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歌--玄幻魔法小說網

    地妖星、地暴星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說：「大人，遵照您的意思，現已經從天界帶回來了您需要的人，現請大人吩咐。」這個人，地位非同一般，連地妖星、地暴星這兩個屬於冥王親自統領的五十六個魔星中的人也要聽命於他，除了冥王、冥後，這個人到底是誰呢？這座莊嚴陰森的大廳上，除了鯊魚、地暴星、地妖星、還有四個人，看來他們的命運大概和鯊魚的也差不多。鯊魚也隨著地妖星和地暴星跪在地上，他雖然沒有抬頭，但他已默默運用鐘國仁法師所教的「心眼術」開始感應這座大廳內的一切。

    地妖星和地暴星，他們的斂氣功夫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鯊魚只感到他們的氣息與平常人無異，若是往人群中一站，可以說根本無法察覺出來，所以即使以先師喀戎之能，當時也只能僅僅察覺他們來到了天界，至於具體的位置，就無法確認了。而另外的四人，其中一個個子最小的，鯊魚感覺到他的體內猶如深海的暗流，蘊藏著一股沉睡著的，但要是一旦釋放，將是不可阻擋的力量（若干年後，這股力量爆發，成為了夜叉王的死對頭——詳見《暗夜之歌：追月（中）：「創造新人類『》）。和此人一起的還有兩人，就算在這森羅地府中，仍可感到那強橫絕倫的陽剛之氣，看來他們是屬於純陽真氣的修煉者。至於最後的一個人，微弱的氣息若隱若現，人雖然就在眼前，可好像他的全身心都融入了這空間之中，若非鯊魚曾經下過苦功練習」心眼術「，還真容易將他忽略。

    好久，才聽一個迴盪在四周的聲音說：「你們這次任務完成得不錯，就由你處理吧，地妖星。」「謝大人！」地妖星暗地裡鬆了口氣，然後把眾人帶了出去。直到遠離了那裡，地妖星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此時此刻的他，已經從原先那個魔界戰士的軀殼裡出來，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果然比從前更加威武得多。

    「大哥！」一直沒吭聲的地暴星突然說：「你到底怕他什麼？就算在冥王面前，他也沒奈何我們！」「唉！」地妖星長歎了一聲，說：「不管怎樣，他是冥界三巨頭之一，我們盡量別和他正面衝突。」「哼！」地暴星一拳把身邊的一塊石頭打得粉碎，「我就是嚥不下這口氣！」「算了，兄弟，算了，我們還是以大局為重，別忘了，我們的對手是冥界魔星的敗類：地月星和地日星，他們竟毫不念顧哈迪斯大王，讓他們重新甦醒的大恩大德，利用這次行動，將那些骯髒的野獸收留在冥界，背叛哈迪斯大王！」「那麼，身為三巨頭之一的米諾陶洛斯為什麼不親自管這件事？何必要我們興師動眾？」地暴星感到反感，地妖星笑了一下：「兄弟，別那麼急躁，你忘了，冥界的界律是不准互相殘殺的。」「但他們背叛了冥界！」「可我們並沒有背叛，兄弟，你再仔細想想，米諾陶洛斯大人的用心，再仔細看看這些人。」聽到地妖星的話，地暴星一時間愕然了。地妖星繼續說：「你抬頭看看天空。」眾人都抬頭望去。鯊魚這時才發現，冥界城也居然有天空！而且還有各種亮度不一的星星，不同的是，這裡只有幾十顆星，散佈在天空，遠遠比不上地球那樣的星光燦爛。「我明白了！」地暴星突然說。兩人相對會心地微微一笑。

    堅苦近似殘忍的訓練隨即展開了。

    地妖星和地暴星似乎並不重視武藝的訓練，他們認為首先就是要有充沛的體力。於是，他來到一個瀑布前，這個瀑布，似乎是從天空上傾洩下來似的，抬頭望去，看不到頭，瀑布並不寬，只有十幾米，但流量驚人，夾雜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攜帶著塊塊巨石，以不可阻擋的力量直捲下來，這裡——就是冥河的源頭。

