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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罪的根源 第三十五章 篝火晚會

作者:蟲魔

    遠處大隊的武裝部隊繼續朝伯爵府邸的位置靠近,為首開路的是尼古丁看見的希潑的執法部隊「鎮魂」,他們全部清一色的赤紅盔甲,操著整齊劃一的步伐,部隊的陣列嚴謹有致絲毫不亂。他們於城內所過之處秋毫無犯,可人們仍像遇上瘟疫一樣的對他們退讓躲避,只因這支部隊人人臉上皆是生硬呆滯的表情,如同一副副天生只會聽受命令的活動機器,完全不存在交流與溝通,這支部隊在這明日當空的大街上走動,卻帶給旁人一種森然的冰冷,彷彿他們的到來伴帶著不幸,他們的出現意味著災劫。

    跟隨他們後面的隊伍則給人截然相反的感覺,同樣為紀律嚴明的部隊,他們充滿朝氣與活力,人人盔甲鮮明,旌旗招展,洋溢著和逸的暖意,從他們衣物上的銀色神聖印記,可辨認出這是皇家的衛隊。

    這兩支部隊的中間是一輛裝飾異常富麗的馬車,由四匹雄健的駿馬拉動,馬車的四側為八名披掛銀甲的精裝騎士御馬隨行,形成一個近似圓形的保護圈,當中另有一名赤紅鎧甲黑披風的紅髮騎士緊貼車駕的前沿行進。他赫然是如今大陸上最倍受爭議的熱點人物之一,神聖帝國卡斯迪隆的風雲勇將,帝國第一大將軍希潑。

    前列的鎮魂執法隊接近伯爵府邸時,為首一位灰色風衣的青年舉高了手,示意部隊暫時停住。他年紀大概27,8歲,銀白色的纖細長髮自然地披落在肩上,與淡灰色的風衣相映成襯,蒼白而俊朗的面上帶著難言的深沉,一副冰冷的鐵面罩遮掩了他右半邊的面孔,使原本外形冷酷的他多了幾分陰寒,與他的身份配襯起來,完全形同一個來自地獄的男子。

    他回馬來到中央車駕前,低聲地對在旁希潑問道:「希潑大人,華格高伯爵的宅寓到了,是否要現在進去拜訪?」

    「暫且不必,繼續前進。」希潑說話時瞧了車內一眼。

    「這樣做,會否對伯爵大人有所失禮?」

    「『殛』,你按我的吩咐去做,如有過失由我負責。」

    「屬下遵命。」

    殛走回執法隊伍的前頭,舉起手下令:「繼續前進。」

    於是大部隊重新起駕,穿過伯爵府的門前,繼續向前方行進。

    這時希潑身旁的馬車內傳來一位少女的聲音:「希潑,剛才我們經過的好像是華格高伯爵的府邸,他作為這個港城的城主,我們好應該先去拜會一下他啊。」

    希潑對車內說道:「公主殿下,你對他太客氣了,他作為這座自由商業港的主人,雖不受帝國法律的約束,但從為臣之道的角度來說,他好應親自出來迎接公主殿下的車駕。如今他閉戶不出接待,公主殿下沒問他的罪,已屬萬分的恩典了,還何來自貶身份向他拜會這一說法?」

    「可是……」少女還想說些什麼。

    「我的職責,是順利地護送公主殿下作好出航南部板塊的準備,因此路上的一切,我定將以公主的起居作息作為首要考慮的前提。」希潑說到這裡壓低聲調:「卡琳莉,在我離開之前,所有事情的問題由我來解決和處理,你儘管放心靜養好了,答應我行嗎?」

    「嗯,依你的想法去做吧,我絕對信任你。」少女毫不猶豫地回答。

    ※※※※※※晚上。

    「砰砰砰。」小木屋被人敲響。

    「誰啊,進來吧,門沒有鎖上。」撒昂對門外說。

    卡奧斯推門而入:「沒想到你這麼早起床了,應該多休息一些,我還打算來叫醒你呢。」

    「睡了一天還嫌不夠啊?身體的疲勞早消除了,至於體力方面則需要時間恢復,再多的睡眠也沒效果的。」撒昂伸了伸懶腰。

    「那你應該出去看看了,篝火晚會已經開始了,就在村外水潭旁邊的空地上,今晚來了好多地精和侏儒族的人,老實說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們呢。」

