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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罪的根源 第十一章 兄與弟

作者:蟲魔



    「傻瓜,別隨便用自己的生命來作保證。」卡琳莉一手掩住希潑的嘴,「輝月之神注視著大地上發生的一切,它一定會保佑你的。」

    神?

    這個幾近陌生的詞在希潑的腦海裡反覆衝擊著。

    如果神真的存在,那我又何曾受過它的庇佑?

    「你怎麼了?」卡琳莉對想得入神的希潑問道。

    「我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

    「哦……你知道麼,」卡琳莉把頭貼在希潑的胸膛上,「其實我對你的過去幾乎是一無所知,你的出生、你的種族,你過去的經歷際遇,你的一切一切對我來說幾乎全是一片的空白……可我不在乎,我也不想去探討,我只知道現在我們彼此深愛著……有時我覺得自己這樣做很任性,很愚蠢,希潑,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很傻?」

    「普莉絲,」希潑雙手輕柔地將卡琳莉樓在懷裡,「如果你真的很傻的話,那麼我就是為這一點而深深地受你所吸引。」

    「是嗎……但我總覺得你最近幾年做的事越來越古怪,其中許多的東西是我所不能理解的,父皇好像也是這樣,他這幾年一直聽那個小丑的提議,在四處不斷的開採挖掘,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目的……其實我並不想太多事去探知你們做的一切,可我心裡真的很怕……我怕你們會變得越來越陌生,離我越來越遠,最後會永遠捨棄我而去……」說到這裡卡琳莉的身軀又微微地抖起來。

    「相信我,普莉絲,我的靈魂之門永遠會為你而開敞,我的內心永遠會比誰都走得離你貼近。」

    「多謝你,希潑……」卡琳莉把頭貼得希潑更緊了。

    希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普莉絲,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

    「從今天開始,你以後不要去煉獄之淵探望那個叫卡奧斯的少年了。」

    「為什麼?」卡琳莉露出了詫異不解的表情。

    「因為那少年最近剛逃獄離開了。」

    「啊?那你追尋到他的下落了嗎?」

    「暫時還沒有抓到他,但基本知道了他的大概下落。」

    「哦……」卡琳莉沒有接著問下去,呆納著似乎在思索什麼東西。

    「希潑,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麼。」

    「是什麼事,我一定盡量滿足你。」聰明如希潑,其實早猜出話中的七八分含義。

    「能否答應我……放走卡奧斯……讓他自由,別再為難他了……行嗎?」卡琳莉的聲音細小如蟲鳴,兩邊的臉蛋通紅髮熱,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對於希潑來說,明顯有點強人所難。

    「……」希潑沉吟了一陣,竟然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明天我便傳令到監獄中,叫人撤消對那少年的追輯令。」

    「對不起,我這個要求是不是太過分了……你會不會生我的氣?」卡琳莉低下頭一臉的羞愧之色。

    「怎麼會呢?一直以來我欠你的太多了,現在我能夠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希潑把身上的大衣脫下,披到了卡琳莉身上:「夜深了,在這裡待下去很容易著涼,我們回去吧。」

    「不要,我想你繼續留在這裡陪我。」

    「我們出來很長時間了,皇宮裡的人一定很擔心你,再不回去的話,到時你父皇很可能會給我加一個劫帶公主的罪名也說不呢。」希潑打趣地說。

    「那……好吧。」卡琳莉點了點頭。

    再見了,卡奧斯,或者以後我們不會再有機會遇見的了……

    卡琳莉在心中默默地念叨。

    ※※※※※※※

    送走卡琳莉之後,希潑獨自漫步在空曠的長廊上,準備回去自己的私人官邸休息。

    「嘿嘿嘿嘿…………」

    一陣古怪絕倫的笑聲在走廊中響起,在這寧靜的深夜下聽來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嘻嘻嘻……今晚的生日舞會過得很開心吧,希潑大將軍?」

    「是你?」希潑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走廊盡頭處有個人交握著雙手挨在柱子上,藉著月光能看到他身上七彩繽紛的怪異袍服,以及塗在面上的彩紋,配上那獨有的瘋狂怪笑,只要是皇宮內稍微有點資歷的人,這時都可以推算出這個人是誰了。