    眾人在河邊站定，地妖星說：「你們可會游泳？」奇怪！在眾人耳朵被水流聲震得「嗡嗡」作響的河邊，地妖星的話居然字字都聽得清清楚楚！眾人都點頭。地妖星繼續說：「那好，現在我首先選一個聰明，身手好的人下河站定，頂住水的衝擊力，你們誰符合要求？」他的目光從左向右慢慢地掃射過去。一見此情形，左邊的兩人馬上說：「哈哈，我們很笨的，您還是請他們先吧。」地妖星微微一笑：「哪有人說自己笨的？說自己笨的人肯定很聰明。你們倆個先下去！」地妖星最後一句話聲音很威嚴，兩人不敢違抗，慢慢地向河邊走去。「慢！」地暴星攔在他們身前，遞過去兩條手腕粗的木枝。兩人道了聲謝，接過木枝，來到河邊，其中一人一腳剛想伸下去，另一人馬上拉住他，他把木枝使勁插下去，準備看看水到底有多深，哪知剛插到一半時，手腕處只覺得一股大力湧來，一下子把握不住，木枝脫手飛出，要不是同伴伸手拉住，人恐怕就掉進水裡了。見此情景，鯊魚他們不禁大驚失色。「嘿嘿……」地妖星冷笑數聲，坐腰間拿出一條細細長長的鐵鏈，一揮，細長的鐵鏈好像有靈性一般，早已把眾人的腰連在了一起；另一邊，地暴星向眾人拋去木枝說：「以你們現在的身手，去和地月、地日兩魔星比拚，哼哼！」地妖星從懷中拿出一個水晶球，說：「你們只有守諾，那我們也守諾。」話音未落，人早已沖天而起，落在百多米遠的對岸。

    就這樣，這條鐵鏈由地妖星、地暴星一人執著一頭，站在河的兩岸，中間五人就浸在了河水中。頓時，五人馬上被強勁的河水沖得直打轉。冥河並不深，只是剛剛淹到眾人的腰部，但在那種強大的衝擊力面前，一切反抗都是無謂的。河底那粗糙的礁石劃遍了他們的身體，被鐵鏈捆牢的腰部被絞得痛得那種感覺更是沒有人能說出來的，但是他們還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哼，只在默默地忍受。

    鯊魚在水中掙扎已有一個多小時了，不時他用盡全力，才勉強能從水裡抬起頭來呼吸一次，但緊接著又被那嗆人的冥河水往口鼻中直灌……又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鯊魚的意識也開始漸漸模糊起來……

    等鯊魚迷迷糊糊地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已經在岸邊躺著了，眼前有一灘水，看來，自己剛才喝下的河水已經被人弄了出來。鯊魚搖搖頭，努力使自己清醒些，然後向四周望去，其餘的人仍橫七豎八地在草地上躺著，不遠處，地妖星和地暴星背靠著背，盤膝坐在地上，似乎正在練功。鯊魚又閉上眼睛在地上趴了一會兒，然後仍閉著眼，勉強支撐著坐了起來，開始按照鐘法師教的打坐調息法開始運氣療傷。鯊魚就這樣，靜靜地坐著，一開始，他只覺得混身痛疼，幾乎幾次想嘔吐出來，但他還是咬著牙支持下來。

    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鯊魚的身體漸漸地，痛疼消失了，他似乎看到奔騰冥河向著那迷濛的遠方伸延，而自己則像漂浮在太空中似的，沿著冥河前飛馳，全身有著說不出的舒暢……突然！冥河上的薄霧開始變濃了，天色也漸漸陰沉起來，連冥河水也捲起了一個個巨大的漩渦，整條河就煮沸了一般。難道這裡是冥河的盡頭？鯊魚剛這樣一想，眼前突然出現一大團與天齊高的水汽，空間頓時變得灰色一片。當鯊魚正在驚異間，臉上突然一亮，緊接著又是幾道金光，從水汽中傳出。「這是什麼？」鯊魚心一急，速度陡然加快，直撞入那團水汽中。一進入，只覺得眼前強光一閃，緊接著就是一片漆黑，身體也像失去了控制似的，輕飄飄地，無論怎樣努力，也無法使自己動起來。「怎麼啦？我看不見東西，也動不了，我！……」鯊魚正在彷徨之時，漆黑一團的眼前突然一亮——極遠處出現一個微弱的小亮點。還未等鯊魚反應過來，亮點就急據地增大，並逐漸發出極其耀眼的光芒，近了，近了，鯊魚驚奇地發現，這竟然是銀河系！再近點！對了，不錯，就是銀河系。只見銀河系就像幻影一般，從鯊魚身旁飄過。「別走，地球！」鯊魚盡力想攔住它，但也只是途勞而已，就在鯊魚要撞上去時，銀河系竟穿過了他的身體。鯊魚猛然回頭，不只是銀河系，還有許多別的星系，統統從四面八方向一個方向集中，再向四週一看，鯊魚驚異張大嘴巴。