    「說得也對,出去湊個熱鬧總比窩在屋子裡發愣強得多,而且這麼喜慶的盛會不參與也太掃興了,我們走。」

    撒昂的步子正要踏出門口,挨在屋角的魔劍有響應了:「喂~~~~」

    「知道了,麻煩。」撒昂提起魔劍,把他掛在自己背後的綁帶上,背劍出了小木屋。

    ※※※※※※瀑布下的水潭旁邊,明亮的篝火伴著裊裊炊煙自空地上升騰,嫣紅的焰光照亮了半邊的天幕,照亮了森林夜幕中的美態,也照亮了每個人愉悅的心境。他們繞著數堆篝火圍成了若干個大圈,一邊用火焰烹飪著大自然賜贈給他們的珍饈佳餚,一邊亨唱著地靈之森內廣為流傳的輕歌小調。火堆的正中,森林內幾個種族的年輕人們跳起了輕快的踢踏舞,他們成雙成對地繞著火堆來跳動,應和著大家亨唱的節拍而起舞。人人的面上凝著歡欣的笑容,森林彷彿為他們作伴奏,世界彷彿一下縮小了許多,偌大的世界似乎只僅存下這麼的一塊空地,在這裡沒有爭鬥,沒有殺戮,有的只有一群熱愛平和與善良的人物,有的只有他們的微笑與快樂。

    卡奧斯簡直無法用言語來表達自己對這一幕景象的感受,他說不出那是什麼樣的感覺,他的內心只有一種的反映,那就是震動。自他的家庭被毀以後,他一直活在痛苦與麻木之中,死亡、恐懼、絕望幾乎佔據了他內心的所有,痛苦和哀傷成了他心靈每天的必修課。八年,這八年過得實在太長,特別是當卡奧斯看到此時的和諧景況,他根本無法回想起自己在煉獄之淵內的八年是怎麼過的,以至於他懷疑要不是及早藉機脫離那個人間地獄,現在困在那裡的他是否已變成瘋人一個。

    「怎麼,發愣?是不是瞧見哪個美女看呆了?」撒昂的拍打動作令卡奧斯從痛苦的往事中醒轉過來。

    「呵,不好意思。」

    「雷依莎不是跟你一起的嗎,她現在跑哪去了?」

    「她……等等,那邊有人對我們招手,似乎是馬賽克他們。」卡奧斯指向其中一個較大的人群圈。

    撒昂順著他的指向望去,果真看見馬賽克他們等人在和一個花白長鬍子的矮老人談話,看樣子是地精一族的人,「哦,的確是他們幾個,旁邊坐著的老頭子,我猜是地精族長老一類的人物吧,我們過去瞧瞧。」

    「不用了,你自己過去吧。」卡奧斯突然推卻道。

    「又是你自己叫我出來的,現在我和你過去你反而拒絕,該不會告訴我你是怯生吧?」

    「不是,我有點事要處理,要暫時失陪一陣。」卡奧斯邊作抱歉邊向另一個篝火圈走去。

    「弄得神秘兮兮的,九成是跟雷依莎約會去了吧?算了人家的好事我管這麼多幹啥。」撒昂逕自往馬賽克等人坐的位置走去。

    「老大你這麼快沒事了?來來這邊坐。」坐在索菲亞旁邊的拜金自覺地調換了坐位,使撒昂坐到了馬賽克與索菲亞的中間。

    「讓我來介紹,這位是地精族的榪塔長老。」馬賽克對撒昂把手擺向另一邊的地精族矮老人,然後他又對老人介紹:「除了剛才介紹的索菲亞小姐外,這位也是致使我們這次對亡靈族剿滅行動取得完滿成功的關鍵人物之一,同時更是我們赤炎傭兵團昔日的團長,撒昂。凡爾尼奧。」

