一腦子霧水：「姑娘？除了你和雷依莎之外，我哪還認識什麼姑娘？」

    索菲亞也迷糊了：「這我不知道了，她說很感激你殺了刺狼救了她的家人，所以特地來答謝你。」

    看著一個頭大如斗的卡奧斯，雷依莎輕拍他的肩膀取笑道：「屠狼英雄啊，你真是有女性緣，先是救了工會首領，現在說不定又順帶救了伯爾藍提的城主呢，人家城主千金正在等著你，快去看看吧，免得人家等得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