    有一個巨人，一縷黑袍張得似乎遮住了整個天空，看不清他的臉，因為它被星系發出的光芒所遮蔽——所有的星系都在他的胸中隱沒了。「他竟有宇宙的力量！這是夢幻吧？」鯊魚寧願相信這是一個幻覺罷了。突然，一股奇異的吸力橫掃了過來，此時正當鯊魚閉上眼睛想休息一下，他頓時清醒了一些，馬上覺得好像就被什麼拉著似的，全身一震，緊接就飛速地向那縷黑袍墜去。「啊！」鯊魚驚叫之餘不由運起全身的力氣，向外猛地推出雙掌，想用自己的氣息來阻止身體的墜落，但隨之而來的是墜得更快，簡直就像一顆流星一樣！生死關頭，鯊魚反而止住了恐懼，向著那黑袍巨人微微一笑，然後閉上雙眼，雙手交叉在胸前，拇指對著自己，掌背相對，全身處於鬆弛狀態，只是憑著自己的感覺。就在撞上黑袍的那一瞬間，鯊魚猛地睜開眼睛，也不知是怎樣運氣，只是覺得頭腦中血氣一沖，雙手跟著向外揮出，口中不知念了什麼，一時間只覺得強光耀眼，一陣眩目後，……哦，原來已經從夢幻中醒來，地暴星站在面前，表情似乎有些古怪，而地妖星則目光更是冷竣。這時，鯊魚只覺得很累，見自己還保持那最後時刻的姿勢，不由笑了笑，也不理會別人的奇異眼光，躺倒在地上。

    一會兒，鯊魚覺得自己的體力已經恢復了些，這時，他想起還有四個同伴，於是支撐起身體，向河邊一望。「咦？怎麼只有三個？」鯊魚一下子站起來，四週一望，他驚奇地發現，不遠處的山坡上，一個人正在精神百倍地鍛煉拳腳呢。鯊魚想了一下後，就躡手躡腳地向那人走去，生怕驚動了他。可是，鯊魚還未走近，那人就停下手腳，回頭說：「你醒了？」鯊魚一怔，忙笑了笑說：「是的，您好。」那人邊活動著手腳邊打量著鯊魚，等鯊魚走近才說：「嗯，小伙子，你的身體不錯。」聲音還是那麼平淡。這時，鯊魚才看清他的臉：一頭黑髮遮住了一隻眼睛，左眼上有一條寸多長的傷疤，目光就像尖針一樣，刺得人發疼，面目還算清朗，三十歲左右，給人一種不敢親近的感覺，但鯊魚看出，那雙眼內裡面隱隱透漏出一絲悲涼和哀傷。

    鯊魚和他一同背靠背坐在山坡的一塊大石頭上，好一會兒，雙方都沒有吭聲，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空中那幾顆星又開始淺淺地射出光芒。一陣冷風吹過，鯊魚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又使勁地把它從肺部呼了出來，說：「先生，這裡的天真廣闊，真像大海一樣。」

    鯊魚突然愕住了，因為，他明顯感到他的身體震動了一下。鯊魚回過頭，看著他那稍微變色的臉輕問：「先生，先生？」「你……你那裡有海……」「是的，百分之六十五是海。」「噢，很好，很好。」他竭力想穩住自己的情緒，但鯊魚看到他額前的頭髮在微微顫動。「海很美，很少星球有海。」隔了一會兒，他深深吸進了一口氣，然後慢慢的把它呼出後才說。「是的，」鯊魚小心翼翼地說：「我在室女座大星雲中的銀河系一個叫地球的……」他的身體猛地抖了一下，鯊魚吃驚得看著他那由白轉紅的臉，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冒了出來，還可以聽到那深沉而急促的呼吸聲，而且還感到了那急促的心跳，似乎把自己的心臟都撞疼了。「對不起。」那人輕聲地說了一句，隨即徑直走進了夜幕中。

    地暴星坐在河邊，向四周望了一眼，頓時，周圍那些斷木殘枝都紛紛飛到他的眼前，然後火光一閃，立即燃起了一堆野火。經過鯊魚和那個中年人的努力，其餘的人都睡著了；地妖星和地暴星盤膝坐在地上，顯然又開始了練功。

    四週一片寂靜，鯊魚躺在地上，冥河水的流動使大地發出一陣陣的顫動，非常舒服，然而鯊魚此時卻無心睡眠，他現在只是出神地看著天上那些星星，就在這時，一個人出現在他面前。