    淵博的宗教地理歷史學者,動作神經質的怪人,皇帝身邊最卑賤的狗,無恥的小丑式人物,黑傑克,這些就是人們對他的評價。

    「尊敬的學者先生,既然你這樣問我,那請問今晚你過得可否快樂呢?」希潑詢問眼前的小丑。

    黑傑克拚命地搖著頭:「不不不不不∼∼一點都不快樂!我一個晚上在忙著各種的學術知識和研究項目,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去遊玩,哪及得上大將軍你那樣整晚抱著美麗的公主在樹下風花雪月呢?嘿嘿嘿嘿………」

    希潑沒有回應,想從中聽出這怪人的言外之音。

    「不過,」黑傑克收起笑容,將面上的五官擠在一起,做了一個極其醜陋而他自認為嚴肅的表情:「你似乎對那位小公主用情太深了呢,我知道你什麼方面都好,就是對感情太執著了,要知道這樣下去你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還記得過去你和麗芙……」

    說到「麗芙」兩個字的時候,小丑的話滯住說不下去了。

    有股陰涼透骨的氣息包裹著他,黑傑克彷彿一下置身在巨大的冰窖當中。

    一道充滿戾氣的目光冷冷地盯著他。

    「拜託,過去的事別提了好不好。」出乎意料的,希潑的話說得很客氣。

    「哦呵呵呵呵……」黑傑克頓了一下又再怪笑起來,對希潑唯唯諾諾地說:「嘻嘻∼是我錯,是我對你不起,是我該死,我不該提起那些事的……」小丑說著竟左右手輪流掌摑起自己的嘴來。

    希潑對黑傑克用力擺手示意他停下:「夠了夠了,其實我明白你是為我著想,只不過……」他的語氣轉而變得沉重了許多:「你既然能夠體會我的感受,那為什麼,你就不能讓我做一次任性點的決定呢?我-的-好-弟-弟。」

    黑傑克聞言動作一窒,緊接著便放聲狂笑起來。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手掩著臉不停地傻笑,乾瘦的身體隨著笑聲頻繁抽搐著,腳下不住扭動的黑影在壁燈投照下分外的妖異。

    良久,他總算勉強壓制著自己的狂笑,喘著氣對希潑說:「唉……既然你要搬出兄長的架子……呼……來壓我的話……呼……那我也沒轍了……但是你要記住……呼……我們真正需要去做的事……呼……別因為區區的一個……呼……人破壞了大計……呼……」

    「我知道怎麼處理的了。」皎潔的月光掠過希潑的面容,此刻竟是如此的蒼白而無血色,適才月下談笑時的和逸溫暖早已蕩然無蹤,取而替之的是沉抑的邪戾陰鬱之氣。

    他又再回歸到黑暗的懷抱中。

    ※※※※※※※

    索菲亞帶著些許的疲憊回到自己住處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她的內線情報官塔羅拉早已在門前恭候多時。

    「塔羅拉,這麼晚你還不回去休息,有重要情況匯報嗎?」

    塔羅拉舉手致敬:「報告隊長,在彼可達鎮的線報員波克爾派人送來一封書信,說是撒昂閣下所寫的,在此特意請隊長你過目。」說罷她將書信遞上。

    索菲亞接過信件,焦急地將它打開,飛快流閱完信中的內容後,對情報官吩咐道:「塔羅拉,我打算現在要出城,你馬上去給我準備馬匹,順便跟今晚值夜的侍衛兵長知會一下,我更衣完畢後在城西門等你。」

    「我這就立刻去辦!」塔羅拉又敬了一個軍禮。

    ※※※※※※※

    「這裡……到底是哪裡?」卡奧斯從昏迷中醒轉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面。

    「身體受到這麼嚴重的挫傷,還能在幾小時之內回復本能意識,果然是非同尋常的強韌意志呢,卡奧斯。古拉卡洛。」

    這一聲呼喚,當即使少年的思想清醒了許多,他別過頭,發現床不遠處的木凳上坐著一名年輕男子,年齡約莫比自己大一些,他的樣子很眼熟,赫然是自己昏迷前攻擊的那個人……

    「記起我是誰了吧?幾小時前你出手偷襲過我的呢,想不到我會以德保怨救了你吧?」撒昂咧著嘴對卡奧斯說。

    聽了撒昂的話,卡奧斯一時慚愧萬分,用拳頭狠狠地敲了腦袋一下:「都怪我一時太衝動,真是該死,我以為你跟他們是一夥的……這位恩人,請問我該怎麼稱呼你,還有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你問我怎麼知道?」撒昂把手探入衣領內,把頸上戴著的一條銀色項鏈掏出來,得意地晃了晃:「這項鏈上的徽章刻著你的名字嘛。」