    撒昂以坐姿對地精長老作了個禮。

    「你好,年輕人,」榪塔長老點頭致意,嘴角流露出長者的慈和笑容:「很多謝你幫我們趕走了邪惡的亡靈族,使我們重新放心安居在地靈之森。我曾聽馬賽克團長提起過你的名字,今天親眼一見,的確是個出類拔萃的年青人才,光憑你的言行神態,及喜慶宴會還攜劍出席的習慣,我敢斷定你一定是個出色的武者。」

    「呵呵……長老太過獎了,你的笑話還真是幽默……」不知地精長老是真心直說還是有意贊奉,反正撒昂的心裡實在不敢恭維他的這番見解。

    老人以長者獨有的審度方式打量著撒昂,最後他把目光停留在撒昂略呈尖細的耳朵上:「原來年輕人你是擁有半精靈的血統?想來你的父母其中一位是精靈族的人了,我過去結識了許多精靈族的朋友,能否把你精靈族父母的名字告訴我,也許我認識他們?」

    「我的母親是精靈族的人,她的名字叫雪麗兒。歌爾法。」撒昂回答。

    「原來是科加部族索尼爾族長的女兒啊……」榪塔感歎道:「果然英雄的後代也是英雄,這次我們地精族能得到你的協助,實在是無比的榮幸。」

    撒昂終於明白為什麼卡奧斯會中途借口遁走,一定是雷依莎有先見之明,面對這樣一個愛查根問底的囉嗦老頭,如果給他知道拯救自己一族的重要人物中居然有魔族血統的人存在,即使不會導致大家相互之間言談不合,至少也會令這位古板的老頭子面目無光。

    「光是言語上的答謝,確實無法體現我們的誠意,」榪塔長老笑著,從腰帶處解下一件類似短箭的物品:「在此我特意送上一件禮物給你們,還望不要嫌棄。」

    「請問長老,這支短箭有什麼作用?」索菲亞問。

    「這是我年輕時在大陸四處遊歷冒險,一位人類戰友臨離別所送贈給我的一件紀念品,名喚『疾電』,從表面看來它是支短箭,」地精長老雙手將手中的物件左右一拉,整支短箭霎時伸展成一支利矛,「實際它是一支可隨意伸縮的長矛,是用可變性極強的米哈里康礦物製造的魔裝武器,日常時可作短箭狀隨身攜帶,戰鬥時可作短標槍或長矛使用,十分方便。」

    「年輕人,我把它送與你們了。」榪塔把疾電收回短箭形態,遞到撒昂與索菲亞的面前。

    「長老把如此貴重的物品送給我們,恐怕有些……」索菲亞想作些出推搪,被榪塔擺手制止:「不必過於謙卑了,直接收下吧,有能者就該擁有屬於自己的東西,你何必跟我老頭子一樣拘泥呢。你們心中一定早在埋怨我的廢話過多了吧,哈哈沒辦法活的時間長了,一說起來自然有點長氣話多,接下來是屬於年輕人的活動時間了,你們盡情地去唱歌跳舞吧,不必留著陪我這個老地精跟別人瞎扯了。」他轉頭問馬賽克:「我說得對吧?」

    「長老說得對極了。」馬賽克附和道,心中暗地裡抱怨:「你對著我說幹嘛?」

    「那麼長老我們失陪了。」索菲亞接過疾電,起身對榪塔拜謝。

    撒昂的動作比她更是快了一倍,事實他聽這個老地精的大論有點煩悶了,難得偶然他的腦筋舒暢這麼通氣,當然是趁機會趕快開溜。

    兩人離開原來的坐位,索菲亞停下了腳步。

    「我們去哪?」她明知故問。

    「還用問?當然是去跳舞。」撒昂說話的態度很隨意,「你忘了在皇城時對我的許諾了?」

    索菲亞的面頰抹過一絲嫣紅,她點了點頭:「我們走吧。」

    兩人攜手步向篝火堆中心,走進人群圍成的舞圈裡面,索菲亞的心中一震,一些往日她與撒昂的回憶樂事隱約又重現在腦中,她禁不住問撒昂:「還記得小時侯我們在皇城舞會中看著大家跳舞的情形嗎?」