    鯊魚坐在河邊，冥河的水流不斷拍打著岸邊，但卻不發出一丁點兒聲音，似乎隨著夜幕降臨，地獄裡的幽靈都已經入睡了。「地球人，告訴你也無防，」那中年一邊把手中的小石子投入河中，發出一聲聲清脆的聲音，一邊說：「我也是地球人。」「什麼？！」鯊魚用極其驚奇而親切的目光看著他。「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田中正雄，日本人。」「哦，田中先生，我叫鯊天慶，中國人，您好。」「鯊天慶？」「是的。」「這名字不好聽，我乾脆叫你鯨波吧。」「這……」「鯨波。」「什麼事？」「你什麼時候來這裡的？」「嗯，不夠一個月。」「你真幸運，交上了這個好運，努力吧，實現夢想。」「嗯！」鯊魚鄭重地點了點頭，眼前不禁又浮現出了陳霞的音容笑貌，心情頓時一陣激動。

    這時田中正雄說話了：「我是日本明治時代的一個忍者，」「明治時代？！」鯊魚差點喊了出來。田中繼續說下去：「在我剛入忍者行列時，在我所在的劍道部和別的敵對的劍道部的衝突中，我的一隻眼瞎了，另一隻眼也差點保不住，要不是我的大師兄拚死掩護我們撤退的話，恐怕我們會全軍覆沒大師兄為此丟了一條右臂，師兄們都把這件事的責任推到我的身上，因為那時我走得最慢。」田中說完沉默了，鯊魚靜靜的站在他的旁邊，不敢打擾他。

    過了一會兒，田中繼續用他那低沉的聲音說道：「從那時開始，我苦練忍術，一心只是想要為大師兄報仇，把敵對的劍道部剷除！」鯊魚吃驚地看著他，發覺現在自己彷彿面對的是一隻餓狼，特別是那雙眼睛。鯊魚終於相信了古代忍者的傳說。「可是，我等不到那一天了。」四周又一陣寂靜。

    「那一天改變了我的命運。早晨，我照例到那個不為人知的海灣去練功，一到那裡，我就嗅到了血腥味，接著，便發現了他，一條受傷的虎鯨。一時的心軟，令我為他包紮好傷口。餵了幾條魚給他吃後，他便離開了。……第二天，我到那兒時，卻發現他已經在那裡等我了，並努力想衝上沙灘，我走近像老朋友一樣撫摸著他，他則用深沉的，近似虎嘯的聲音回答我，並把口中的東西放在我的手中，是一顆拇指大小的珍珠。後來，他每天都來那裡找我，並時常帶給我珍珠，珊瑚，貝殼等東西，不知不覺間，我們成了親密的好朋友，可是，正是由於我們太親密了，他不能到遠一些的地方捕食，而我又不能滿足他的食量，他就常去襲擊周圍的一些魚場，於是，就受到了人們的圍捕，經常傷痕纍纍……雖然，我曾經一再趕他走，狠心幾天都不去見他，但他還是……終於有一天，他襲擊了一條漁船，吃掉了落水的小孩……所有的漁船都出動去圍捕他。我在第二天聽到消息後趕到海灣，他正靜靜地躺在那裡，流了很多血，奄奄一息。他銜給我一顆珍珠，希望我給他治療，但當時我很憤怒，不肯給他治療，還大聲地責怪他……以後，每天他都給我帶來一顆珍珠，但我仍不肯為他治療，直到……我在海灣發現了他的屍體，口中還有給我的珍珠……是我親手殺死了他！」田中正雄的情緒顯然激動起來，縱使他是名忍者。一會兒，他的情緒漸漸地恢復了平靜，繼續說道：「我在海灣挖了個石洞，把他的屍骨埋在山洞中，把他帶給我的東西放在裡面，這是，我的修煉已經大成，然後我就為我所在的劍道部做了最後一件事，單人滅掉了敵對的劍道部。完成後，我把石洞封死，在裡面陪他一生一世……」「哦，那你……」「嗯，我求冥王把他變成一隻大海龜和我重回我們相認識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原諒我吧，鯨波。」田中正雄吶吶地說完最後一句話後站了起來，溶入了茫茫的夜色中，原地只留下思緒萬千的鯊魚。

    藍色的天空，藍色的大海，藍色的夢，藍色的愛……心中的人啊，透過這茫茫的黑夜，你是否聽到我在深情地呼喚著你……

    （《聖域》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