    「請還給我,那是我父親的遺物!」卡奧斯一看到那項鏈頓時急了,掙扎著想爬起,一動之下身上的傷口拉扯爆開,痛得他呻吟一聲後又躺倒在床上。

    「哎呀,我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何必這麼激動。」撒昂走過來按住卡奧斯,避免他繼續有所動作,然後把自己頸上的項鏈遞給他:「你看清楚上面寫著的東西。」

    卡奧斯接過項鏈,仔細端詳下呆了:「撒昂。凡爾尼奧?這項鏈怎麼這樣像我父親的遺物,但上面刻著的名字則截然不同?」

    「那是老爸給我的,這條項鏈才是你父親的遺物。」撒昂把另一條項鏈遞了給他,果然上面刻著的正是卡奧斯的名字,他更意外地發現兩個項鏈的樣子完全是一模一樣的。

    「既然我們的項鏈是一個樣的話,那你的父親是……」卡奧斯訝然地問道。

    「他是皇宮內前任近衛騎士團長,萊錫德。凡爾尼奧,現在你清楚我是誰了吧?」

    「你是……」破碎的記憶和凌亂的往事,逐漸在卡奧斯的腦海內組織結合,忽然他不顧傷痛起身緊緊地擁抱住撒昂,興奮地叫道:「我記起了!鐵頭怪大哥,想不到真的是你!」

    「好傢伙,記憶力真不是蓋的,」撒昂的拳頭輕輕地敲打著卡奧斯的脊背:「僅在我12歲那年,我們兩個人見過一面而已,虧你還記得起老爸『傳承』給我的彆扭綽號,石魔象小弟。」

    「打擾你們兩兄弟相認實在不好意思呢,我來得是否有點不合時宜?」

    隨著聲音響起,一名穿著白色輕便裝的清麗藍發少女推門走入了房間。

    「索菲亞?」驚詫於索菲亞驚人的行動效率,撒昂露出一面的愕然,他故意皺起了眉頭說:「你一個女孩子,半夜三更時分跑進我們兩個大男人的房間裡,到底意欲何為?是不是想……啊——」

    索菲亞二話不說已來到撒昂身後,右手擰起他的衣後領發力一拉,在撒昂往後倒的同時順勢補上一腳,跟著撒昂便在哀號聲中穿過房門平直飛了出去,緊接著是一大堆雜物碰撞倒地的聲音。

    「在別人面前也沒點正經,」無視撒昂的狀況,索菲亞來到卡奧斯的床前對他伸出右手,略帶殷紅的俏臉上露出友善的微笑:「你好,我叫索菲亞。加搭柯爾,跟撒昂是自小相識的好友,過去我在萊錫德叔叔口中經常聽說過你的事,很高興在這認識你。」

    「你好索菲亞小姐,很高興認識你。」剛才的情況令卡奧斯張開的嘴還沒合上,他一面跟索菲亞握手,一面不時轉頭去注意門外撒昂的情況。

    握手過後,索菲亞收起了笑容轉為嚴肅的表情:「既然大家相互介紹完的話,我們就省去客套話,直接切入正題吧,或許你對我們的出現還存在著一系列的疑問,但那些等以後有機會我再一一給你解答,我們當下的主要問題應該是如何幫助你逃離這裡,現在我們開始討論行動的步驟吧。」

    卡奧斯雖然對周圍的情況還是一無所知,但聽了索菲亞的話後,也就點了點頭。

    「撒昂∼∼快進來,別在外面裝蒜了。」索菲亞頭也不回地說:「記得順便幫我把外面書櫃頂上的世界地圖拿來。」

    「哼,只是開個玩笑嘛,出手一次比一次重,」撒昂扁著嘴將地圖交到索菲亞的手上,「虧皇宮裡人人還誇讚什麼全皇城中索菲亞小姐最溫順善良……」

    看著撒昂灰頭土臉的模樣,索菲亞差點要笑出聲來,她強忍著笑把地圖在桌上鋪開,指著其中的一個較大的圓點,一本正經地對旁邊的兩人說:「看著,這個圓點即是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彼可達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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