    「記得,那時我們還小,你聽父母的話老實坐在座位上,眼睛卻一眨也不眨地看著舞池中的人們,然後對坐在旁邊的我說你羨慕到不得了。」

    「那你還記得之後你對我說了句什麼話?」索菲亞的語氣有點羞澀。

    撒昂抬起頭,望著被染得紅艷的蒼穹,煞有介事地想了陣,說:「我對你說,將來我要當第一個把你領入舞池的人。」

    兩個人說到這裡沉默了。

    「後來我不是履行了自己的諾言了?」撒昂望向另一邊說道。

    「可惜你每次都不像是在跳舞……」索菲亞輕聲說道,語氣中毫無怪責之意。

    「那時侯在皇城的舞會上拘謹,老要講究什麼禮儀啊動作啊一類的,跳舞嘛,隨便跳才輕鬆暢快的,例如像他們跳的這種舞就適合我了……對了,他們這種踢踏舞怎麼跳的?」

    索菲亞抿著嘴發出會心的一笑:「你學著人家跳不就行了嘛。」

    「那就來吧小姐∼∼」撒昂故作風度地曲身作禮:「皇家舞會上的紳士們是不是都來這手的?」

    「不懂裝懂。」索菲亞又好氣又好笑。

    「要不要手挽手的?」

    「不用啦。」

    「那簡單啦,不就是揚起蹄子隨便亂踢。」撒昂模仿別人的動作起腳空踢幾下,逗得索菲亞差點狂笑失態。

    「不是這樣啊呆瓜,大家之間要保持適合的距離,吻合著節奏彼此一進一退。」索菲亞示範動作給他看。

    「照樣很簡單。」撒昂照著她的樣子跳。

    「那你跟我一起跳試試看。」

    兩人和應著人們的節拍跳了起來,不消多久,撒昂已是額上冒汗。

    「三個字形容,活受罪。」他說。

    「那是你不好好用心跳的緣故,偶然還踩著自己的腳了。」

    「小姐那是我有苦衷,」撒昂不服氣地說:「要不是我要顧及不至於踩上你的腳,我才不會這麼笨去踩自己呢。」

    「…………」索菲亞不說話。

    「我哪裡說錯了?」撒昂不解地問。

    索菲亞的身體漸漸地抖震,最後總算壓制不住掩著肚子笑了出來:「啊……你說得太搞笑了,我笑得肚子痛死了……」

    撒昂以欣賞的眼光觀看著她在抑制笑意。

    「不笑了。」索菲亞好不容易恢復過來,她抹了抹眼角處因過分歡笑而滲出的淚光,重新綻露出一種如鮮花般艷麗的微笑:「我們重新開始跳吧。」

    跳動的焰光映照在她的臉上,照射著那如紅霞般璀璨的容貌,和那如酒般清醇甜美的笑意。

    那一刻,撒昂又一次醉了。

    ※※※※※※另一邊的人群圈裡,各族的少男少女們陸續走入接近篝火的內圈,希望能在此時尋覓到自己心目中的舞伴佳偶,剩下外圈的只有稀疏散佈的十幾人仍坐在原位聊天敘話,在這些人當中,一個環抱刀劍獨自端坐的紫發少年顯得尤為突出。

    他的視線沒有停留到火堆邊熱舞的男女當中,而是把深邃的目光投放到無際的星空處,沒有人可以理解他在看些什麼,連他本人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坐在這裡觀星。他只知道遠處那群起舞的男女們與自己並不屬同一個世界,眼前的這份歡樂氣氛亦非自己所能擁有,而在那頭頂上廣闊夜空的某一角,卻有著屬於他心靈停駐的驛站。

    即使是如此輕鬆的盛會,他仍習慣性地帶上了那永不離身的武器,自某個時候開始,他不知不覺間把作戰時的武器變成了自身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他無論去到哪都佩帶著武器,連休息期間也要把武器放在枕邊進睡。這成了他的一種習性,就像一種宿疾,再也難以根除,或許某天他會驚覺地發現,睡前沒有武器做伴,他將無法入眠。

    這真的是一個悲劇,可造成悲劇的真正元兇又是誰?

