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雲起錄--玄幻魔法小說網

    污名一旦背負。

    只有用血。

    才能徹底重現原有的光彩。

    ————伊揚。卡恩

    從霍拉克拉有序撤出的蓋亞艦隊為了防範聯邦軍的截擊，並沒有按照原定路線前進。按照揚維克的建議，艦隊逆時針轉向，由天穹十五度七點方向通道原路返回。

    這是在出發後不久作出的決定，揚維克認為原路線通過的航行區域太過寬闊，有利於聯邦伏軍的大艦隊展開作戰。而暫時還無法進行空間跳躍的自由軍艦隊至少還將在霍拉克拉星域逗留八個小時的現實，迫使他必須從三條道路中選擇其一作為全軍撤退的路線。所以，出其不意地使用同一條通道作為退出路線從策略上講，不失為一個考量對手習慣思維的最佳方法。

    但最令揚維克擔憂的卻是指揮官羅賓。科克的精神狀態和全軍上下低靡到極點的士氣。對於一支靠信念來維持戰意的部隊，一旦信念上的絕對忠誠出現絲毫的動搖。那麼，它帶來的後果將是可怕的。揚維克深深地明白，迫於死亡威脅而被鼓動起來的勇狠在實力懸殊的較量中只能意味著更快的敗北。

    怎樣才能把這支對自己都充滿失望的隊伍帶回荒海呢？

    揚維克看了看從撤退開始就一言不發的羅賓。科克。這位年屆五十的漢子正深深地陷於良心和信仰同時動搖的泥潭中，深鎖的眉頭和痛苦的神情讓上校看上去意志消沉。更糟糕的是，他已經在不知不覺地扮演了一個影響軍心的角色。

    作為維勒。馬龍整個計劃的一環，第九艦隊的圍剿部隊在蓋亞艦隊進入霍拉克拉星域後不久，便分兵將星域的三個出口封鎖了。

    為了不引起聯邦議會的懷疑，此次出動的圍剿部隊只是第九艦隊的一部分兵力，以方便對外宣稱是新兵編隊演練。

    馬克司坦除了撥出五百艘「海梭魚」驅逐艦和三百艘「軍刀」巡洋艦，甚至不惜血本地調動五十艘「提坦」戰艦來保證己方的絕對優勢。

    因為不能親臨沙場，他還派出了最欣賞的普萊准將擔任此次行動的指揮官。雖然在第九艦隊，三十歲的普萊被其他的將校私底下稱為「徒有外表的軍事教科書」。

    「准將，霍克拉克始終沒有回復我們的聯絡。」

    「命令部隊加強偵察範圍，一有新的消息立刻向我報告。」

    「是」

    當普萊正親帥本部艦隊在霍克拉克最寬闊的星域通道守株待兔時，揚維克正指揮著蓋亞艦隊向著只有兩百艘「海梭魚」和一百艘「軍刀」封鎖的天穹十五度七點方向通道挺進。

    「上校，偵察隊報告接觸敵艦隊。距離進入我艦隊射程不到十五分鐘。」

    「敵艦隊！」羅賓。科克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來。

    「數量？」

    「約兩百艘海梭魚，和近一百艘軍刀。」

    「知道了，通知全艦隊列U型陣，隨時準備戰鬥。」

    「是，少校。」

    「回來！」羅賓喝道，「全艦隊組成突擊陣列，炮門全開，全速迎敵！」

    「是」通訊官奇怪地盯著自己的兩個長官，但畢竟還是上校說了算啊。

    「上校…??…??」由於驟然加速，揚維克有些趔趄。

    羅賓抓起指揮台上的授話器交到揚維克的手中：「能不能把士氣鼓起來就看你的了。我已經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人，不再適合指揮這群蓋亞的勇士了。」

    眼神中那份執著讓前一刻還要阻止他的揚維克胸中也不禁燃起了一團熱火。要想重新鼓起整個艦隊的士氣，的確是到了不可退只能進的地步了。只有正面硬撼地和眼前之敵戰上一場，才能一掃蓋亞自由軍身上那只有用血才能洗清的不名譽感啊。要讓所有人重新認識到自己仍是一個擁有一腔熱血的戰士啊。

    想到這裡，他默默地接過授話器：「蓋亞自由軍的士兵們，我是你們的代理指揮官揚維克少校。相信你們都很清楚，在你們面前的聯邦軍隊正準備用炮火來迎接我們這些屠殺平民的叛軍！」

