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庫首頁->《大風起兮 返回目錄


第九章 李府佳宴

作者:揚飛雲

    李催府就在未央宮外,與內宮一牆之隔。前天所去的醉仙樓,便僅僅離府百步,所以當日遇到刺客,李催方能如此之快趕到。選擇這麼惹眼的地方,自然會招來無數蒼蠅。

    到了李府大門外百米之遙,便已遠遠看見許多車馬停在門前,還有眾多禮客頂著太陽站在門外,不過今日因為李府特意要招待朱成的原因,雖然人們個個謙恭有「禮」,單還是不見一人得入府中。

    朱成命從人在路蔭旁暫歇,走近李府,細細觀看。迎面是偌大一對石獸,比京兆尹衙門口的至少大一倍;門亭雕欄附鳳,其上嵌一石匾,大書「大司馬府」,威風凜凜。門階三層,白巖打磨,光滑可鑒。最惹眼的是兩盞宮燈,造型別緻,內口以金粉上色,華貴奢靡。

    朱成暗笑一聲:白癡,李催今兒擺明是要感激我這個救其子弟性命的人,你們卻還要來,不是沒事找事嗎?

    正要命朱大遞名貼,卻見到李別那張略帶病態的蒼白臉孔。

    「哎呀!」朱成驚訝叫道:「李賢弟,你怎麼也來了!」說著,搓搓雙手,略帶不安的說道,「罪過罪過,李大人竟讓賢弟親自迎接,哎,真是。。。。。。」說道這裡,竟然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了。

    「朱大哥,你這分明是看不起做兄弟的了。」李別一臉不悅,「不說,前天你方救我一命,就單是憑著你我的交情,做兄弟的如若不親自迎接,就心裡不安呀!本來李暹,郭援,郭飛他們三個也要來親自接大哥你的,可是看你半天都還沒來,兄弟們還都以為你不來呢!所以,嘿嘿,就進府快活去了。」

    說道這,李別重重的在朱成肩頭上一拍,附在朱成耳邊說道:「看,兄弟我多夠意思,足足等了你半個時辰了!」

    「哎呀!」朱成又是一驚,呆呆的看著李別,一派感動之極的樣子,右手搭在李別肩頭,說道:「兄弟!真是對不住呀!半路上,看到饑民慘狀,便搭救了個孩子,所以來完了。卻沒想到,哎,我。。。。。。」

    「哎,怎麼能這麼說那!人命關天,這點我理解,反正咱們這宴會,也不是太大緊的事,兄弟我理解!」說道這,奸笑了兩聲:「虧李暹那幾個混蛋,還說什麼大哥你和那醉仙樓的小娘子,玩的太過,起不來呢?哪,我們進府打他們屁股去!」

    「可是,那些人呢?」朱成回頭望了望,那些正用羨慕,嫉妒,憤恨的目光看著他的人。

    「他們?」李別沿著朱成目光所向之處,笑道:「這些沒長的耳朵的混蛋,管他們呢!他們願意在這曬太陽,就讓他們曬吧!」說著來著朱成進了李府。

    李催府用的原是董卓舊居,雖然經歷一番劫難,單憑著李催的權勢,仍恢復了,往日風光,即便是帝王庭園也不過如此。

    奇花異草,假山曲池,亭榭迴廊,還有花園裡到處蹦嗒的麋鹿,無一不顯示出與眾不同的繁庶與富貴。外府和內府之間,是一塊極長的照壁,在高聳的松柏蔭蔽之下,已是爬滿了綠色籐蔓,經過內府迴廊,見院內處處盛開著不同顏色的花卉,令人心情大暢。

    李別一路拉著朱成,一路慢慢賣弄風光典故,一副神氣模樣。平日裡,風花雪月,欺良霸惡,讓人們都以為他不過是個借助父親權勢無聊惡霸而已,今日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焉能不好好賣弄一番。