    思緒不容許少年繼續猜想這個問題,因為他的思路被鶯歌一樣的少女呼喚打斷了。

    「卡奧斯,這是第幾次看見你發呆了?」

    雷依莎輕盈的姿態從火光的晃影處走出,今晚她褪去慣常的黑袍緊身裝束,穿上菊黃色的無袖襯衣和翠綠短褲,潤白的肌膚在清涼的衣著下表露無遺。

    卡奧斯把抬望的注視點放低,對她苦笑了一下:「習慣了。」

    雷依莎又問:「我發現你好像老是拿著武器隨身?」

    「也是習慣,惡習。」卡奧斯的眼光陷入迷離。

    「是過去的苦痛經歷造成的?」雷依莎的言辭總是穿入他的內心深處。

    「嗯。」卡奧斯懶洋洋地應和。

    「能把你過去的事情告訴我嗎?我想我會是個很好的聽眾。」雷依莎在他身邊坐下,紅瑩的雙眸裡透著無邪的善意。

    「……………可以。」卡奧斯定神看了她的雙眼幾秒,最後他發現自己居然開口答應了。

    接著卡奧斯從他童年時的生活開始說起,其中提及到自己父母的身份,自己小時侯的家庭生活,乃至到後來被關進煉獄之淵後種種的辛酸經歷。或者是他長期太過於壓抑過去的這段回憶,又或者是和父母離散後,除了卡琳莉之外他再沒有跟其他人傾訴過以往的事跡,因此當他一旦開始吐露心聲,他幾乎是把一切完本無保留地說了出來,當然他還是對某些部分有所保留——例如他和卡琳莉邂逅的一切經過。

    正如雷依莎所說,她的確是個好的聽眾,她一直很認真地聽著,偶然她的情緒還隱約被卡奧斯的述說所帶動,不過多數時候她總是一言不發,只到必要時才作簡短的見解。這個少女的聰慧之處,在於她懂得你在什麼需要她開口發言,而又在什麼時候,你只是需要她默默地傾聽,讓你把心中的苦水盡數吐露。

    卡奧斯將所有的事情訴說完畢後,雷依莎並沒有立即說話,良久,她似身有同感地輕歎了一聲:「其實某些方面,你還是比我幸福。」

    「何以見得?」卡奧斯對此回答很詫異。

    「至少你還曾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我在一出生的時候,身邊便沒有父母的了。」雷依莎雙手抱著膝蓋,焦點迷離地投向遠方。

    「原來你比我還淒慘。」卡奧斯開始同情這位比自己更不幸的少女。

    「其實我的經歷也不算什麼,在這個動盪起伏的世界內,相信比我慘得多的苦命人比比皆是。」雷依莎淡然地說。

    「你這樣說來,似乎是我太悲觀了,若我能擁有一半像你這樣坦然的心境就好了。」

    「當你在無盡的黑暗中苦痛掙扎時,你會發現只有兩條路可走,要不你就勇敢地去抵抗它的侵噬,要不你就在它帶來的絕望中沉淪。」雷依莎冷不防冒出這樣一句話。

    「………………我不知道是否算是在步向後者,甚至我有時懷疑自己不知為何而活。」卡奧斯的話語充滿無力感。

    雷依莎突然站起來:「若你真的感到沒有存在的目標,那你就為自己而活下來吧,人既然活在這個世上,那麼他應該活得有自己應有的價值。」

    「來,讓我們拋開過去的一切,忘記未來的苦痛,為這刻所擁有的短暫光彩而慶祝吧,走我們去跳舞。」雷依莎對卡奧斯伸出了右手。

    卡奧斯凝望著她遞過來的潔白無暇的手。

    曾幾何時,也有這樣的一支手向他遞來,那時,她的手將他從黑暗與絕望的深淵里拉了出來,而此刻,這支手則是把逐步返向深淵的他拖了回去。

    他笑了。

    「好,跳舞去。」他遞出握住雷依莎的手。

    忘記過去的一切……把一切的過去都忘記嗎?

    臨步向篝火中心時,他回頭仰天自問。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那是否要……

    ……把和她的一切……

    ……都要淡忘……?

    甚至……連她……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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