    「屠殺平民」，「叛軍」，當這些帶有強烈刺激性的字眼通過安提戈涅號的通訊頻道一字不差地傳遍整支艦隊時，幾乎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邊的工作，雙目噴火地準備聽聽這個不知所謂的代理指揮官究竟想說什麼？

    「但是在這裡，在這個你死我活的戰場上，我不想為這個將被傳遍銀河每一個角落的不白污名再多說一句廢話！我現在要告訴你們的只有憤怒和對敵人怯懦卑鄙的藐視！如果他們害怕在這裡面對自己的無恥，那麼…??…??就讓我們把他們送進地獄接受應有的審判！！」

    「喝呵！！！！！！！！！」

    「願自由和力量與我們同在。」

    「喝呵！！！！！！！！！」

    自由軍戰士們群情激昂地呼聲響徹宇宙，四百艘充滿澎湃鬥氣的戰艦如同脫韁的野馬，挾風馭火般向著敵陣刮去。

    「長官，發現敵影！數量四百，距離五百。」

    「長官，是否聯絡普萊准將和克林戈爾上校。」

    「不用了。」尼爾上校看著監視幕上老掉牙的諾亞二式改，只差沒發出輕蔑的笑聲了。只是這種程度的話，圍剿的功勞啟不是全落入自己的口袋，看來要在肩章上換一顆將星是指日可待了。

    「長官，敵艦隊高速向我靠近，五分鐘後進入射程！」

    「打開炮門，準備迎敵！全艦隊密集防禦陣型。」

    聯邦軍艦隊展開陣型，以防禦力堅強的「軍刀」巡洋艦置前，兩翼是各一百艘「海梭魚」驅逐艦。

    「來得好啊」揚維克的眼中閃過一抹自信的神采，「全艦隊兩翼保持最大艦速突擊，開啟點陣防禦，艦載機待命隨時出擊。突出部半速展開，主炮能源裝填。」

    高速突進的蓋亞艦隊變陣，兩側保持突擊隊型，中央列為一字陣。拆為三個分隊。

    「長官，敵軍變陣。半數敵艦開始減速。」

    尼爾也有些不明白這個從未見過的怪陣，想送死也不用分批上嘛。難道對方的指揮官想犧牲部下來逃命嗎？這怎麼行，到嘴邊的肥肉怎能讓他溜走。

    「傳我命令，兩翼前出，全艦隊半速前進。」

    「少校，敵人也變陣了！」雷達操作員將最新的敵我態勢圖放大到了指揮台前的三維成像儀上。

    「少校，主炮能源裝填完畢。」

    揚維克冷峻地掃視了一眼成像儀上已經進入射程的聯邦巡洋艦編隊。

    「每兩艦為一次單元攻擊，按隊列瞄準目標，調節主炮出力十兆級。」

    「是，調整主炮出力十兆級。」

    「主炮準備完畢。」

    「各艦按命令點射擊，安提戈涅號瞄準敵旗艦……發射！」

    「發射！」

    加裝了戈威茨設計的聚能火控系統，兩百艘飛龍艦主炮同時向聯邦軍巡洋艦編隊射出微帶紫芒的聚能冷光束。立時在兩軍陣前造成了巨大的能量波動。

    「長官，敵艦向我開火，能源急速接近中！」

    「緊急閃避！」

    還沒明白蓋亞艦隊火力射程為何突然增大的原因，尼爾上校就帶著自己的將星之夢和所乘戰艦一同化為了宇宙塵埃。

    動力爐爆炸所形成的巨大橘色光球在聯邦軍陣列中央此起彼伏地亮做一片，沒有及時打開能量護盾的聯邦巡洋艦，根本禁不住十兆級出力的兩次正面直擊。近七成的聯邦「軍刀」巡洋艦在第一次攻擊中被瞬間擊毀。餘下的則由於尼爾之前布下的密集防禦陣型，在避讓自由軍攻擊的機動中和兩翼的驅逐艦編列攪到了一塊兒。遭受突然打擊，又失去了指揮系統。各自為戰，四散逃逸的聯邦軍頓時陣型大亂。