    朱成深明此理,所以唯唯諾諾,只是緊跟著他而已。

    「朱成,朱公子到!」一聲唱喏,朱成深吸一口氣,看了看身邊的李別,又在腦中仔細盤算了一下,待會要說的話,便義無返顧的走進大廳。

    成功與否,就看今日一搏了。

    ********************************************************************午宴在李催府上的大廳中舉行的。

    李催的主席自然是設在正對大門的廳北,兩旁各有數十席,均面對廳心,使大廳中間留下了,相當大的一片空地,以做歌舞之所。

    特意穿戴一新的朱成與癆病鬼般的李別一起進廳時,立即吸引了廳上數十人的目光,一來,是英氣勃勃的朱成與滿臉病態的李別同時出現,著實讓人難以接受,更因為朱成才是這場宴會的主角。

    「哈哈,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呀!」主席上的一個紫臉大漢,捋著鬍子說道。

    「哎!李兄,看來咱們是老了呀!」做在那紫臉漢子旁邊的白臉短鬚的中年男子,搖頭擺尾的說道。朱成一楞:好大的膽子,朝廷上下都怕李催,可不是僅僅因為他手握重兵,更主要是怕他的心狠手辣,尤其是他喜怒無常,常常無端發怒,更是讓人受不了。這人怎麼如此大膽,不僅僅和李催稱兄道弟,居然還這般隨便,是誰?

    朱成略一思索,便猜出了那白臉漢子的身份——郭汜——除了他以外,還有誰敢這麼毫無忌憚的說這樣的話。剛想上前參見,但卻又怕自己認錯,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李別,等著他介紹。

    「朱兄,怕這堂上的人,你大多還不認識吧!」李別果然看懂了他的眼神,拉著他一一介紹。

    果然不出其所料,那紫臉漢子是李催,而那白臉中年是郭汜,朱成一一拜見和,正要與其他人相見時,卻聽見廳外又是一聲唱諾:「右將軍萬年侯樊稠樊大人到!」

    「哦,樊兄弟!」李催先是一楞,既而滿臉歡迎的下席迎接,「還不給三爺加席呀!」說著,踹了身旁的僕人一腳,「哎呀,真是對不住呀,原本以為樊兄弟不會來,所以。。。。。。」

    「呵呵,咱們兄弟誰跟誰呀!」樊稠大大咧咧的應道,一邊說一邊走到李催的席前,抓起一個豬膀蹄就啃了起來。

    「嗯,三弟,三弟!」郭汜略帶這一點不滿的說道,「你今兒怎麼想著來了,往日叫你來都不來。」

    「嘿嘿!」樊稠憨笑一聲,假裝出一番不高興的樣子說道:「乍得,大哥都歡迎我,你這個到客人都不快活了!」說著,重重的拍了一下郭汜的肩頭。

    郭汜突然吃了這麼一記重擊後,眉頭一皺,正要說什麼,卻見道李催皺了皺眉頭,雙手分搭在郭汜與樊稠肩上,說道:「好了,你們兩個別吵了,也不怕讓人笑話。來,我給你介紹位少年英傑!」

    「克定,來,見過你樊伯伯!」

    「小子朱成,見過右將軍萬年侯樊稠樊大人!」朱成唱了個大諾,一臉莊重。

    「哎,克定,你父親與我們同輩相交,怎麼能如此見外!」李催說道。

    朱成本以為是起推脫之言,卻看見李催眼中的一絲不悅,方知道是真心話。「是,李伯伯,小侄朱成拜見樊伯伯!」朱成雖然不清楚,這個父親視為敵仇的李催到底到底有什麼打算,但人在屋簷下,豈能不低頭。既然他要自己叫樊稠為伯伯,不妨也稱他一聲。

