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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 第四節

作者:秦淮廢人

    中國的封建制度,到了明王朝的時候算是發展到了鼎盛——已經開始出現資本主義的萌芽,可惜生長的土壤過於貧瘠,沒有也根本不可能形成什麼氣候——也開始逐漸走向了衰落,其黑暗以及荒唐的程度更是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再加上明朝的「聖明天子」們一個勝一個的多姿多彩——有八級木匠、同性戀、超級葛郎台、戀母(乳娘)癖等等等等——這樣大好環境下英雄豪傑們「嗚呼哀哉」恐怕只有更徹底一些。但凡是有那麼一點思想見解,或者是對國家民族多少有些貢獻的,其結果大多便如岳飛先生一樣莫名其妙——更甚者不僅被殺,還要被辱。之前說過岳飛先生只能算是千古奇冤之第二,而這第一便當仁不讓地要落到袁崇煥先生的頭上——還有一位不輸於他的,于謙先生是也。

    于謙先生對於明王朝的貢獻比起岳飛先生至於南宋王朝恐怕還要強上三分。明英宗朱祁鎮先生糟土木堡之變被活捉之後(說到這個又要扯出明朝時匪夷所思的宦官制度,又是「文明古國」的稀罕玩意,不再贅述),大明王朝眼看就要隆重閉幕,全靠于謙先生臨危不亂,斥責了遷都的動議,立成王為新帝,以一介書生之軀(明朝盡出書生將軍,蓋因為有本事的武將沒等成氣候就被宦官給整死了)將整個國家民族的興亡一肩挑了起來。具體事跡,《明史》上說得很清楚,這裡只說他的結局。當了俘虜的明英宗(這時已經成了「上皇」)後來被于謙迎了回來,搶回皇帝的寶座之後第一件事不是給于謙先生立個忠烈牌坊,倒是立刻抓了于謙先生與大學士王文先生等一批人下獄,罪狀是製造不軌言論,另立東宮,最後還要「謀反」。於是順理成章拉到鬧市處斬首並且曝屍街頭。總是這種保留節目大家可能都看厭了,倒是有個細節很有意思。明英宗接到「謀反」的奏章還有點猶豫:「于謙實在是有功勞的啊。」這時候旁邊善於「揣摩聖意」的急了:「不殺于謙,奪門復位這件事可就師出無名了啊!」這下子「聖明天子」實在是再不好意思裝模作樣,大筆一揮便「斬立決」了。只是不知道他想沒想過,要不是又於謙先生這麼「另立」了一把,他這個「聖明天子」這時候還不知道在哪裡。這倒又可以總結出一個定律:但凡是忠臣良將、英雄豪傑,其最後被隆重扣到腦袋上的帽子必然與其為人相反——一心為國者必然謀反作亂,清正廉明者必然貪贓枉法,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于謙先生與袁崇煥先生之間還有位熊延弼先生的下場值得說說。本來他得罪了「千古第一閹」魏忠賢被定了個「受賄」結果不得好死並不希奇,而值得之處在於一個「傳首九邊」——就是把熊延弼先生砍下來的頭送到前線讓所有的將士們都瞧瞧。這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是讓將士們瞭解英雄豪傑的必然結局?還是提醒他們趕緊造反?還是別的什麼?跟熊延弼先生一起倒霉(有受賄的自然還有行賄的)的還有魏大中先生、左光斗先生、楊漣先生等等一班忠臣良將。其中有的被嚴刑拷問,有的斬首,有的在監獄中被活活打死,打得輕了「萬歲」與「九千歲」還不滿意竟然下令再打,已經殺了的還要「開棺戮屍」「再行懲處」。寫到這裡,不僅樂得眉開眼笑,蓋因為上蒼保佑,慶幸自己沒生在那個時代,不用成天對著這樣的「萬歲」和「九千歲」——不用對著了,想想都讓人寒毛倒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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