    「主炮五兆級出力，實施掩護性射擊。目標不定，各單位自由開火。」

    「各單位掩護射擊，自由開火！」

    第二波炮擊，於自由軍兩翼突擊隊接敵之前，再一次無情地掃過聯邦軍隊列。這次倒霉的是海梭魚，沒開能量防護的聯邦驅逐艦外壁像紙一樣地被炮火撕開，刺穿。此起彼伏的艦隻爆炸火光，也為憋了一腔怒火的兩支突擊編隊照亮了前進的道路。有些殘餘的聯邦軍甚至還未來得及開火，便被突襲而來的殺了個人仰馬翻。

    切入敵陣的自由軍戰艦，飛彈和翼龍艦載機四處穿梭，和作最後困獸之鬥的聯邦軍戰作一團。不少殺紅了眼的艦長甚至還因止不住衝勢與聯邦戰艦撞在一起。

    一方是殺敵心切的自由軍，一方是被求生欲激起凶性的聯邦軍。

    破碎的艦身和士兵的鮮血一同構成了這場慘烈異常的戰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亂接近戰幾乎使雙方戰艦都成了各自為戰的獨立單元。

    「斗龍號失去聯絡！」

    「劍龍號失去聯絡！魁龍號也聯繫不上！少校！」

    揚維克也對出現這種混戰估計不足，各艦長如此玩命地投入作戰，使他感到事態的發展有些不妙。如果繼續在這裡糾纏下去，那先前力求速戰速決的初衷就背道而馳了。

    想到剛才截獲的敵艦求援電訊，揚維克不由得眉頭大皺。雖然指揮艙內的溫控系統運轉正常，他的軍服還是被燥熱的汗水浸透了。畢竟是第一次獨立指揮這種規模的艦隊戰，經驗不足讓揚維克對超出預計的狀況直感棘手。

    「上校，你有什麼看法。」

    移交指揮權後就沒再出聲的羅賓。科克抬頭看了眼顯得不安的揚維克。

    「少校，你的認為呢？」

    「敵援隨時可能出現，剛才的兩輪炮擊，我們這邊也就只餘下飛彈可以使用了。」揚維克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不自覺地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既然你定下了速戰速決的策略，那就去把它執行到底吧。我軍沒有和敵人打消耗戰的實力啊。」

    「我明白了上校。」找到了支持者，揚維克頓覺輕鬆不少。

    「全隊進入戰場支援。注意，只需衝散敵人收容我方艦隻加入編隊就可以了。」

    「是，全速前進。」

    花費了極大的精力，揚維克才使混亂的場面得到了控制。但是，自由軍一面仍然出現了一定的損失。有近四十艘飛龍艦在混戰中被擊沉，二十一艘要帶傷飛行。

    「放棄受損艦艇，人員轉移。全艦隊離開霍拉克拉星域準備空間跳躍。」

    這是揚維克在這場戰鬥中下達的最後一道命令。蓋亞艦隊重整隊列，將棄艦自沉後，掉頭離開了一片狼籍的戰場。

    三個小時以後，當普萊准將率本隊趕來救援時。除了幾艘失去動力仍留在戰場上呻吟的聯邦殘艦外，哪裡還有半點蓋亞艦隊的影子？

    看著被全滅的尼爾艦隊，普萊既震驚於叛軍的強大攻擊力，又對貪功不報而遭至身亡結局的尼爾感到憤怒。

    「真是個蠢材！」普萊嘴上罵著這位已經光榮陣亡的下屬，心中卻在因自己先前的輕敵感到一陣陣的後怕。如果換做由我在這裡的話，又會是一個怎樣的結果呢？他不敢再往下細想了。

    這場戰鬥，就是以後被記入戰史的「霍拉克拉突圍」。

    書中有這樣的一段描寫：「…??…??交戰雙方當時的實力對比，聯邦一方握有相當的優勢。在這種單方優勢明顯的較量中，弱勢一方指揮官的臨場應變力就會對戰局的最後逆轉起到決定性作用。揚維克少校以犧牲半數艦炮為代價的兩次精確打擊，是整個戰鬥中最為關鍵的一環。而先一步實施突擊的部隊和艦炮打擊在時間上的精確配合則最終奠定勝局。聯邦軍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遭受敗績的最大主因並不在於指揮官判斷失誤，而是情報收集的不足。對敵人戰鬥力的模糊概念，誘使尼爾上校一步步踏入蓋亞自由軍精心計算過的陷阱。因此，戰前情報的充分和準確，是十分重要和…??…??」

    而維勒。馬龍對前來負荊請罪的馬克司坦只說了四個字。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