    「賢侄,來坐坐!」李催聽道朱成的這一聲伯伯,似乎心情舒暢了許多,笑著問道:「啊,對了,光顧著和三弟說話,竟忘了給賢侄介紹了!」言乞,視意李別繼續向我介紹。

    什麼李蒙,李方,段畏,揚奉,反正要麼是李催幾人的手下,要麼就是就是他們的子弟親友,能耐大的看不出有誰,到是都不能得罪。一番介紹下,朱成頭都大了許多,但讓他吃驚的是賈詡這個西涼軍系的第一智將,卻不在席上。

    正在納悶時,猛聽見府役在廳外宣道:「雪陽大家到!」眾人立即止杯伸頸。良久,才見一名身材高挑、容貌艷麗的女子婷婷步入廳上,輕輕頜首,向四座微笑,亳無羞澀卑謙之態。所經之處,無人不屏息注目,或極不自然的出聲招呼。

    說實話,這個被成為雪漾陽大家的女子,長的並不是極其美麗,比嫣紅好略略遜色一籌,又加上其人素衣素面,更是遠不及嫣紅誘人了。但只要看上她一眼卻有種消魂的感覺,當真奇怪無比。

    想到這昏沉一陣的朱成,猛的一醒,心中不由一驚,好厲害的媚術,不用施捨肉身,亦不消刻意施展,竟可以讓自己如此。不好,自己尚且如此,恐怕別人就更丟人了。

    扭頭四處望望,果不如自己所料,滿廳之上的男人,竟個個傻了一般,呆呆的看著她,彷彿天下間,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朱成看的心驚膽戰,如此女人真是聞所未聞,此時恐怕她就是要廳上所有人的性命,恐怕這些人也是萬分樂意的。想到著,朱成更是心驚,雖說,自己近日功力大進,但依舊是一陣膽寒。

    「囈!」那雪陽大家似乎,發覺了朱成的不同反應,不由望了他一眼,笑了笑。

    「她對我笑了!」還未等朱成品味到這一笑有何含義時,就聽見坐在身旁的李別傻笑。

    「諸位大人,請孰小女子來晚之過!」雪陽微微做了一個揖,說道。

    那種甜美的聲音,讓人一震,只覺得要是不原諒雪陽的遲來,便是天大的罪過,紛紛說道:「不怪不怪!」

    「雪陽大家,肯大駕光臨是我們天大的福氣,讓您這樣的仙子屈進府中,本就是我們的不對了,怎麼敢責怪雪陽大家呢?」畢竟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雖然說的話與他人並無異議,但就是漂亮了許多,看來他也差不多擺脫了雪陽的誘惑,朱成心中想到。

    「哎,瞧您說的!」雪陽輕輕的走到朱成席前,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略向前一奉,笑道:「這一杯就算我給諸位大人道歉,好嗎?」

    滿廳的人們,紛紛舉杯,共飲杯中之酒。個個都正襟危坐,一派大家風範,連剛才還在大大咧咧,絲毫不顧風範的樊稠也老實了許多,恭恭敬敬的舉杯共飲,只是他心中如何想的,就不是朱成所能知道的了。

    旁邊的李別一番色與魂授的樣子,酒都喝完了,還舉著杯子,口水都差點流出來了,癡癡的說:「如能和雪陽共渡一宿,此生方不為白活呀!」

    朱成心中一陣好笑,而後又立刻悲哀起來:原來李催手下這幫人才不是因為自己救了李別,而且李催又一心想籠絡自己方來得。他們都是衝著這麼什麼雪陽來得。怪不得,連常在家中玩女人的樊稠都屁顛屁顛的跑來。

    此念一生,朱成便大感難堪。雖說,自己對雪陽的一身媚功十分好奇,但也無半分雅興,來欣賞就在眼前的美人了。酒過三巡,席中諸人紛紛要求雪陽獻技。雪陽謙謝道:「小女子新曲尚未完就,敢請諸位大人改日再求曲罷。」眾人皆是不依,李催也笑道:「雪陽大家萬勿推辭,今日若不聞仙樂,各位恐怕也會怪罪於我。」眾人皆點頭如啄米一般,樊稠更是大嚷:「大哥說得對極!」

    雪陽歎了一聲說:「哎,諸位大人,不是我雪陽不識好歹,只是小女子的確是新曲未成呀!」說著臉上一陣為難,眉頭輕皺,讓人覺得如此為難這位仙子一般的人物,真是可惡到了極點,只是要是如此就輕易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到也是十分的捨不得。

    一陣靜寂之後,李催打圓場道:「那裡的話,雪陽大家是大家仰慕已久的仙子,只要大家隨便來兩手,吾輩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雪陽眉頭略略一撩,歎道:「既然如此,小女子便獻醜了!」

    朱成趁李府僕人為雪陽準備的時候,向身邊的李別問道:「雪陽是誰呀?」

    「啊!」李別聞言,驚訝的叫道,但剛一出聲,就意味著自己在雪陽面前失態了,連忙摀住嘴,向雪陽望望,看到她沒有發現什麼,才驚奇的說道:「什麼,你。。。。。。不會吧!虧你還和我們混了許久,你連雪陽大家都不知道!」

    「呵呵!」朱成乾笑了兩聲,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說道,「呵呵,我不是才來京都個把月而已,你們這些地頭蛇又從沒給我提過,我怎麼會知道呀!」

    「哎,你可真是孤陋寡聞呀!雪陽大家可是當今天下最負盛名的」李別搖了搖頭,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朱成,似乎在笑話朱成的無知。

    不過,朱成的尷尬也沒有持續太久,一陣婉轉的琴聲,打斷了大廳的平靜,吸引了全廳的人們注意力。李別也就自然而然的不再理會朱成是否老土了。畢竟,今天他的主要目的是雪陽這個美女,其他一律放開。

    曲聲悠悠,穿廳過堂,瞬間沒入草木山川之中。聲色迷人醉,連廳外的一草一木都似乎在樂聲中活了過來。

    朱成並不太懂音樂,但此時,卻也能能勉強分出樂聲好壞優劣。琴聲叮咚入耳,喜氣洋洋,正是一首極為古老的《喜相逢》。但朱成怎麼都覺的這喜氣太假,彷彿罩上了一層陰影一般。

    聽的甚是不爽,朱成索性觀察起在場的諸位了。

    雙眼迷茫的李別,口水直流的樊稠,醜態畢露的段畏。。。。。。朱成是在看不出這些人是來聽曲的。難怪自己從沒有聽說過這位「雪陽大家」,若她當真琴技了得,怎麼會有這種情形出現——與其說這些人是聽曲的,不如說是看美女的。

    朱成輕歎一聲,原本自己在來途上想好的對策,以自己可憐饑民為引子,牽動李催的注意,所以特地好好的組合了一下自己腦中關於今秋饑荒的資料。只要李催一提到如何處理災荒之事,自己便要好好賣弄一下。

    運氣好的花,自己說不定能的到李催的看重,出京放糧說不定也會有自己一份。而只要手中有糧,召集一支大軍,卻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朱成自以為李催,郭祀只要沒有賈詡,便沒什麼本事,而賈詡似乎也和他們相處的並不是很好。眼下西涼軍系除了張濟遠在弘農不能趕來外,也就只有賈詡不再庭上,看來傳言非虛。

    賈詡此人對自身安危的重視,遠遠勝過對主公的忠誠,對朝廷的尊敬,只要自己不引兵攻打長安,賈詡十之八九不會對付自己,而李催郭汜手下除了賈詡還有誰對自己有威脅?

    可是,這個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狗屁雪陽大家,完全破壞了自己的計劃,憑著自己的風騷如骨的媚態,完全迷住了李催諸人,對色迷心竅的男人來說,國家大事又算個屁?

    想到這,朱成暈了,這樣下去,如何了得?


上一頁    返回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